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3年第8期
卜翠敏与她的观音画像
作者：张东宝
卜翠敏女士诗书画并进，被人赞为艺坛一才女”。她曾先后师从著名画家沈子丞、陆俨少(平时也近水楼台地得到夫君、书画名家傅周海的指导)。擅长中国画的她以仕女、花卉及漆画、竹刻等见长，而尤好佛像艺术的创作，其中观音菩萨的造像堪称为一绝。江西师大教授段晓华曾赞道：“菩萨宝像须仰视才更见其庄严圣洁。L翠敏的观音无须仰视，不待仰视，她便轻如风、皎如月、美如水地向你走来，具有一种逼近的俗世的亲和力，不由你不迷恋她的神韵。不论行家们怎样评说，我则固执地以为，女画家所欲表现的，实是禅的平常心。”好一个“禅的平常心”!不可否认，画家的参禅悟道，是源于“笔墨当随心境”。法名为“觉欣”的卜翠敏女士，自然明了绘画乃心境之物，艺术家应以心来体验世界、感悟人生。正如国画大师潘天寿所言：“笔墨取于物，发于心，为物之象，心之迹。”且看卜翠敏笔下的“物之象、心之迹”——如她的《日月观音》：观音淡彩白描，双手高托日月，身后的背景是五彩缤纷的大干世界。画面较好地衬托出观音的高雅素洁，昭示出一阴一阳之谓道”的深刻哲理(所谓“没有阴阳不成万物，没有乾坤不成世界”)；再如她的《紫竹观音》：秀美安详的观音端坐在清泉边的岩石上听泉静悟，四周紫烟缭绕，朦胧的紫竹林烘托出环境的宁静空寂，蕴含着“静观万物皆自得”之妙义。
据笔者所知，在诸多菩萨的宝像中，观音像的变化最多也最大。观音像可分为三类：一是庄严的圣观音；二是照密宗仪轨所画的大悲观音和准提观音(如千手千眼观音等)；三是画家自创风格、任意画写的俗观音(如鱼篮观音等)。佛经记载，观音原本是男士。北京雍和宫及承德外八庙的“欢喜天”就是观世音的原型，因其青面獠牙，血口大开，如一尊凶神，故善男信女对其畏敬而远之，香火自然不多，所以在南北朝之前，观音乃“穷户”一个。到了唐至五代间，寺僧为了自己的生活，同时也为了迎合信徒的世俗心理，便把恶魔状的观音改变为面颊丰腴、脸有胡须、腰系锦裙颇具烟火味的人间男子。稍后，又将观音变性为体态娟秀优雅、面部安祥恬静的女子，成了一尊具有东方性感美态的“维纳斯”(始凿于3世纪的新疆拜城县克孜尔千佛洞内的壁、龛之上，佛与菩萨均为裸体的形象。这说明，在中国历史上裸体艺术也曾作为佛与菩萨的美的表现；而当时地处塔里木盆地的千佛阁一带，堪称为东方的雅典)。就这样，随着观音像的愈来愈美，她尊前的香火也越来越旺盛，观音如今已成“富户”矣!有人戏谑道：看观音画像的变化，才明白了穷则变、变则通、通则富的道理。值得一提的是，享誉世界的敦煌壁画中，有一位静立在五彩莲台上的“大势至菩萨”，她腰肢柔软，体态丰满，肌肉匀称，洋溢着鲜活人体的生命力，她的身边围绕着盛开的鲜花，宛若一位颇具性感的秀丽女郎，在百花丛中凝神谛听天籁之音……再看洛阳龙门奉先寺的露天摩崖神龛，大卢舍那佛就是唐代女皇武则天捐脂粉钱后，照她的尊容雕刻而成的。你看那佛像漂亮温顺，脉脉含情，神仙味少凡间气重；而唐代“杨枝观音”画像的原型，乃古代四大美人之一的杨玉环。创造这幅画的作者，为印度赴唐的密宗和尚不空。传说，他斗法战胜罗公远道士后，杨贵妃成了他怜爱并灌过顶的弟子。由于这种观音像大受当时善男信女的欢迎，所以此后，以杨贵妃为原型的“鱼篮观音”、“送子观音”、“水月观音”、“海岛观音”、“马郎妇观音”等画像便应运而生了。如法常和尚所绘的“白衣观音”，在简略的笔墨之中，求得一种神似。这种即兴写情的画风，别有一番幽淡清香的妙韵。
卜翠敏画佛像与观音，，由虔诚的礼拜转为内心的静悟，使全部的意念都集中于胸中的审美意象，精神为之解放，身心为之合一，灵感为之而来；故而看似随笔点染的作品，却自有灵气流露出来。笔者有幸看其观音造型，真是仪态万千，各不相同，或坐或立，或端庄深沉，或慈眉善目，或安祥秀美，或雍容华贵，或妙相含情，或文雅俊逸……加上那千变万化的手印姿势，无声地传达着佛的禅意和人的美感。2000年6月，卜翠敏应澳门特区市政局的邀请，赴澳举办“莲思重辉”佛像艺术系列展，60尊佛像佳作首次呈现于世人面前，大开观者眼界，引起多方关注和好评。也许是画多了观音的缘故吧，与I＼翠敏女士见过面者，大多会说她的面相有些似观音。古人道：“相由心生。”此言不谬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