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过午的天气有些不稳定,山荫里凉风阵阵,间些飘几丝毛毛雨,弥漫着一股秋台欲来的气息。
红砖外墙的官宅如往常般宁静,二楼阳台外的两只大红灯笼随风摇动,围墙里几株洋紫荆盛开着艳紫色的大花,开满了树头,大黑狗仍然趴睡在庭园里与旁边几盆娇小玲珑的长果朝天椒作伴,浑然不知老主人的生命已随着时间渐渐消失,即将画上句点。
胡景南与医师退出了主卧室,将空间留给刚刚才赶回来的官另竣。室内沉寂着,只听得到落地窗外的呼呼风声。
官另竣不发一语望着床上紧闭着双眼的老人,他的心情沉痛而无力,看到老人的生命力正一点一滴的消失,他却什么也不能做。“总经理……”站在他身后的刘菩洁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来安慰他才好。
原本他们在饭店餐厅招待贵宾,临时接到胡伯的电话,说是老总裁病危,情况很不乐观,他匆匆向客人致歉,飞快赶回祖屋来。
而现在,老总裁的病情算是暂时稳定下来了,却变成他极度不稳定,光看他握紧的拳头就知道,他正在拼命压抑自己的情绪,她真的很担心他。
她真不敢想像老总裁如果病故了,他会有多伤心,如果他肯把心情发泄出来就好了,可是他什么也不愿多讲,让旁人只能干着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官另竣依然驻立在老人床前,连身体也没有动一下。
刘菩沽看不见他的表情,正想着再这样站下去也不是办法时,胡景南开门进来了。“你们出来吧,老爷已经睡了,让他好好休息,医生也有事要跟少爷商量。”
刘菩沽松了口气,她偷觑了一眼官另竣,看到他面无表情,她心折的叹了一声,这样的他,多么让她迷恋碍…三人走出房间,医生坐在一楼客厅里等着,佣人为大家上了茶后退开。
官另竣眯眼看向玻璃窗,外头已经飘起了毛毛细雨,乌云密布,太阳完全隐没了,待会可能会下一场雨。
蓦然,轰隆一声,闪电划破天际,他的心同时也划过了一阵尖锐的痛楚。爷爷不可以走……因为他还没做出一点成绩来,所以他不能走。接管逸枫山庄两年来,他只有守成,并没有突破,他还要好好表现,表现给爷爷看,所以他不能走,一定不能走!
“另竣,你爷爷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了,刚才紧急抢救的过程很危险,我也不能保证每一次都能像今天这么幸运,你要不要考虑将他转到医院住院治疗,这样比较安全。”
李医生语重心长的说,他治疗官尧生多年,和官家已经像家人一样了。“他不会肯的。”官另竣的眉心深蹙着,他双手交握成拳,紧紧拧着。
老人家很固执,坚持不入院,他曾说,就算死,他也要死在家里,任何人都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爷爷的性格,就跟他这个孙子一样拗。离开宅邸,雨丝依旧绵绵,司机驾着轿车过来接人。
车里,一片凝肃,气氛沉得化不开,官另竣凝视着前方,除了规律摆动的车窗雨刷,车厢里一点声响都没有。
“总经理——”刘菩洁清了清喉咙试着找话题攀谈。“有部电影……嗯,我听说口碑不错,您……有没有兴趣一起去看电影?”
她鼓起生平最大的勇气邀请他,希望自己能陪他出去散散心,让他暂时忘却忧烦。
她侧着螓首看他,温柔的凝视着他深幽的黑眸,等待他的回答。
“你自己去。”许久,刚冷的声音从官另竣唇中逸出,毫无表情的脸孔仍旧直视着前方,眼里的寥落却真真切切。
她不敢搭腔了,连叹息都不敢,他的神魂显然不在这里,她要如何才能安慰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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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云天、黄叶地、满地开花二十一、二五六、二五七、二八二九当兵去……”紫堂冬嘴里胡乱诌着往湖畔走去,企图扫去胸中的郁闷。有位女客人说把丝巾掉在湖畔了,她要去替客人找回来,据说那条丝巾很昂贵,是女客人的老公送给她的四十岁生日礼物,且也是他们结婚满二十年的纪念,意义重大,她奉命非找到不可。
当然,她的郁闷不是因为要替客人找丝巾,而是因为早上她拨了一通电话回日本紫堂家的原故。
她真恨自己干嘛手痒,禁不住想念大妈的心情拨了那通该死的电话。
管家告诉她,她大哥紫堂夏和大嫂裴心亮还在希腊渡蜜月,暂时没有回来的打算,她父亲和几位政府高官在关岛的乡村俱乐部打高尔夫球,而她心心念念的大妈则偷闲和朋友到北海道泡汤去了。
她气愤的把电话挂断,自己一个人生闷气生了好久。全跑去渡假了,都没有人关心她,她不见了,他们居然一点也不在乎她的死活,还有心情玩?难道他们不记得她的生日快到了吗?大妈今年不帮她办生日派对了吗?她的大学死党都等着参加呢,要是就这样无疾取消,她的面子往哪儿搁?
真的好过分,她只不过是一时心情不好离家出走,他们就不要她这个紫堂家的女儿了吗?
好,既然没人关心她,那她也不要回去,干脆就让她老死在台湾好了,反正她是在台湾出生的,生在这里死在这里,也算有始有终。
可是,她真的好不甘心哦,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在紫堂家的存在价值的她,首度对自己的存在感到怀疑。大妈不疼她了吗?呜呜……她可以接受小夏哥别有所爱,可是她真的不能接受大妈不疼她,虽然她已经不再是个需要妈妈保护的小女孩了,但大妈对她来说格外重要,她一辈子都想拥有这份甜蜜的母爱。
少女时期她甚至常常会幻想,她是大妈生的亲女儿,小夏哥才是外面抱回来的私生子,然后,她要和大妈有着一模一样的圆脸孔,走出去,人家都会惊叹的说她们母女长得好像!
但这些毕竟都只是幻想,除了乐天派满像她大妈之外,她的长相和大部分的性情都承袭了生母,有一种别人很羡慕的潇洒风情,漂亮的眉目更是她大妈常拿来夸口的紫堂家骄傲。
而现在,她这个紫堂家的骄傲却没人要理睬,她真的觉得很伤心又很委屈,那些日本人真没良心,同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了十几年,难道他们都不会想她吗?只有她自己在这里好想他们……一阵风吹过,卷起满地的枯黄枫叶,紫堂冬看着眼前的美景,几乎呆了。
“哇,好美!”她忘了嘀咕抱怨,乐得在风里转圈圈。刚刚下了一阵毛毛雨,林里有雨水的味道,她喜欢这种味道,就连空气都清新了起来。
不过那条丝巾可就不妙了,她得赶快找到丝巾才行,混太久,石经理肯定又要叉起腰来训人了。
她收起玩心了,加快脚步往湖畔走,却在接近绿湖时缓缓慢下了脚步。
湖畔的对面是一大片动人的相思树,有个男人坐在湖畔。
她怎么办才好呢?不能打扰客人,可是她又非要过去找丝巾不可,那穿西装的背影感觉有点熟悉,她好像在哪里见过……正在为难犹豫之时,传来压抑的低泣声让她感到很惊讶。
哦,他在哭耶。
她靠近那个抖动的刚毅背影,站在背影斜后方,慢慢侧身……然后弯身,动作不敢太大,怕惊扰了对方的情绪。
她看到了,很惊讶的发现坐在湖畔痛哭的人竟然是官另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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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里有着雨后的树木清香,除了沉痛压抑的泣声,风与枫叶轻曳以外,没有别的声响。
“总经理!”她惊呼一声,忘了自己刚刚说不惊扰客人情绪的那份体贴。
痛哭的男人没有抬头,整个面孔埋在掌心中,尽情的哭。
紫堂冬了解的坐了下来,她也有这种痛哭的经验,就像小夏哥决定婚期的那天晚上,她也是这样埋在被子里哭,不希望有任何人来打扰她。
她静静陪坐在他身边,直到他情绪渐渐平稳,哭声渐歇。
“好点了吗?”她把身上的围裙解下来递给他。“没带面纸,只有这个,你将就擦一擦吧。”
他也没跟她客气,接过白色围裙,胡乱往脸上抹净。
他总算抬起头来了,黑发凌乱、眼睛红肿,神情哀戚而忧郁。
“好点了吗?”她看着他轻声问,那张有别于以往的凄惶面孔,让她的心跳了一下。
虽然男儿有泪不轻弹,但看他这样,不知道怎么搞的,她并不觉得他软弱,反而涌起一股想要陪伴他的情绪。
官另竣吸了吸鼻子,刚毅的唇紧紧抿着,黑眸飘驻到湖水上。
“我父亲早年有很严重的外遇问题,母亲一直活在没有丈夫疼爱的痛苦中,后来,母亲再也无法忍受父亲和他的外遇而找上了他们,父亲载着情人飞车离开,母亲也驾车狂追,结果是,他们三个都死了。”紫堂冬讶异的瞪圆了眼,好……可怕。
她打了个寒颤,想到他同时失去双亲,他一定很难过。
“我的情绪,在他们没死之前一直隐忍着,默默忍受家庭的不温暖,但是自从他们死后,我开始变得愤世嫉俗、性格扭曲,没人管得动我。”
那些自己当时也不明白的叛逆过往,后来回想起来,才知道是自己对父母不满的报复,他恨他们没有让他爱他们的机会就死了,也恨他们为了自己的私欲,从没有顾及他的感受,就这样丢下他一个人走了。
“爷爷是我唯一的亲人,他管我管得严,也管得凶,他想用日式的教条来约束、教育我,我却变本加厉的叛逆。”
那段时间,是他们祖孙摩擦最大的时候,每天两人面对面的开骂,他爷爷常被他气得身体受不了,高血压发作。
“后来,我更坏了。”他眼神一暗。“加入了帮派,吸毒、打架、闹事、聚赌、能干的坏勾当,我全干了,那天遇到的那些小混混,就是当年跟我一起混过的兄弟。”
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日子,他像深埋在地底的虫,只靠着蠕动过日子,大脑停止了运作,不会思想也不愿思想,每天酗酒来麻痹自己。
“接下来,人生最大的一场风暴席卷了我的生命,也改变了一切。”
紫堂冬屏息凝神的听着,不由得跟着紧张起来。
“有一天晚上,我照例和兄弟们在舞厅疯狂玩乐、喀药,忽然之间,有另一个帮派进来闹事,我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国事,灯亮的时候,有把刀在我手里,有人躺在地上汩汩的流血,我的兄弟全不见踪影,有十五个人对警方说,人是我杀的。”
她忍不住倒抽了口气,有种天眩地转的感觉,杀人这种事情,跟她这个向来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仿佛是两个世界的事情。
“我因为杀人罪而被起诉,爷爷动员了所有人脉关系和金钱,还是救不了我,我莫名其妙成了替死鬼,被少年法庭判以五年徒刑。”
那是他人生最痛苦的一段日子,在狱中,他从少年变成了青年,但是他的智慧却没有因此而增长,幼稚的思想也没有因这样的风浪而成热。
那段时间,他不但拒绝他爷爷的会面,也拒绝开口说话。
他觉得自己倒霉、自己命苦,已经失去了父母,却还要坐冤狱,他怨爷爷不替他想办法,也怨这个世界遗弃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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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继续陈述,她继续倾听,黄昏晚风在山林间轻拂,红枫发出沙沙声响。
“踏人少年监狱的那一天,我才十七岁,心里充满了恐惧与无助。”他顿了顿,感慨万千。“走出监狱那一天,我已经二十二岁,心里还是充满了恐惧与无助,不知该何去何从。”
想到出狱那天在监狱外刺眼的阳光下,自己仿徨的心情,仍是百感交集。
“后来,我不愿再加入背叛我的黑道帮派,我迷上了赛车,这种激烈的运动可以帮助我发泄过多不满的情绪。”
紫堂冬瞠视着他,他果然是赛车手Kevin官!
