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7年第4期

人参谱

作者:陆 烜




  辨,久而视之,乃是蒸一童儿,可十数岁,已糜烂矣。耳目手足,半已堕落。叟揖让劝勉,使众就食。众深嫌之,多托以饫饱,亦有忿恚逃去,都无肯食者。叟纵食餐啖,似有盈味,食之不尽,即命诸丐持去,令尽食之。因谓诸人曰:此所食者,千岁人参也。颇甚难求,不可一遇,吾得此物,感诸公延遇之恩,聊欲相报,且食之者白日升天,身为上仙。
  众既不食,其命也夫!众惊异悔谢不及。叟促问诸丐,令食讫即来,俄而丐者化为青童玉女,幡盖导从,一时升天。十友刳心追求,更莫能觅。
  《稽神录》曰:豫章逆旅梅氏,颇济惠行旅,僧道投止,皆不求值。恒有一道士,衣服褴褛,求止其家,梅厚待之。一日,谓梅曰:吾明日当设斋,从君求新瓷碗二十事及匕箸。君亦宜来会,可于天实洞前访陈师也。梅翌日诣洞前,问其村人,莫知其处。偶得一小径甚明静,试寻之,果得一院,有青衣童应门,问之,乃陈之居也。既入,见道土衣冠华洁,延坐命具食,乃熟蒸一婴儿。梅惧不食,良久又进一蒸犬子,梅亦不食。道士叹息,命取昨所得碗赠客,视之乃金碗也。谓梅曰:子善人也,虽然,不得仙,千岁人参、枸杞皆不肯食,乃分也。谢而遣之曰:此而后不可复继见矣。
  《居易录》曰:王屋山有烟萝子祠,祠前有洗参井,祠即烟萝子宅址也。烟萝子者,晋天福间人。世传烟萝子佃阳台宫田,苦积功行。忽一日于山中得异参,阖家食之,拔宅上升云。
  陶榖《清异录》曰:咸通后,士风尚于正旦未明,佩紫赤囊,中盛人参、木香如豆样,时时倾出嚼吞之,至日出乃止,号迎年佩。
  《梦溪笔谈》曰:王荆公病喘,药用紫团山人参,不可得。时薛师政治河东还,适有之,赠公数两,不受。人有劝公曰:公之疾,非此药不可治,疾可忧,药不足辞!公曰:平生无紫参团,亦活到今日。竟不受。
  《墨庄漫录》曰:元祐间,明州士人陈生,附贾舶泛海,遇风引至一岛,见有精舍,金碧明焕,榜曰天宫之院。堂上一老人据床而坐,神观清臞。左右环侍白袍乌巾者,约三百余人。
  自言皆中原人,唐末避乱至此,不知今几甲子也。山岭一亭,榜曰笑秦。问老人为谁,曰唐相裴休也。山中生人参甚大,多如人形,生欲乞数本,老人曰:此物鬼神所护惜,不可经涉海洋。山中金玉,任尔取之。
  《宣和画谱》曰:边鸾,长安人。丹青驰誉于时,常转徙泽潞间,画带根五参,极工巧。
  
