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4年第6期

回“抱”母亲

作者：曹　军

　　母亲在胆囊切除手术中受尽了磨难，本已衰老的她更加虚弱了。母亲必须经常在病床上躺着。那天晚上，下床小解后怎么也上不了床，当时，我就那么轻轻地一抱，就把母亲抱到了床上。也就是这么轻轻地一抱，竟使我的心灵受到了强烈的震动。
　　上了床的母亲不愿躺下，就那么实实在在地靠在了我的怀里。那时我感到了我胸脯的宽厚，也感到了母亲的瘦小。我搂着母亲，并且轻轻地晃着母亲，那一头苍白的头发就散乱在我的眼前。我低头给母亲梳理头发时，母亲的双眼闭着，眼角却溢出了泪水。我给母亲擦泪时她说：“你小时候，我就喜欢这样抱着你，你不老实，老是乱蹦乱跳……”这让我想起了小时候，母亲经常抱着我下地，抱着我拾柴，我要是乖巧，母亲还会亲我的脸蛋儿的情景。我那时就会搂住母亲的脖子，那是一种渴望，一种依赖，一种让我终身难忘的幸福。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就不愿让母亲再抱了，最多会让母亲扳着脸看看我胖了还是瘦了。当我长到渴望和异性亲热的时候，我会激情地抱住男友，或是让他紧紧地抱住我，甚至热烈地亲吻，却不再愿接受母亲的双臂和胸怀。这时的母亲，就只能用慈祥的目光或是我喜欢的食物来表达她深深的母爱了，而我也再没有搂住母亲脖子的渴望了。就在那个晚上，我抱着母亲时忽然感到，那个搂着我脖子的人就是当年的自己，而我就像重新回到了母亲的怀抱里一样，那么甜蜜，那么幸福———原来，被人抱和抱着人是同样的感觉啊！
　　那晚母亲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到夜里１０点钟时说：“我想睡了。”我说：“妈，我把你抱到床上吧。”母亲说：“好。”于是，母亲就搂住了我的脖子。母亲比过去明显胖了，我抱着渐渐康复的她向床边走去的时候，母亲是满脸的笑容，我知道母亲在我的轻轻一抱中感到了甜蜜的满足。
　　我感到我幼小时候的形象和母亲又叠在了一起。我把母亲放到床上时，母亲竟然出乎我预料地说了句：“好幸福啊?选”继而是响亮的笑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