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4年第8期
钱伟长：“科学老爷爷”的科学内外
作者：吴志菲
“科学老爷爷”竟是铁杆“体育迷”
钱伟长幼时家境清寒，身体很瘦弱。18岁那年考入清华大学时，身高只有1．49米。然而，就是这样一个“清华历史上首位身高不达标的学生”，在就读后的第二学年，竟一鸣惊人地人选清华越野代表队，两年后更以13秒4的成绩夺得全国大学生对抗赛跨栏季军。如今，当他“洋洋得意”地介绍起当年曾代表国家队参加远东运动会，跨栏、越野跑样样拿手，那种自豪、得意的样子，就像一个童心未泯的普通的老爷爷。
钱伟长从念大学起，直到成为科学家、大学校长，几十年如一日，坚持体育锻炼。他年过古稀，还坚持每天进行长跑锻炼，有一次参加清华大学的长跑比赛，居然一口气跑了两万米。如今90多岁了，虽然长跑已不太合适，但钱老依然“规定”自己每天要步行3000米。正是依靠体育锻炼，已届耄耋之年的钱伟长一直保持了健康的体质和清晰的头脑。
说来令人难以置信，钱伟长家里在他70岁以前没有电视机。原来，他是个铁杆“体育迷”，特别爱看足球、乒乓球比赛的转播，他生怕看电视耽误了学习和工作，后来在儿孙辈的强烈要求下才添置了彩电。
为科学救国弃文学理
钱伟长自幼饱受清贫之苦，在多方资助之下方得勉强完成中学学业。离开了苏州中学，钱伟长心想，学校的大门对自己也许永远关闭了。就在这时，上海有位名叫吴蕴初的化学家设立了“清寒奖学金”，主要资助那些缴不起学费的优秀学生，每年奖励12名学生。得到这消息，钱伟长决心去试试。
1936年夏天，他只身到上海，接连参加了清华大学、交通大学、中央大学、武汉大学和浙江大学的考试，最终以优秀的成绩脱颖而出，同时接到这五所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清寒奖学金”的蜜果真的被他摘到了。
清华大学根据钱伟长的考试成绩——国文成绩最好、历史满分，准备把他分到中文系或历史系去。然而，有一股强大的力量迫使钱伟长走上弃文学理的道路，这股力量虽然产生不久，但却无法遏制……
那是在上海参加完高考之后，有一天，钱伟长来到外滩散步，在公园门口有块“华人与狗不得人内”的牌子挡住了去路。他的民族自尊心深深受到了侮辱!“这帮可恨的侵略者，无耻的强盗!”他在心里狠狠地骂道：“他们在我们祖国的土地上称王称霸，不就是凭着手中的飞机大炮吗?”就是从那一刻开始，钱伟长产生了弃文学理的念头。
在钱伟长刚进清华大学的第三天，就发生了“九一八”事变。在科学救国的热情驱使下，他进一步坚定了弃文学理的决心。40多年后，他这样回顾：“国耻日对我的灵魂冲击很大，我改学了物理，因为，当时我认为没有强大的国力是没有办法对付帝国主义的。”正是这种爱国的信念，指导了钱伟长一辈子的学术活动。
归心似箭为报国
1939年夏天，钱伟长以优异的成绩成为“庚子赔款”留学生。在加拿大的多伦多大学，钱伟长在应用数学系主任辛教授的指导下进行研究工作。很快，他们合作共同攻克了板壳内禀统一理论这个世界性的难题。这时，钱伟长年仅28岁。
1941年5月11日，是现代航空大师冯·卡门的60寿辰。为了向他表示祝贺，美国科学界的著名学者决定出版一本高质量的祝寿论文集。为这本文集撰写论文的，大多是世界上一流的科学家，其中包括大名鼎鼎的爱因斯坦。在这本厚厚的论文集中，第一次出现了一个陌生的名字：钱伟长，他是论文作者中最年轻的一个。钱伟长在自己的论文里，提出了板壳理论的非线性微分方程组。论文发表后，许多科学家指出，钱伟长是国际上第一次把张量分析用于弹性板壳问题上的富有成效的一位学者。那组方程式，则被世界公认为“钱伟长方程”。直到1977年，美国出版的《板壳渐进解》，还把钱伟长的这一工作誉为“划时代的工作”。
1942年，钱伟长来到了冯·卡门的门下，在喷射推进研究所任研究员。这时，另一位中国学生钱学森，已在冯·卡门的门下。卡门对中国学生的勤奋、聪明备加赞赏，在他的指导下，钱伟长的工作进行得十分顺利。时间不长，他便接连发表了好几篇论文，并在火箭研究、设计、制造等环节中做了许多具体工作。后来，钱伟长又参加了人造卫星的规划和研究，并写出了相当有分量的研究论文。
正当钱伟长的工作得心应手、卓有成效之时，祖国传来了抗战胜利的消息。他的心化作了一枚“火箭”，飞向那养育过自己的土地。1946年5月，钱伟长乘上了从洛杉矶开往上海的轮船。
“活到老，学到老，做到老”
解放后，钱伟长以空前的热情投入到新中国的建设事业之中，积极参加和领导教学、科研活动，进入了他学术上的第二个丰收期。1954年，钱伟长和他的学生合著的科学专著《弹性圆薄板大挠度问题》出版，著作总结了钱伟长当时所从事的工作，在国际上第一次成功运用系统摄动法处理了非线性方程。此法被力学界公认为是最经典、最接近实际而又最简单的解法，以致后来有人把这种方法称之为“钱伟长法”。第二年，这一成果获得了国家科学奖。1956年，他参加制定了我国12年科学发展规划，就在那时，他与钱学森、钱三强一起被周恩来总理誉为“三钱”。
正当钱伟长雄心勃勃地攀登新高峰的时候，一场历时20余年的苦难落到了他的头上。他被错划为“右派”，受到了极不合理的待遇。面对这样的局面，他没有灰心丧气，继续从事着力所能及的教学和科研工作。他以非凡的毅力，推导了12000多个三角级数求和公式，其中不少很有实用价值，也是前人所未知的。
得到“解放”后，钱伟长的书架上已经积压着数百万字的论文手稿。从此，他的论文又不断出现在各级学术刊物上，仅1979年1年，他就发表了15篇研究论文，创造了他从美国回国以后发表论文的最高纪录。
“活到老，学到老，做到老”是钱伟长的口头禅。他认为，只有不断地学习，知识才不会老化，人们才能跟上时代的步伐。他说：“不要以为年纪大了不能学东西，我学计算机是在64岁以后，我现在也搞计算机了，当然不像年轻人那么好，不过也吓不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