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6年第3期
启功先生笑对病痛
作者：俞润生
这里，我想介绍启功先生的五首诗词。第一首《沁园春·美尼尔氏综合征》：
夜梦初回，地转天旋，两眼难睁。忽翻肠搅肚，连呕带泻，头沉向下，脚软飘空。耳里蝉嘶，渐如牛吼，最后悬锤撞大钟。真要命，似这般滋味，不易形容。
明朝去找医生。服“本海啦明”“乘晕宁”。说脑中血管，老年硬化，发生阻碍，失去平衡。此症称为，美尼尔氏，不是寻常暑气蒸。稍可惜。现药无特效，且待公薨。
第二首《千秋岁·就医》：
天旋地转。这次真完蛋。毛孔内，滋凉汗。倒翻肠与肚，坐卧周身颤。头至脚，细胞个个交战。
往日从头算。成事无一件。六十岁，空吃饭。只馀酸气在，好句沉吟遍。清平调，莫非八宝山头见。
第三首《泌园春》：
旧病重来，依样葫芦，地覆天翻。怪非观珍宝，眼球震颤，未逢国色，魂魄拘挛。郑重要求，“病魔足下，可否虚衷听一言。亲爱的，你何时与我，永断牵缠。”
多蒙友好相怜，劝努力精心治一番。只南行半里，首都医院。纵无特效，姑且周旋。奇事惊人，大夫高叫，“现有磷酸组织胺。别害怕，虽药有剧毒，管保平安。”
第四首《渔家傲·就医》：
痼疾多年除不掉。灵丹妙药全无效。自恨老来成病号。不是泡。谁拿性命开玩笑。牵引颈椎新上吊。又加硬领脖间套。是否病魔还会闹。天知道。今日且唱渔家傲。
第五首《心痛·时寓校园宿舍小红楼》：
心痛瞬盈周。西施逊一筹。硝酸虽剧毒，调剂有甘油。治病徒添病，红楼即玉楼。卧床吸氧气，一试死前休。
通过这些诗词，我们可以看到启功老人爽朗、诙谐、乐观的性格和人生态度。这些诗词，既是艺术品，又是他的病例，其中，医生的处方、治疗和护理方法应有尽有，真是别开生面的医学诗词创作；这些诗词，更反映了作者笑对人生、笑对疾病的乐观主义精神，他临终之前还在一首诗中写道：“馀生几朝夕，宜乐不立哀”，他经常是“双眉弥勒开”。正是他笑口常开，所以他能战胜病痛，写下许多弥足珍贵的书法作品和诗词；这些诗词，更为新时期古典诗词创作做了有益的开创性探索，这就是过去长期讨论的“旧瓶装新酒”的问题。启功先生以他的创作来探索诗词新途径，用口语、换角度，使旧体诗词充满了新的时代气息。你看，“亲爱的，你何时与我，永断牵缠”，这样的诗句竟是耄耋老人笔下的诗句，真是有情有趣，是他挑战病魔的记录，也是他对旧体诗词的一种大胆改新。这样的诗词真值得我们认真地学习和品味。
(编辑 李 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