  诗 文
  
  钱起《紫参歌》并序曰:紫参,幽芳也。五葩连萼,状飞禽羽举,俗名之五鸟花。起故山道人兰若,尤丰此药,校书刘公咏歌之,俾余继作。远公林下满苍苔,春药偏宜间石开。往往幽人寻水见,时时仙蝶隔云来。阴阳雕刻花如鸟,对凤连鸡一何小。春风宛转虎溪旁,紫吐红翘翻霁光。贝叶经前无住色,莲花会里暂留香。蓬山才子怜幽性,白雪阳春动新咏。应知仙卉老烟霞,莫赏夭桃满蹊径。
  皮日休《谢人参》诗曰:神草延年出道家,是谁披露记三丫。开时的定涵云液,断后还应带石花。名士寄来消酒渴,野人煎处掇泉华。从今汤剂如相续,不用金山焙上茶。
  陆龟蒙和诗曰:五叶初成椴树阴,紫团峰外即鸡林。名参鬼盖须难见,材似人形不可寻。品第已闻升碧简,携持应合重黄金。
  殷勤润取相如肺,封禅书成动帝心。
  段成式《求人参》诗曰:少赋令才犹强作,众医多失不能呼。九茎仙草真难得,五叶灵根许惠无?周繇《以人参遗柯古》诗曰:人形上品传方志,我得真英自紫团。
  惭非叔子空持药,更请伯言审细看。
  韩翃《送人之潞州诗》曰:官柳青青匹马嘶,回风暮雨入铜鞮。
  佳期别在春山里,应是人参五叶齐。
  东坡《小圃五咏·人参》一首曰:上党天下脊,辽东真井底。玄泉倾海腴,白露洒天醴。灵苗此孕毓,肩股或具体。移根到罗浮,越水灌清沚。地殊风雨隔,臭味终祖祢。青丫缀紫萼,圆实堕红米。穷年生意足,黄土手自启。上药无爆炙,龁啮尽根柢。开心定魂魄,忧恚何足洗。糜身辅吾躯,既食首重稽。
  又《以紫团参寄王定国诗》曰:谽谺土门口,突兀太行顶。岂惟紫团云,实自凌倒景。刚风被草木,真气入苕颖。旧闻人衔芝,生此羊肠岭。纤撖虎豹鬣,蹙缩龙蛇瘿。蚕头试小嚼,龟息变方骋。矧予明真子,已造浮玉境。清宵月挂户,半夜珠落井。灰心宁复然,汗喘久已静。东坡犹故目,北药致遣秉。欲持三丫根,往侑九转鼎。为子置齿颊,岂不贤酒茗。
  宋·谢翱《效孟郊体》曰:移参窗北地,经岁日不至。悠悠荒郊云,背植足阴气。新雨养陈根,乃复作药饵。天涯葵藿心,怜尔独种参。
  又《逆上党长诗》曰:春雨人参长紫苗,县庭无事坐终朝。俯看云气千山里,野有新田市有谣。
  章孝标《送金可纪归新罗诗》曰:想把文章合夷药,蟠桃花里醉人参。
  王建《上七泉寺上方诗》曰:将火寻远泉,煮参傍寒松。
  黄庭坚《送顾子敦赴河南诗》曰:紫参可掘宜包贡,青铁无多莫铸钱。
  元好问《王学士熊岳图诗》曰:洗参池水甜如蜜,玉堂仙翁发如漆。
  杨慎《药市赋》曰:人参三丫,来自高句骊之国;桃枝九折,出于嶲昆明之陬。
  东坡《与钱世雄简》曰:昨夜齿中出血,如蚯蚓者无数,若专是热毒,根源不浅,即今诸药尽却,惟取人参、茯苓、麦冬瀹汤,渴即饮之。庄生云在宥天下,未闻治天下也。三物可谓在宥矣,此而不愈,则天也。
  沈懋孝《说参一首赠鹤琴高医士》曰:昔者,尝闻医之指于五台子。五台子之言曰:医之用,莫良乎四君。君者,养生主也。
  四君尤莫良乎参,参者,参元气而为言也。岐黄标诸正经,曰味甘气平而无毒,百疗弗得,弗奏功焉。其文直甚。予怪近世诸医之妄也,乃亟称苦寒诸药有奇功,而谤参为助火长病。庸工沿其说至于今,犹谓参有一旦卒然之害,此何异三至之口,谤鲁国之参之杀人也。子第视诸岐黄本文,参之害有无哉?凡药先辨气味,子以为味甘气平而能为害,有是哉?设用弗当,夫亦若粱谷之溢饱,一食顷即止耳。安得蕴毒若乌附比乎!余闻而善之,未有征也。辛未春,余患咯血,昼夜弗止者月余,众工咸谓血逆是热,以四物主治,益以诸寒,病日甚;又有以苓、术治者,弗用参,亦弗效。独鹤琴氏脉之曰:此思虑伤脾症,宜以归脾治,其必以参乎!宜辍诸寒,以苏元气乃可耳。一服血减,三服血除,百服而气平。吾于是叹五台子之笃论,而伟鹤琴之达理也。当是时,众工咸溺于助火长病,素有参戒,议弗可决。向非鹤琴氏之断,弗能尽参之用;而非习闻五台子之论,安能尽鹤琴之用哉!世未尝无灵药,亦不患无医师,事会不参合,不可以展大用。嗟夫!功名之际,不大难哉!他日病愈,过五台子,又相与论,曰:君实有曰:吾言如人参、甘草。盖叹味之平、益之长,又迂其效之迟也。夫药之偏寒偏燥者,岂无一时可喜之能,而其和平淡泊者,难以计旦夕尺寸之效。圣人品别养性之剂,终不以一时可喜之能,加诸和平淡泊之上。是故一旦缓急,可以定倾持危。终身服食,可以益元永命。彼偏枯之物,时或奔走佐使其间,亦足以效一曲之用,而第不使之专且久。
  此圣人所以区别群材,扶元气于不穷也。渊乎哉!四君子之称,吾得用世术矣。于是合前后所与论参者,书之赠鹤琴氏。
  鹤琴氏曰:元气得参以维持,参亦借元气为用。公能啬神却虑,以疗未病则善矣。而鹤琴家有医书数千卷,尝告予欲刊定《医指》,成一家言。异日者,必以五台子之说说参焉。
  按:司马公谓吾言如人参、甘草,盖取其和平淡泊,德之优也,惟上党参为然。
  
  人参谱跋
  
  人参之贵于天下也久矣!王文简公欲为之谱,凡有所见,辄札记于诸说部中,班班可考,然书究未就。今梅谷陆君乃于十日之内,襞积成帙,其取材之广,数典之富,几于一无遗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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