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3期
心灵的守望与诗意的追求
作者：佚名
更多经典：点此访问——应天故事汇
葛翠琳从二十世纪五十年代开始创作童话,她最初的创作是从民间童话而来,从一九五三年发表第一篇童话《少女和蛇郎》以来,就像少女守着蛇郎一样,她永远守着童话｡此后创作了上百万字的童话作品,如《野葡萄》《泪潭》《金花路》《云中回声》《会唱歌的画像》等,这些童话想象优美,含意隽永,富有浓郁的抒情风格,在当代童话中别具风采｡多年以后,在童话创作中已经硕果累累的葛翠琳,在谈到她自己的创作时说道:“童话里美的意境､美的形象､美的语言……创造一个美的世界,使我神往,我的心灵中美好的愿望能在童话中实现｡”①基于这种美学追求,葛翠琳的童话以诗意的幻想､迷人的意境､美好的形象成就了她童话创作浓郁的抒情品格｡
一､诗意的幻想
幻想是童话的一个基本特征,但在葛翠琳的童话中,幻想也是别具特色的,那就是幻想中处处透着诗意｡无论是情节设置､意象营造还是童话的整体氛围,都被浓浓的诗意包裹｡这种诗意的幻想常常会让读者融入一种充满温馨､奇妙而美好的意境之中而眷顾良久｡
首先是情节的诗意幻想｡
读葛翠琳的童话,你会强烈感受到作品的诗情画意,她的作品是童话与诗与画的完美结合,文中有诗､诗中有画,充满了浓郁的诗情画意｡在葛翠琳笔下,即使是叙事特质极强的题材也总是充满了这种诗意的抒情色彩｡《会飞的小鹿》是葛翠琳作于一九九二年的童话,这篇童话是葛翠琳童话风格最纯粹也是最完美的体现｡这是一个成长的故事,其中又充满了温情的关爱､无私的奉献,那对秀美的梅花鹿在枪口下的悲壮举动,催人泪下｡出生就成了孤儿的小鹿,在体弱又哑巴的长颈鹿妈妈的悉心照顾下,在羚羊妈妈的鼓励教导下,慢慢成长起来了｡聪明､漂亮､温柔､善良的小鹿在萤火虫､小鸟､仙鹤的帮助下,熟悉了群山密林,把长颈鹿妈妈为它采集的粮食运到了一个安全的山洞｡当冬天来临的时候,小鹿不顾一切地在山林中奔跑,它要去探望身体衰弱､孤零零地呆在山崖下､在风)中索索发抖的长颈鹿妈妈｡春天里,当山洪暴发的时候,小鹿“像闪电耀亮夜空,像流星划落山谷,像雄鹰在云海里俯冲盘旋,像神马在峻岭上勇猛奔腾,如风似箭,仿佛光的闪烁流动”｡它要去救长颈鹿妈妈,终于在山洪到来前,长颈鹿妈妈离开了危险的绿谷｡从此,小鹿赢得了森林中众伙伴的赞叹和尊敬,成为了大家的“会飞的小鹿”了｡这篇童话不仅故事优美动人,作者的叙述语言也委婉流畅,幻想诗意美妙,美丽的景物与美丽的心灵,让读者完全置身于一种生命共通的美妙情感之中,而流连忘返｡
再如上世纪八十年代创作的《云中回声》,在开篇介绍了雄伟秀丽的诸岳之峰之后,作者没有像她五十年代的童话一样用一个遥远的传说推进故事,而是把须发皆白而乐观坚毅的老伯伯､无忧无虑而不畏艰险的小三乐儿和身高体壮而悲观畏难的大个子登山的经历展现在读者面前｡作者在讲述这一故事时,巧妙地将其诗意化了｡如当三个人好不容易走过石桥,作者写道:“小三乐儿采下一把野花,黄的､粉的､白的､蓝的,系在衣服扣子上,挂在耳朵上,他还折下柔软的树枝,编成帽圈儿戴在头上｡”