>>> 2007年第8期
难忘的猪油渣
作者：张敦信
我爱吃猪油做成汤的面条，也爱用猪油拌饭吃，所以，妈妈经常为我熬猪油。记得小时候，我最爱看妈妈熬猪油了，总是眼巴巴地守在锅边，看着那白花花的板油或厚厚油油的肥猪肉在锅里滚动，火一上来就听吱吱的响声传来，那声音美妙极了。接着便有一股油烟在伙房里蔓延，一缕缕地直往鼻子里钻，惹人垂涎勾人食欲。待肥肉熬得呈微黄色时，妈妈就用铁笊篱捞起轻甩几下，把余油沥干，那余热尚留、油香扑鼻的酥脆油渣，就等着我去享用了。刚从锅中捞出的油渣，便是一道不错的佳肴。即便是干吃，也是相当可口的，咬在嘴里嘎嘎直响，如果奢侈一点加一勺白糖，或者倒些酱油拌点葱花，那味道就更地道了。还有，油渣炒饭也是一道让我回味无穷的美味，油渣、米饭、酱油，一锅里小火慢炒，接近于干煸，炒到酱色的米饭粒粒分明而且油汪汪的，微微有焦香，出锅前再撒几粒白绿葱花。这样的油渣炒饭捧在手里，眼里看着也舒心，扒进嘴里更是牙齿不肯轻易放过每一颗饭粒，细细体会酱油和猪油混合的味道。那是寻常百姓家美妙的享受，温暖而厚道。那时油渣在我家还是一种上好的馅料，这样丰富的馅自然要比净素的馅有味很多，嚼起来油而不腻，脆而不涩，即使现在回想起来，也不失为一种口感颇佳的美味佳肴。
说起吃油渣，不知现在有多少人口中还留有它的余香，那可是我自小就刻进记忆深处的美食。那黄黄脆脆，咬起来喷喷香的油渣，一想起它，心头就会产生起缕缕温馨。记忆中的油渣虽那么有滋有味，但也不是想吃就能吃到的。在那个一年吃不上几顿肉的年代里，只有逢年过节，家里才会熬点猪油。可见，那时的猪油和猪油渣就是好东西了。
现在人们买肉时要拣瘦肉多的地方下刀，过去买肉时却专挑肥的要。因为那时候买肉不是为吃肉而是为炼油。妈妈为解我的肉馋，在熬油时就常常故意不把油熬得很干，油渣熬得太干，便无好吃之言了，嘴里嚼着是一种苦苦的木屑般的感觉。我吃妈妈熬的油渣，偶尔会从中咬出一股喷香滚滚的猪油来。现在想想，在那个人们恨不得在半斤肉里熬出6刃油的时代，妈妈能大度地在油渣上流点油星，有时甚至为了油渣口感好而用五花肉熬油，实在是让我感叹！
现在人们讲究吃得好，更讲究吃得科学，连猪肉也很少碰，油渣自然也就少有人去理会了。即使饭店偶尔还有油渣小白菜之类的，那也是店家为了抓食客怀旧的心态，菜做得再好也不是我小时候吃的味道，就如同物是人非。有时为回味过去的生活，也吃点油渣，但可以肯定地说，那种向往和美味永不再来，因为我已经不是生活在那个时代。现在我家的油渣，吃得很少了，有时还把它倒掉，但它曾带给我的甜美享受，却始终无法从我深深的记忆中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