她捂住自己张大的嘴巴,知道现在不是惊讶的时候,他肯把心事讲给她听,身为一个朋友,她该好好倾听才是。
“后来,我在赛车场上认识了一个女孩,我认为自己深爱她,也认为她是世界上唯一了解我的人,我疯狂的迷恋她,甚至想跟她结婚,建立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家。”
那个女孩长得亮丽,但家世不好,学历也不好,却很懂得放纵自己玩乐,她更时常夸奖他,以他辉煌的赛事成绩为荣,让他深深感受到,他在她心目中是英雄,是无可取代的。
唯有跟她在一起,他才感觉得到自己的存在,才感觉到自己被在乎、被需要,这是他从小到大未曾有过的甜美经验。
“我深爱她,然而当我爷爷得知了这件事之后,却强烈反对我们交往,他拿了一张天文数字的支票叫那女孩离开我,从此我失去了她的消息。”
那晚,他几欲疯狂,他恨那女孩为钱而离开他,他更恨爷爷这个残酷的试练,他不能原谅那个狠心的老人,也不想再看到他。
“从此,我放逐自己在外国生活,在外国找回自信,借着一场又一场的玩命比赛,建立了自己的知名度,成为史上最年轻的华裔冠军选手。”
那段时间他很快乐,不再愤世嫉俗,也不再怨天尤人,他很努力的建立自己的赛车事业,也结交了许多志同道合的朋友,那段灰色的过去和不健全的心智,在欢乐之中渐渐淡去。
“两年前,爷爷的忠心管家胡伯在意大利的赛车场上找到我,时间已经经过了四年。”
那天在赛车场上见到胡景南,他揉揉眼睛以为自己在做梦,心里的激动却骗不了人,那天的比赛他失常了,只因看到许久未见的亲人。
“胡伯告诉我,爷爷的身体一天比一天老迈,他像风中的残烛,随时会熄灭火光,我看了爷爷的健康检查报告,心里已有些动摇,他毕竟是我在世上唯一的血亲。”
他想回去看看爷爷,却好强的拉不下面于,他知道自己还没有真正的成熟,却也知道了自己内心深外对亲情的渴望。
“接着胡伯说出了一件事。”刀凿斧刻般的俊容涌上深深懊悔。
“他说,当年法官还未判决之前,年老的爷爷曾一一去向十五名目击我杀人的证人下跪,乞求他们改口供,放我一马,并且希望他们指认真凶,无奈帮派人讲的是扛湖道义,无论爷爷怎么动之以情、诱之以利都无法使他们指认真凶,爷爷也因此重病了好几天。”
听完胡伯的话之后,他受到极大震撼。
没想到一身傲骨的爷爷为了他这个不肖孙子做了那样的牺牲,老人的面子与尊严都搁一边去了,为的就是救出从未对他尽过半点孝道的孙子,他懊恼又自责,烦躁不安的心情还让他狠狠的发了几天高烧。
“随胡伯回到了台湾,才发现爷爷的病情远比胡伯陈述的更为严重,我回饭店接下重任,开始了另一段新生。”
当他开始接管逸枫山庄,才发现饭店的问题比他想像中复杂多了,过去年老又不服输的爷爷独撑大局,一定管理得很吃力。
也因此;他的自责与日俱增,如果不是他的叛逆,爷爷也不至于会衰老得这么快,老人的病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我很卖力的经营饭店,一心希望爷爷的病情快点好起来,可是爷爷的身体也在我回来之后急遽的衰弱下去……”他喑哑地说:“事情似乎来不及了,五个月前,爷爷检查出了肝癌,他……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别太难过了。”她轻拍他颤抖的肩膀,语气有着自己也意想不到的温柔。“你爷爷一定是因为看到你回来,终于放心了,身体才会急速退化,这也代表了他内心的平静。”
她不知道自己何时变得成热了,成熟到可以解决别人的难题。
她只知道此时此刻,她想安慰他千穿百孔的破碎心灵,他冗长的告白让她知道,如果失去他爷爷,一定会是他的世界末日。
“真的是这样吗?”他低低叹息。
内心深处他总是一再自责,老人的病是因他而来,如果不是他的忤逆,老人的健康也不会退化的这么快。
“只要你用心经营饭店,你爷爷会看见你的努力,他的病也会很快好起来。”她一眨也不眨的看着他,鼓励他道:’你不要再责怪自己,我想,其实你爷爷早巳经原谅你了,这些年来,你是他唯一的渴盼,你能回来,就已经完成了他最大的心愿。”
再坚强的人,也有脆弱的时候,这正是他最脆弱的地方,身为一个朋友,她要尽她最大的努力帮他抚平伤口。
这就是朋友最大的用处不是吗?所以人类才需要朋友,人类是无法独自活在世上的,那样太孤独了……“哦!丝巾!万岁!”
她眼睛一亮,看到湖衅飘着一条丝巾,正被——技枯木缠住了。
“你等我一下,等一下我们再继续聊天。”
她起身拍拍屁股,兴匆匆的朝丝巾奔过去,总算可以向石经理交差了,那么她在这儿打混这么久也比较好过关。
她小心翼翼地接近地上被枯木缠住的丝巾,丝巾近在咫尺,只要她手一伸就可以捞到了,但下过雨的泥草地颇滑,她跨开一腿的动作有点滑稽。
“丝巾啊丝巾,乖乖待着,我要来捉你喽……”她口中念念有词,再把单腿移进些。
“哇——”惊险的叫声逸出她的喉咙,她差点滑到湖里去,幸好有只臂膀及时拉住了她。
官另竣把她拉进怀里,长手一伸,替她捡回了丝巾。
人高就是不同,连手也那么长……她静静的伏在他怀里想,眼睛瞄着他轻松捡回丝巾的动作,心脏还在怦怦乱跳个不停。
好险没掉进湖里,秋天的湖水肯定会冷死人,这下他又救了她一次。
可是丝巾捡回来了,她人也没事,他的双手却还揽着她的腰,她抬头看他,发现他也正瞅着她看。
“呃——”她清了清喉咙又不知说什么好,胸口猛地掠过一抹不自在的悸动,莫名感到有点心慌后,她连忙挣脱他的怀抱。
“谢谢……我……我回去了。”她没礼貌的抢过他握在手中的丝巾,像被烫着毛的猫儿,一溜烟的逃离湖畔。
怎么搞的?她怎么会对他有这么奇怪的反应,刚刚她居然用挣脱的方法离开他的怀抱,那样真的很失礼耶,他会怎么想?
她的脑子乱成一团,最后决定阿Q的什么也不要再想,赶快把丝巾送回去清洗才是真的,她一定是工作太累才会神经失常,晚上好好睡一觉就没事了。
铁定睡饱就会没事……
第二章
沙咏凡在被窝里睡的香甜,昨晚看HBO的影片看到半夜,连看了两出好片的代价是睡到快十一点了还不想起床。
门铃响的时候,她不情愿的爬起,光着脚丫子、穿着睡衣走到门口。
从鱼眼只看到衣服,外头的人很高,她看不到头。
“请问是谁?”她爱困地问。
“我是宗飞煜,请开门。”门外传来清爽的男声。
简单的自我介绍把沙咏凡给完全吓醒了,她揉揉双眼,秀眉打结,犹豫着要不要开门。
不行,宗飞煜可是个危险人物,她绝不能开门。
可是,现在她有把柄在他手中,他的任何指令,她最好听进耳里比较好,否则难保他们之间的秘密会流传出去,而那种后果是她不乐见的。
“有什么事吗?宗先生。”她终于克服心理障碍打开大门,努力露出友善的笑容。
“早安。”宗飞煜把一小束清新的玛格丽特递到她面前。“送给你的。”
她可爱未睡醒的脸就跟玛格丽特一样,清新如露,娇俏的容颜丝亳未因没洗的睡容而减分。
“送给——我?”她讷讷将花收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说实在的,对于宗飞煜,她心里总有些怪怪的感觉。
他是她的第一次性爱对象,也是第一个吻她的男人,然而她对他却没有任何的感情基础,甚至在对向东哲梦碎前,她一直只把宗飞煜当成她可以见到向东哲的桥梁,心里从未停驻过他的身影。
前天夜里,他们失控的发生了第一次关系,虽然她不致糊涂的忘了事情是怎么发生的,但过程中的感觉却早巳模糊,身体也没有感到任何的不适,如果不是床单上的些微血渍提醒她这个事实的存在,她还真不觉得自己已经失去了宝贝的童贞。
昨天一个人独处的时候,她曾很严肃的想过,对宗飞煜而言,她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呢?
她口口声声说难忘她的东哲大哥,却轻而易举在酒醉后与他上了床,就算酒精挥发得再浓烈也不能推卸她自甘献身的责任。
他会觉得她是个随便的女孩吧?这点也是她没脸见他而犹豫要不要开门的原因。
她不能明白他不让她离开逸枫山庄的理由在哪里,他留在她颈上、胸上的青瘀吻痕还清晰可见,他不觉得两个人在这样的情况下相处很尴尬吗?
就算她不记得两人发生关系的过程,他总不可能也不记得吧?难道他是食髓知味,想再跟她来一次吗?
或者,他真认为她是沙氏企业的富家千金,他这个小小秘书想借着娶个有钱老婆少奋斗十年?
她忽然恶狠狠的瞪着他,这种想法让她的心里很不舒服。
对于她突如其来的瞪视,宗飞煜虽然感到莫名其妙,但他不甚介意,女孩子本来就情绪化的居多,没必要放在心上。
“你肚子饿了吧?我等你换衣服,我们出去走走。”他意态悠闲的说。
她闷声看着他,表情凝重,踌躇着要不要再听他的话。
也好,跟他出去谈清楚也好。
她不能再给他暖昧的幻想,也顺便暗示他,沙氏企业并没有他想像中的凯,要他别把心眼浪费在她这个假公主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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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知道这里怎么走?”
沙咏凡怀疑的瞪着宗飞煜操控驾驶盘那双熟练的手,他从美国回来的,却完全不必她这个当地人指路,真是有够神奇。
她还以为他的出去走走是在饭店里走走,没想到他亲自驾车把她带出了饭店,还离开了幽静的山上,来到喧嚷的淡水镇。
“我研究过地图。”宗飞煜轻松的回答她。
虽然台湾的路窄小又杂乱,但难不倒思维清晰的他,这些道路不会比蒙赫集团的各种企划案难搞。
在八里的寄车处停好车后,他下车为她开车门,还细心的撑起阳伞接她下车。
“谢谢。”她有点晕陶陶,感觉自己好像真的变成公主了。
她已经很久没有尝到被人呵护的滋味,这些年来都独自支撑着打拼,咏睿虽然听话懂事,但毕竟是男孩,不能体贴她当姐姐的心情,有时会让她感到活着很累、很沮丧。
“你一定饿了,我们先吃点东西。”
她没有反驳他的提议,因为她的肚子确实饿得咕咕响。
他们在八里热闹街道上的小店坐下来。“老板娘,给我们两盘炒面和两碗综合鱼丸汤!”沙咏凡快乐的点餐。
这些天来吃饭店的高级料理,吃得腻了,她还真怀念这些便宜的小吃。
“这个汤真好喝。”宗飞煜对店家自制的鱼丸赞不绝口。
宗家在美国虽然还保有中国传统文化,平常吃的也是中国菜,但毕竟食材不足,并不能做出道地的中华料理。
“这家是老店,很有名的。”沙咏凡也吃的很开心。
学生时代,她常和同学来这里游晃,因为消费低廉,比看电影或泡KTV都省钱的多,当然也健康多喽。
迅速解决掉简单的中餐之后,他们买了船票,在八里渡船头随人潮一起搭船到对面的淡水。
船身缓缓行进,万里无云的天气,无波的海面,秋日午后,洒落淡淡秋阳,并不觉得冷,当然也不热,是个出游的好天气。船身很快靠岸,宗飞煜拉着她的手跳下船,上岸之后旋即松开。
淡水镇早已今非昔比,汹涌的人潮将老街改变的焕然一新,街道上到处都是满满的摊贩,卖什么稀奇古怪东西的都有,其中以吃的最多。
“我们吃串烤豆腐好不好?”沙咏凡忍不住嘴馋提议,虽然这里有名的是炸虾卷,但她却偏偏喜欢烤豆腐的香味。
他看着她微笑,“我们分吃一串就好,待会可以吃更多的东西。”
宗飞煜的提议深获她的心,她立即重重点头,向老板点了串加辣的烤豆腐。
豆腐涂上辣椒酱香味诱人,沙咏凡意犹未尽的解决掉半串后,将剩余的递给宗飞煜,粗心的她,丝毫没发现这是情人间才会有的亲密分食举动。
“烤豆腐确实很好吃。”宗飞煜把烤豆腐吃完,口腔里充斥着辣意,他没告诉她,他是个不吃辣的人,但既然她喜欢,他就配合她。
“那我们现在去渔人码头走走吧,听说盖了一座白色大桥,我都还没机会去看看呢。”
她兴匆匆的催促他,浑然忘了,她今天之所以答应跟他出来的目的,是为了划清与他之间的界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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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着海风,快艇正全速往渔人码头前进。
沙咏凡站在甲板上享受吹来微带海水咸味的海风,船尾随着快艇前进划破海水,卷开两道壮观美丽的白色海浪,好像摩西过红海一般有趣。
船身前方,白浪滔滔,海天交融成一片灰白,好像看不到尽头。
“真美……”沙咏凡炫惑的前看后看,一下想享受迎风的感觉,一下想看被远远抛在后头的淡水美景,忙得很。
假日人多,宗飞煜紧贴着沙咏凡的身躯而立,高大魁梧的身材仿佛为她形成一个特制的保护网,让她安全的不被别人打扰。
她偷瞄他一跟,平时不觉得他高,今天跟别人一比,他明显高大许多,衣衫下有力的肌里,再再展示着他平时是个酷爱运动的家伙。
再往上瞧,饱满的前额和俊挺的五官有着浑然天成的高雅气韵,朗眉朗目,怎么看都不像个庸庸碌碌的小秘书。
她不由得在心里为他赞咏。
真不愧是吃美国牛排和汉堡长大的,拥有一身令人称羡的傲人肌肉和挺拔身段,他的沉稳魅力总在不经意间流泄出来,她注意到有好几个成群结队的女孩在对他频频张望,不时品头论足,眼里流露出想上前攀谈的讯号。
她们对宗飞煜有兴趣?
