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8年第7期
吃青豆
作者:洪 午
我生在建国初,长在田野间,对青豆情有独钟。小时家里饭粥吃不饱,桌上“小菜”通常是连一滴油珠也没有的咸菜而已。到了孟夏仲秋,放学时肚子饿了,一路上田梗旁长着的青豆则是最好的充饥“点心”。家里开饭时,麦片饭、糁子粥,就着鲜嫩可口的咸青豆,肚子吃得滚圆。中秋节,母亲舍不得多买菱角,就将毛豆荚剪去两头的“尖儿”,用盐水煮成一大盆,让我们连荚儿抹着吃,那滋味实在不差于吃菱角。将青蚕豆用线穿起煮熟,像戴项链似的,套在脖子上,我们高兴得又蹦又跳,因为它不仅好玩,还好吃!
多少年了,我对青豆的感情丝毫不减。作家何立伟在他的散文《蚕豆》中说,他儿时特别爱吃香喷喷的炒蚕豆,可他“刚过中年,满口的牙齿几乎都坏了,这金刚似的东西不再吃得动了”,“这意味着我的好日子一去不复返了”。作家对此不无感慨,甚至还悲哀。我想,青豆的“可食期”充其量也不过二三十天吧,一晃就长老了。我的牙齿比之何老,亦好不了多少,加之胃肠功能又绝对的差,一小把硬豆下肚必然腹胀挺挺,“臭炮”连连,故更珍惜这难得的吃青豆的机遇。于是,一度我让老伴一日三餐青豆汤、炒青豆,有时饭粥里还撒了一些青豆,好像这般就讨了便宜。
然而,顿顿“青一色”,也渐觉乏味,两个小孩子首先提出“抗议”。妻便在每次买青豆时,捎带些新上市的番茄、黄瓜等回来尝尝,一样各有妙味。儿子说:“机遇不是唯一的、不变的,它来了一个往往又来第二、第三个。我们应尽可能都把它们抓住。”“嗬,这吃青豆竟能吃出许多人生道理呀!”我听了就像吃了一盘比青豆更新鲜有味的佳肴,连连点头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