特别是作者对三人攀登“诸岳之尊”中不同时段的景物描写,更是掺入了浓郁的抒情色彩:走过阴阳界时呼啸的风､寂静的山谷;太阳落山时变化多端的白云与红日;夜晚来临时天上地上连接在一起的星星与灯火;深夜三人冲刺顶峰时山雾､浮云与霞光的搏斗等,在这样的情节的诗意化中,作者完成了整个故事的讲述:三人终于登上险峰,终于领略到了攀登的乐趣和追求的幸福｡作者九十年代创作的《会唱歌的画像》中,这种诗意化的叙述也随处可见,其中的“悲哀的快乐”､“小红鱼”､“奇怪的光荣自由岛”､“心灵里的桥基”､“大海的记录”､“奇妙的旅行”､“水中的奇书”､“小小树叶比天大”等章节几乎通篇都充满了诗意｡
其次是优美的意象和诗意的氛围｡
葛翠琳的《金花路》中,诗意的意象和氛围从开篇就铺展开了｡灵巧的佟木匠在他走过的艰险的山路上丢下了一些木头刨花,而刨花却“生了根,开出了金黄色的花朵,点出了一条金花的路”｡从平常的刨花到金花,这是多么奇妙美好的幻化｡而这种金花也是非同寻常,“白天像迸跳的火星儿,夜晚像闪亮的萤火虫,一年到头长个没完,春夏秋冬四季都盛开着”｡更为神奇的是,这条神秘的金花路,会把人带到一个神秘的宫殿,它体现着最高的建筑艺术｡开篇的这种奇幻的描述,一下子就把读者带入了一种诗意的童话氛围中,因为那神奇的金花在冬天的)地里“像浮莲一样浮在)面上,仿佛晶莹的宝石花”,在夏天奔腾的山水中,“像缠绕不断的藤蔓一样盘在岩壁上,鲜艳的花瓣儿在水流里荡漾闪光”｡这里是用诗意的意象铺展开了一个美妙的､令人神往的､诗意盎然的童话世界｡《一片白羽毛》中,小蚂蚁力力为一片白羽毛寻找主人的故事,从它艰苦而又愉快的旅程中,小蚂蚁的执著､勇敢､无私被表现得淋漓尽致｡其中不乏诗意的景物出现,比如“森林里静悄悄｡小啄木鸟飞呀飞,树的影子移动着,渐渐变小,露珠儿悄悄地消失了｡一簇簇白蘑菇从地下钻出来,像一把小伞,挤在绿莹莹的草丛里｡蝴蝶轻松地飞来飞去,停落在盛开的野花上｡清风吹送着花香,飘向远方”｡正如叶君健所说的,“如果有什么‘纯童话’作家的话,我觉得她属于这个范畴｡她创造出一种以幻想为主的童话意境”②｡葛翠琳自己也表达了对于幼儿童话的看法:“幼儿的心灵,是童话的土壤｡在这里,小小的童话自生自长,如果把一些美丽的童话栽种在这里,它会引得幼儿心田中那些童话萌?长成一片花丛｡”③她还认为幼儿童话应该是美丽的画､动人的小诗､感人的乐曲,应该表现美的心灵､美的情感和美的事物｡这些童话充分体现了她的这种追求｡
二､迷人的意境
葛翠琳总是力求把作品写得优美动人,她的作品不是单纯地描述故事情节,而是既写故事又写人､又写景｡故事写得首尾照应,人物塑造表里相符､内在美与外在美相统一,景物描写情景交融,形成飘逸隽永的优美意境｡在童话《泪潭》中,开篇就将读者引入一个悠远､幻美的境地:“一座深山的古庙里响着一种风铃,它们悬吊在庙殿亭的檐角下,随风摇荡着,发出优美的声音｡它燃起人对家乡的思恋,对亲人的怀念;它引起人对过去的追忆,对未来的向往｡……它敲破了深山的沉寂,驱散了暗谷的恐怖,让人在雄伟中感到亲切,寂静中感到活跃｡松涛声萧萧,泉水声淙淙,这是它的伴奏,它在领唱着对大自然的赞美｡” 深山､古庙､檐角､风铃､清风､萧萧的松涛､淙淙的泉水,在这样清幽､寂静的环境中,风铃的阵阵清响,像绝世的天籁之音,穿越时空,回荡在人们的心灵深处｡正是在这样一个优美的意境中,动人的故事展开:善良､聪明､坚强的少女白莲为了让淡泊名利又有才华的松涛走出空门,不惜劳累挑水烧香,甚至献出了生命｡