她把头仰高一些,滴溜溜的眸子却不巧对上他的。
他勾起嘴角,无言的对她微微一笑,似乎明白她在想些什么。
真糗!她蓦然脸红,连忙别开眼专心看风景,不想再被他逮到她在研究他。
“借过……谢谢。”有对情侣从船舱里走出来透气,宗飞煜礼让了他们。
就在此时,沙咏凡感觉到自己的身子正不偏不倚贴着宗飞煜结实的胸膛,他因礼让别人而靠得她好近。
她突然感到心头小鹿乱撞,唾液不正常的分泌,耳根子热烫得有些不寻常。
宗飞煜又不是故意的,她何必脸红心跳的这么厉害?
她非常努力的想克制自己不要脸红,却怎么也办不到。
她真的是因为宗飞煜的贴近而脸红的吗?这怎么可能?她要确定一下自己的否决是正确的,这样才能安心。
于是她缓缓的,带着不安、古怪与复杂的表情抬眼看他,却看到他堪称性感的唇上,有着难解的笑意。
轰!
她的脸又红了,这会儿回转脑袋瓜的速度比刚才快了十倍,娇躯僵硬的贴着船身不放,祈祷航程赶快结束。
一直到下了船,她脑子里仍是乱烘烘的,不像在登船前那么活泼自在。
宗飞煜却恰恰与她相反。
他下了船,步履从容,依然伸手把她牵下来,但这回他却没有放开手,厚实的粗糙男性手掌把她的小手握得很牢。
渔人码头的人群虽然没有淡水老街那么疯狂的多,但游客还是随处可见,壮观的白色跨海大桥上更是拥挤。
汹涌的游客让沙咏凡没有抗拒他的手,她告诉自己,这么比较不会走散。
“渴不渴?”走到商店街后,宗飞煜微笑的问她。
她想了想,确实有点渴,于是点头。
“坐下来喝杯咖啡。”宗飞煜决定的很快,有着常年当决策者的果断。
他们走进一间名叫左岸的咖啡馆,在柜台点了咖啡后抢到仅剩的一个靠窗面海的位置坐下来。
室内的气氛虽然不怎么好,座无虚席也让环境十分吵嚷,还有小孩子跑来跑去的玩耍,但沙咏凡嘴里轻哼着歌,不以为意。
能够在这里坐下来喝杯咖啡已是最大的享受了,以前的她根本不可能有这样的闲情逸致。
喝完咖啡,他们走上商店街顶楼的人行栈道,长长的栈道以原木搭造,每隔一段路就有原木悠闲椅可供游客休憩吹海风、赏海景,海面上有人驾驶快艇在嬉戏追逐,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他们并肩漫步,他又牵住了她的手,她的神经很大条,没注意到他的举动,继续让他牵着手,这好像已经变成了一种习惯。
前头的栈道上,有几个街头艺人在表演,她在街头画家前停下脚步,对画家笔下栩栩如生的素描很有兴趣。
“我们也来画一张画吧。”
不等她同意,宗飞煜拉着她在小行军椅坐下,斯文的画家满面笑容取出画纸开始作画。
围观的游客对被画的他们品头论足,对画家的功力则啧啧称奇。
咏凡对这样的情况微感不自在,她不习惯当被嘱目的焦点,幸而素描完成的很快,大约十几分钟他们就被画在纸上,成了——件作品。
“好像!”拿到画纸后,她忍不住惊呼。
“先生跟小姐很配哦!”有人在旁边开玩笑的起哄。
付了钱,沙咏凡连忙把画轴放进包包里,拉着宗飞煜落跑,不想留在那里被不认识的人消遣。
“何必跑这么快?他们说的没错埃”他含笑地看着她。
她瞪了他一眼,这家伙,居然吃她豆腐?“那你可以继续留在那里。”她没好气的说。
他们沿着栈道继续走,走到衔接的白色大桥上,桥上游客如织,到处有合影留念的旅客,早已失去浪漫的感觉。
“你知道这座桥叫什么名字吗?”走着走着,宗飞煜突然微笑问她她扬扬眉梢。“不就叫跨海大桥吗?”她刚刚有看到桥头大理石上的题字。
“不对,它叫——”宗飞煜朝她绽出徐徐笑意,捏紧了她柔软掌心之后,笑意更深。“叫情人桥。”
她一愣,好像被蚊子叮了一下,脑子嗡嗡嗡的响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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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我现在在饭店工作,电话号码是……你抄下来,分机号码是02,只要拨这个电话就可以找到我了……嗯,我很好,你放心,要用功哦!有事就打电话给姐……好……好,拜拜!”
沙咏凡把话筒搁下,吐出一口长气,跳下沙发,走到茶几倒茶喝。
那是拨到维也纳给她弟弟咏睿的,她撒谎告诉咏睿她在饭店工作,当初没想到要住那么久,因此没把联络电话留给咏睿,现在她要遵守约定住满两个月,当然要留给咏睿联络电话,以防有急事。
想到要住两个月,就想到宗飞煜。
昨天她跟宗飞煜跑到淡水去玩了一天,吃了一大堆东西,还一起走过情人桥……两道秀眉弯弯的蹙了起来。
情人桥耶,她怎么会干下这么迷糊的事?
昨天宗飞煜送她回房前,她还站在门口跟他说明天见,她真是脑筋短路了才会说出那么容易让人误会的话,要是他今天真的又跑来找她怎么办?
本来打算和他划清界限的,现在却越来越扯不清了。
但不能否认,昨天她真的玩得很开心。
从渔人码头回淡水之后,他们品尝了当地著名的鲜炒孔雀蛤,两人分食一大盘,又吃了一大堆小吃,百分之百的增肥之旅,然而她真的觉得很快乐……言归正传,昨晚在门口的一声“明天见”,难道她潜意识里很想再见到宗飞煜吗?
“打给你弟弟了吗?”紫堂冬穿着浴袍从浴室走出来,两颊因泡了玫瑰澡而染得晕红。
每当她来打扫秋枫二号的时候,就是她忙里偷闲打混的时候,有咏凡这个打扫狂在,她可以轻松的补眠、泡澡、叫客房服务为她的五脏庙进补。
“打了。”沙咏凡心烦意乱的在房里走来走去,并且拉长了耳朵,很怕门铃声响起,真是又期待又怕受伤害哪。
“你在干嘛?”紫堂冬奇怪的看着沙咏凡。
“没……没事”想想不妥,她在这里没有朋友,小冬是她唯一可以商量的对象,不如把事情说出来,听听小冬的意见。
沙咏凡硬着头皮看着紫堂冬。“其实也不是没事,是有事啦……”于是她期期艾艾的把昨天的事告诉紫堂冬,等着看她的反应。
“你又跟宗飞煜跑出去玩了?”紫堂冬讶异的瞪圆了眼,红唇慢条斯理的扬高。“你老实招来,你喜欢的人究竟是不是你的东哲大哥啊?还是,你喜欢的人根本就是宗飞煜?”
当小凡告诉她,不小心与向东哲的秘书宗飞煜发生一夜情之后,她就震撼万分,因为她觉得很奇怪,没有感情的男女怎么可以做那件事?
而现在,她更震撼,因为小凡显然已经移情别恋了。
怎么会那么容易?一段仰慕了数十年的感情说变就变,像她就不会这样,她对她的小夏哥始终如一,就算现在她常常会想起官另竣,也不会影响她对小夏哥的感情……咦,奇怪了,为什么她会把她的小夏哥和官另竣相提并论?
这个大发现让紫堂冬微愣了一会儿。
“我没有喜欢宗飞煜啦,我只是跟他出去走走而已,真的只是走走而已,你相信我……”沙咏凡努力辩解中。
紫堂冬没听见。
她挑挑眉尾,心底泛出一个疑问,难道,她对官另竣有特殊感情?
这个想法让她极度有罪恶感。
这怎么可以?她不可以学沙咏凡,那是不对的,人应该对自己的感情有始有终才对,不可以始乱终弃……可是话又说回来,小夏哥都已经娶了裴心亮了,她干嘛还对他有始有终?就算她单方面坚持想要“有终”,那也不可能埃她的表情突然出现了些许迷惘。
过去从来不曾推翻过自己对紫堂夏的感情,甚至还嫉妒裴心亮嫉妒得离家出走,现在为什么,她有了不一样的想法?难道,她大妈是对的?她对小夏哥的迷恋只不过是小女生对自认所有物的占有,因为她幼时无法得到完整的父爱而转嫁的爱,等到找到她真正喜欢的人,这个迷咒就会破除……是这样吗?
想到这个可能,紫堂冬巴掌大的脸庞上,神情益加严肃。
“你不要用那么严肃的表情看我啦,我跟宗飞煜真的没有什么!”沙咏凡弯弯的柳眉打了个结,解释得手忙脚乱。
只是在解释的当下,她又不由得想到昨天的一切。
宗飞煜牵着她的手;宗飞煜在游艇上紧贴着她的身躯;宗飞煜与她分食各种小吃;宗飞煜用她吸过的吸管喝饮料,而她也一样,用他用过的吸管喝饮料……她秀丽的脸蛋一阵臊红,瞬间感到昏天暗地。
老天!他们真的没有什么吗?
雅致的秋枫二号里,敞开的落地窗吹进徐徐凉爽的秋风,两个女生,一径,各想各的。
第三章
沙咏凡在天蒙蒙亮时由被窝起身,昨夜浅眠,虽然睡足了八个小时,却仍感到精神不济。
站在浴室精美的镜子前,看着自己又雪白了许多的肌肤,她有个感想——这种贵族公主般的生活真不是人过的。
再这样下去,她非变成小胖猪不可,每天闲来无事,不是吃就是睡,吃的又都是国际级大厨精心烹调的食物,那些高热量的酱汁和厚厚的牛排可是很可怕的恶魔,她得要注意了。
光是注意好像不够,不行,她要想个办法减肥才行!减肥与美容是女人一生的课题,虽然她的东哲大哥已经别有所爱了,她也要保持自己窈窕的体态,这样才有可能寻觅到属于她自己的爱情。
换上运动服,扎起马尾,她决定要有个健康的一天,锁上门后,开始在晨光中进行她的慢跑之行。
空气好的没话说,到树林里吸取自然的芬多精更优,看到波光粼粼的碧绿湖水,沙咏凡忽尔兴起,踮起脚尖跳了一段天鹅湖。
小时候学过的芭蕾,她一直没忘记,有空就复习一下,虽然没钱再继续学,但舞姿倒也没退步。
徜佯在大自然里,旋转、旋转、再旋转——美丽的天鹅公主抬起尖尖的下巴,唇角露出四十五度微笑,面向碧湖,向所有起立鼓掌的来宾深深回礼……热烈的掌声从身后传进沙咏凡耳里,她吓得礼也不回了,转身赫然发现宗飞煜站在枫树下对她微笑。
哦!老天!
