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5年第5期

一份发自肺腑的爱情宣言

作者：杨剑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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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中国当代诗坛上，舒婷被视为朦胧派的代表诗人，与同为蒙胧派诗人的北岛，颐城等相比较，她的诗作没有北岛诗歌意象的奇诡新异、风格的深沉凝重，也没有顾城诗歌心态的梦幻稚气、风格的单纯稚美，舒婷的诗歌以其女性独特的情绪体验感受外部世界，在自我内心的深入观照中，将其独特的感受、真挚的情感化为充满诗意的诗句，以生活化的意象、隐喻性的诗句营造诗歌的意境，在平凡的事物中赋予独特的诗意，使其诗歌在单纯的形式中有着丰富的情感，在简捷的表述中蕴涵着深刻的思想，形成其诗歌典丽柔美的风格。其代表诗作《致橡树》就是一首在单纯的形式中有着丰富情感的诗作，诗歌以二元对立的艺术构思，新颖丰富的抒情意象、整饬自然的对偶句式，抒写诗人对于爱情的理想与追求，是一份发自肺腑的爱情宣言。
　　
　　一
　　
　　舒婷在文革时期就开始诗歌创作，将其在那个动乱年代的苦闷与恍惚都写进她的诗作之中，粉碎“四人帮”以后，舒婷以充沛的激情从事诗歌创作，接连写出了《致橡树》《这也是一切》《祖国啊，我亲爱的祖国各等优秀诗篇，引起了诗坛的瞩目。发表于新时期之初的《致橡树》以二元对立的艺术构思结构作品，表达了其对于真挚情感崇高爱情的追求。也许是因为经历了文化革命这个疯狂迷乱的年代，也许是因为见到过太多的虚伪与势利，从文化革命的迷茫苦闷中走出的舒婷，将思考什么是真挚的情感、独立的人格置于十分重要的地位，这也是其对于我们民族灾难的深刻思考，她将这种思考以对于爱情境界的表白与追求为题材，以发自肺腑的内心独白表达其独到的爱情观。诗歌以否定的爱情观与所追求的爱情理想的抒写构成二元对立的艺术结构，诗歌先否定“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的凌霄花，否定这种充满着功利性的爱，也否定“为绿阴重复单调的歌曲”的痴情的鸟儿，否定这种缺乏独立个性的爱。诗人也不满于只讲奉献而缺乏交流的“泉源”，“长年送来清凉的慰藉”；也不满于只为了衬托他人而忽略自我的“险峰”，“增加你的高度，衬托你的威仪”；历代诗人一如既往地咏赞的日光、春雨，舒婷也不满于它们仅仅将日光洒满大地、仅仅将春雨滋润万物而从不考虑自己，因此，诗人从内心深处疾呼：“不，这些都还不够!”爱情不能只是单方面的利己或利他，爱情必须是双向的交流，必须足心心相印的理解与互动。因此，诗人在抒写了她所否定的爱情观后，就以生动的意象表达其独特的爱情观：“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作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木棉与橡树比肩而立，这并非是中国传统爱情观中的“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做连理枝”，女性总是依附于男性，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木棉与橡树同在蓝天下谁也不依附于谁，谁都作为树的形象而屹立，“根，紧握在地下，叶，相触在云里”，紧握在地下的根昭示了他们心心相印的深情，这是任何狂风暴雨都难以将他们分隔开的；相触在云里的叶表达出他们相濡以沫的真情，这是任何花言巧语都难以将情谊表达的，“每一阵风过／我们都互相致意，但没有人／听懂我们的言语”。