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10期

《一句话》的音乐性解读

作者：蒋登科

更多经典：点此访问——应天故事汇

　　再看韵式。韵式就是押韵方式。汉语诗歌的押韵一般都以诗行的最后一个实字为划分依据，西方诗歌中常见的头韵和句中韵不太为汉语诗人所看重。押韵的字被称为韵脚。在诗歌中，押韵的方式很多，有的有规律，比如隔行韵；有的无规律，比如自由韵。《一句话》采用的是随韵方式，即一韵到底。全诗除了每节的第七、八行外，均押“Ｏ”韵（其中的“脚”在一些南方方言中读“Ｏ”韵）。随韵往往可以体现情绪的连贯性，环环相扣，一般适宜于抒写节奏急迫、情感连续的诗篇。《一句话》所抒写的是诗人对“咱们的中国”这句话从心里的酝酿到突然爆发的感受，如核聚变，力量无限；如霹雳，惊破长天；诗人因而在押韵上选用了连绵的随韵。
　　最后看节式。节式一般是针对具有两个或多个诗节的作品而言的，主要指诗节的构成以及节与节之间的关系。自由诗的诗节变化一般没有规律，而现代格律诗一般都比较重视诗节与诗节之间的相互对应关系。在《一句话》中，单看一个诗节，诗行之间存在字数不整齐的现象，但由于两个诗节在构成要素上是完全一样的，所以对应起来看，它们又形成了相互应和的关系，具有现代格律诗的基本特征。而且，在修辞学上看，每个诗节的最后两行完全一样，构成复沓。复沓也是诗歌建构音乐性的重要方式之一。
　　我们注意到，诗人在作品中并没有为了音乐性而音乐性，他所使用的语词都是具有意义的，而且在重新组合之后还具有了超越字面的新的蕴涵。换句话说，诗的音乐性并不是把一些可以押韵但没有任何意义的字词堆积在一起，像《百家姓》甚至有些中医处方那样。在诗歌鉴赏中，对构成诗的音乐性的顿式、句式、韵式、节式等要素一般都不会人为地分开来打量，事实上，它们是作为一个整体融合于诗篇之中的，体现诗人的艺术创造。我们这样分析，只是想说明诗的音乐性在艺术表现上的具体体现，而在欣赏之时，我们只需把握这些因素共同作用所构成的诗的旋律，以及在这种旋律之中所包含的诗人的情绪。《一句话》通过“火”、“火山”、“霹雳”等具有爆发性、强烈性的意象，抒写了诗人对于祖国的深爱。“火山的缄默”并不代表死亡，而是在积蓄力量，等到时机一到，缄默就会爆发，像火山与霹雳那样，喊出心中的声音：“咱们的中国！”这有点类似于鲁迅在《记念刘和珍君》中所说的：“沉默呵，沉默呵！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闻一多是相信沉默中的爆发的，他相信五千年来沉默的中国人对自己的祖国是怀着深深的热爱的。他们会爆发，为了自己的祖国而爆发。
　　闻一多是著名的民主人士，也是著名的爱国诗人，他的许多诗篇都表达了对祖国的爱以及因为这种爱的受挫而导致的苦恼、孤独。在《一句话》中表达这种情感的时候，闻一多采用了字数相对整齐的诗句和一韵到底的随韵，诗篇具有强烈的节奏感；两个诗节相互对应，形成了充满力度的音乐性，使诗篇雄浑而富有力量，体现出一种强大的人格精神和奋进的追求情怀。而诗篇在音乐性方面的特色也启发我们，现代诗并不是没有规范的诗。现代诗的发展，需要许多诗人在诗体建设方面进行多方面的探索，从而像闻一多那样，在完善自由诗的同时，也关注现代格律诗，关注新诗外在音乐性的建构，建立丰富多彩的具有中国现代特色的新诗诗体。
　　(责任编辑：赵红玉)
　　
　　①郭沫若：《三叶集•致宗白华》，《郭沫若全集》文学编第十五卷，人民文学出版社，1990年7月版，第46页。
　　②俞平伯：《〈冬夜〉自序》，王永生主编《中国现代文论选》第一册，贵州人民出版社，1982年8月版，第61页。
　　③梁实秋：《新诗的格调及其他》，王永生主编《中国现代文论选》第一册，贵州人民出版社，1982年8月版，第109页。
　　④⑤闻一多：《诗的格律》，方仁念编选《新月派评论资料选》，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1993年6月版，第285页，第286页。
　　

[1]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