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1期
诗里诗外的矛盾对立
作者:陈韶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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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二十二至二十七行将此种对立展现得决然而明朗。
麦子以阳光和雨水的名义
我呼吁:饿死他们
狗日的诗人
首先饿死我
一个用墨水污染土地的帮凶
一个艺术世界的杂种
阳光、雨水都是自然界的真实存在物,麦子是阳光和雨水的造物,就像人是上帝的造物一样。但麦子却喂饱了一群矫情的“懒汉”诗人,对于懒汉无需同情。写作者由此发出赤裸裸的呼喊:饿死他们。请注意本诗的标题——饿死诗人,其间也有“饿死”一词。不妨先探讨一下该语汇。在此,写作者是向麦子发出的呼喊,因为正是麦子养活了这些“流浪”的诗人,那么,惩罚他们的最直接方法无疑就是断粮。中国在很长的历史时期里都是一个以农业为主的国家,经济不发达,人民长期在温饱的边缘挣扎,为了基本的生存以至我们把吃饭当作了头等大事,就连人们见了面的问候都是“吃了吗”之类。在这样的社会文化背景下,饿死某个人,不得不说是一项严重惩戒。
接下来出现了这样一个“粗俗”的词语——“狗日的”,这是一种最为农业的骂法,与上文的叙述内容之农业、麦子等极为贴近。虽然很多人把这看成是句粗话、脏话,但是作为某种没有虚饰的、赤裸的情感宣泄语,又给人极为亲切的感觉,这是一种与农业的亲近感,而与矫情的“你们”,“他们”则是隔膜的。接下来的“墨水”一词再次印证了“你们”是指诗人。“帮凶”说明“我”也是诗人,某种意义上与“你们”也可以说是一帮的,但“凶”字却又说明“我”是个异类,不能和“你们”成为真正的一帮,“我”要对“你们”这些诗人和诗歌凶。最后一句的“杂种”意义比较含混。这样一句骂人的话,与前面的狗日的、帮凶是一致的;但另一方面既然是“杂”,也就跟“他们”“你们”不完全一样,“种”而“杂”就不一样了,带有某种异类的特点。既有恨屋及乌的自责,也有甘为杂种异类的庆幸与傲慢。
至此,本诗写作者以一种自虐式的叙述结束了该诗。通观全诗,似乎是一系列的矛盾对立支撑了全篇:我与“你们”“他们”的对立;“你们”与农业、麦子的对立;农业与城市的对立,等等。从诗歌文本内部的这些矛盾对立中,两种不同写作情感趋向的对立迫不及待地跳了出来。
农业是每个国家的基础产业,是最为根源的经济源头,在中国更是举足轻重,正是它养育了世世代代的炎黄子孙。仔细追溯,在中国文化的源头地:黄河流域的农业生产中麦子则是更为主要的作物。进一步来说,正是这朴朴素素、实实在在的麦子养育了我们。其间不允许有任何的虚假,没有挥汗如雨的耕种就没有春华秋实;没有实实在在的麦粒,人们就会被饿死,毕竟没有人可以画饼充饥。在此基础上,素朴、真实的存在与情感才应是我们生命的根基,也应是文学的根基所在。(顺便一说,如果向前回溯,倒数第二行中的“土地”可以理解为是诗歌写作领域。第十五行中也有“土地”一词,依据后面的判断,可以断定这两处“土地”的含义有一致性)可是“你们”这些诗人却割断了这最后的,也是最为基本的生命根基。在所谓的现代文明城市中,抛弃了人之初的真实,用虚假、矫饰鼓吹所谓的文明。这是对生命、对自然的真实性的亵渎。写作者不屑与这样的诗人为伍,于是以死亡的渴求来宣称对于诗歌和诗人的另类生存——诗歌中真实的情感,呈现真实的存在。
该诗通过一系列的矛盾对立,真实与虚假的纠缠,体现了对诗歌中真实情感的强烈诉求。包括那些骂人的脏话,虽然“脏”,但它“真”而不做作,没有虚假,是某种赤裸裸的真实。因此,在这里就不能对它做一般意义上的道德评价,比如骂人是不好的,等等。这其实是伊沙全部写作中很重要的一个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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