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7年第6期
７３岁妈妈啊，４５载拥睡擦澡瘫儿何时能报
作者：汪 漪 张应松
一双瘫儿碎母心
48年前，青春貌美的汪其英和爱人单建章喜结伉俪。不久，他们的儿子单小弟出生了。和天下所有的母亲一样，汪其英对儿子的降临百般呵护，倾注了所有的母爱，每当夫妻俩抱孩子出门时，人们忍不住都要夸上两句。可令他们感到意外的是，儿子到了三岁多竟然还不会走路。汪其英先是以为孩子发育缓走路迟，可等到单小弟4岁时，依然不能走路，甚至连几秒钟的站立都无法做到。我的孩子究竟怎么了？！一团巨大的阴影笼罩上夫妻俩的心头。很快，当地几家大医院检查后相同的结果出来了：由于患有先天性小脑供给失调，限于医学水平，单小弟一生也无法站立！这无疑给夫妻俩一记当头棒击！汪其英得到确诊的刹那，一下子瘫倒在冰凉的水泥地上……
三年后，汪其英又生了第二个孩子。又是个儿子，两口子乐得眉开眼笑，他们把全部希望寄托在这个小儿子的身上。然而，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弟弟的病情甚至比哥哥更为严重。那一刻，汪其英真想一死了之，可是看着面前一双瘫儿稚嫩的脸庞，她想到如果自己去了，孩子们的将来会更加凄惨！两个孩子都无法站立，这也就意味着他们的一生都离不开别人的帮助。当时，不少熟人都劝说汪其英，与其一辈子被孩子拖累，不如将孩子丢掉省事又省心。汪其英反驳说：“谢谢你们的好意，孩子来了就是生命，我要尽力让他们感受到人世间的温暖啊。健康的孩子是别人的宝贝，我的孩子也是妈妈的心头肉。我是他们的母亲，我不管他们，谁来管？”于是，一个誓与命运抗争到底的坚强信念，开始植根于这个年轻母亲的心际。
背着瘫儿去上课
自此，汪其英的生活就彻底的改变了。因为小脑供给严重失调，两个孩子不但站不起来，就连生活也完全无法自理。吃饭时他们头也不停地摇，汪其英只得抓住他们的头喂。弟弟病情重，头和手一直在摇晃，吃饭时，汪其英就把小儿子的头夹在腋下，用手托着，每次喂饭都要花很长时间，一直喂到1997年，小儿子才能自己吃饭。大儿子的病情好一点，为了减轻母亲负担，他让父亲用木板钉了个架子，下面放盆，能借助它自己大小便，而小儿子则全靠父母帮忙。
汪其英是合肥一所学校的老师，大儿子病情稍微好点便丢在家中，小儿子离不了人，汪其英走到哪便带到哪。从她迈出家门的第一步起，孩子享受到人生的第一缕阳光的那个早晨，她就发誓一定得坚持下来。从此，不论刮风下雨还是烈日炎炎，她都背着儿子艰难地往返于家与学校之间。儿子在妈妈背上虽然上了12年的课，但12年中小儿子没有认识一个字。但汪其英没有认为自己一切付出是徒劳，她认为自己是在尽一个母亲的责任。汪其英还花50多块钱买了一台收音机，每天两个儿子听广播是他们唯一开心的娱乐与精神生活，通过这部收音机，哥俩知道了改革开放、香港回归，知道了好多人到黄金周该出游，而每到这时，哥俩就呆呆地望着窗外的蓝天白云，幻想着有朝一日能走出家门，领略外面世界的精彩。
上世纪90年代初，夫妻俩陆续退休，两位老人退休后每月共有1000多元的退休金。为减少支出，单老师闲暇时还学会了理发，自己买了一套工具，帮家人理发。汪其英的生活每天几乎都是一个模式重复着，早晨5点半起床然后倒痰盂、清理卫生、服侍孩子起床、穿衣、洗漱，忙活到8点半煮锅稀饭或面条，再蒸点馒头，这种早中饭已经重复了几十年。晚上，老人还要将孩子们的衣服等洗洗涮涮，直到将孩子伺候上床整个大院都安静了，一般到12点多老人才能入睡。夜里，小儿子要想方便，她还得起来帮助。现在最困难的是给孩子洗澡，冬天两个儿子每周要擦一次身子翻翻身就能搞好，但夏天却天天要洗澡，由于买不起热水器，要一锅水一锅水地烧好，倒进浴缸。以前汪奶奶和老伴还年轻的时候能把儿子抱到卫生间，一人抱着，一人擦洗，但现在两人年龄都大了，根本抱不动了，老两口只能吃力将他拖进浴室。前几年，汪奶奶得了严重的心脏病，需要用助搏仪，一到夏天她就用绳子把仪器绑在身上，好腾出手抱儿子。“以前我也哭过，也埋怨命苦，但现在我看开了，只想好好活着，他们离不开我。”这位为瘫痪儿子弓了背、白了头的老母亲，从儿子出生到现在，几十年如一日照顾他们、带着小儿子焐脚拥睡已经走过整整45年……
是生命得负责到底
去年，相濡以沫的老伴单建章，在74岁高龄之际却患上了膀胱肿瘤。单老师的手术费是东拼西凑的，术后一直要吃药，增加营养，所以花费很大。但汪奶奶心境非常豁达，在没退休之前，她的情绪面对这个残缺的家还时阴时晴，“我想到自己都老了，儿子怎么办？心里很怕。“我现在心里很平静，也很满足。”自从去年老伴得了重病经常住院后，整个家庭的担子更是全压在了汪其英的肩上。虽然很苦很累，但是汪其英却认为自己累得很值，被儿子依靠着，汪奶奶知道自己要坚强，老人也有开心的时候。今年5月14号的母亲节那天早上，儿子们突然用自己口齿不清的语言对她说：“妈妈，祝——您——母——亲——节——快——乐！没有——妈妈就——没有——我们！” 母亲节，哥俩是从广播里知道的；这句话，是哥俩练了一个多月才学好的。这句话，让伫立良久的母亲感到一股热流涌漾全身；瘫儿说话，喜极而泣的母亲拥着他俩笑得声音发颤。
汪其英顽强抗争不向命运低头的事迹感动了合肥城每一个角落。40多年来，儿子们只出门一次。就在今年的助残日，合肥市残联的志愿者联合当地一家媒体经过多方努力，终于实现了哥俩游览合肥市容的几十年夙愿！哥俩得知第二天要参观科技馆、开发区和逍遥津公园后，单淮飞激动得一夜没睡觉，第二天出发时和哥哥一样，泪流满面。那天当哥俩坐上轮椅被抬进吉普车时，懂事孝顺的哥俩用不太清晰的语言一个劲咕哝着向主办方工作人员请求，让妈妈坐在副驾驶的位子上，好欣赏合肥日新月异的风景，这个举动令在场的每个人唏嘘不已。那一次，哥俩如愿看到了收音机中说过的汽车、电梯，还有立交桥。采访中记者了解到，老人所在的街道给予了这个不幸的家庭很大帮助。因为她住在二楼，老人现在最大的渴盼是如果有人能和她换到一楼，她就可以将孩子带出去走走，轮椅和热水器也是老人现在非常希望得到的奢侈品。
可怜天下父母心，瘫儿也是娘的心头肉。虽然自己已年过七旬，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但是汪其英却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撑不下去的那一天。汪其英说：“我要尽我最大的力量，直到他们生命结束……”。
责编：赵继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