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7年第12期
黄苗子:在艺术的宫殿里自由穿行
作者:佚名
吴志菲
2006年8月27日,北京故宫博物院午门城楼举行丹青名家吴冠中历年捐赠作品汇展。作为吴冠中的多年老友,黄苗子及其夫人郁风作为嘉宾出席了展览。面色红润,皱纹很少,眼睛不大但非常有神,略有脱落的头发往后梳着,穿白色短袖衫,外套一件浅色马夹,黄苗子精神矍铄。相比而言,郁风则时尚些,一件深蓝底色织白花上衣、一条藕荷色长裙,最能显现韵味的则是她轻轻搭于颈间的一抹浅蓝丝巾,儒雅、端庄。两位老艺术家出众的艺术气质,如同清新芳香般,氲氤在空气里,直沁周围人的心田。
好了伤疤,就要忘了疼
人能苦中作乐,往往不仅是有快乐的天性,而是要有一双能看到未来的“眼睛”。人对未来没有了希望,不管是谁,都会深陷痛苦之中。这双“眼睛”,让人总能看到曙光,在幽暗时看到出路。
黄苗子和郁风在艺术上互相影响,在家庭生活中相濡以沫,简直是珠联璧合。可是历经大大小小的“运动”及“文革”,他们又是互受牵连的一对。1957年黄苗子因“二流堂”被划为右派。
在郁风的回忆里,监狱生活成了一种修炼“坚持锻炼,斗室之内,日行万米,就感到生命的正常存在。因为我相信,流水不腐,户枢不蠹。身体被禁锢了,思想却可以自由飞翔,和古人、世界对话,飞向每一个熟识的人,飞向每一处可怀恋的地方。”
忆及往事,黄苗子哈哈笑笑,“这一生做过苦力_当过囚犯,什么苦都吃了。”苦难过去了,黄苗子轻描淡写过去岁月,“大家都是这样过来的,没有一个知识分子逃过去,要是没有挨过整才奇怪了。”黄苗子认为,在过去的岁月里“没有什么不能原谅的,‘文革’时整过我的人现在又来看我,我也欢迎。因为那不是个人的过错,我把这些事都看穿了。只是希望我们国家将来不要再有这类事情发生”。“文革”中,黄苗子在监狱里也没有停止过书法的研究与探索。没有纸和笔,但他用意念继续着书法的揣摩,看着墙上滴下的水痕像个字,他就仔细观察其结构与笔法。出狱后,心有所感,黄苗子参透了不少东西。1958年,黄苗子被下放东北。冬日深山老林里零下30%的逼迫,奇寒彻骨,但黄苗子要去拉大锯伐木。一直握笔写字的手,被冻得僵直,虽戴着破棉手套,也难握锯把儿。群山之中,北风呼啸,传送着凄厉的锯声。可黄苗子写诗抒怀:“偶从完达赤松游。”读来轻松悠闲,一种乐观的情绪;但憨厚之情,令人苦笑。
虽然一生之中经历过的痛苦很多,黄苗子认为自己是一个乐观的人,“好了伤疤忘了疼”。说到发配北大荒伐木的那段经历,黄苗子曾笑着打趣说,扛木头我不怕,我个矮,重量压下来先由高个子扛着。在北大荒,黄苗子在居住的马架子前开辟了一个小花园,把挖来的野花全都培植起来,并用树根木段做了桌椅,大家能坐在这个小花园里呼吸春天的气息。在监狱里,黄苗子被单独囚禁,寂寞的夜晚,他感到彷徨与恐怖。但是,后来他从与小小的臭虫作战得到了研究的乐趣,而且他还感到遗憾,如果自己有昆虫学的基本知识,又有观察和培养臭虫的科学仪器,自己也许能完成一篇对生物学界具有重大贡献的科学论文,成为一名生物学博士。
无论在什么状态下,黄苗子那颗热爱生活的心都没有改变,他总是笑着面对强加给他的苦难。黄苗子的笑十分有感染力,他的笑使惜日的苦难荡然无存。
随心所欲,无负无累
人生中,对事业和生活,需要有爱,也需要执著,但更需要收放自如的心态。艺术作品的境界,更得益于作者的心态,那种深远和美丽,源自内心,随心而出,才能永恒。
在黄苗子北京寓所里,除了满屋子的书画、书籍,便是各有来历的坛坛罐罐,以及叫不出名的大小葫芦画,而夹杂在这古色古香的环境中,还有现代化的电脑、传真机。在黄苗子的“安晚书房”里,电脑占据了其中很大一角。86岁时,黄苗子开始学用电脑,之后经常用电脑写稿子。他说,他是他们那代人中最先学会用电脑写字的人之一,现在偶尔还上网冲浪。
被人们称为书法家的时候,黄苗子已年近七旬了。黄苗子的书法功力深厚,小时候受教于名书法家邓尔雅。邓尔雅写得一手好篆书,刻得一手好印童,是藏大名新授容庚的舅父兼老师。在南京的时候,黄苗子又与书法家于右任、沈尹默交游,得书法大家的真经。他还非常欣赏书画家张正宇的“以画入字”的才气。
黄苗子的书法融众家之长,雄健潇洒,老而弥精,显示了极其深厚的传统功力和艺术造诣。人们评论他的书法艺术:他的作品是发自性灵之作。他不拘绳墨,由工而不工,达到书法的最高境界。没有束缚,没有框框,没有负担,随心所欲,书写的是自己所-喜爱的东西。黄苗子说,“不要把写字看得太神秘。关键是要不断学,互相研究和自己琢磨”。
进入晚年,黄苗子双5兴趣突发,拿起画笔,不过不是画漫画,而是学着泼墨着色。他总说自己画画是跟老伴郁风学的,可郁风却说其实不然:老伴学画乃是“偷用自己所剩颜料”。上世纪90年代初,黄苗子夫妇客居澳大利亚。那时,看到一幅一幅的创作和速写,从郁风笔下如泉涌出,曾被人称作漫画家的黄苗子不免心有所动。他便利用老伴用剩的颜料,也试着拿起画笔来涂抹,坚持多年以来,“抛弃了半辈子的行当,认真去做,也能捡得些子回来”。
晚年的黄苗子与夫人一道畅游世界各地,在传播东方文化的同时,也吸收了西方绘画艺术众多精华。专家称他的画:绘画在继承中力求新意,有时把中国古代象形文字、图腾符号等和绘画结合形成一种独特的现代感。而他却认为是:不土不洋,非驴非马,也不敢说像个骡子,还是姜子牙的坐骑“四不象”。正是这些书、画,在世界各国的展览中,让人刮目相看,纷纷被伦敦大英博物馆、德国科隆东方美术博物馆等收藏。
走进两位老艺术家的家,客厅墙上挂着几幅对联。那斗大的玉箸篆书,规整而活泼:微云淡河汉,疏雨滴梧桐。意境清秀、宁静而高雅、博大。一副行草对联:崖高复千尺虎,松老一山龙。景物雄壮飞动,豪迈之情飞跃于松、崖之上。古云:“诗言志。”但是能“言志”的“诗”须是好诗。
黄苗子的诗很强烈地抒发自己的感情。他讽刺那些貌似风雅,实际上是追逐金钱的人,他画了一幅《鸦柿图》,题诗日:鸦柿讹成雅土图,馋涎贪吻笑徒铺。何当下海摸金去,饱醉终朝大丈夫。
在黄苗子身上,艺术总是以不同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