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7年第11期

○○伴我长母爱伴我行

作者:贾淑霞




  真的不好意思,题目上的“○○”是给您出的填空题,请您根据下面的描述打一食品,用两个字表示出来:
  “圆如潮,大似铜钲,薄似剡溪之纸,色似黄鹤之翎。”
  您猜出来了吗?
  以上节选的文字出自蒲松龄的《煎饼赋》。煎饼,在北方极常见,尤其是辽西,90%农村妇女会做。
  玉米面、小米、高粱米都可作原料,先把原料用水充分浸泡,喜食酸的人可多浸泡一段时间,然后放在磨上推。推磨时母亲总是用剩下的米饭或者粥作兑头,搅拌均匀,然后一勺一勺地填到磨眼里,磨碾出的液体叫沫糊。我家用的是小磨,一人便可推动。
  然后母亲在灶前支起鏊子,鏊子有三个爪,一忆起它我就情不自禁地想到三足鼎立。鏊面中间略鼓,整体看是平滑的。煎饼耙子是母亲自制的,一块像木梳背的薄木,中间靠上穿根筷子。摊煎饼时,母亲先在鏊子底下塞些高粱Nao、谷Zha(我实在找不到能与亲切的乡音匹配的合乎规范的字)等细软柴禾,点燃使鏊子均匀受热。我常看到母亲在擦得黑亮的铁鏊子上用粑角蘸点沫糊点几下,进盆里舀一大勺沫糊,往鏊子稍前处一倒,哧啦,一股白的热气升腾起来,稀稀的沫糊一下子散开,顺势流淌。母亲不慌不忙地用右手捏耙子向下轻刮,仿佛是个宽宽的“1”。接着又嗖的一撩,正向下淌的沫糊就扭转方向,呈顺时针随耙子向前赶去。快和初始点相合时,母亲轻提耙子,还未看清怎么回事时沫糊就抡到了右边空处,旋转,到下端稍稍一收,耙子就从“1”的下端抬起了,但有个向上提的动作。这个过程,简单地说就像写个阿拉伯数字“1”,外面顺时针套个圈。母亲在鏊子上写得干脆利落,眨眼之间,一圆圆的、大大的、薄薄的、热乎乎的,背面微微有点焦黄嘎渣儿的煎饼就躺在旁边的盖帘上了。
  通常摊第二张时把前一张重铺在鏊子上,嘎渣儿面朝上,先折回一小部分。再把大半个圆对折,成为有一角是直角,直角边不一样长,另一边是弧线的特殊形状了。我们若在跟前,母亲推一张我们吃一张,管它什么形状呢。若是玉米或新鲜的小米做的,煎饼就金黄金黄的,小米做的还油汪汪的,特别有筋道。有时沫糊是发酵过的,那煎饼又酸又甜,没有任何一种食品能和它媲美。
  吃煎饼方便,不用摆桌子,谁忙谁先吃。往地上一蹲,磨架子、门槛子上一坐,几张下肚,饱了,好吃。
  六七十年代,除了玉米就是高粱,大饼子、粥是家常饭,想换花样的话人们首先想到的就是煎饼,里面可卷各种菜。大酱一抹,苦菜、莴笋叶、葱、生菜、小白菜、萝卜缨都是好东西。卷紧,咔哧这么一咬,香,不吃您是永远不会知道的。母亲有时也炒点土豆丝,里面掺点芹菜或红辣椒丝,味道也比较好。有谁不舒服了,母亲会从那个神秘的黑柜里拿出几勺红糖或白糖卷上,也蛮有滋味。来客人了,母亲就煮几个鸡蛋或炒一盘鸡蛋,那算是特别美味了。
  母亲会用煎饼作饸子,好吃,但费工夫,忙碌的她会在某个孩子生日时做一顿。摊好的煎饼不叠,顺势翻过来,把提前备好的馅撒在中间,将四面向里折,再折,馅就包在里边了。做完两三个的时候烙,就把它们统统摆在鏊子上,文火烙,翻个,待两面都有焦黄嘎渣时铲起,香酥脆软,我们个个都爱吃极了。
  兴致高的时候,母亲偶尔也擦几张,手法不是拉,而是推。反复推,煎饼在鏊子上停留时间较长,揭下来时煎饼挺刮,吃起来更筋道。
  15岁那年外出求学,食堂定量,一顿只4两,要么玉米面窝头,要么高粱米干饭。每次回家,母亲都偷偷给我准备十来张煎饼嘎渣儿。我看到过母亲从小柜里拎出小布袋,抓几把芝麻放进一个盛沫糊的小盒里。这样,芝麻在鏊子上欢快地笑着,一咧嘴,香气禁不住跑出一缕。此起彼伏,香气溢满小屋。烙好的带芝麻的嘎渣不发霉,不怕碎,吃的时候永远都不凉。
  母亲的手艺我学了,没学精。同样多的沫糊,母亲摊出的煎饼又大又薄,我的又小又厚。住平房时我常摊,入住楼房后,只好作罢,但我常买手工摊的煎饼作饸子。
  难忘旧时岁月,煎饼助我长,母爱伴我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