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6年第2期

家有笑星

作者:汤礼春




  父亲已经七十有六了,但身板硬朗,脸色红润,精神很好,看上去要比实际年龄小上十来岁。他每天要把患中风后不能动的母亲从床上抱到轮椅上数遍,居然面不改色、气不喘。
  父亲当了一辈子的工人,没有闲暇习拳练剑,也不信什么“气功”及养生之道,他的精力充沛主要得益于性格开朗豁达、幽默风趣的缘故。
  母亲尽管中了风,不爱言语,父亲仍然每天照例给她讲笑话,常将生活中的小事即兴编成歌谣逗她,比如,母亲吃完了饭,拿着筷子在那里发呆,父亲就会说:“放碗不放筷,还想吃点菜。”母亲就会回过神来,或是放下筷,或是真的再吃上几口菜。
  吃过午饭,父亲要送母亲去睡午觉,就说:“你是个保安队,吃了就睡。”如果母亲还不想睡,父亲就会说:“你是个保安团,吃了就玩儿。”
  最小的弟弟来看母亲时,父亲就会打趣地跟母亲说:“你是辣的胡椒疼的是腰(幺)。”有一次,母亲真的是腰疼了,父亲就假装打自己的嘴巴说:“我不该说你疼的是腰(幺),以后就说疼的是小!”
  当母亲有时说些糊涂话时,父亲就逗她:“你有点那个呀?”母亲就会醒悟过来说:“傻!”父亲赶紧笑着说:“这是你自己说的啊!我可没有说!”
  父亲肚子里有许多笑话,我每次回家,他总要讲上几个给我听,有一个笑话我觉得特别好笑,还有点历史的韵味呢。
  他讲:过去,有一个在租界上拉黄包车的,蛮爱面子,当有人问他是做什么事时,他就神气地说:“各位亲朋不要笑,我在洋街上当马跳。”别人问:“那你能赚几多钱呢?”他就说:“白天能赚七八百,晚上还能挣一吊!” “你挣的钱呢?” “我吃得多好哇!” “你长的肉呢?” “我跑的多狠哦!”
  只要有父亲在的地方,笑声就总不断,特别是父亲自己的笑声,朗朗宏亮,充溢得满屋似乎都装不下,连空气都似乎在欢笑。
  三年前父亲也曾中过一次风,可只在医院住了四天就出院了。出院后他依然是笑声朗朗,幽默不减,三年来,不仅没有吃过药,而且气色也不减当年。母亲在父亲每天爽朗的笑声中已在轮椅上度过了八个春秋,每天,脸上都充溢着安详自足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