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7年第11期
两块重阳糕
作者：钱 巍
我端起盘子，把那两块点缀着红绿瓜丝的重阳糕凑到鼻子下，一股淡淡的清香传来，融入了我的呼吸中，令我想起了小时候和哥哥抢重阳糕吃的“经典”场面。“霸道”的我总是搞得脸上、嘴上、手上全是黏糊糊的糯米糕，而母亲总是由着我们，不出声地在一旁看着，眼里满含着浓浓的笑意。我记得那时只要我们“乖乖的”，母亲便会亲自做几块重阳糕来犒劳我们。米白色的条糕上粘着瓜子仁、核桃仁，装饰着红绿瓜丝和金黄的蜜糖桂花，看起来十分赏心悦目，而用旺火蒸糕时的香味更是惹得我们垂涎欲滴。重阳节那天，母亲还会变戏法似地拿出一包装在纸袋里的糖炒栗子，我不明白为什么那些栗子吃起来格外有滋味，比外面小摊上卖的更香糯，后来才知道那是母亲用特殊的方法炒制的，只是熏黑的栗子壳总把我们的双手变成“熊掌”。
恍惚间，我仿佛又闻到了蒸糕的味道，香香的、甜甜的，还带有一种温润的气息。童心大发的我，毫不犹豫地从盘子里抓了块糕送进嘴里，咬了一口，咀嚼着香软甜糯的重阳糕，我的眼前又出现了母亲和蔼的笑脸。所不同的是，这张脸上的皱纹增多了，曾经清澈的眼眸也有点混浊了。自从父亲去世后，生活的担子全压在了母亲的身上，一向谈笑风生的她变得沉默寡言了，脸上的笑容也少了很多。母亲总是默默照料着整天忙忙碌碌的我，一大早便起来为我做早餐，半夜里还为忙于工作的我煮银耳羹、烧糖芋头当夜宵。而我一天到晚都只为工作耗费时间和精力，把母亲的无私关爱看作是理所当然，却从没想过要为她分担些什么，做出些奉献。
边想边吃完了一块重阳糕，我的心里暖洋洋的，体内像是积蓄了超常的能量。找了只保鲜袋，小心翼翼地把另一块重阳糕包了起来，再把没喝的牛奶重新热了一遍，倒进保温杯，然后装进背包里，下楼骑上自行车就往钖山脚下赶。停好车子，我背着包就往山上爬，心情宛如山间的风儿一般轻盈，不费吹灰之力便爬了大半座山，找到了离我数米之遥，正慢慢行进的母亲。只见她边走边用手揉搓着后腰，年迈的她显然有点体力不支。我见状连忙三步并作两步追了上去，轻轻用手扶住了她的胳膊，母亲诧异地转过头来，看见是我，眼里涌现出一丝欣慰的神色，继而责怪我：“为什么还不去上班？”我强忍住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扶着她向山上走去。到达山顶后，我找了块平坦的石头让母亲坐下，然后从背包里取出保温杯和那块重阳糕递了过去，发现她的眼中也隐隐有泪光闪烁。
山上的风很大，吹得树叶沙沙作响，母亲和我虽然都没有说话，但这一刻我们的心灵却是相通的。在这个阳光灿烂的秋日早晨，山间的一草一木都焕发出独特的魅力，此情此景无不令我为之心动，在我眼前浓缩了一季绚丽的秋色，而在我心里浓缩的则是一生的母爱亲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