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4年第12期
第一养生学——房事养生学（上）
作者：沈农夫
源远流长的第一养生学
人的生活享受是什么？性生活在人的生活中占什么位置？对于这些问题人们往往避而不谈，只是说物质生活的享受和精神生活的享受，而古人对这个问题却很直截了当。《孟子》曰：“食色，性也。”《礼记》曰：“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意思是说，性生活是人的本能，它跟吃饭一样是人不可缺少的最大欲望。恩格斯在《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中谈到了人类的两大生产，一是生活资料的生产，二是人类自身的生产，即种的繁殖。有学者认为自身的生产要比生活资料的生产更重要，因为生殖才能使人类繁衍，而饮食是服务于生命、服务于生殖的。在人类历史上曾出现过乱婚、群婚、纵欲，甚至如现代式的“性解放”，也出现过性忌讳、性禁锢以及“灭人欲”等现象，这些都是对性的本质的扭曲。性既然是关系到子孙兴旺、民族繁荣的大事，我们怎么可以不去严肃认真地加以研究呢？古人把这种研究称之为房事养生学，今人称之为性保健，其实质是一样的。它是第一养生学，应该成为人们的共识。
中国房事养生学历史悠久，源远流长，内容广博，学术精湛，是人类文化园中的瑰宝，应该予以认真地总结和研究。在人类历史发展的长河中，中国古代的先贤们对于房事养生学的研究，取得了辉煌的成就，作出了杰出的贡献，当今世界上无论在性学界还是医学界，无不为之赞叹。其主要成就可概括为以下几点。
１.婚姻与养生：婚姻是一种文化现象，当先民从无婚姻到有婚姻，这是一种文明的走向。初民愚昧无知，成熟之男女，出于其性本能，杂交、乱交是很自然的事情，到了母系社会的一妻多夫，及父系社会的一夫多妻，虽然对上述杂交现象得到了限制，但其中的血缘婚的现象仍大量存在。这种情况直接影响着人的质量及生命的年寿。据考察，夏朝和商朝时期，人的平均寿命是１８岁。当然，生命的寿夭有多种因素，但其中最主要的当属人的先天素质。随着人类社会的发展，又经过长期的生活实践，直到春秋时期，才逐渐认识到“男女同姓，其生不藩”（见《左传·僖公二十三年》）。须知这一认识，不知经过了多少万年，用多少代人的寿夭换来的！于是反映周朝典章制度的著作《礼记》中有“娶妻不娶同姓”，“合两姓之好”，这样明确的规定。同姓不婚，这是人类健康长寿的首要保证。现在我国的婚姻法中规定姑表亲、姨表亲不通婚，这就更加完善了。
在婚龄方面，古人通过长期的实践，逐渐认识到早婚的危害，最早提出婚龄问题的是孔子，他说：“男子三十而娶，女子二十而嫁。”《礼记》把它收入书中。这种说法与现代科学的论证基本相符。《黄帝内经》则从男女的生理发育上加以论证，后世医家多依而遵之。元代医家李鹏飞在其所著《三元延寿参赞书·欲不可早篇》中写道：“男破阳太早则伤其精气，女破阴太早则伤其血脉”、“精未通而御女以通其精，则五体有不满之处，异日有难状之疾。”清代医家汪昂在《勿药元诠·色欲伤》中说：“男子二八而天癸至，女子二七而天癸至，交合太早，斫丧天元，乃夭之由。”瞿灏《通俗编》云：“瓜字破之为二八，言其二八十六岁耳。”破瓜女子称碧玉女，又称未笄女，指未成年之少女。陆游有《无题》诗云：“碧玉当年未破瓜，学成歌舞入侯家，如今惟悴蓬窗里，飞上青天妒落花。”诗中抨击了封建统治阶级摧残少女的罪恶。以上所言，充分说明了反对早婚、提倡晚婚与健康长寿的关系。
２.房事节度与养生：男女居室，人之大伦。孤阴不生，独阳不长，人道不可废者。“一阴一阳之谓道，偏阴偏阳之谓疾”。成年之男女，若长期没有性生活，对身体也是不利的。但是也要防止另一个极端，这就是纵欲。早在《礼记》上就写下了“不可纵欲”这一句话。《黄庭经》亦曰：“长生至慎房中急，何为死作令神泣？”这方面历代养生家论述极多，毋用赘言。汉代枚乘《七发》云：“明眸皓齿，命曰伐性之斧，如戏猛兽之爪牙。”这决非耸人听闻之语，而应永为警戒的。那么如何把握房事的度呢？历代房中养生家及医家都有论述，如孙思邈、朱丹溪、徐春甫、李鹏飞等。兹举《素女经》曰：“人年二十者，四日一泄；年三十者，八日一泄；年四十者，十六日一泄；年五十者，二十日一泄；年六十者即毕，闭精勿复更泄也，若体力犹壮者，一月一泄”。当然这只是一种参考说法，每人要视自己具体身体状况而定。
