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7年第11期

催眠术能支配人的大脑吗

作者:苏光陆




  历史上最早有关催眠术的记载是中国的《素问·移精变气论》:“古之治病,惟其移精变气,可祝由而已。”祝由者,乃催眠治病也。
  中医药学博大精深,是我国独特的文化遗产。两千多年前,国人治病除中药外,还有祝由十三科。祝由科是古代医术的一种流派,即祝说病由,是在催眠的状态下,医患双方的一种互动,不需要针灸、用药,或少用药一种治疗方法。唐代太医署中设立咒禁科。到了元明之际太医院设有祝由等科。“祝由”的概念很广,包括禁法、咒法、祝法、符法,以及暗示疗法、心理疗法、催眠疗法、音乐疗法等。
  1775年,奥地利的麦斯默用磁铁作为催眠工具,最早把催眠术作为一种治疗方法临床施用。并建立了一种神秘的“动物磁气说”。1841年,英国外科医师杰姆斯·布雷德才对催眠现象作了科学的解释,认为是治疗者所引起的一种被动的类睡眠状态,并借用希腊文“hypnos”(即“睡眠”)创造了“hypnosis”(催眠)一词,并至今一直沿用这一术语。
  
  传说与事实
  
  被催眠者可躺可坐,少时平静,催眠师开始催眠,他的声音轻缓而富韵律:“请抬头……慢慢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把气呼出,放松双眼,让身体飘起来……想象你正漂浮在浴盆中、平静的河面上,或正漂浮在碧蓝静谧的天空中……呼吸要一次比一次自如……让身心都融入这美妙的仙境……”
  随着催眠师不断重复上面的话,被催眠者渐渐进入被催眠状态,有的稍有困意,有的轻声酣睡,有的身体僵直。但不管他们处于何种状态,都能听从催眠师的指令,活动自己的肢体。
  这是一幕典型的催眠现场,在世界各地上演了很多年。
  因对催眠现象疏于研究,无法解释它衍生的种种神奇,故而各种传说不胫而走。
  别有用心的催眠师利用被催眠者的一时意识丧失,指使他们去偷窃自己朋友的钱财,并且保守秘密。
  有传说,当然也有事实。美国著名的精神病学教授戴维·斯皮格尔和他的父亲老斯皮格尔都是催眠术的研究者和实践者,尤其是老斯皮格尔,一生矢志不渝,身体力行。早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时,他首次在战地医院的手术中使用了催眠术,为实施手术的士兵减轻了痛苦。1943年,在突尼斯的马特尔战役中,老斯皮格尔不幸被德军的炮弹击中腿部。他用急救包简单自救后,就给自己实施催眠术,从而减缓剧烈的疼痛。儿子正是被父亲的神奇经历所吸引,目前已成为美国催眠术临床研究的著名专家和推广人。
  
  神奇与分歧
  
  多年来,无数确凿的事例证明,催眠术能减轻疼痛,控制血压,甚至能使身上的疣消失。一个原本柔弱的小姑娘,催眠后不仅变成了一根僵直的棍子,支撑起小腿和肩膀后,腹部竟能承受一个成年人的重量。整个身体就像石头桥面一样坚硬,完全超出了表演意义上的神奇。在催眠中还有不少现代科学无法解释的现象,例如感觉超敏现象:催眠师如果暗示被催眠者正有一块烧烫的金属放在他的身上,那么被催眠者的皮肤上就会真的出现烫伤的斑痕。此外,还有正幻觉、负幻觉、行动和知觉的分裂,记忆的恢复和催眠后的遗忘症等。
  20世纪的六七十年代,也就是小斯皮格尔在课堂上聆听父亲讲授催眠术的时候,有关催眠术的研究成果接连公布,形成一个催眠术研究的世界性高潮。1961年,精神病学家拉尔伏·奥古斯塔发表了一份研究报告,研究对象是850名在生产时被施以催眠术的妇女。结果显示,这些人中只有4%,也就是34人,在生产时要求使用止痛药。其他跟踪研究还发现,被催眠者忍受剧痛的时间长达1分钟,而那些用了止痛药的人,忍受剧痛的时间只有30秒。催眠的止痛效果可见一斑。
  催眠术的另一个特殊之处是,它的效果因人而异,并非人人受用。一个人是否容易进入催眠状态是由催眠感受性决定的。一般认为青少年比老人和小孩易受催眠,女性比男性易受催眠,想象力丰富、相信催眠的人易受催眠。实践证明,当接受催眠时被要求向上看时,眼白露得越多的人,越容易被催眠。
  由于人们长期将催眠与庸医巫术、神秘主义和伪科学联系在一起,所以至今它仍不被主流科学所认同,尽管它的某些效果是显著的。幸亏有戴维·斯皮格尔为代表的一批对催眠术孜孜以求的科学家,近年来虽然反对的声音逐渐变小,但某些人不屑和排斥态度依然是明显的。他们认为,催眠术的作用和安慰剂没有什么两样,两者都是通过暗示达到治疗的目的,是不可能代替药物的。双方争论的焦点是:一方认为催眠术从根本上改变了被催眠者的思维状态;而另一方认为它不过是一种简单的暗示和使身体放松的是手段。
  要说服对方,就要拿出有说服力的证据。最后双方决定一起进行脑电波实验,让科学做裁判,看看催眠作用下脑电波的活跃程度,借以证实催眠术是否可以极大丰富人的想象。
  
