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7年第9期
韩善续：性情老人笑对失忆
作者：常 宾
话剧《茶馆》里的小伙计、《雷雨》里的鲁贵、电视剧《西游记》中的赤脚大仙、电影《黑白人间》里的混混头牛二……感情丰富的韩善续，天生善于发现并表现各种人物的性格，真性情的他，在生活中更是时刻保持着开朗、高兴的状态，保持着一颗依然青春、真挚的健康老人的心。
他说：“我健康的法宝就是什么时候都要高高兴兴的，爱玩、爱我的家人和朋友、爱我的演艺事业，保持自己的真性情，当个‘乐天派’，这就是我追求的健康人生。”
跟韩老约采访，感觉与其他采访对象完全不同。他说家里太乱，不让记者到他家采访，而是特地提前在自家附近找了一家环境优雅又便宜的茶馆。约的九点半，但到点了还未见韩老身影，电话中说开车在路口堵得太严重。记者心想，韩老出行为了提高效率还配司机送他，真是办事严谨。然而，当一辆灰色宝来向记者驶来时，记者着实被吓了一跳……
自得其乐的老龄司机
“您怎么是自己开车呀，我还以为您有司机专送呢，您开车开了好多年了吧，您开车一定注意安全呀……”记者实在是没想到，一个70岁的老人自己开车来，就为了答应过的采访。“没事的，我是老司机了，开车特稳，我耳不聋眼不花、反应不迟钝，拿的是合法驾照，你就放心吧。”还坐在车里的韩善续急忙解释。
“70岁的人还允许开车上路吗？”记者还是不放心。“嘿嘿，不知道了吧，那年改交通法规，放宽考车本的年龄限制，可把我乐坏了。”韩老一脸幸福地说。“不能用年龄一竿子就把老年人的能力否定了，我觉得要根据身体情况因人而异，政府放宽限制，太对了！”“不信你看我，虽然70了，可每年验车本体检时，我各项指标全过关。”
说着，记者上了韩老开的车，烤人的太阳升得越来越高，“别太晃眼，影响开车视线。”我默默祈祷着。一个掉头、减速，再一个左转弯、加速，还真的挺稳。韩老开得不快不慢，不闯不颠，时不时地看看左右反光镜，真有点稳坐驾驶台，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架式。
“怎么样，放心了吧，我开车稳，我家人都这么说。”韩老一脸满足地说。“不过我学车还真是费了点心思。”他继续说，“我从小就喜欢车，小的时候每次跟大人去天桥逛早市，总要坐上拉货的车，让别人推着跑几圈，长大了就开始骑自行车。后来老上游乐园开几圈卡丁车过瘾。所以59岁时为了赶上考车本的班车，没和家人商量就报名了。”
韩老这些年来也成了老司机，自己颇有心得。“开车时要放松，不紧张，不较劲，坐在车里握着方向盘，感觉就像把一个大玩具开到街上玩，看着前风挡，就跟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似的，就不感觉累。在家里呆闷了，就开车出来活动活动手脚和眼睛，反应力和注意力也得到锻炼，开一圈下来我就神清气爽的特高兴。身体也争气，每年体检都过，我想这也是我老有所乐的健康源泉之一吧。”
最爱“牛饮”的喝茶人
一路说着开车的乐事，我们来到韩老找好的茶馆，点了两杯新鲜的绿茶。作为人艺的老演员，韩善续这一辈子都在忙着演戏，但喝茶却一天都没忘过。工作时，每天早上七点，韩善续喝上一杯茶，然后上台，边演边喝，直到收工回家。回到家，又沏一杯新茶，看看书，读读报，写点东西。这杯新茶不仅不会让他睡不着觉，反而起到了催眠作用。
每天一大早，韩老便就着前夜特意留下的那点茶，重新续上开水，等温凉时一饮而尽。那种感觉应该非常爽，要不他怎么这么着迷呢，四十多年来一直保持着这种习惯。他说，喝隔夜茶不仅没有影响他的健康，反而让他的精气神儿更好了。说起喝茶，性情直爽的韩善续说自己最喜欢“牛饮”，一杯茶水等到温凉之时，“咕咚”一口，痛快下咽，全身上下都顿感舒服。虽然也喜欢功夫茶，喜欢品茶的滋味，自己家中也珍藏着一套上好的茶具，但韩老还是豪爽多过细致，再加上他又是个急性子，实在不能老摆弄那些玩意。“我就还是牛饮吧。”韩老开玩笑说。
就像《茶馆》里他演的那个肩上总搭着一条白毛巾的伙计，那一嗓子“来喽”让他喝茶时更有特殊的滋味。韩老喝茶偏重绿茶和花茶，喝绿茶是喜欢其清淡，不像红茶那么香浓。而喝花茶却是老北京人的习惯，他说，在花茶中，茉莉花茶和竹兰花茶这两种味道迥异的花茶，最能满足他的品味。两种香味轮流品饮，味道感觉更好。
经历失忆的性情老人
“我一辈子的生活标准就是让自己高兴”，韩老拿起手中的茶水喝了一口说，“高兴有好多种，我的高兴来自我身边的人，家人高兴、朋友高兴、观众高兴就是我的高兴。”韩老说他尤其不能没朋友，经常开着车去这个老朋友家串串门、到那个老哥们家聊聊天，要么发动一个老友聚会，牵头搞个老友“Party”。在朋友中被公认为“乐天派”的韩老是老朋友中的开心果，总是能让大家开心不止。
“嗨，我们几个老家伙凑一起，彼此了解，无话不谈。我老跟他们开玩笑，他们也拿我开玩笑，我们在玩笑之间无意中交流着彼此的生活感悟，分享着每个人的人生经验。高兴的事也好、不幸的事也好，我们都用嘻嘻哈哈的态度谈论，人到老了最难得的不就是放得开么。”
性情真挚也让韩老的人生跌宕起伏。“跟所有老了的人一样，我前几年身体也出了点问题。2005年的一天，我突然记忆上出了点问题。我正拍戏，以前拍过的一场戏，台词我怎么也想不起来，以前我看一遍就记住了，但突然间一天就记不起台词了，又是演过的一个片子。那一个上午连续出了好多错，我意识到有问题了，赶紧叫剧组换人，我必须得上医院。”
韩老细心地回忆着当时的情景。“在协和医院，医生给我做检查，拿着篮球问我是什么，我知道是篮球，我说这就是那个……那个……就是说不出‘球’字来。问我我家住哪，我清楚家的位置，也能自己走回去，可就是说不出‘北七家’这三个字来，就这样过了不到20天，我又都想起来了，自然地又都好了。”
“后来，我们分析了一个得病的原因，也不敢肯定。我多年的好朋友—书法家刘炳森前一阵逝世，我去了追悼会，他的夫人、留下的孩子，我看了，特别难受，心里很久都不能平静……”韩老真正的病因我们可能永远也不能从医学上得到确定的答案，但这个原因是最大的可能，韩老为朋友悲痛，感情投入至深，很可能是他容易受伤的根源。但他却从不害怕，人能流露真性情，是一种珍贵的人生财富，只有真的在乎真情，才能这样表现。
不到20天病情好转，也是由于韩老天生乐观的态度，放得开的心胸让他又重新好了起来。现在的韩老更加快乐、健康，更加珍视身边每一丝值得珍惜的感动，家人、朋友、事业以及自己的健康……
采访在这个幽静的茶舍里进行了近两个小时，可以分享一位阅历深厚的老人的人生感悟，让记者感到非常的幸福。离开茶舍，韩老又精神百倍地回到他心爱的宝来车里，我用镜头赶忙记录下了他神采奕奕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