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4年第11期
快乐——宽恕之果
作者：Ａｄａｍ Ｊａｃｋｓｏｎ
如果你带着恨意和不满，你就无法快乐。记住，没有人会承受这些，除了你自己以外。
错误和失败是人生的课程，试着宽恕自己，宽恕他人。
伍德·杰柯布森医师今年４２岁，是他所在医院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外科主治医师。他跟向他探求快乐秘密的年轻人进行了一次谈话。
“我以前从来没有感到快乐，总是处于‘即将可以’快乐的地步。在我考上大学的时候，我以为将要快乐了，可是等我进了学校，开始念书，却什么也没有改变。然后我想，等我考取医师执照的时候，我就会快乐了，可是当我真的考取了外科医师执照后，甚至等我结了婚，有了小孩之后，事情还是没有改变。事实上，除了拥有成功的事业，完整的家庭和可爱的妻子之外，我可以说没有真正快乐过。
“回首过去，我想问题应该归因于１０岁的时候，我被父亲送到寄宿学校去就学，这是我所不愿意的。我母亲在我９岁那年死于一场车祸，她是当场死亡的，可是我的父亲，也在同一部车子里，而且是开车的人，却只有轻微的擦伤。我想，在我的潜意识里，我把那场意外全归罪到父亲身上，虽然这么想是很残酷的，可我的确是在痛恨父亲的心态下成长的。”
“为什么？”年轻人问。
“那时我认为他把我送去寄宿学校是因为他不爱我，或根本不要我了。而我又感到是他害死了我母亲，我在这种愤怒中过了１５年。一个人心里带着这么深的怨恨和愤怒，实在很难快乐得起来。
“然后有一天，我在机场准备出发去参加一个医学会议，我听到一个紧急消息———我的父亲心脏病发作，目前正在医院的特护病房中。我坐了下来，不知道下一步应该怎么办。我几乎有５年没有跟父亲讲过一句话了。
“这时，有一个人来到我身边，询问旁边的位子有没有人坐。我摇摇头看了那个人一眼，他是个矮小的老人。他坐下来之后，马上就跟我说起话来了。他正要搭飞机去看一个在意外中失去一条腿的朋友，一辆车把他的朋友撞倒，然后辗过他的右腿，可是很幸运，他的朋友没有死。那个司机显然正在赶时间，居然没有看到有人正要过马路。‘我最恨这种人了。’我说。结果这个老人听了之后，竟然一脸惶恐，他说：‘为什么要恨一个人，只因为他犯了个错？每个人都会犯错，如果你因为人们犯错就恨他们，那你不是要恨所有的人吗？包括你自己在内。’
“然后他转向我，微笑地看着我说：‘在我的家乡有一个说法，不能宽恕的人，就无法快乐。’
“我辩解说：‘宽恕并不是那么容易的，要看犯多大的错误而定’。
“他又说了一会儿，提到生命的法则和快乐的秘密。我以前从来没听过这些东西，可是这时心里却被某些东西搅乱了，不过这时候，我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
“我取消了机位，到医院去，父亲躺在床上，身上插满了管子。我走过去坐在他床边，然后做了一件我自小就不曾做过的事，我握住父亲的手。他躺在那儿一动也不动，话也不能说，而医生还不确定他到底能不能听得到。我弯下腰，在他耳畔轻声说：‘爸爸，是我。’然后，一件最美的事发生了，一滴眼泪从他脸颊滑下，而许多、许多年来第一次，我哭了。在那一刻，我原谅了他，也让过去的一切都过去。
“之后的两个礼拜，我每天都去看他，虽然他的眼睛仍然无法睁开，可是当我握着他的手时，可以看见他的眼皮轻微地跳动，他的手也紧紧地握着我的手。最后，奇迹发生了，有一天我到医院，竟然看到他完全清醒过来，正在喝着一杯茶。
“我们高兴地拥抱在一起，这是我从小就不曾做过的举动，然后我们就聊起天来，我们谈了整整一个下午，比１５年来谈话的总和还多。然后，我终于了解了夺去母亲生命的那场车祸的过程，和为什么会被送去寄宿学校的原因。一辆载货卡车在结冰的公路上打滑，失去了控制，撞上了母亲那边的车门，导致她的死亡。那不是谁的错，而完全是场意外。虽然父亲那时并没有表现出来，可是他内心却饱受愧疚的煎熬。