  实验与证据
  
  实验的目标是大脑处理信息的关键部位——纺锤状线路。它位于大脑的枕叶,具有加工处理颜色感知的功能。根据思维活跃的程度,它会启动不同的电波线路,能清楚显示人的思维状态。
  戴维·斯皮格尔和哈佛大学的精神病学家斯狄芬·克思林为双方代表,他们与精心挑选的8名志愿者一起来到位于波士顿的马萨诸塞总医院的实验室。他们先让收受试者接受PET(正电子发射断层摄影),然后再让他们看有色彩丰富的幻灯片,借以展示他们的大脑活动图。继而将幻灯片的颜色全部去掉,使之成为黑白片,请受试者想象补充上面的色彩。两个实验都是在催眠状态下反复进行的。
  实验结果一经公布,让所有对催眠术持怀疑态度的人惊讶不已。当受试者看到色彩丰富的图象时,他们大脑两侧的纺锤状线路同时启动;当他们只是在脑海中想象那些颜色时,纺锤状线路虽然只在大脑的右侧启动,因为是处于催眠状态,但左脑和右脑却和平时兴奋思维一样,非常活跃。这无疑说明,被施以催眠术后,人的思维不仅仍十分活跃,而且能产生幻觉想象。就好像给人注射了某种特殊的药物。
  监督实验后,克思林表示,我真实地看到了结果,催眠的确能丰富我们大脑的想象。但是,这还只是知其然,我们还想知道所以然。他认为,大脑的左半球处理的是具体事件,而右半球负责处理的概念和普通事物,所以纺锤状线路是按照大脑分工开启的,而正是它们决定着我们的思维状态。催眠术实施后显示的是又一种因果关系,这
  肯定不是一般暗示具有的神秘力量。
  
  应用与解释
  
  应该指出的是,戴维·斯皮格尔不仅圆满继承了父亲的研究精髓,还身处欧美对催眠术研究的大环境,获得成果是必然的。请看美英两国近年来对催眠术的进展:
  1925年~1947年美国牙医诊所率先采用催眠术,借以止痛。
  1950年~1960年美英医师协会宣布了对于催眠作为一种有效的辅助治疗手段的支持声明。
  1962年,美国医师那波利斯,在为患者催眠状态下,进行了一例大脑手术。
  1973年,英国成立了国家催眠理事会。
  但是西方科学家比较理智,多数将催眠术限定在止痛范围,极少有人把它吹得神乎其神,用它去招摇撞骗。
  当然,还有相当多的疑点和问题需要揭示。比如人的生理结构基本一样,可为什么接受催眠的效果会有很大差异呢?催眠术对疾病的疗效仅仅是心理作用吗?某些人接受催眠后,视力明显得到改善,可检查他的眼睛的折射率并未发生变化。另外,被催眠者如果犯罪,是否应负法律责任?这关键要看被催眠者的意识是否接受大脑支配。
  归根结底,催眠术的成功与否首先取决于被催眠者与催眠者的合作,它是被催眠者的一种自愿行为,催眠成功的例子显示,被催眠者无一例外地感受到身心的愉悦。实践证明,催眠者发出的暗示指令一旦违背了被催眠者的心愿,他立即便会从催眠状态苏醒。
  催眠的另一个神奇之处是对动物同样有效。很多深谙催眠术的人都能为动物实施催眠。正如中国一位善于对动物进行催眠的催眠师所说:“催眠术不属于医学,也不是魔术,而是通过语言、肢体动作、表情等的引导,启动人体和动物体内本身就有的反应系统,让其达到完全放松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