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2年第2期
奶．泪．情
作者：牛玉华
一天，有位护士领进来一个年轻的大嫂，高兴地对我说：“看，总算给小闺女找来个奶娘。她就是咱住的这个庄西头的李嫂。”
李嫂约摸二十五六岁的年纪，她生下头生儿子，奶多，孩子吃不了，答应每天来喂四次奶，回去时还带着小孩的尿布；第二天来喂奶的时候，把洗好晒干的一叠子尿布，舒展得平平整整，再带过来。
一个月过去，奶还是不下来，孩子出了满月，我要上班工作了。我所在的鲁中大众报社派人牵着一头大骡子来接我。
我走的那天早晨，李嫂来了，将孩子抱到怀里，瞅着她的小脸说：“吃吧，叫你吃个够，今后你的干娘就捞不着喂你了!”孩子吃完一个奶，李嫂又塞给她另一个，直到吃得嘴边往外淌才算完!李嫂喂完奶，拿出一个用棉花包着的小瓶交给我，向我苦笑一下：“这是夜里挤出来的奶，留着小闺女路上喝，喝上这一小瓶，约摸着也就到家了!”她说着说着，泪汪汪地低下头，默默地帮着我收拾小孩的尿布。
回到报社住地，同志们争着看小孩，同时都帮着给找奶妈。有位同志告诉我，他到刚解放的博山城附近一个村庄去采访，碰上一个大嫂刚生下的小孩死了，她的丈夫跟解放军抬担架上了前线。听了这消息，我们就抱着孩子送到她那里。这位新奶妈很年轻，只是脸色有些青黄，家中也十分贫寒，炕上连条草席都没有。看到我们去了，她解开衣扣，乳房里还有奶，孩子的小嘴一碰到奶头，饿猫似的吸吮，吃了一顿便闭上眼睛睡了!看到这种情景，我想，不论家境怎样，只要孩子有口奶吃就行。隔了几天，我抽出晚饭后的一点时间，到那个奶妈家里看看，谁料太阳偏西了，她家中还倒锁着门，屋里传出婴儿撕破嗓子的哭声。我哗啦哗啦摇着那两扇紧锁着的门。
邻居来了，我急忙问：“她到哪里去了呢？”“上哪里去了?讨饭去了呗!”
过了一会，她回来了，挎着一个篮子，像是闯下了大祸，低着头，不言不语地掏出钥匙开了门，扒着锅台呜呜地哭了起来。我看到她的篮子里盛着一些零碎煎饼，猜着可能是从各家各户要来的。听到孩子在炕上嘶哭，她又急忙抹了一把眼泪，解开衣襟去喂孩子。当她给孩子喂奶的时候，那两个布袋似的乳房里似乎没有多少奶，她用食指和中指将奶头使劲挤，乳房表皮上鼓起一条条青筋，奶水顺着青筋流到奶头，孩子死叼着奶头不放。唉!这哪里是奶，原是几滴比米汤还稀的水!当她再用两个指头往外挤时，闪在我眼下的已经是带着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