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7年第1期
老顽童李滨声
作者：吴志菲
今年82岁的李滨声始终对生活充满了热爱之情，70岁生日时，他还与著名京剧艺术家李慧芳等在人民剧场联袂演出，他扮演《八大锤》中的陆文龙、《春秋配》中的李春发；他还撰写知识性读物《叶盛兰与叶派小生艺术》，以及他的自传《我的漫画生涯》，知识丰富，文笔流畅；他还喜欢研究风筝工艺，每逢春来秋到，天安门广场都有他制作的风筝作品……晚年生活，由于广泛的爱好而更加无忧无虑。
李老说，人类社会在进入现代文明的阶段之后，变得愈来愈繁杂和纷扰，种种矛盾和问题堆积在大家的身边，迫使我们去辛苦地应对。因此在生活中就必须充满乐观的精神、勇敢的气魄和求知的欲望，这样才能不断促使自己走向新的境界。乐观的心态是最重要的，如果没有养成这种乐观、豁达的心态，一旦碰到了小小的挫折，就会垂头丧气、郁郁寡欢，整日整夜地忧心忡忡，就没办法去克服种种迎面而来的困难和压力。
厄运当老师笑看“驴道人”
李滨声出名很早：1949年，他参与天安门上的毛主席画像工作；1952年，27岁的他为配合亚洲太平洋地区和平会议在北京召开，设计并雕塑完成了位于北京劳动人民文化宫内大戟门前广场上的“和平鸽”。可以说，30岁之前的岁月，他为自己创造了艺术的奇迹。
但春风得意的李滨声没有想到，厄运很快降临了。
1957年春夏之间，《学习》杂志为了配合鸣放，约李滨声针砭时弊画点漫画。他画了个正襟危坐干部模样的人，面部眼、眉、耳、鼻全有，惟独没有嘴，双手捧着一张获得的奖状。标题是“没嘴的人——‘老实干部’获得者”。这张画没有寄出，就被《北京日报》编辑看中提前发表了，不料几天后就因“恶毒攻击社会主义言论自由”，李滨声被当做右派揪出，市人大代表也被罢免了。
劳动改造时一个寒冷的冬日，管教干部命李滨声赶着驴翻山越岭去一个村子驮葱秧。归途，毛驴因背上驮筐两边重量装得不均，而寸步难行。李滨声无奈只好用手把重的一边托起，与驴一同借着月光在荆棘丛生的崎岖山道上艰难行进……所以迟归。不料后来一次批斗会上，二罪并罚，将这次赶驴的故事上纲为“驴道主义”。今天，我们可以看到李滨声有个闲章，印文就是“驴道人”。谁会想到，漫画家能够把这样灰暗的遭遇看作人生的游戏，依然能把诙谐送给别人。
自从1955年被划为右派，历次政治运动，李滨声都没能“错过”，他写了20多年的检查，从文人变成工人，从画画变成参加体力劳动，等到1979年恢复工作时，手僵硬得连画笔都握不住了。可即便这样，他心里没有一点不平衡，“因为我失去了时间，但也收获了很多，有所失也有所得，自我感觉变了一个人。我从前是一个没有劳动知识的人，通过劳动，我具备了不少生产知识和技能，可以说，那段岁月改变了我肩不能担、手不能提、不懂稼穑的过去”。
巴尔扎克有句名言：“苦难是艺术的老师。”李滨声曾经是生活的不幸者，但又是艺术的幸运儿。企望自己枯树逢春的“老李”，在清新的雨露滋润下，在百花园里姹紫嫣红之中添几点“李白”。
离休如解放犹如青春归
李滨声1987年离休后，为他的漫画生活开创了广阔的天地。他毫无顾虑地创作了大量的漫画，而且到处参加笔会、晚会，即席挥毫，他的名字传遍了千家万户。他说：“作为一名画家，离休了，从画坛上下来了。作为一种专长，我的漫画生涯应是无涯。”
他常常画自己，把生活中认为好玩的事情，都用漫画的形式一一记录下来。有一次，李滨声的腰受了风寒特别疼，有个伙伴说，拔拔罐子吧。但拔罐没有条件，他就找了一个普通的玻璃瓶，倒了些酒精，因为不熟练，也没有那个常识，酒精全倒了，一失手整个倒在他腰上。火一起来，一紧张一抹，整个腰二度烧伤。这弄得他不能系腰带，总得提着裤子，后来有人帮忙给找了个破的竹筐，拆了个竹片弄了个竹条穿上了，做成一个像罗圈一样的裤腰，这样就不粘腰了，但总得端着它——后来，一幅漫画就出来了。
久而久之，李滨声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就已经积累成册。
漫画虽其名“漫”，是说其形；能达到形神兼备，形散而神聚的便是上品。李滨声说：“漫画是幽默的艺术，用幽默的手法进行评议，它往往与讽刺相通，是一种用图像和文字协同表现的语言形式——不是一般直叙的语言，而是曲折、含蓄的语言。要使漫画给人一种新鲜、活泼的感觉，不显得笨拙厚重，那么就得建立在构思和语言上。”李滨声的漫画有一个特点是不夸张，是与人为善的，在一种尴尬的环境中反映一些社会现象，揭示出问题所在，不是去指责什么，而是告诉读者什么。塑造形象尽量不丑化，直抒达意远比丑化形象要有力量得多，这样，在幽默之余给人一种启示和教义。
爱好多广泛 杂耍亦娱人
李滨声是漫画家，又是票友。他的号叫梨园客，早在八岁大的时候就迷上了京剧，尤其对文武小生的行当情有独钟。他不光爱看戏、听戏，而且还好自己演。为演好武生戏，李滨声愣是几十年如一日地练，每天早上练一个半小时武生的练功课目，比如说像推云手、走圆场、耍花枪、舞大锤等等，他从来不觉得这是个苦差事，而是把它当作一个既好玩又健身的游戏。几十年来，他把自己喜欢的武戏几乎演了个遍。
李滨声多才多艺，涉猎广泛，对京剧、雕塑、魔术、风筝、绕口令、花样滑冰、民俗典故都有精到的钻研，玩什么像什么，玩什么什么精。认识李滨声的人都说他是一个“杂家”。他说他大半辈子的时间都花在“杂耍”上了，没别的，一个是感到特别充实，还有一个就是感觉身体倍儿棒，这就很值得了。在李滨声80岁漫友联谊会上，李滨声当场献艺，演出魔术，使众人一睹这位漫坛魔术师的风采，演到精彩之处，场上不断爆发出阵阵掌声。
常言道，手脑相连，指健脑。李滨声爱玩魔术，这既愉悦了心情，同时又锻炼了手和脑。他现在那么大岁数了还是精神特别的好，而且手脚都特别灵巧，这与他喜欢魔术有很大关系。“因为魔术不光是一个理解、是看的东西而已，还要去实现它，还要把它做出来，这个时候又动脑，又动手，这个可能对于活跃思维，锻炼身心都特别有好处。”李滨声不吸烟不沾酒，为人处事不急、不躁、不愠、不争，谦和有余。或许，所有的这些也是他寿而康的秘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