天鹅公主额角多了三条黑线。
被他看到了!
被他看到她像个呆子似的在湖边跳舞,还穿着笨重的运动服跳轻盈的天鹅湖,怎么会这样?她真想一头跳进湖里算了。
“你的舞姿真美,学过芭蕾吗?”宗飞煜意犹未尽的问,带笑的黑眸里发出熠熠光芒,高健的身躯,悠闲慵懒的倚在枫树上。
他在做例行性的晨跑运动,也想来湖边透透气,没想到幸运的被他发现了湖边的小仙子。
“嗯哼。”沙咏凡轻哼一声,真后悔没事跑出来运动干嘛?早知道窝在房里睡大头觉就好了。
看看,他一直在笑,显然是在嘲笑她可笑的举止。
宗飞煜带笑的黑眸与沙咏凡因懊恼而红润的脸蛋形成明显对比,心中的想法也像两条岔路,距离十万八千里远。
“再跳一段让我欣赏好吗?”宗飞煜慵懒的目光注视着她,她扎起马尾的模样真可爱,像个俏皮的公主。
弯弯的柳眉打了个结。“不要。”
她在心中呐喊——她已经知道自己可笑了,不要再用那种揶揄的眼光看她了啦!
少根筋小姐一点都没察觉人家不是在笑她,而是在欣赏。
宗飞煜勾唇微笑。“为什么不要?”
“反正就是不要。”她扭捏的别开眼,才不要再给他嘲笑她的机会哩。
宗飞煜性感唇线上的笑意更深。“那我跳一段给你看。”
“什么?”沙咏凡迅速把颈子转正看他,还瞪圆了水眸。
她没听错吧?宗飞煜要跳天鹅湖给她看?
她怀疑的看着他,注意力全被他吸引了过去。“你会跳?”
宗飞煜轻松的看着她,眼里掠过一抹不明显的笑意。“这样吧,我们来打赌,如果我会跳,你请我吃早餐,如果我跳不出来,我请你吃早餐。”
“没问题!”她想也不想就答应了。
她就不信他会跳天鹅湖,长那么高大健壮要怎么装轻巧来跳芭蕾?光用想的就很滑稽了,她忍不住噗哧一声笑出来。
“那走吧。”他朝她勾勾手,叫她过来。
“去哪里?”沙咏凡不明白地挑挑秀眉,用趾高气扬的眼光瞄他。“你不是说你会跳芭蕾吗?怎么不跳了?”
他耸耸肩。“我跳不出来,所以我输了,依照规定,我要请你吃早餐,我们去饭店餐厅用早餐。”
她愕然的瞪着他,半响说不出话来。
天杀的!他在耍她!
而她居然还笨笨的被他给耍了,自己在心里笑得那么爽,结果呆的人是她!
“我才不要跟你去吃什么早餐,我要回去了,不跟你抬杠……啊!”
她昂高下巴,气呼呼鼓着腮帮子,正眼也不看他,忿忿的大步要走,冷不防的,一阵痛意却从脚踝处传来,她蹲下了身子。
“你怎么了?”宗飞煜在第一时间朝她奔近,心急如焚的查看她的伤势。
她蹙着眉心,一定是扭伤脚了,这是穿运动鞋跳芭蕾的下场,天鹅公主跛脚了。
“没什么,只是扭伤罢了……”她想要站起来却力不从心。
“别逞强了,我抱你。”他的双手伸到了她的腰际。她倔着小嘴。“不必了……”他不由分说的抱起她,倔姑娘也不再开口拒绝。
他肯好心抱她回去也好,要不然万一她真不能走了,一个人被丢在这人烟稀少的湖畔可就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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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咏凡斜躺在沙发上,她的运动鞋脱掉了,宗飞煜正用冰块在替她做冰敷。
这是她第二次来他的房间,只是她觉得奇怪,他干嘛不送她回她的房间?反正就在隔壁而已,而她一时之间也没想到这一点,才会误上贼船,被他抱到这来。
“痛碍…你轻一点!”她频频喊痛,刚才在湖畔时还没感觉这么痛,一经冰敷,痛意加倍。
宗飞煜嘴角微微带笑地瞥视她皱成一团的小脸。“这样才会消肿,忍耐一下。”
“可是真的很痛……”她嘟着小嘴,撇唇嘀咕。“不是你的脚,你当然没感觉……啊!痛啊!”
“你太吵了。”低醇的噪音从他唇中逸出,她瞥瞥他,并不予以理会,继续她自然而然的呻吟。
他忽然凑过唇去封住她嘀咕不休的小嘴,男性的气息瞬间随着唇齿的交缠而轰得她昏天地暗,她圆睁着杏眼,脑中一片空白,忘了再喊痛。
宗飞煜继续吸吮她柔嫩的芳泽,炙热的唇舌加重了力道,轻拈慢挑的吻一变,成了火辣热吻。
这是唯一让她安静和分心的方法,这么一来,她一定会因为震撼太大而忘了喊痛,足踝的痛意也一定比不上双唇胶着吸吮的感觉来得刺激强烈。
他吻了她好久才放开,这个吻比那晚激情忙乱中的吻好多了,至少现在的她是有反应的,喏,光看她眼露凶光就知道,她现在很火大,这反应很强烈。
“你再休息一下,浑身汗味,我去淋浴,出来再送你回去。”他聪明的遁进浴室里,给她空间自己去想清楚,对他是要杀还是要剐,他都乐意承受。
客厅里只剩下被大野狼蹂躏后的小红帽一人。
沙咏凡轻抚着自己的唇,宗飞煜温热的气息仿佛还缠绕着她的唇瓣,刚刚他吻她的时候,她像傻瓜一样心跳得好快,现在脑子依然闹烘烘的,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
继那夜的酒后乱性之后,宗飞煜又吻了她。
她理应推开他,赏他一巴掌才对,可是她什么也没做,只是呆呆的被他吻了去,现在还让凶手离开案发现场,客厅里平静得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唉。”小红帽心烦意乱的叹了口气。
待会大野狼出来后该怎么办?情况棘手,尴尬得很。
如果刚才她扬手打他一巴掌,情况可能会好一些,偏偏她没这么做,搞得像你情我愿似的,她怎么会这么糊涂……小红帽心慌意乱,眼儿乱瞟,不经意瞄到桌上的杂志,她拿起杂志,无聊的打发时间,也想赶走脑中纷乱的绮念。
“蒙赫集团第三代接班人行踪成谜,失踪近月,集团群龙无首,家族人心惶惶,宗氏家族已经发出悬赏令,如有线报,酬以重金……”穷极无聊,沙咏凡仔细阅读商业周刊上的头条开讲。
奇怪了,照片上那个戴墨镜的英挺男子,轮廓好面熟,而且又刚好姓宗……她不安的瞄瞄浴室方向,里头传来哗哗水声,她皱了皱眉,心里像有一团浓雾打不开。
她继续看杂志的内文报导,说宗氏家族是美国华裔第一大家族,资产数百亿美金……她倒抽了口气,老天爷!数百亿美金,那换成台币是多少?
这是道简单的数学计算,但一时间,她却眼花撩乱的算不清开门声传来,她立即将杂志摔回桌面,假装没拿过,此地无银三两百,动作很大。
宗飞煜从浴室走出来,穿着白色浴袍、黑发湿漉,平添几分性感魅力。“想不想吃早餐,我叫客房服务好了……”“叮咚——”门铃响。
“我先去开门。”宗飞煜走到大门,问也没问就打开。
“嗨,少爷,运动回来啦?”向东哲熟门熟路的走进来。“我和洛莲想约你一起吃早餐,不过我们要开车下山吃,洛莲看到报纸上介绍一间传统早餐店,就在山下的小镇……”向东哲住了嘴,视线与朗朗笑容都定格在沙发里的沙咏凡身上,后者则十分傻眼,长长的眼睫眨了两眨,希望这是一场梦。
“小凡!”向东哲讶然大叫。
“东——东哲大哥——”沙咏凡也管不了足踝的痛意,她连忙把脚丫子放下,又多此一举的拍拍衣裤。
“你们……”向东哲看看显然才刚淋完浴的老友,又看看躺在沙发里,可以归类为衣衫不整的小青梅竹马,然后露出一抹了然的会心笑意,他很知情识趣地踅回大门。“我懂了,不打扰你们了,我跟洛莲自己下山,顺便替你们带一份回来,不必急,你们慢慢谈心。”
这两人已经进展到一起过夜的境界了,真是令他意想不到。
向东哲啧啧称奇的离开秋枫三号。
“不是那样的——东——东哲大哥,你误会了——”沙咏凡急着想解释,可是大门已经眼睁睁在她面前关上了。
她懊恼的绞紧十指,满清的沮丧,全表达在皱巴巴的小脸上了。
宗飞煜瞪视着她,不是滋味的弯起一道墨眉,然后,他重重的叹了口气。
这小姑娘的心思显然还没从东哲身上移开,见东哲误会,她居然紧张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显见东哲在她心中的份量有多重。
侠客原本火辣的心,狠狠被秋枫打了一记,现在有点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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鼻尖飘着刺鼻的香水味儿,满室都是各种乱七八糟的香精气息,各式各样的鲜花摆满了房间的各个角落,营造出一股娇贵之气。
这里是逸枫山庄主建筑体视野最好的皇后套房,专为女性而准备,敞开窗户即可看到花园的百花争放,但住宿——晚要价万元以上。
“佩君,把我的貂皮大衣拿出来,我待会要到花园去散步,还有,吩咐我的私人管家,晚上我要吃新鲜鲈鱼料理,还有还有,沙拉要用道地的意大利酱汁,那些普通的酱汁不要拿到我眼前来。”
千金小姐正在颐使气指,据说她是南部国会某位孟议员的干金,家里很有钱,这次包下皇后套房一个月,准备好好渡个假。
“是,小姐。”名唤佩君的跟班唯唯喏喏,照着孟小姐指示办事。
紫堂冬熨烫着孟小姐拿出来的衣物,一件又一件,都已经快挂满整个壁橱了,可是还有三大皮箱没打开。
哇,真奇怪,这位千金小姐是打算一天换五套衣服是吗?不然干嘛带这么多衣服来渡假?
况且现在秋意正浓,天气是舒爽的刚刚好,根本就派不上貂皮大衣,她要穿出去,肯定会热得昏倒,还会笑掉人家的大牙。
“你这丫头,为什么用斜眼看我?”踩着三寸高跟鞋,孟小姐蹬蹬蹬地走到紫堂冬面前瞪着她问,精细的柳眉挑得老高,不悦的扬着唇。
“我没有。”紫堂冬莫名其妙的遭受指控。
“还说没有?我明明就看见了,你给我小心点,我爸爸可是国会议员,我家里很有钱,你最好不要得罪我,不然,哼哼——”孟小姐示威的扬哼两声,命令道:“去榨杯果汁给我喝,用水晶杯装,再用托盘盛着端给我,要百分之百的纯柳橙汁,我不要喝加水加糖的,听清楚了没有?不要给我出错哦。”
“是。”紫堂冬对她的狐假虎威不以为意,反正在高级饭店工作,这样的人她又不是没见过,忍一忍就过去了。
许姐教过她,饭店客服人员就是要闭嘴和忍耐,千千万万不可以和客人起冲突,客人永远是对的。
她走到小型吧台里,拿起水果篮的鲜柳橙开始榨汁,然后用水晶杯盘装,再拿出千金指定的托盘放上去。
她从容地从吧台走出来,单手举高而优雅地捧着托盘朝孟小姐走去,孟小姐正在穿衣镜前揽镜自照,自觉娇艳动人。
“哇!”就在距离她不到一百公分的地方,紫堂冬突然踩到一个突起的东西,她一个步履不稳,跌了个狗吃屎。
惨剧于是发生了。
她不但把柳橙汁整杯泼洒在孟小姐白色的纯兔毛洋装上,还因绊到后又踢到拦在地上的小型皮箱而把墙角的水晶花瓶碰倒,花瓶倒了,里面的水流了出来,浸湿了地毯。
“蔼—”孟小姐歇斯底里的捂住耳朵尖叫一声,忿忿地娇嚷,“叫你们总经理来见我!”
