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2年第1期
读书三得
作者:唐 诃
第一个收获是:从书中得知,有学问者并不“文人相轻”,反而文人相重、相爱、相亲、相依。如当白居易最困难的时候,另一大诗人元稹(即元九)为他编篡出版了《长庆集》和《与元九书》,表达了他俩真挚的情感。又如韩愈与柳宗元虽然政见不同,但丝毫不影响他俩的个人友谊。韩愈曾写出充满友情、感人至深的《柳子厚墓志铭》,对柳宗元的品质和他对文学的贡献,极力推许。还有宋人苏东坡,简直就是“追星族”。幼年读了欧阳修和梅尧臣的诗文后,崇拜得五体投地,把这两位大文豪看成是天下最明亮的两颗星。他从四川不远千里追到长安,能见两人一面足矣。但等了一年却“未能窥其门”,更不要说签名留念了。后来苏东坡考进士时,欧阳与梅是主考官,苏才如愿以偿地当面聆听教诲。这是一种多么高尚的“追星族”啊!而今,某些“追星族”追的却是他们崇拜的“歌星”和“影星”,他们热衷于了解这些“星”的生辰八字、属相星座、爱吃什么、爱喝什么、恋爱过几次、累计有多少情人……真可谓庸俗至极。
第二个收获是:通过读书发现越是大学问家越虚怀若谷、淡?白名利,所谓“高才脱略名与利”者是也。而越是肚中没有多少墨水的人,越趾高气扬、目空一切。后者和前者不能相提并论,他们之间相距何止十万八千里?我通过读书,心胸则更加开阔、豁亮、舒畅,能减少很多烦恼。我在报刊上发表一篇短文《“煮书”之乐》,起因是我看到山东文坛泰斗《铁道游击队》、《红嫂》作者刘知侠先生书房中,有“每日煮书”的条幅,豁然悬于壁上,墨宝出自大书法家武中奇之手。查古书中有“烹文”、“炼字”、“煮字成书”之说。由此可知,凡传世之作,都是千锤百炼,经过“烹文炼字”之功写成的。为寻晚年“煮书”之乐,我与刘知侠的夫人刘真骅、诗人散文家周志公和海军土山干休所的一些老同志组成一个“藕花文学社”,我们常聚在一起“烹文炼字”,个人“煮书”与集体“煮书”相结合,相互取长补短、相互学习、相互鼓励、相互批评、相互肯定。我这整天与音符为业的人,也舞文弄墨起来。这样,晚年的文化生活更丰富,也是一大乐事,与每个人的健康长寿不无关系。
第三个收获是:从书中可以学到文人的骨气。我十分欣赏颜肠不攀权贵:“安步当车、晚食当肉、无罪当贵、终身不辱”的高贵品德。当今鬻官之风有蔓延之虞,令人忧虑。为此我写了《读<战国策一颜斶说齐王>有感兼忆王丁同志二三事》一文,发表在《山东文学》和《老年生活报》上。王丁在抗日战争初期担任晋察冀二分区七月剧社副社长,从1937年宣传队改编七月剧社以来,换了五任社长,王丁始终任副职。他品德端正、作风正派,在7年副职任上埋头苦干、勤勤恳恳,从无怨言。他很有才华,能把只看过一次的话剧,背写出全部剧词。抗战末期,他任社长时,一次战斗下来剧社战勤工作出了漏洞,有位高级首长把王丁叫去大发雷霆,王从容对答,不卑不亢,也和两千年前的颜斶—样,终不受辱。目前他已卧病在床,我回京时,约了他的老下级著名戏剧家魏敏、音乐家唐江去看望他。他虽不能下床,仍和我们说笑。我读了《战国策》之后就更加怀念他。
读书,使我受益,只是起步迟了,如果早点,收获还会多些。
(作者系著名作曲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