３.子嗣优育与养生：历代医家对这个问题论述者甚多，如种子、胎教等，都为世人所接受，但其中也不乏伪科学成分，如一三五交合成男，二四六成女，以及转女为男等说法，皆是不足取的。然而从养生及子嗣优生的角度来讲，王充的“疏字”之说是很有科学意义的：“妇人疏字者，子活；数乳者，子死。何则？疏则气渥，子坚强；数而气薄，子软弱也。怀子而前已产子死，则谓所怀不活，名之曰怀，其意以为已产之子死，故感伤之，子失其性矣。所产子死，所怀子凶者，字乳亟数，气薄不能成也。虽成人形体，则易感伤，独先疾病，病独不治。”所谓疏字，就是生育的间隔要稀疏，也就是要计划生育。王充的这些论述，既关系到夫妇的性健康，更直接关系到子代的生命素质。今天我们的基本国策虽然是一对夫妇只生一个，但若频频流产，同样不合“疏字”之义。
房中术与养生
两性生活能使人享受夫妇间的快乐，但过度了又会摧残健康，甚至伤害生命，于是房中术的研究产生了。特别是纵欲过度给人带来伤害，是因为耗精亡阳。精是人体生命的本源，本源一耗，自然会招致疾病，甚至会殒命。
最早提出房室养生理论的人是春秋时期著名思想家、哲学家、中国养生学的祖师——老子。老子对于人体生命之学的研究是从对婴儿的实验性观察开始的，从而探究出养生长寿之根蒂。老子房中养生的基本观点是节欲葆精：“含德之厚，比于赤子。毒虫不螫，猛兽不据，鸷鸟不搏。骨弱筋柔而握固，未知牝牡之合而作，精之至也；终日号而不嗄，和之至也。知和曰常，知常曰明，益生曰祥，心使气曰强。物壮则老，谓之不道，不道早已”（《老子》五十五章）。老子在这种实验性的观察中发现：婴儿虽然骨骼脆弱，筋肉柔嫩，可小拳头却握得很紧；他不知道性交的事情，可小雀雀却常常勃起，这是由于他精气充沛的缘故。婴儿为什么精气充沛而具有极强的生命力呢？老子在继续观察中发现：婴儿终日号哭而不嘶哑，这是由于他极度平和无欲，因而精气不耗的缘故。婴儿无知无欲，无畏无惧，他所含元精最充足，所以生命力极强，不知道毒虫会咬、猛兽会抓他，鸷鸟会搏击他。善养生者，当使所含元精深厚的程度，能比得上初生婴儿。老子认为：能做到平和无欲，就是懂得了生命的法则；懂得了生命的法则，就叫做智慧聪明；贪图性欲，就叫作自招灾殃；性欲耗费精气，就叫作消精亡阳。人成长到壮大，会因耗精而衰老，这就不符合平和无欲的养生之道。
依据老子节欲葆精的理论，后世道家、房中养生家、医家创作了大量房中术著作，兹略举数家：《行气玉佩铭》：“行气，深则蓄，蓄则伸，伸则下，下则定，定则固，固则萌，萌则长，长则退，退则天。天几舂在上，地几舂在下。顺则生，逆则死。”这篇铭文刻在一件玉器上，玉器长约一寸多，其形为十二面棱柱状，中空，光泽润滑，为李鸿章后人捐赠，原藏于天津市文物管理处，现珍藏于天津博物馆。玉器每面刻有３个篆文，计３６个，又有重文符号９个，则实际上为４５个字。罗振玉先生把它收在《三代吉金文存》第２０卷４９页。玉器本无名称，当代学界人士把它称做“行气玉佩铭”，又称玉铭和行气铭。但天津博物馆不同意此名称，因为它不是佩在腰间的玉器，而是手杖把头上的装饰，因而他们将其定名为“行气铭玉杖饰”。但我觉得此名亦不贴切，未若“玉饰杖把行气铭”为好。铭文创作的年代据专家考证，约于公元前３８０年，上距老子去世１００多年，下距孟子（公元前３７２～２８９年）诞生早８年，比庄子（公元前３６９～２８６年）早１１年，正是道家学派继承老子节欲葆精理论，努力探究养生之道的时期。对这篇铭文的解释，其说不一。其实这是一篇房事交合术的韵文。玉石是上古男根的崇拜物，玉器柱状，更是男根的象征。文中讲了房事动作、交合的快感、男女的体位及弱入强出、固精不泄的方法，是一篇很有价值的房事养生的“手头铭”。（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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