“你就是饭店总经理?”孟小姐媚笑着睨睇官另竣,心中升起一股心花怒放的感觉,刚才的怒火全消弭得无影元踪。
没想到逸枫山庄的总经理这么年轻,而且又是个大帅哥,那冷峻的外形正好是她最迷恋的那一种男人,她大为倾倒,拼命放电。
官另竣对女客微微晗首。
“我姓官,是逸枫山庄的总经理,代表本饭店粗心的员工对您致上万分歉意,我们会立即派人过来打扫。也会全权负责清洗您的衣物,请您原谅我们这次的失误。”
石美汶撇唇站在官另竣身后,圆脸上虽也是满满的歉意,心里却大大不以为然。
十分钟前,她被通知后立即赶来处理,没想到却无效果,那位千金小姐执意要总经理亲自处理。
无奈之余,她只好请出总经理了,谁叫这位贵客的后台很硬,人又刁钻,大伙得罪不起。
她斜扫后头的丁冬一眼,她就知道当初用这冒失鬼是个错误的决定,看吧,果然给她闯了大祸,她真后悔自己识人不清。
“对不起……”紫堂冬也接收到主管借由眼神传达而来的不悦讯息了,她小声地用唇形向石美汶道歉,心里也很懊恼。
其实这也不能怪她,绊倒她的那个小粉盒还不是那个在大发娇嗔的千金丢的,她只是比较倒霉踩到而已。
“很好,我很满意你的处理方式,也全部接受。”孟小姐的眉眼之间流露出媚态,她娇滴滴地说:“可是,总经理以为这样就可以消除人家心中的不悦吗?”
“您的任何要求,本饭店都可以全力配合,绝对不会推卸责任。”官另竣不卑不亢地回答。
“真的吗?”孟小姐柔媚地笑,勾瞅着面前那张英挺迫人的俊脸。“我要你陪我吃饭跳舞!”
她无理的要求让俊朗的五官有些扭曲,也让石美汶和肇祸者同时挑起眉毛。什么跟什么嘛,太离谱了——这是石美汶跟紫堂冬同声一气的心声。
官另竣眉心一沉。“非常抱歉,这不在本人的职务范围之内。”
孟小姐摆开架式,扬眉。“既然如此,我也不打算原谅这个该死的丫头,我要你立即开除她,不然我要登报揭发你们饭店偏袒自己内部犯错员工的丑闻!”
石美汶和紫堂冬又是同时做出喷饭的表情。
哇!这更离谱了,简直就是威胁嘛!
沉吟半响,官另竣有了决定。“好,我答应您的要求。”
石美汶倒抽口气,随即瞪了紫堂冬一眼。
那眼神仿佛在说:都是你害我们爱戴的总经理这么委屈的,陪这个花痴女吃饭跳舞是多么卑微痛苦的事啊!
紫堂冬半声也不敢乱吭,她心里也很自责。
她何尝愿意官另竣陪这个讨厌的女人吃饭跳舞,祸是她闯的,要惩罚也该惩罚她才对,为什么要叫他陪吃饭跳舞嘛!这太不公平了。
嘀咕归嘀咕,另一方面,她的心涌起了浓浓的失落感。
虽然他是为了替她保住饭碗,可是牺牲也太大了,她真的、真的不想看到官另竣陪别的女人吃饭跳舞……*****************下午,紫堂冬从石美汶手中接过一束花。
“送到那位千金小姐的房间去,这是替你道歉的,知道要好好检讨自己吧?”石美汶趁机教训她。“以后不要再这么鲁莽了,我们客服人员就是要温柔、体贴、细心,这些你通通不及格。”
乖乖领取教训之后,紫堂冬捧着大束鲜花送到孟小姐的房里,她偷偷看了一下,花上的卡片不是写着饭店送,而是写着总经理官另竣的字样。
这花是总经理私人送给孟小姐的吗?那他是不是也对那个干金有意思?
她还以为他是为了替她保住工作才答应千金的邀约,没想到是他自己跟人家看对了眼。
把花送达之后,她垂头丧气的离开,一整个下午的打扫工作都做的有气无力。
晚上,她忍不住偷偷溜到孟小姐指定的餐厅去,果然看见官另竣拥着她窈窕的身影在跳舞。
舞池里,孟小姐愉快的倚在官另竣怀里,不时轻柔娇笑,看起来他们很有默契,舞步一进一退,搭配得完美极了。
悄然从餐厅离开,她忍不住心情的低落,买了张国际电话卡拨回日本。
“小冬!”刚好来接电话的是紫堂夫人,她万分惊喜。“你在哪里?你在日本吗?今天是你生日,我就在猜你会不会打电话回来,因此一直在电话旁守着,你果然打回来了,我准备了好大一个蛋糕要为你庆生,是你最喜欢的香草口味,你快回来!”
紫堂夫人一连迭声的说,关怀之情满满的透过话筒传到紫堂冬的心里。
“哦!大妈,谢谢你!”泪水不争气的涌出她的眼眶,她孩子气的用手背擦擦眼泪。“我现在不能回去,因为我……”“你怎么了?”紫堂夫人焦急地问。
“没什么,我——”她吸了吸鼻子,撒谎道:“我在参加冬令营,在山上,不能回去。”
“哦!原来你这孩子不声不响的跑去参加冬令营啦,害我担心的要命。”紫堂夫人又笑又骂。
“大妈,我亲妈她为什么不要我?”她鼻子红通通地问。
紫堂夫人温柔的声音传来,“傻孩子,她不是不要你,她只是太忙了,把你托给我照顾,她常打电话问你的情况,喏,就像今晚,她记得是你生日,打电话来要祝你生日快乐,可惜你不在,没能接到。”
“大妈……”她哽咽的叫了一声,胸口涌着满满的感动和温馨。
她知道这些都是大妈编出来骗她的,她生母个性率真、到处浪迹天涯,哪还会挂心她这个在富裕之家吃好穿好的女儿。
“大妈,我好想你……”
每逢佳节倍思亲,虽然她渺小的生日不配称做佳节,但她好想家人。
“大妈也好想你。”紫堂夫人柔声催促,“等冬令营结束就快点回来吧,咱们母女俩一起到答里岛玩,租一栋Villa,好好玩一个月。”
虽然彼方她思念的人看不见,她还是点了点头。“好。”
她没有注意到,这通电话,她连一次都没有提起她向来最在乎的小夏哥。
第四章
一个辗转难眠的夜。
傍晚,天气忽然转凉,气温骤降,气象报告说合欢山可能会在这秋末初冬时节下场小雪,因此紫堂冬一直不畏风寒地敞开着窗户,想等待白雪降临来庆祝自己这个孤独的生日。
她是在冬天出生的,因此命名“冬”字,她也一直觉得冬天很美,只是大家都说她活泼的个性应该叫“紫堂春”比较适合,她也这么觉得。
她向来不识愁滋味,有烦恼也都只是小小的烦恼一下,很快就会过去,从来不会在她心上逗留太久,她一直认为自己是忧愁的克星,只有烦恼怕她不烦,没有她怕烦恼的道理。
可是这条永恒不变的定律,今晚似乎要被打破了。
她觉得心浮气躁、觉得烦、觉得睡不着,脑海里胡思乱想着官另竣和孟小姐吃完饭、跳完舞接下来会做些什么?
官另竣会送她回房吗?孟小姐会不会邀官另竣进去喝杯咖啡,然后,天雷勾动地火,一发不可收拾……这样的情节也不是不可能,小凡和宗飞煜就是最好的例子,现在他们不也坠入爱河了吗?小凡和宗飞煜还蛮相配的,可是她就是无法想像官另竣和那位分明像火鸡的千金小姐会坠人爱河,他们不配,各方面都不配。那么谁跟官另竣才速配?自己吗?
她白皙的脸蛋蓦然臊红,慌忙把这个乱七八糟的想法赶出脑海,还手忙脚乱的把窗子关上,盖好被子,准备人睡。
“咚——”有东西掷上了她的窗子。是哪个调皮鬼?
她连忙打开窗户,呼呼的冷风直灌进来,入夜后好像更冷了。
口哨声扬起,她探头往下看,她精神恍惚,骤然屏息凝神,大气不敢喘一声。宿舍大楼下站着一个人影,路灯下,他的影子很长,因为他的身高也很高。
对方无言的对她勾勾手,意思很明显,叫她下来。
她缩回头,砰地关上窗子,三步并作两步的跳下床,胡乱翻出套头毛衣和牛仔裤穿上,随手捉了件大衣就冲下楼。
老天保佑他在等她!他可不要等得不耐烦走了,她的速度已经够快了,快得都没时间梳头发,也没时间抹个口红。
夜色笼罩着大地,除了风声,没有别的声音。
她兴奋的冲到官另竣的面前煞住脚步,面颊红通通的,天冷,她搓着双手,不知道为什么刚刚在房里的忧愁全一扫而空了,慧黠溜溜的大眼霎时充满了光彩。
“总经理……”她抬眼看他,紧紧的望着他的眼睛,他脸上有着疲倦的痕迹,但他的浓眉还是那么英挺好看,眼睛里也闪着熠熠光亮。“把外套穿上。”他从一排脚踏车里牵出她的。“上车。”
“我们要去哪里?”她坐上后座,好奇的问。
用脚踏车载她,一定不会是要下山。
“等一下你就知道了。”天冷,饭店的客人都缺少出来走动的雅兴,情愿在饭店里享受里头齐全的设备,因此除了清洁和保全人员,一路上没看到什么人。
她紧紧的抱着他的腰,自己也不明白打从心底感到轻松又愉快的那份情绪从何而来,她就是想笑,快乐得想哼歌。
顺着坡道而上,目的地到了,紫堂冬轻快地跳下脚踏车,她的面前有一栋美丽而壮观的建筑物,亮着几盏守夜灯。
她认得这个地方,这里是饭店的新区,原本还在赶工,饭店里所有人员不得擅自靠近,难道已经完工了吗?
“总经理,为什么带我来这里?”她看着停好脚踏车的官另竣,想到刚刚环抱住他的感觉,他的肩背好宽厚、好温暖哦,跟他外表给人的冷峻形象完全不同。“我想让你看看我的努力。”他拿出磁卡刷过管制匣,把她带进室内。她眨了眨眼,不明白他的意思,被动的跟着他走。然后,她的眼睛瞬间发亮。
虽然还没有开始装潢,但别出心裁的建筑格局已经可以看见未来的美景,这里必定会是一个可以让人身心放松的地方。
“这里是饭店的新区。”官另竣从她眼里读到了欣赏,便立刻振奋了他的精神。“未来将提供旅客更舒适的服务,更好的渡假环境,全部的设计要以海岛饭店为蓝本,让喜欢热带风情的游客也可以将逸枫山庄做为一个新选择,同时在这里享受两种截然不同的渡假气氛。”
“天哪!这个构想太棒了!”她由衷为这个新点子喝采,眉开目朗地为他盘算道:“这么一来,就算一个家庭有一家之主的爸爸想打高尔夫渡假可以来我们饭店,孩子们和主妇也可以来这里玩水、晒太阳,兼顾全家人的需求。”她对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的好像真的一样,我似乎已经可以看到未来热闹的景象了。”
她有点兴奋过了头,饭店又不是她的,她只要在心里默默为他高兴就好……可是,她真的不是装淑女的料儿,从小她大妈就说她是活力十足的过动儿,叫她把感想憋在心里实在太难了。
“你所说的,正是我的想法。”官另竣凝视着自己的作品,有感而发地说,“现在还有些地方在加紧赶工,室内的设计工作也还在评估,希望爷爷可以等到新区启用的那一天。”
等新区正式开始营运之后,他要暂时放下手边的工作,无论如何都要说服老人去住院治疗。
她像个好友似的轻拍他的肩膀鼓励他,“你放心!没问题的,你爷爷会一直守护着你,他老人家一定会看得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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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堂冬还以为这个夜晚的目的就是参观饭店新区,没想到重头戏居然是落在她身上。
从新区离开之后,官另竣把她带到饭店的蔷薇餐厅来,这间餐厅以花草入菜闻名,格调柔美高雅,常吸引贵妇名媛来此用餐。
时间是夜晚十一点四十分,餐厅此刻早已打烊,但官另竣似乎有备而来,不但拿出钥匙开门,还一一将晕黄的灯光打开,霎时,室内柔和的灯光晖映着室外皎洁的月光,交融成一片。
紫堂冬跟着他走进空荡荡的餐厅。“我们来这里做什么?你还没吃饭吗?”
