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4年第3期
爱情呵护下的生命奇迹
作者:车 斌 李先昭
陈年喜1961年出生,少年时也曾经是体育赛场上的一匹骏马,一员猛将,从少年体育学校毕业以后,直接升人体育学院,他对自己的前途充满了信心。可是,由于父亲去世,家庭经济困难,只读了两年大学的陈年喜只得中断学业南下广东,早早挑起了家庭的重担。由于他肯吃苦,很快积累了一笔资金,来到C市代理经销自行车。一时间,生意非常红火,他每天要打几十个长途电话联系业务,在那时,还没有长途直拨电话,所以,每次都得通过长途台转接。也许这真是缘分,一来二去,陈年喜渐渐地熟悉了一个甜美的声音——C市邮电局长途台的076号话务员小姐的声音。
1988年,076号话务员陆芳终于“电话为媒”嫁给了陈年喜。结婚以后陆芳依然在C市邮电局工作。1993年在商海闯荡了多年的陈年喜终于在家乡创办了自己的公司,他每天开着车联系业务,经常要参加酒宴,陈年喜几乎每次都要喝1斤多白酒。他也知道喝酒对身体不好,可是为了公司的发展他没有办法不喝。
1996年8月的一天,陈年喜感到四肢无力、昏昏欲睡,早晨起来,嘴里还有一股氨水味,而且味道特别浓烈。从家里到车库不足100米的路程,他却走得气喘吁吁,脸色苍白。陈年喜实在忍受不了这种痛苦,终于去了医院,检查结果是:他患了严重的肾功能衰竭。医生说:“你这病,有钱就有命,没钱你可就没有命了。”陈年喜听了这些话,惊呆了,感到一股冷气从背后升起。他拉住医生的手问:“我这病不治,还能活多长时间?”医生看了看他,无奈地说:“你最多只能活10天。”陈年喜这下可傻了眼。要知道他只有35岁啊,妻子还在外地工作,女儿还小,今后的路还长着呢!
当天下午,陈年喜便开始了“透析”治疗,当妻子陆芳闻讯赶到医院时,看到身上插满各种管子的丈夫和他的病危通知书,她实在无法接受这个现实,哭得几乎昏死过去。
他三次向妻子提出离婚、
接下来,陈年喜几乎每隔一天就要做一次透析。看到同病房有的病友早上还吃饭聊天,下午就死在了透析机上,陈年喜不知道自己究竟能活到哪一天,真可以说是朝不保夕。这时,一个想法在他的心里产生了。1996年,12月的一天,陆芳从街上买了一些水果回到病房’,看到陈年喜已经睡着了,手里还拿着一本病历。陆芳把病历从他手里拿下来准备喊醒他,让他吃药。这时,她看到病历的封面上用铅笔写着这样一段话:“我如果死了,我的孩子就没有爸爸了,没有爸爸送她上学,没有爸爸给她买少儿书籍……妻子是一个弱女子,没有丈夫的她能支撑这个家吗?我真希望她能另嫁他人,可是人家会对她好吗……”看着看着,陆芳禁不住泪流满面。晚上,陆芳指着病历上的那段文字对陈年喜说:“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呢,你的病会很快好起来的,你的病并不是什么不治之症。”陈年喜摇了摇头,说:“我这病不是一天两天能治好的,而且说不定什么时候我就走了,我实在不想拖累你,你还是趁着现在还年轻再找个好人家,我已经考虑成熟了。你看看,得了这种病,搞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到最后不是家破就是人亡。与其最后是这样的结果,还不如我们早点分手的好……”“那是人家,我决不会那样的。”妻子气呼呼地说,“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说着,委屈的泪水从陆芳的眼中夺眶而出。陈年喜急忙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这样对你、对我都有好处。我们还是把这一段美好的感情埋在心里吧。”陈年喜说着,也禁不住落下泪来。陆芳只好流着泪转过脸去,不再理他。过了几天,陈年喜再次提出离婚的事情,陆芳还是坚决不同意。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过去了。妻子经常在晚上赶到医院照顾他,第二天一大早再赶回C市上班。看到妻子身心疲惫的憔悴模样,陈年喜心里非常痛苦。1996年12月,陈年喜第三次向妻子提出离婚,并且向她下了最后通牒:“你如果不同意,我的脾气你是知道的,我就放弃一切治疗,死了算了。”陈年喜说到做到,从此,他真的不再吃药、打针、做透析……
1996年12月13日,是他们两人约定到民政局办理离婚手续的日子。但妻子却哭着不肯出门,陈年喜左劝右劝,才把已经哭成泪人的妻子拉出门去。陈年喜也非常难过,他打心眼里不想离婚,要知道一日夫妻百日恩,毕竟是生死与共的生活伴侣啊!可是,是男人,爱自己的妻子就不应当拖累她,他在’心里打定了主意。从民政局办完手续回来,两人去了公园,他们要重温当年谈恋爱时的甜蜜和浪漫。这天晚上,陈年喜请陆芳吃饭,两人约定,离婚的事情不能让女儿知道,要让她感觉到,家依然是完整的。
“妻子”是“丈夫”的生命支柱。
回到C市以后,陆芳再也没有心思工作了,她咬了咬牙决定辞职,专事照顾已经离婚的丈夫。1997年1月,陆芳又回到“丈夫”身边,全天候地照顾他和女儿的生活起居。这时,陈年喜的病情基本稳定了,为了生活,他一边治疗,一边工作。一天,陈年喜谈完生意回到病房,陆芳已经煮好了水饺,这是他最爱吃的食品。陈年喜突然想起来,“妻子”已经有两个多星期没有上班了,经过询问才知道,陆芳已经把工作辞了,陈年喜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这样好的工作她竟然说辞就辞,事先也不同自己商量一下。如果他哪一天不行了,她们母女将如何生存?他气得把手里的碗摔在地上。陆芳心里委屈极了:我辞掉工作还不是为了你?她越想越气,越想越伤心,禁不住在医院走廊里失声痛哭。陈年喜也禁不住一阵阵心痛:陆芳为自己付出的实在太多了!
