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6年第11期
从贾府的节食饥饿疗法谈健康长寿
作者：唐黎标
王太医的真知灼见
许多疾病，特别是胃肠道疾病，与饮食关系十分密切。伤风感冒的病因虽不在饮食，但治疗也需饮食调养。刘姥姥二进大观园时，因喝了些酒，又吃了许多油腻食物，多喝了几碗茶，于是“通泻起来，蹲了半日方完”，说明腹泻的直接病因就是饮食。就在这一次，贾母也感受了风寒，请了太医院的王太医。王太医望、闻、问、切之后，到外书房对贾珍、贾桂说：“太夫人并无别症，偶感了些风寒，其实不用吃药，不过略清淡些，常暖着点儿，就好了。如今写个方子在这里，若老人家爱吃，便按方煎一剂吃；若懒怠吃，也就罢了。”
在王太医刚要告辞时，奶奶抱了大姐儿也要看病。王太医左手托着大姐儿的手。右手诊了一诊，又摸了一摸头，又叫伸出舌头来瞧瞧，笑道：“我要说了，妞儿该骂我了，只要清清净净地饿两顿就好了。不必吃煎药，我送点丸药来，临睡前用姜汤研开吃下去就好了。”从严格的科学角度讲，王太医是实事求是的好医生，特别是与一些夸大其辞、哗众取宠的庸医相比，更显得医德高尚。从古至今，确有一些医生，在看病时，明明病人的病情不重，却将病情夸大，甚至故作惊讶，埋怨病人来得太迟。这样他可以获得两个好处：病人痊愈时，可显得他的医术高明；病情加重甚至死亡时，他又可不负任何责任，谁叫你来得太迟呢。这个伎俩，明眼人一看便知。从好一点的角度看，是他的医术不够高明，对病情轻重拿不准，因此在估计病情时宁重勿轻；从坏一点的角度看，他是贪图名誉，贪图钱财，缺乏医生的职业道德。
像贾母、晴雯、巧姐儿的病，都不算严重，以饥饿疗法为主，适当配些药物，也就行了。对贾母的病，王太医甚至说“其实不用吃药”。对巧姐儿是“只要清清净净地饿两顿就好了。”医学科学认为，在一定时间内饥饿，不仅对人体无害，反而有一定的益处。
中国古人论节食
长寿之道，在于养生；养生之本，在于饮食，而节制饮食又在饮食养生中占据重要地位。我国先贤孔子就曾说过“食无求饱”。《黄帝内经》中谈到上古之人，“尽终其天年，度百岁乃去”，其主要经验之一，就是食饮有节、起居有常，讲究饮食的节度与节制，要求吃饭有规律。适度净饿待食；同时吃饭要有节制，不要过饱，更不能暴饮暴食。因为“饮食自倍，肠胃乃伤”。《东谷赘言》写道：“多食之人有五患，一者大便数，二者小便数，三者扰睡眠，四者身重不堪修养，五者多患食不消化。”另一古籍《养生避忌》上说：“善养生者，先饥而食，食勿令饱；先渴而饮，饮勿令过。食欲数而少，不欲顿而多。”宋代文学家苏东坡，不仅在文学上有很高的成就，而且对养生学很有研究。他曾经写过《养生说》、《养生偈》等20多篇论述养生的文章，后人把这些文章汇编为《苏东坡养生集》。该书从各个方面论述养生，饮食在其中占据重要地位。书中一句名言就是“已饥方食，未饱先止。”就是说，感到饥饿时才吃饭，感到快饱时就不要再吃，以免加重胃肠负担。有一次，好友张鹗请苏东坡题词，苏题词之后，叮嘱张鹗说：“已饥而食，蔬食有过于八珍，而既饱之余，虽刍豢（各种肉食美味）满前，惟恐不持去也。”另外，他还主张多吃蔬菜水果，“终年饱莱，中粱肉而不能及也”；“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
另一古籍《冯氏锦囊秘录》也说：“调食之法，宁少毋食多，宁饥毋食饱，……宁热毋食冷。……宁软毋食硬。”总之，我国古医籍有大量关于节食的论述，这是前人的宝贵经验。
节食与“麦卡效应”
20世纪30年代，美国康奈尔大学的营养学家克莱德·麦卡教授做了一个动物实验。他将小白鼠分作甲乙两组，两组均保证必要的营养供应，包括蛋白质、脂肪、碳水化合物、维生素、矿物质等，但对甲组小鼠限制热量摄取，而对乙组小鼠则不加限制，任其自由取食，每天都敞开肚皮吃。结果是，乙组小鼠175天后骨骼就停止生长，而甲组小鼠300天、500天，乃至1000天，骨骼还在缓慢地生长着。乙组小鼠不到两年半全部死亡；而甲组小鼠却活了3～4年，且患病率也低得多。这应该说是一个重要的发现。
非常可惜的是，在当时，麦卡教授的这项研究成果，并未引起学术界的重视，一拖就是30多年。20世纪60年代末，美国老年学家马克登诺用含22%蛋白质和5%植物油的饲料，喂养两组小白鼠。给甲组每天供应含20千卡热量的此种饲料，为正常饮食组；而对乙组，每天只供应10千卡热量的该饲料，仅及甲组的一半，称为限食组。观察的结果是，限食组小鼠中，有2/3的平均寿命大大大延长。最长寿命竟超过正常饮食组小鼠的2倍以上。由于这一实验最早是由麦卡做成功，故称其为“麦卡效应”。
马里兰大学的巴巴拉·汉森博士，15年来一直在研究限制饮食对猕猴寿命的影响。到1994年，研究结果出来了：进食不限的猴子中，有一半已经死亡，而限食猴子中只有12.5%死亡。
节食缘何能长寿
为什么限制饮食能够长寿呢？有关研究报告指出，在保证蛋白质、维生素、矿物质等必要营养的前提下，采用低热量饮食，能够预防多种疾病，保障健康，促成长寿。这种低热量饮食，特别是低脂肪（1克脂肪放出的热量超过2克蛋白质或碳水化合物产生的热量）能有效地降低血脂，降低血压，预防动脉粥样硬化。这样，就有效地预防了很多疾病的发生，如高血压、心绞痛、心肌梗死、脑血栓、脑出血等等，还能预防肥胖病、糖尿病、脂肪肝、肝硬化、胆囊炎、胆石症等疾病，并能减少一些癌症的发病率，如大肠癌、胆囊癌、胰腺癌、卵巢癌之类。
美国免疫学家奥福尔指出，限食可使机体免疫力在老龄时仍保持旺盛，使免疫中枢器官——胸腺的定时紊乱得以推迟。一些专家对限食小鼠的器官检测表明，它们在年老时，心脑等主要脏器中的脂褐素堆积，要比同龄正常饮食小鼠低得多。加利福尼亚大学的医学博士罗尔·伍尔福曾做过限食的动物实验，发现限食能使动物体温下降2~3℃。老年医学研究指出，降低体温能够长寿，而限食是使体温自然下降的有效办法。
日本九洲大学的大村裕教授，从事老年医学研究多年。他的报告指出，在一顿饱餐之后，大脑中一种叫做“纤维芽细胞生长因子”的物质比进食前增加数万倍。这种物质能使毛细血管内皮细胞和脂肪细胞增殖，促进脑动脉硬化，造成大脑早衰，使记忆力减退，甚至与老年性痴呆的发病也有一定关系。大村裕教授指出，目前还没有有效的药物来控制饱腹时“纤维芽细胞生长因子”的增加。然而，通过限制饮食量，减少这种因子在大脑中的生成，推迟脑动脉硬化和大脑衰老，则是完全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