想到这个,就想到晚上他和孟小姐吃饭跳舞的事。
她在问什么傻话?他肯定和孟小姐一块吃得很撑,不可能到现在还没吃饭。那么,是又饿了想找消夜吃喽?
“我们来庆祝你的生日。”官另竣笃定地拉起她的手,往餐厅后段走去。“你说……什么?”她不确定的被他拉着走。
他是在开玩笑吗?他们要来庆祝她的……生日!他怎么会知道今天是她的生日?当她看到一个小巧可爱的生日蛋糕之后,她就不再怀疑他话中的真实性了,那蛋糕摆在铺着白色蕾丝桌巾的桌面上,点着一根逗趣的问号蜡烛。
“蛋糕小了点,但够我们两个吃就好。”他笑了笑。“不介意这样的蜡烛吧?女人的年龄向来是秘密。”
她很少看到他笑,他这一笑,竟无故地牵动了她的心房,害她险些失了神。“吹蜡烛吧?”她从长长的眼睫下偷瞄了他俊逸中带着阳刚的俊脸一眼。“你,怎么知道我的生日?”
她真的被他感动了,以为没人记得的生日,以为要孤零零的躲在被窝里过,没想到会有这样美好的收常“我查过员工资料。”他淡淡地回答,“上回你说没人帮你过生日,我想,就让你在饭店过你的第一个生日,这是身为饭店总经理的职责。”
她被他逗笑了。“你住在海边吗?你管的范围还真大。”
不过很贴心,她很喜欢,真的很喜欢。
“再不吹蜡烛就要过十二点了。”他薄唇噙着一丝笑意提醒她。
他们肩并着肩坐下,她高高兴兴的吹了蜡烛,刚刚在心里许了个小小的心愿,希望可以跟官另竣一起看到今年的第一场雪。
“这是我特别请主厨帮我做的香草蛋糕,里面夹了满满的核桃。”他接过她划到一半的刀,将蛋糕分切为两份。
她忍不住惊呼一声。“我最喜欢香草蛋糕里面夹核桃了!”
她蓦然想起她在员工资料上好像有填这一项,心脏又是有力的一跳,她润了润唇,伸出指头,指指蛋糕。“这个口味——也是你查的?”
“你喜欢就好。”他没有给予正面回答,把她那份蛋糕推到她面前。“要全都吃完哦。”
“你今天……跟孟小姐的晚餐约会顺利吗?”她忍不住在吃蛋糕时发问。
“没有特别感觉。”从头到尾,那位小姐都想尽办法挂在他身上,吃饭的时候则不停对他发表她的家族财富,让他很倒胃口。
“那你还送花给她?’她不是滋味的瞄他一眼。
“那是必要的礼貌。”他意有所指的看着她,眸色中有一丝调侃。“我是代表某人对她表达歉意。”
她的脸蓦然涨红了,想到早上她造成的混乱,心里就觉得愧疚。
“下雪了。”他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哪里?”她忘了惭愧,迅速别过头去。
玻璃窗外头,果真飘起了点点如梦的细雪,雪花降落在树上、在屋檐上,好像童话中的画面。“好美……”她转头对他笑,想与他分享这美景,也想跟他说她刚才许的愿望成真了……可是突然之间,她不会说话了,话到舌尖蓦然打住,因为他刚毅好看的面孔靠得她好近、好近,近在她头顶上方。
她失神的与他对望,有股奇异的电流在他们之中间窜流。
她的心头轻飘飘的飞扬,不敢去想他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为什么要替她过生日,这绝不单纯是饭店总经理的职责。
可是,她又怕自己表错了情,或者,他真的只是尽他饭店总经理的职责,是她想太多了。
然而旋即接下来的一切很快就消除了她的疑虑,她没想过他会对她这么做……他的目光转为灼热,俊颜凑上她发红的俏颊,阳刚的气息热热地吹到她脸上,她真的快要晕了,头脑一片混乱,紧张中带着莫名的兴奋。
她的调皮不见了,古灵精怪也不见了,想打哈哈地讲几句玩笑话来缓和场面也办不到,她舌头笨拙的打结,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他的双唇贴了下来,攫住了她粉红柔软的唇瓣,粗厚的手掌随即将她的腰身揽进怀里,倚靠在他结实的怀抱里,唇舌牢牢的被他吸吮占有着,她的胸口起伏的好厉害。
她试着调整呼吸,无奈从没经验的她,心还是跳得快要休克,她害羞而悸动的任他吻着,一种全新的体验在她心中滋长。
原来,接吻的感觉这么震撼、这么美好,难怪热恋中的男女总是吻个不停,用一个又一个缠绵厮磨的热吻来表达热情。
他们现在正是这种情况,爱芽初萌,陌生的唇齿相碰,擦出跳跃的火花,谁都舍不得先结束这个感觉很好、很好的吻。
雪花继续飘着,蛋糕只吃了几口就搁在那儿没动,蔷薇餐厅里,爱苗正炽。
****************
沙咏凡怀抱着一颗忐忑又疑惑的心回到秋枫二号。
她刚刚跑到商务中心去上网连线,查询关于宗飞煜和蒙赫集团的资料,设想到宗飞煜真的是杂志上写的那个人,他是宗氏家族第三代里唯一的男丁,也是蒙赫集团的内定接班人,掌管集团已经三年,成绩斐然,是商界人人看好的后生小辈,实力不容小觑。
可是她不懂,既然他身份如此显赫,为什么还要刻意接近她这个冒牌公主?即使沙氏企业仍然存在,资产也不可能多过宗氏家族啊,他何必来亲近她呢?
自从那天他把扭伤脚的她送回房之后,他已经三天没出现了。
她一点也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那天他在进浴室之前风平浪静,什么事都没有,他甚至还在她错愕之中吻了她。
可是,他从浴室出来之后就变了……至于是什么时候变的?好像是在东哲大哥出现后,他的态度就不一样了。
东哲大哥离开后,宗飞煜向来谈笑风生的脸上眉头深锁,好像多了点哀伤,又好像在深思。
然后他沉默着凝视了她好一会儿,后来换掉浴袍就匆匆将她抱回房,她连谢字都还没迸出口,他已经敏捷的将门带上离去了。
她真的摸不透这个男人在想什么耶?他不高兴吗?为什么不高兴?在不高兴什么?
要是有什么不高兴的地方,可以说出来啊,何必对她绷着一张脸,害她这三天来都很纳闷。
“铃——”房里的电话突然响起。
她的心突然一动,会不会是宗飞煜打来的?
“喂?”她连忙拿起听筒。
“小凡吗?我是东哲大哥。”向东哲愉快温柔的声音传来。“晚上一起到饭店地下一楼的酒吧听钢琴演奏好吗?”
“今天吗?”她想问他,宗飞煜会不会去,可是却难以启齿,人家跟她非亲非故的,她有什么资格问他的行踪?
向东哲微笑道:“是啊,我们都还没机会好好叙旧,今晚我们好好聊聊。”
“好,晚上见。”她也不想一直待在房里,出去和东哲大哥见个面也好,虽然无法接续儿时情缘,聊聊小时候的趣事也不错。
这通邀约的电话让她涌起小小的雀跃,她认为自己还是在乎向东哲的。
要忘记他恐怕还得要一段时间,但她会努力克服,因为他已经是有妻小的男人了,她要祝福他,不能破坏他。
她冲了杯花茶走到露台想透透气,却听到隔壁露台传来以英语交谈的声音。
她连忙退了一步,鬼祟地藏身于窗帘后。
她悄悄探出半个头,黑溜溜的大眼猛往旁边瞄,她看到宗飞煜正招待一位美丽的女郎欣赏风景,两个人在露台上有说有笑,举止亲密,看起来好像很熟的样子。
女子显得很年轻,一头乌溜溜的黑发垂到腰际,前额剪了整齐的妹妹头,皮肤白皙剔透,五官明亮的像是混血儿。
她高挑而修长,虽然胸部小了点,但很有美感;整个人有种时尚风情,好像杂志里常看到的模特儿。
这是——他女朋友吗?
沙咏凡挑挑柳眉,不由得再仔细打量女郎。
虽然说长得像模特儿,事实上更像个假人,鼻子尖挺的像可以放枝笔在上头,这样接吻不会很困难吗?
原来他喜欢这种竹竿型的美女,全身上下没有三两肉,这样抱起来感觉会好吗?
难怪他不再来找她,原来是有了新女伴,真是喜新厌旧、不负责任,报导上说蒙赫集团正处于一团紊乱之中,他这个接班人还有心情在这里把美眉……惨了!他看到她了!想躲已经来不及,宗飞煜发现了她鬼祟的身影,他微微一笑,还像个绅士般的对她轻轻颔首。
她轻哼了两声,骄傲的抬起下巴回到房里,顺手把通往露台的落地窗关上,把窗帘拉起来。
算了,有女伴就有女伴吧,他不再找她也好,他的来头那么大,她根本没资格跟他做朋友。
她气呼呼的坐下,举起茶杯喝茶顺气,却在第一时间把烫口的花茶吐出来。“哇!”真是烫死人了,她怎么忘了刚刚倒的是滚烫热水,这下烫到自己了。
都是宗飞煜那家伙害的啦,他没事干嘛把女人带到露台上聊天,才会害她忘了自己原本是要悠闲品茶赏枫的,都是他的错,都是他!