“妻子”的挚爱给了陈年喜活下去的信心和勇气。他积极配合医生的治疗,主动学习有关肾病知识。1999年5月23日,陈年喜在军区总医院做了肾脏移植手术。经历了一次次严重的排异反应后,陈年喜终于从死亡线上挣扎了回来。
“丈夫”非要参加“特奥会”
大半年后,陈年喜出院了。2000年9月,一次偶然的机会,陈年喜在网上查找器官移植者的信息时,发现一个与“残疾人奥运会”并列的“特奥会”,是以“展示现代医学巨大成就,帮助移植人重返社会”为宗旨的器官移植者奥林匹克运动会,已经举办了12届。参加这个特殊群体奥运会的有心脏、肝脏、骨髓、肾脏等移植者,其中肾脏移植者占了65%。这个意外发现让陈年喜兴奋不已:现在自己身体恢复得很好,可以参加这个“特奥会”,挑战自己的生命极限!于是,他在做完移植手术刚刚一年多的时候,就从慢跑开始,30米、50米、100米……
“你不是在拿你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吗?花了这么多钱才治好了病,你万一有个闪失前功尽弃不说,你说我们娘俩怎么活?”陈年喜想参加“特奥会”的想法遭到陆芳的强烈反对,亲戚朋友也劝陈年喜:“老陈,你都40岁的人了,拣了条命已经不容易了,还要参加什么比赛?”陈年喜不能给他们讲什么大道理,只能把从网上搜索到的材料给陆芳看,并告诉陆芳,这是一个正规组织,主旨是鼓励病人手术后凭着自己的毅力战胜病魔,重返社会。陈年喜还说:“我想做的事情一定要做到,你不让我去,我会闷死的。”
2001年8月25日,陈年喜站在了第13届日本神户“特奥会”的开幕式上,中国运动员只有陈年喜一个人,这未免让他感到孤独。在比赛中,陈年喜的田径和游泳项目分别取得第四名和第六名的好成绩。陈年喜从日本回国后,陆芳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对她来说,重要的不是什么名次、荣誉,而是“丈夫”的身体。
“特奥会”上没能拿到前三名,对此,陈年喜一直耿耿于怀,不久,他又得到消息,亚洲首届器官移植者运动会将于2002年11月在泰国清迈举行,可是他却拿不出报名费。七拼八凑后,还差5000元。陈年喜坐在沙发上发呆,他只能怪自己,因为自己是一个“无底洞”,纵有多少钱也填不满啊!可第二天中午,陆芳塞给他一沓钱,整整5000元,原来,她把结婚时戴的那条项链拿到当铺当了。陈年喜心头一惊,同时又禁不住心里一热:每次到了最困难的时候,都是患难与共的“妻子”帮助自己渡过难关。
憧憬第二次踏上红地毯
陈年喜果然不负众望,2002年11月2日,在首届亚洲“特奥会”上,陈年喜一人独揽三金二银!运动成绩证明了陈年喜的生命力和健康状况。
日前,他和依然深爱着他的陆芳约定,等抉肾手术5年以后,如果他的身体能够进入一个更长的稳定期,他将再次踏上红地毯,重新迎娶他的美丽、忠贞、善良的新娘,也是他一生的福星和伴侣——陆芳。
让我们为这对不幸而又万幸的“夫妻”祝福吧,愿这一天早日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