这就是两心相印的真情，一笑一颦都传情。这就是相互尊重的爱情，丝丝缕缕总关情；在心心相印中，双方仍然保持各自独立的性格：“你有你的铜枝铁干／像刀、像剑，也像戟；我有我红硕的花朵／像沉重的叹息，又像英勇的火炬。”男性的橡树充满着阳刚之气，铜枝铁干凸现出男性的英武姿态；女性的木棉洋溢着阴柔之风，红硕花朵展示出女性的柔美意味。双方都不以消弭自我的个性而迎合对方，而是依然保持自己鲜明的特性。在生命的旅程中；他们能够同甘共苦：“我们分担寒潮、风雷、霹雳；我们共享雾霭、流岚、虹霓。”经历着艰难困苦坎坷磨难，爱的双方始终能够相互分担；面对着成功喜悦幸运欢愉，爱的伴侣总是能够互相分享，风雨与共、同舟共济，欢欣鼓舞、举杯同庆，这才是真正的爱情！“仿佛永远分离，却又终身相依：”既保持独立，又终身相依，在心心相印中同甘共苦，在风风雨雨中同舟共济，这才是诗人心目中渴望的爱情！诗人在诗歌的尾声中宣告道：“这才是伟大的爱情，坚贞就在这里：爱——不仅爱你伟岸的身躯，也爱你坚持的位置，足下的土地。”诗人在二元对立的构思中，在被否定的爱情观与向往的爱情境界的比照中，突出一种坚贞的爱情，不仅爱橡树伟岸的身躯，而且也爱橡树足下的土地，这片生长着伟岸的橡树的土地：诗歌通过二元对立的结构，表达了诗人对于理想爱情的追求与希冀。
　　
　　二
　　
　　诗歌必须以形象表达情感和思想，意象就成为诗歌的精魂，通过意象的择取与描绘，将诗人内心丰富的情感含蓄地道出。舒婷的《致橡树》就以新颖丰富的抒情意象来抒写其内心对于世俗的爱情观的反对与不满，表达其对于心中理想爱情的向往与追求。在诗歌创作中，舒婷常常从日常生活中择取意象，这使其诗作中的意象显得十分亲切，她又常常赋予具择取的意象以十分独特的内涵意蕴，使其诗作中的意象具有十分新颖的意味。《致橡树》中的主体意象是橡树与木棉，诗人十分独到地择取了这两个外形迥异的意象，并赋予它们性别色彩，有着伟岸身躯铜枝铁干的橡树充满着男性的勃勃英气，有着红硕花朵的木棉洋溢着女性的娇艳美丽，也有着思想的深沉、行为的果敢，在勾勒橡树、木棉的各自特性后，诗人突出描写橡树与木棉的比肩而立、心心相印、同甘共苦、终身相依。在对于橡树与木棉意象的勾画中，表达诗人心目十的“伟大的爱情”，针砭诗人所不满所反对的爱情观，通过橡树、木棉这两个主体意象的抒写，将诗人心中关于爱情问题的思考抒写得十分形象、十分含蓄，十分独到又贴切地宣告了诗人独到的爱情观。诗作中，诗人还以凌霄花、鸟儿、泉源、险峰、日光、春雨等意象烘托反衬橡树、木棉之间的爱情，以针砭诗人所反对、所不满的爱情观，这使诗作中的抒情意象显得新颖而丰富。诗人抓住所择取意象的特点，在凸现这种特点中表达其对于某些爱情观的不满与反对，使其深刻的思想通过新颖丰富意象的予以含蓄生动的表达。栽培于庭院中的凌霄花，其藤蔓只有攀缘于棚架篱墙树干上才能生长，诗人通过凌霄花的勾勒反对攀附权贵等达到向上爬的目的的爱情观：痴情的鸟儿为绿阴而歌唱，因为绿阴可以为它遮挡住骄阳，鸟儿并非为其自我而歌唱，而是为能躲避在大树的绿阴下而重复单调的歌曲，鸟儿歌曲充满着功利性的色彩。诗人择取的泉源、险峰、日光、春雨这些意象，意在通过这些浇灌、衬托、照耀、滋润对方而不考虑自我的意象，以这些只知奉献而不为获取的意象，表达了诗人对于牺牲自我幸福、放弃自身追求的传统爱情观的不满，在这些被历代诗人所礼赞所推崇的意象上，不落窠臼地独辟蹊径，在乎平常常的意象中见出新意，从而反衬出橡树、木棉主体意象的崇高壮美，抒写出心心相印同甘共苦的爱情的伟大坚贞。诗歌中所择取的意象群体都是与橡树相关的，无论是攀缘大树的凌霄花，还是站立枝头歌唱的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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