夜晚的钢琴酒吧气氛很好,可是从一开始,来赴约的沙咏凡就如坐针毡。“洛莲正在安胎,不能陪我来喝酒,我一个人真的很无聊,小凡,有你陪我实在太好了。”
向东哲以无比感性的磁柔嗓音道出他对她的感激,身着名牌手工西服的他,举手投足间尽是儒雅风采,频频招来秋波。
“别这么说,东哲大哥。”沙咏凡低垂着螓首,突然发现,自己对他好像已经失去了那种心折的仰慕,因为在谈话之间,他一直有意无意地要握她的手,这让她感觉很不自在。
“我真的要谢谢你陪我。”向东哲伸手轻拨她的秀发,黑眸认真的凝视着她。“其实,有时候我觉得洛莲并不那么了解我,她太成熟太世故了,我常觉得自己需要的是一个纯真的女孩来满足我的心灵才对。”
他意有所指的暧昧话语让她心里一阵慌乱。
“东哲大哥,你你……你在说什么?”她问得胆战心惊,心里毛毛的。
“你听不懂吗?”他对她柔柔一笑,肆无忌惮的将她的手牵起来,包在掌心中揉捏。“傻女孩,你一直在我心里,我从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我希望你能当我的女朋友,我会好好对待你的。”
“东哲大哥,你不要这样!”她挣脱了他的大手,义正辞严的看着他错愕的俊脸。“东哲大哥,你是我所仰慕的对象,我也一直很喜欢你,可是这份感情在我知道洛莲小姐的存在之后已经淡去了,我现在只把你当成兄长,你应该好好对待洛莲小姐才对,她在怀孕,你应该多抽点时间陪她,不应该背着她乱交女朋友,这样是不好的行为。”
“你真的已经不喜欢我了,只把我当兄长?”他的眸里满是兴味。“没错!”她重重的点头,像是不容质疑的坚决。“我希望你以后也把我当妹妹看待,这样比较好。”
“再说吧。”他淡笑一记,眼里有戏谑,举起了酒杯。“来,我们喝一杯,为……我们的兄妹情谊。”
“好,为兄妹情谊。”他能这样想就好,她也举杯与他相碰,饮酒时却挫折地看到有对俪人步入了酒吧,是下午她在露台看到的那名时尚女郎和宗飞煜。
他们在吧台边坐下,两个人靠得很近,不时交头接耳地说笑,一边品酒一边谈天。“你怎么啦?”向东哲发现了她的失神。
“没什么。”她回过神来,为自己再倒一杯。‘喝吧,东哲大哥,庆祝我们的重逢。”
“好。”向东哲微微一笑,从善如流陪她喝酒。
连喝了几杯之后,她已经醉得差不多了。
“东哲大哥,你说……你说我是一个会让人喜欢的女孩子吗?”她有点话不成句,不知道自己在讲什么。
她今天喝的是纯威士忌,酒精浓度比上回喝的红酒烈了许多,刚喝下去的时候没感觉,可是现在却开始头晕。
没有人回答她,她又倒酒,再喝一杯。
“东哲大哥,你的秘书宗飞煜,那个叫宗飞煜的人不是个简单人物,他不是真的秘书,你要小心一点,因为他很花心,喜欢乱交女朋友……”又是没有人回答她,可是她眼前有个人影在晃动,好像宗飞煜……突然,她被腾空抱了起来,那是一副很结实的胸膛,她靠着休息,闭上眼睛,几乎快睡着了。
过了很久,她已经被放到床上了,房里黑漆漆的,有个人正搂着她。
“你是宗……宗飞煜吗?”她努力睁大眼睛想要确认,但又看不清楚。对方没有回答她,可是她的馨软唇瓣被偷袭了,那感觉好熟悉好熟悉,抱着她热吻的那个人,身上的气息也好熟悉好熟悉。
她觉得头晕,洋装被人轻巧的脱掉了,粗厚的手掌探索着她的每一寸肌肤。
男人轻抚着她,从她柔软贲起的胸部曲线,一路挪移到她平坦的小腹,再扯掉她仅剩的底裤,跨越雷池之后,轻推慢送,让她因他的触摸爱抚而娇吟。
她软绵绵的躺在男人身下,随着舒服的徐徐律动和酒意,她的身子抽搐痉挛,得到了满足,却在男人还没有完全结束之前就抵不过酒意,跃进了梦乡。
第五章
沙咏凡僵在化妆镜前看着自己疲倦的容颜,心中一头雾水,也懊恼自己的大意和愚蠢。
昨晚真的喝太多了,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来的,也不记得…她低首看了看胸前遍布的密密吻痕。
也不记得这是谁留下的痕迹……这是身为一个好女孩该说的话吗?
她居然不记得自己跟谁上过床?
她头大的揉了揉太阳穴,起身走到冰箱倒冷开水喝,看看能不能清醒一点。
咕噜咕噜的喝完一瓶矿泉水,她努力的回想昨晚的一切。
首先,她跟向东哲在钢琴酒吧喝酒,本来喝得蛮愉快的,后来东哲大哥对她告白,这吓到她了,但她也很快把自己现在对他纯兄长式的立场表明清楚,这些都没问题。
接着,在宗飞煜和他的女伴来到酒廊后,她就失控了。
她也不晓得自己在烦什么,总之,她觉得他们两个很碍眼,于是和向东哲多喝了几杯,她也不知道后来她在胡言乱语些什么,总之,有人送她回房,回到房后就……呃,就发生了擦抢走火失控的事了。
到底是谁送她回房的?
她只记得和她上床的那个人感觉很熟悉,不管是体温和气息都绝不陌生,那是一种让她安心的感觉,大概是这样吧,所以潜意识里才会应允自己的放纵,在模模糊糊之中,就……做了。
那个熟悉的陌生人是和她有过一次上床经验的宗飞煜吗?她认真的想了想,觉得很像。
至于哪里像?她也说不具体,反正宗飞煜有嫌疑就对了。
虽然初步有这样的推测,但她并不确定,她得再确认一下。
至于向谁确认,看来这个超级大谜团得问在场的目击证人向东哲才有答案。
她看了看时钟,都已经下午三点多了,她竟一睡睡了这么久,真是猪哦。
她对自己摇摇头,拿起电话准备要拨给向东哲,没想到电话竟早她一步率先响了起来,吓她一跳。
“喂!”她连忙下按通话键。
“小凡,起来了吧?”向东哲的声音有着愉快笑意。“你昨天喝很多哦,还好吧?”
“呃,还……还好。”她突然间问不出口,觉得头皮发麻。
等一下——如果她胡里胡涂的上床对象是东哲大哥怎么办?
这个想法忽然让她的喉咙像被卤蛋哽住,吭不出半句话来,心中涌起浓浓的罪恶感。
哦!如果她真的做了这样的胡涂事,她不会原谅自己的,就算以死谢罪也无法补偿那位洛莲小姐……“你的声音听起来干干涩涩的,喉咙不舒服的话,记得多喝点蜂蜜水就会好了。”向东哲一点也没察觉她的不对劲,若无其事的说:“对了,飞煜有个女性朋友也来住这间饭店,她得到这一季的模特儿大赏,晚上我们要一块庆祝,洛莲要休息不能陪我去,你跟我一块去吧,晚上八点我去你房里接你,就这样了,晚上见。”
喀一声,挂断
沙咏凡瞪着话筒,攒着蛾眉
怎么搞的,也不给人考虑的机会就这样挂掉了。
她再拨过去,响了许久,没有人接听。
她烦躁的爬梳着乱发,改拨秋枫三号,直接找宗飞煜问个清楚好了,省得在这里七上八下的,觉得对不起洛莲小姐。
接通后——
“哈啰!”电话那一头传来性感柔妩的女性嗓音,带着洋腔洋调。这次换沙咏凡喀地一声,把话筒像烫手山芋似的扔回充电座上。
那个女的还在宗飞煜房里!
她咬牙切齿的想,他真的是——太、风、流、了!
好!她决定陪东哲大哥去赴会,这回她也要打扮的美美的,绝不输给那个瘦竹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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逸枫山庄地下一楼的名品街,有一整排国际名牌服饰的高级专柜,许多来渡假的名门贵妇常在此大血拼。
“PRADA如何?”紫堂冬品头论足地说:“华丽高贵,充满了古典之美,满适合你的。”
沙咏凡摇头,“太贵妇了。”
紫堂冬偷闲来找她,得知她晚上的约会,自告奋勇陪她来买新衣服。
她本来是拒绝的。“衣柜里的衣服还那么多,不必买了啦,浪费钱……”她真的还有很多洋装没穿过。
紫堂冬却立即否决她的说法。“你不是说,你发誓要打扮的比国际名模还出色吗?那些中规中矩的洋装不够看,你一定要穿的时髦点才行!”
拗不过紫堂冬的盛情,她只好来了。
“那GUCCI呢?有着写意风格,很潇洒。”紫堂冬又看中一个品牌,这是她喜欢的牌子。
沙咏凡还是摇头。“不是黑就是白,太男性化了,无法表达我想展现的性感。”
今天她想打扮的令人耳目一新,虽然打扮成男人婆也会让人耳目一新,但效果应该会不彰吧。
又看了几个知名品牌,沙咏凡通通不满意。
唉,逛了一个小时,腿都酸了,她没想到自己也有这么挑的一天。
是因为比较心态作祟吗?所以觉得每一个牌子的衣服都不是很特别,为了要赢过那支竹竿可真累。
“那么一LV!”紫堂冬眼睛一亮,觉得这一个牌子的衣服和沙咏凡的气质满搭的。
沙咏凡总算驻足了,她凝视着橱窗里模特儿身上那套层层相叠的多层次洋装,有种“找到了!”的感觉。
黑色洋装以轻柔的雪纺纱素材打造,营造出飘逸动人的女性风采,微露香肩的设计则符合了她想要小小展现一下性感的要求。
“我们进去吧!”紫堂冬一眼就看出她的满意,连忙把她拖进去。
专柜小姐很亲切的来招待她们,能在逸枫山庄入住的都是名流富豪,每个客人她们都不敢怠慢。
沙咏凡在试穿那套她看中意的黑色雪纺纱洋装,紫堂冬闲着无聊,她试穿一件相当有东方色彩的娃娃装。
“这件洋装很适合小姐。”专柜小姐很职业地微笑赞美。
她看着穿衣镜中的自己,提高腰线的娃娃装让她的身材变得修长,搭配一件针织小外套即有忧雅的感觉,如果再搭配一双高跟鞋就更完美了。
她对着镜里的自己微笑,幻想自己得了奥斯卡最佳女主角奖,而且是影史上第一位东方演员获此殊荣!
谢谢!谢谢!
她嘴角勾起微笑弧度,牵起裙角答礼……东方影后甜美的笑容忽尔在嘴角僵祝不会吧!她看到官另竣陪着一对年老的夫妇从店面前走过,他以不卑不亢的晚辈姿态,边走边与老夫妇交谈。
他显然也看到她了,但他步履未停,依然继续与老夫妇谈话,俊颜上有忍俊不住的笑意在倾泄。
嘎嘎——
乌鸦又飞过她头顶了。
天哪!怎么办?
虽然下午她休假不算摸鱼,可是被他看到她像个小花痴一样对着镜子搔首弄姿还兼喃喃自语的演戏,在喜欢的人面前这样,哦!她真是丢脸死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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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沙咏凡买好衣服之后,紫堂冬原本想去修剪一下凌乱的头发,却被紧急召回饭店;还直接被叫到她负责整理的孟小姐房间。
“什么事这么急着找我?”她问比她早到的许窈瑛。
瞄瞄旁边,外表风情万种但做事一板一眼的石美汶经理也到了,还铁青着俏圆脸,事情好像不妙,很大条。
她不解的问自己,她又犯错了吗?
她不记得自己犯了什么错,这位龟毛的孟小姐打扫房间时的规矩有三百六十五条,她条条都遵守了,还能挑她什么毛病她就不信。
“我说,我要官另竣总经理亲自来处理!”孟小姐像上回一样,又是歇斯底里的乱吠。
“总经理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请您再等一会儿。”石美汶恭敬地回答,嘴角却在孟小姐不注意的时候,不屑的微微上撇。
“真是气死我了!”孟小姐重重坐进沙发里,一脸气愤难当的样子,她的助理佩君在旁边静懦站着,大气不敢吭。
“总经理来了!”许窈瑛眼尖,看见了笔挺颀长的身影来到。
孟小姐立即从沙发跳起来大发娇嗔,官另竣的到来,仿佛为她打了一剂无形的强心针。
“官总经理,你来的实在太慢了,我都等得快不耐烦了。”孟小姐在不悦的神态中,很高明的加入了娇妩。
“发生了什么事吗,孟小姐?”官另竣看着面前的花痴,俊挺的面孔不假辞色。
“这件事很严重,我不想闹大,可是也不能让犯错的人逍遥法外。”孟小姐义正辞严的念一堆之后,纤纤玉手忽然一指,指向在纳凉的紫堂冬。“这个丫头,她偷了我的钻表!”
“什么?我偷了你的钻表?”紫堂冬瞪视着她,这个天上掉下来的礼物也太大了吧,砸得她头好痛。
这位千金小姐是不是搞错了,她自己家里的名表堆积如山,她戴都不想戴了,这会偷别人的表?
“对!你偷了。”孟小姐言之凿凿地说:“今天这个房间只有我、你和我的助理在这里出入,我们是自己人,不可能偷,只有你最有可能,你这个清洁女佣就是最大的嫌疑犯!”
“请你不要含血喷人!”她真是忍无可忍,好想脱下鞋子拿来打那女人的头哦。
“总之,我的表不见了,你们饭店要全权负责。”孟小姐把化着浓妆的精致脸孔转到官另竣面前。“官总经理,我希望你公平地主持公道,我实在无法容忍这种小偷行为。”
官另竣深深一颔首,“我很抱歉。”
紫堂冬不平地嚷了起来,“总经理!我又没偷,你何必向她道……”“住口。”官另竣严厉的斥责她一声。
许窈瑛也连忙拉住激动的她,在旁小声地劝道:“客人永远是对的,客人永远是对的……”她的音量越来越校“客人就算是猪也永远是对的……”紫堂冬稍微冷静下来了,她深吸了一口气,真的快要气炸了,明明她就没有偷,为什么要诬赖她?
