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7年第11期
酿造菜肴的灵魂
作者:桃然之父
一个太阳慵懒的9月初的清晨,沿着开发区笔直宽阔的大道悠然而行,在菜市场附近守望……
老乡竹篓里光鲜硬挺的朝天椒像一团团在晨风中燃烧的火。她是太阳的精华,是火的精灵。
朝天椒买回洗净沥干,大刀斩碎,撒上细盐,便成了一道绝美的好菜!
猛然而至的辣意在舌尖滚卷燃烧,令人两颊发烫、红光满面。
盐拌朝天椒贵在新鲜,如此,朝天椒青春的气息才能传递全身。拌好的朝天椒,一日香减,二日色淡,三日辣去!只能多加些盐封进土坛中,让她尽情地发酵。在一年或两年后的某一天,做鱼的时候打开,就会发现她的味道竟然能变得如此醇厚……
这就是朝天椒剁椒,做剁椒鱼头或油煎翘嘴白时必不可少的。但在武汉,胖头鱼的脑壳似乎不大,不像在武当山下绿莹莹的丹江口水库十几斤的胖头鲢鱼,所以只能郁闷地打起翘嘴白的主意。
于盛夏暴雨后的清晨,持根渔杆换上小号的红色拟饵串钩,挂上整条的苹果红蚯蚓,在浩浩荡荡的湖边找一处水流潺潺的水口挥出去,但并不需要扔得太远。
看着翠绿的远山,听着小野鸭的啾鸣,匀速转动线轮,不经意间手中传来令人惊喜的颤,颤,颤。随着“啵嗞”一声激响,筷子长的翘嘴白不情愿地划出了水面。
即刻用一个能把渔场老板吓昏的网兜把鱼养在深水中,以策安全。因为翘嘴白喜欢自由,网太小便会立马死给你看。
回到十几分钟路程的家中,在妻儿的欢呼声中把鱼倒在不锈钢水池里。
取出当年新下的宜昌菜籽磨成的好油,让她那琥珀色的液体在铁锅中慢慢舒展沸腾。想必她是花的精灵,你看那春天成片的金黄色油菜花是多么鲜艳醉人!
翘嘴白的肠子并不多,几乎全是净肉。擦干鱼的身子,排到锅中,调小火,转动锅沿,两面煎黄,葱姜伺侯。
搬出快要遗忘的剁椒,舀上一勺,让她在金黄色鱼腩围成的锅心圈中噼里啪啦地欢唱!这是火的精灵与花的精灵的热烈拥吻。
待香气弥漫之时,加清水半碗,滑动锅底,加盖微火煎熬。
打开一瓶红葡萄酒吧,不需要干红,我并不习惯她那酸酸的味道。通化的山葡萄酒价廉物美,但必须是“通化”牌的。在苦寻不得的情况下,我曾换过几个牌子的葡萄酒,但最后还是非“通化”牌不买。
煎好的翘嘴白放到橡木桌上,汤汁已收浓,条形整齐,金黄油亮,红红的朝天椒配着绿绿的香菜。哦,香气四溢!
在喧闹的夏夜,开启空调,拉上窗帘,点亮壁灯,放一曲古筝《渔舟唱晚》。就着红宝石般的通化葡萄酒,在如水的音乐声中细细品尝湖中野鱼,风味别具。
经历了无数个日夜酿造的朝天椒,似乎使菜肴具有了灵魂,鲜活无比。
所以在每年的夏末初秋,我始终在等待着朝天椒如约的归期……
当然,为朝天椒我也付出了代价。小小的朝天椒又滑又光,在刀与砧板之间迟迟不肯就范。我左手食指至今还留着多条细细的刀疤,就是那时留下的。
我喜欢朝天椒还因为朝天椒满怀生活的渴望,不论何时何地都努力向上拥抱阳光。听说云南等地还有遍地野生的朝天米椒,遗憾的是我到云南时未曾找到这种品种的小辣椒苗。但我曾经意外地获得过一棵全然不同的野生朝天椒。
那年我家一望无际的棉田,枝头需要摘心打尖。我与勤劳的小妹挥汗如雨,疲惫不堪。突然棉株下的红光吸引了我们:一棵粗壮的野生朝天椒!顿时巨大欢乐袭来,如同发现重大宝藏。
那棵远离马路的野生朝天椒,居然勤勤恳恳、接连不断地结出100多个上好的朝天椒。自然,它们都成了我的美味!
在没成家时,我总喜欢在单位的窗台上每年种上一盆朝天椒。成家后,阳台又成了我的朝天椒培育基地。工作疲惫之时,端上一杯绿茶去看一看那些努力向上的红色精灵,心中便涌起无尽的力量……
阳台上自己种植朝天椒的最大好处是新鲜,刚刚摘下的小椒撒上细盐,清新的气息顷刻扑面而来。嚼上几粒,味蕾上全是鲜活的青春,好像又回到了热血的少年。走,到中流击水,浪遏飞舟!
我常常为小小的朝天椒激动得焦躁不安。梦想着如果哪天有钱了,就去梁子湖畔或后官湖畔买套别墅,不种花草,屋前房后全种上十几个品种的小辣椒!让那些源自于太阳的火之精灵与梁子湖或后官湖中的白鱼时常在我的铁锅中做一次次亲密的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