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8年第3期
韭菜花
作者:樊秀峰
每年一到初秋,长在菜园子里的那一畦碧绿的韭菜,便会高高低低地开出一朵朵洁白的花骨朵儿来,挑在细细的翠绿的长茎上,簇拥在一起,在风中摇摆。韭菜花这东西,别看不怎么起眼儿,其实是挺上讲儿的。早些年时,作家汪曾祺先生曾写过一篇《韭菜花》,里边提到五代时一位叫杨凝式的书法家,有一天收到朋友赠送的一点韭菜花,兴致一来,就给友人回了一封“韭花帖”表示感谢,不但字写得好,文章也极有风致,其中有一句:“当一叶报秋之初,乃韭花逞味之始。”可见,人们喜欢吃韭菜花,早在我国五代时就开始了。另据汪老“考证”,韭菜花见之于“文学作品”,这也是头一回。
每年的这个时节,父亲都喜欢做一些韭菜花酱。刚开的韭菜花骨朵儿还太嫩,一绞就烂,味儿也不足,不适宜做酱,直到大部分的韭菜花开过了四五天之后,花骨朵儿们大都结上了籽,父亲才去把它们采回来,一点儿一点儿地择净,掐除硬茎后仔细地淘洗上好几遍,再准备两三个新鲜鸭梨,一二块鲜姜,一大把嫩韭菜,统统切碎了,再搁上点儿盐,掺和在一起拌匀,放进绞肉机里一点点地绞碎,呵,松软多汁、鲜嫩可口的韭菜花酱就做出来了。
嘿,来尝一尝吧,那弥漫而起的浓郁的清香与特有的辛辣,其间还夹杂着一点儿淡淡的甜口儿,真是别有风味、美不可言啊!任谁能不爱吃这一口儿呢?父亲把做好的韭菜花分别装进大大小小的玻璃瓶子里,我回来了给我一瓶,两个妹妹回来了再给她们点儿,分来分去的,到了最后,自己却所剩无几了。
我挺喜欢吃韭菜花的,虽说极平常,却也极有味。早餐、晚餐时挖出一小碟当作小菜儿,再淋上几滴麻油,就着馒头或者贴饼子吃,很能提味儿。吃不完放进冰箱里,能一直保存到冬天。那时,一家人聚在一起涮火锅,这韭菜花是一道不可或缺的调剂口味的佐料。自己做自己吃的东西,毕竟实实在在,既卫生又实惠,远比市面上那些泥糊糊儿似的韭菜花口感好,味道上也要强出许多。
带着田野里土生土长而来的清香,浸透着父亲一点一滴的心意,普普通通的韭菜花,每每让我们感受到的,是那一丝一缕的有滋有味的朴实而温暖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