“我父亲在谈着往事的时候，忍不住热泪盈眶。他们青梅竹马，我从来没有想过父亲这样痛苦，只想着自己。之后父亲得到一份高薪的工作，可是却必须经常到远东和美洲大陆去出差，为了给我更好的教育，和更完整的照顾，才把我送到寄宿学校去读书。
“人们说，时间可以治愈一切，可实际上并非如此。经过许多年之后，时间的确可以让气愤和痛苦渐渐淡去，可是除非我们已经准备好要宽恕一切，否则它是不会完全从你的灵魂深处释放出去的。宽恕的关键并不在于时间的流逝，而是在于理解。
“我们经常批评别人，可是却从来没有想过，如果我们有着跟他一样的经历和环境，我们会跟他有什么不同的反应吗？譬如，我从来没有想过父亲在丧妻之后的心情，以及为什么他坚持要把我送到寄宿学校去。我只是从自己的角度去看他。结果，我以为他这样做是因为他不爱我，或不要我了。然而事实却正好相反，他这么做是因为爱我，他认为这样对我最好。”
年轻人想到自己的生活，有很多人曾经令他很生气，其中有两件事很快地浮现在他的脑海：他的老板，总是不断地打击他；还有一个好朋友，跟他借钱，超过一年了还没有还。年轻人马上惊觉到，这都是以自己而非别人的角度在考虑这些事。
“我可以理解，如果没有恶意，事情可以很容易地被原谅，可是如果有人恶意中伤你，你为什么还要原谅他呢？”年轻人问。
“为什么不？”
“因为有些事就是不可原谅的！”年轻人坚持道。
“我无法确定，”杰柯布森医师说，“拿小孩子的恶作剧来说，他们都是故意的，而且很多都会造成不可原谅的后果，你同意吗？”
年轻人点点头。
“可是你知道吗？９５％的小孩都曾经恶作剧，你现在当然会很痛恨这种行为，可是，你怎么确定，如果你也是个小孩，你不会做跟他们同样的事？”
“这么说是没错，可是要原谅还是很不容易啊！”年轻人说。
“我没有说容易啊！你没听过这样一个说法吗：‘人都会犯错，可谁不会宽恕谁就会受罪。’
“如果你的心里充满了恨，如何还有空间再容得下爱和快乐呢？宽恕让你的灵魂自由，并容许爱和快乐进驻内心深处。”
杰柯布森医师走向房间的另一头，那里有两张高背椅靠着墙壁。
“就像这两张椅子，”他说，“一张是爱和快乐，另一张是气愤，你无法同时坐在两张椅子上。”
“你可以宽恕，可是你无法忘记。”年轻人辩解道。
“那就不是宽恕。宽恕是必须把所有的痕迹都擦掉，完全清除掉。放手让气愤和怨恨离开，就像放掉手中的大石头一样。抱着大石头会让你过度沉重，放掉它你才能减轻重量，才能得到真正的自由。孔子也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一个无法宽恕别人的人，就像一个过河拆桥的人，因为他忘了自己迟早也可能需要被宽恕。”
“可是你能宽恕一个人几次呢？”
“他犯多少次错就宽恕他多少次。永远记得，如果你无法宽恕，惟一痛苦的人会是你自己，因为怨恨和气愤是附着在你身上的，宽恕让你从痛苦中获得解放。所以如果你想要快乐，宽恕是惟一之道。你只有在释放了批判和愤恨之后，才有可能体会快乐和欢愉。”
“不过，你知道什么人是最难以原谅和最难以同情的吗？”杰柯布森医师问。
“不知道。”
“你自己！”
“你是什么意思？我为什么要原谅自己？”
“当你做了什么，或犯什么错，你马上会后悔。可是你知道，大部分的人在大部分的时间里都做了他们最好的表现。我们都是人，而人难免都会跌倒或犯错。当我们做了一些让自己感到羞耻或困窘的事，我们便会在下次机会中寻求改变。而这样的反省可以让我们更加看清自己。如果我们不爱自己或不尊重自己，我们怎么能够快乐起来呢？能原谅别人，当然也能原谅自己。有句古老的话说：‘智者每天都会跌倒七次，但是他们也七度重新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