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6年第6期
“汉书下酒”乐陶陶
作者:郑桂初
江湖垂钓,虽有乐趣,但总觉得回报率太低,几条鱼而已;打牌搓麻,又常常与金钱挂钩,有铜臭、赌博之嫌;下棋又缺少心计……想来想去,就只有发挥我的老爱好——看书和喝酒了。
看书确实是一块自由天地。老来看书,不像学子们读书那样拘谨。没有老师监督,无须正襟危坐;没有作业限制,无须赶时间开夜车……或坐或靠,或倚或躺,顺其自然。看到高兴处,会情不自禁地手舞足蹈;看到难过处,则会仰天长叹,甚至流下几滴浊泪。
看书作为消遣,不仅是一种难得的享受,而且是通古达今之佳径。花几小时或几天的时间,便可坐享前人几年乃至一辈子的劳动成果;神游于字里行间,如睹其影,如闻其声……
自古便有“汉书下酒”之说,本人看书时也喜欢小酌两杯。书桌上常放着一瓶老白干和一包炒花生。看完一两个章节,便要喝两口,吃几颗花生,从品酒中品书香、品人生。
喝酒与看书,其实有着本质上的相似之处:喝酒是一个消化过程,经鼻闻、嘴咂而润喉人腹;看书也是一个消化过程,由目视、心想而储于大脑。两者有异曲同工之妙。只不过前者是物质属性,后者是精神属性而已。
遥想宋朝诗人苏舜钦,年轻时在其舅父杜祁公家读书备考,每晚读书都要以酒相佐。一天,杜祁公悄悄去偷看他是否在用功读书,听见他正在读《汉书·张良传》。苏氏读到张良与客椎击秦始皇于博浪沙时,拊掌道:“惜乎,击之不正。”便满饮一大杯;又读到张良初遇刘邦于下邳,又抚案道:“君臣相遇,其难如此。”接着又饮一大杯。杜祁公高兴得笑着为外甥助兴说:“有如此高雅之下酒物,一斗不为多也……”
本人无苏氏之文采,但却有苏氏之癖好,续苏氏之享乐。每每字斟句酌,读至妙处,几杯酒下肚,便至微醺妙境。朦胧中如见著书者端坐书中,口授玄机,笑析疑义而茅塞顿开。
“得好友来如对月,有奇书读胜观花”。“好书悟后三更月,良友来时四座春”。自古以来,书和书友就是一对孪生兄妹。有书就有书友,书友相逢便谈书。斗室虽陋,但时有书友光顾。谈不上“胜友如云,高朋满座”,谈不上“谈笑有鸿孺,往来无白丁”,只有一群视书如命的“长者宿儒”而已。
老书友相见,首先就是问最近可有新书,如有新书,便如获至宝,必先睹而后快。墙上贴着:“室内藏书,恕不外借”的条幅,但面对老顽童们那死皮赖脸的纠缠,也就只好一次又一次地违例了。
“朋友来了有好酒”。老书友相聚自然少不了酒。三杯下肚,一个个便飘飘然、醺醺然起来。为官的架子不拆自散,沉默者会侃侃而谈,年轻者把书当作童话,年长者视书犹如故事。一个个口舌生花,妙语连珠,指点江山,激扬文字,不知不觉地进入了“花看半开,酒饮微醺”的仙境……
老书友中大多是“爬格族”,“爬格族”相会,互相谈论新作,又是一大乐趣。谁的文章发表了,文友们便会“弹冠相庆”。谁收到了一张稿费单,书友们便会不由分说,拉上他去街头酒店喝上几盅。结果,稿费吃完不算,还得搭上从老伴那儿偷偷摸摸抠出来的私房钱。但他准不会心痛,因为这是难得的风光!
“好书不厌看还读,益友何妨去复来”。“人生百病有已时,独有书癖不可医”。愚以为,世上最大的乐趣莫过于读书加喝酒,世上真正的知己莫过于书友加酒友。有此二者,便可一次又一次地导涫“汉书下洒”的绝妙话剧。
(编辑 方 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