像这样幻美的意境,在《野葡萄》《)娘》《采药姑娘》《)梨树》《金花路》中也是随处可见｡如《少女与蛇郎》中少女看到的奇异的花“叶子薄而透明,像蜻蜓的翅膀,上边挂着亮晶晶的露珠;橘红色的花朵,放着金色的光,散发出醉人的香气”｡又如《野葡萄》中满山崖上深红色的野葡萄,“薄薄的果皮像珍珠一样透明,亮晶晶地闪着光,深绿色的叶子,像翡翠一样,遮满了山崖”｡深山里,蓝天白云下的山峰隐约可见,又清又蓝的泉水,淙淙而下,流向深谷｡葛翠琳常常把主人公置身在这种远离人间的､神奇的､充满幻想色彩的环境之中,形成了优美的童话意境｡
三､美好的形象
葛翠琳曾说:“童话必须有童话的意境,而构成童话的意境,常常借助于丰富的幻想和夸张,使童话的环境罩上神秘的色彩,人物戴上幻想的光环,成为理想的化身｡”④所以,在她的童话中,除了精心地营造美的意境,作为理想化身的人物也是有极致的美｡
人物的美不仅表现在外表,更重要的是心灵的美丽｡“长得像鹅毛一样白净”,有着“荷叶上露珠一样眼睛”的白鹅女(《野葡萄》),在被婶娘弄瞎了眼睛之后,只身历经磨难,找到野葡萄,她不仅自己获得了光明,她还把光明带给了更多的人:耕种的老爷爷看见了地下的清莹的泉水,织丝的老妈妈看见了美丽精致的花样,牧羊的孩童唱起了快乐的歌曲,磨房里的老头看见了天上的星星,流浪的艺人看见了绿草,小妹妹看见了白鹅……｡像白鹅女的勇敢､无私一样,葛翠琳童话中的人物,往往都具有某种高尚品质:少女和蛇郎(《少女和蛇郎》)对爱情的珍重和执著;)娘那深沉博大的母爱(《)娘》);巧姑娘对老百姓的无限关爱(《采药女》)……这些完美的人性,是通过一个个曲折动人的故事表现出来的｡作家通过这些美好的人物,表达她的理想和希望｡而那些人物,又一个个像带有一圈五彩光环的圣女那样,完美无瑕,让人崇敬｡
葛翠琳怀着一颗永不泯灭的童心,以诗人的情愫,为我们展现了充满诗情画意的童话世界｡她的童话风格是情景交融,诗意盎然,属于一种纯美的童话,一种真正的诗化童话｡
① 葛翠琳.玫瑰云——创作与生活的体会[A].北京作家协会编.童话梦——葛翠琳和她的创作[C].浙江少年儿童出版社,1997,324.
② 叶君健.葛翠琳的童话[A].北京作家协会编.童话梦——葛翠琳和她的创作[C].浙江少年儿童出版社,1997,20.
③ 葛翠琳.幼儿童话散记[A].北京作家协会编.童话梦——葛翠琳和她的创作[C].浙江少年儿童出版社,1997,289､290.
④ 葛翠琳.热爱生活,勇于实践[A].转引自蒋风主编.中国当代儿童文学史[C].河北少年儿童出版社,1991,1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