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6年第11期
过敏性休克岂是青霉素的“专利”
作者：袁秉煃
实事求是地说，有许多中药和西药的毒副作用除了动物试验、人体试用外，是在大量临床使用后才逐渐被认识到，这就远远超过了古人“遍尝百草”的有限经验。就以西药来说，因注射已经过大量临床使用的制剂，而仍有发生过敏性休克的报道，也时有所闻。
在此，讲述一个很多年前笔者亲身经历过的悲剧。一位支气管哮喘患者因哮喘发作，使用了多种药物无效，到笔者任职的一所医院就诊。患者轻度气急，没有咳嗽，听诊肺部有少许哮鸣音。他要求医生给予注射链霉素。因为是“老病号”了，患者与医生很熟，医生就满足了他的要求，随手开出处方和注射证明单：链霉素肌肉注射0?郾5克，1日2次。
在注射室，护士按注射证明单进行了操作。不料针头刚拔去，患者立刻面如死灰，瘫倒于地，气息全无。医生闻讯火速赶到时，患者呼吸心跳已停止，虽在现场进行了心肺复苏，并打开胸腔进行抢救，无奈返生乏术，未能挽回患者的生命。
“链霉素打死人”，从未听说过，当事的医护人员都惊呆了，更多的人则感到诧异，有的人则推测，可能是针筒针头没有充分洗净（那时不使用一次性注射器），可能有残留的青霉素使人引起过敏。
那么，究竟是什么原因呢？事情的全过程很简单，医院领导作了调查后，通过上级主管部门火速邀请抗生素权威戴自英教授到现场分析患者死亡的原因。戴教授了解了事情的全过程后，作了结论：患者的死因是注射链霉素导致过敏性休克所致。戴教授说，因注射链霉素而发生过敏性休克致死，国内外已报道9例，这是第10例。
青霉素是上世纪40年代开始用于临床的，直到50年代中期，因多次发生注射后引起过敏性休克的恶性事例，各医疗单位才纷纷进行当时尚没有统一标准试液的皮肤试验。不少人总以为在抗生素中过敏性休克是青霉素所独有，殊不知其他几种抗生素也会发生，像链霉素、氯霉素、四环素类都有可能，只有由于发生过敏性休克的概率很低，才没有引起人们足够的重视，也没有注射链霉素前必须作皮试的规定。
笔者反思，这个哮喘患者注射链霉素并无必要，因为支气管哮喘所表现的气急等症状，并不是细菌感染所引起，而是特异性素质的人在某些激发因素的作用下，导致气道处于高反应状态而呈现气道炎症，对这种特殊炎症的治疗，宜使用β2激动剂或糖皮质激素喷雾吸入法，必要时也可口服、注射糖皮质激素。支气管哮喘如确实有继发细菌感染的证据时，才可使用抗生素，但不可首选链霉素。
在上个世纪60年代，呼吸道疾病滥用链霉素的现象十分普遍。以后，由于链霉素的抗菌谱并不广，且它的耳毒作用十分突出，还损害肾脏，故此药才逐渐“淡出”，除了治疗结核病外，链霉素已极少使用。在目前，与链霉素同属于氨基糖甙类抗生素的庆大霉素被广泛使用，有的患者甚至在得了伤风咳嗽时，动辄向医生提出注射庆大霉素的要求。姑且撇开庆大霉素也对内耳、肾脏具有毒副作用（较链霉素轻些）不说，由于注射庆大霉素而发生过敏性休克者，也有个例报道。药物通过注射的途径进入人体，一旦发生过敏性休克，来势迅猛，其危险可想而知。抗生素种类繁多，只有青霉素按规定必须作皮肤试验，目前被使用得很普遍的庆大霉素、头孢菌素类都没有作皮肤试验的规定。抗生素主要是用来对付细菌的，该用时还得用，但必须有明确的使用指征，并在医生的指导下谨慎使用，病家不应随意点药。本文前面所举亲身经历的事例，病家随意点药是错误的，医生滥用链霉素，属于不合理用药，以致造成了不该发生的悲剧。
对此，笔者深有感触的是：“是药三分毒”，确是一句至理名言。
除了抗生素外，可使人引起过敏性休克的药物还有不少。像人们较熟悉的胰岛素、ACTH、ATP、右旋糖酐铁、X线造影剂、血液制品和某些疫苗等，都是致敏原，对过敏体质的人都有潜在的危险，虽然发生过敏性休克的概率不高，还是不能大意。为了预防发生意外，应医患配合，做到以下几点：①尽量减少不必要的用药；②患者提供过敏史，医生在病历卡首页作醒目记录；③药物能口服者尽可能采用口服法，医患双方都必须走出“打针一定比吃药见效快”的认识误区；④某些药物必须严格按规定先作皮肤试验；⑤过敏体质的人在注射用药后，应观察15~20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