“官总经理——”孟小姐以眼波撩动着官另竣。“我希望你表达诚意的方法和上次一样,这么一来,我就考虑不跟这个小丫头计较了。”
上次她就看出来了,官另竣似乎对这个像貌平庸的清洁妹很袒护,因此她今天搞出这场风波,目的就是想要官另竣再请她吃饭、跳舞,她会使出浑身解数来诱惑他,她想成为逸枫山庄的女主人。
听完孟小姐的话,在场的三个女人石美汶、许窈瑛和紫堂冬不约而同都倒抽了口气——太过份了!
尤其是石美汶,她甚至露出了捶心肝的表情,要她崇拜的总经理再一次陪这个花痴女去约会,这简直是造孽啊!
而紫堂冬,除了满腔的忿忿不平之外,更有一股让她心里很不好过的醋意冒上来。
她难受的凝视着官另竣,难道就为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他就真的要再陪这个女人约会?
在三个女人,三种不同心情的等待下,官另竣开口了,“只是吃饭、跳舞不足以表达本饭店对孟小姐的歉意。”
他说完,每个人都看到孟小姐脸上心花怒放的表情了。
“那么,官总经理有什么好提议呢?”孟小姐笑得花枝乱颤,很期待晚上的约会。
那晚约会后,他接二连三的推搪她的邀约,现在她略施小计,他还不是得乖乖就范。
想到得意处,孟小姐忍不住抿唇轻笑一声。
“我会请表商与孟小姐联络,请孟小姐挑选一支一模一样的钻表,费用将由饭店全额负担。”他顿了顿,挑起剑眉、勾起嘴角。“另外,马上请我们的客服部人员协助孟小姐收拾行李,您预付的住宿费将以即期支票退还给您。”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孟小姐脸色骤然大变。
官另竣淡淡地道:“本饭店对员工督导不周,致使孟小姐饱受困扰,因此我以总经理的身份决定,日后不再受理有关孟小姐住宿的事宜,孟小姐可以自行选择更符合您需求的饭店,请见谅。”
“你你你……你知不知道我是谁?”孟小姐气得舌头打结。“你居然要赶我出去?我……我会要你好看的!”
爱慕瞬间化为乌有,孟小姐当场难堪得说不出话来。
在场的三个女人同时扬起笑意,其中以石美汶笑得最热烈,唇角扬得最高,只差没拍手叫好。
紫堂冬也终于露出进到这间房间之后的第一个笑容。
太好了,这样的处理真是妙极了,如果官另竣又被这个讨厌鬼掐着脖子威胁,她会看轻他的。
可是她高兴了没有多久,官另竣的声音就如判官般严厉的传进她耳朵。
“丁冬,晚上九点到我办公室来。”说完,颀长身躯转身离开。
许窈瑛同情的看了紫堂冬一眼,这个倒霉鬼肯定是要被总经理给处罚了。
石美汶连忙踩着高跟鞋,蹬蹬蹬的追上去。“总经理,这件事不能怪丁冬,她并没有错,如果她有错,也是我督导不周,您处罚我好了……”紫堂冬瞪大眼睛,可是心头滑过一阵阵的暖流。“许姐,我有没有听错?最爱训人的石经理在为我求情耶。”
许窈瑛对她眨了眨眼,会心一笑。“别怀疑,石经理就是这样的人,刀子口豆腐心,她对自己部门的员工可是很护短的,以后你会更了解这里的每一个人,也会爱上在这工作。”
****************
九点整,紫堂冬准时来到总经理办公室。
官另竣他该不会真的要禀公处理,来给她记个大过小过什么的吧?
他处理起公事来一丝不苟,不会因为他们私底下的交情而留情面,这点她已经有心理准备了。
所以喽,如果他真要惩罚她,她也不会有怨言,一定会以员工的身份,虚心受罚。
“叩叩。”她轻叩门板。
“进来。”传来官另竣的声音,而且声音很近,好像就靠在门边似的。
她推开门走进去,没想到他真的站在门边。
她对这里可算是印象深刻,她曾在这里睡着过,也在这里生气的质问过他,他第一次请她吃东西,也是在这个地方。
她曾听过一个八卦流言,说总经理办公室的刘秘书很迷恋总经理,她看过那位秘书小姐,长得清秀,看起来又温柔,难道他都不喜欢人家吗?
“吃晚饭了吗?”他牵起她的手,黑眸里有着幽柔光芒,直勾勾的凝视着她。
在孟小姐的房里,他那样严厉的赫阻她,不知道有没有吓到她?
“你叫我来是……要约我吃饭?”她不确定地问,清眸溜溜地看着他,被他的大手一牵,她的心跳就瞬间莫名的加速。
唉,现在一看到他,她都有奇怪的生理反应,好像渴望他的吻似的,害她都要正经八百的故作严肃才能压下心里乱七八槽的遐想。
何时他才会再吻她?前天的吻真的让她意乱情迷,直到后来每回想起,心里还是悸动不已。
她本来就对他有感觉,再加上他吻了她,她更不可自拔了…“如果你还没吃,我们待会可以一起吃,不过现在有别的事要做。”他揽着她的肩走到办公桌边,桌面搁着一个大大的纸盒。送你的礼物,打开看看。”
“为什么要送礼物给我?”
她不解的拆开美丽的粉蓝大缎带,打开纸盒。
然后,她错愕得红唇半张,说不出话来。
是那件LV的娃娃装,
他低沉而磁柔的声音传进她耳里,“你换上这件洋装,我们出去吃饭。”
她看看盒里的洋装又看看他,目光落在他俊挺的脸上。“这很贵耶……”她讷讷地吐出这么一句杀风景的话来。
两人的眼神交缠须臾,他才说道:“你穿起来很好看,贵一点没关系。”
当他看到她在穿衣镜前生动俏皮的表演时,他就决定要送她这件洋装了,这是不擅表达情感的他,传递喜欢她的方法。
“谢谢……”她还以为她会被他笑,没想到与她想的相反,他贴心的把洋装买下来送她。
他……真的彻底的搅乱了她的心湖……
“里面有间休息室,快去换吧。”他催促着。
“好。”她走进里头的特别休息室,发现好多赛车奖杯,原来他都放在这里了。
换好洋装之后,她忍不住一一欣赏他得奖的辉煌纪录,一旁还有图片,里面有他穿赛车服英姿焕发的样子,帅气的令人心动不已,跟他现在老是黑西装的模样其实没有差太多。
“我还以为你又睡着了呢。”
官另竣走进房间,徐步走到她身后,从身后轻搂住她。
隔着洋装细薄的质料,他可以感觉到她娇躯的曲线是多么玲珑有致,他的双手微一用力,将她更加搂紧了些。
他深吸了口气,感觉欲望蠢蠢欲动。
这几年来他都没有再交女朋友,在外国放逐的那段日子,偶有短暂的一夜情,可是都未曾在他心上留下痕迹。
他以为自己已经看清女人,不会再对女人动情了,可是慧黠俏皮的她却改变了他的想法,使他愿意再慢慢交付出自己尘封住的爱情。
他俯首凑到她颈侧,轻轻啃吻她细致的颈子。
她的俏颜,瞬间浮上了羞赧的动人红晕。
她恍如少女般的气息,芬芳而诱人,他粗糙的大掌忍不住从玲珑的腰际挪至胸部,温柔的将丰盈包裹住,掌心里的柔软触动了他沉淀已久的情欲,他揉抚一阵,感觉到她的身子在轻轻震颤,他才将她扳正,让她面对着他。
他用眸光询问着她,努力克制将她推倒在床的冲动,这两年的修身养性显然是有作用的,过去他要一个女人,总是粗鲁的占有居多。
但毕竟,他已经二十八岁了,明白展现男人的霸道并不是最好的作法,他愿意花时间等待她,他不想在两人才开始之际就吓走她。
紫堂冬低垂着眼睫,心里好挣扎。“对不起,我还没有心理准备……”她也喜欢他、也在乎他,但这样会不会太快了,她有点不安……刚刚他爱抚她身子的时候,她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反应是那么强烈,但是当他一住手,她又会质疑两人的关系究竟算什么?
他们是情侣吗?
她一直以为自己把他当成一个好朋友,直到她生日的那个吻,才让两人的关系骤起变化。
原本她只是奇怪,看见他独自在湖衅伤心时,她会想安慰他、想鼓励他;看见他和孟小姐约会时,她会难受,她不知道这样的感觉已经是爱上他了。
现在,他们的感情已经因一吻定情而加了温,可是饭店里却没有人知道他们是一对,连他们自己的新关系都才发展了几天而已,如果太快与他发生关系,她怕自己会爱他爱得不可自拔。
现在的她好像比较成熟也比较会想了,大妈若知道了会很高兴吧?她一直是紫堂家的小麻烦,而如今小麻烦长大了,也该懂事了。
“我知道了。”他很君子的说,但随后又把她拉进怀里。“那么,吻你可以吧?我想吻你!”
她甜甜的弯起了嘴角,这是她没有办法拒绝的,因为,她也想要他的吻!
第六章
她还是输给竹竿了!
这是沙咏凡一看到宗飞煜挽着漂亮女伴走进餐厅时,脑中的想法。
脱掉纯白貂大衣之后,那支漂亮的竹竿穿着一件削肩、短裙、贴身的小礼服,礼服上缀满了银白色的珠盘碎花,颈子上戴着一串华丽的水晶镶蓝宝石项链,室内有着充足暖气,让人一点也感觉不到这是十二月的隆冬。
一身咖啡色雅痞休闲风打扮的宗飞煜眉飞色舞地走过来……眉飞色舞那句形容词是她个人的感觉啦。
她总觉得他在笑,墨眉在笑、黑瞳在笑、性感好看的嘴唇在笑,连跨出的优雅步伐都在笑。
他一定是很得意自己有如此美丽又敢穿的女伴,他以女伴为荣,因此显得意气风发,不想笑也难。
“来,大家坐,我来介绍。”
向东哲把主持人的工作拿捏的很好,招呼众人坐下后,开始担负起介绍人的职责。
“小凡,这位是凯蜜小姐,她是职业模特儿,今天的餐会就是为她而办的,她刚赢得国际模特儿大赏,是很出色的明日之星。”
“凯蜜,这位是沙咏凡小姐,她是沙氏企业的千金,目前在这里渡假。”
两个女人互看一眼,客气而冷淡的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上菜吧。”向东哲彬彬有礼地吩咐服务生。
看到对面的宗飞煜连理也不理她,只一径百般殷勤的对待身旁女伴,沙咏凡不是滋味的拿起餐前酒杯,一口气将杯里的白酒全喝光了。
向东哲吃了一惊,他关心地看着她,“小凡,你怎么把酒全喝光了呢?东西都还没有吃,这样很伤胃。”
沙咏凡撇撇唇,逞强地说:“没关系,我的胃还不错。”
她本来想借此机会问问宗飞煜,昨晚送她回去的人是不是他,没想到他只顾着陪那个艾咪小姐……哦,不,不是艾咪,是凯蜜……总而言之,反正就是他只顾着陪美女,连点说话的机会都不给她,害她好闷。
“我先叫他们送点点心过来给你垫垫胃。”向东哲很体贴的要为她服务。
“不必了,我不饿,叫了也吃不下。”
看到对面那一对狗……俊男美女还在低低私语,她就吃不下。
他们聊得起劲、聊得开心,还很没礼貌的全程用听起来很像法语的语言交谈,让别人都无法进入他们的两人世界。
幸好菜很快就送上来了,免除了她要独喝闷酒的尴尬。
“看起来好像很可口。”凯蜜小姐开口了,而且说的是中文。
跌破沙咏凡眼镜的是,她的中文说的非常标准,她搞不懂既然这样说中文就好了,干嘛尽说些别人听不懂的话?
”喜欢就多吃一点。”宗飞煜马上为美女服务,把菜夹到美女盘里。
沙咏凡冷眼瞪着宗飞煜,心里火气很大。
宗飞煜今天是不认得她是吗?
她到底是哪里得罪了他?
就算发生那出捶的一夜情,她也没跟他计较,为什么她总觉得他好像是故意不理她的,她实在很纳闷。
“来,小凡,你也多吃点,你太瘦了,吃胖点才好看。”向东哲有样学样,也替自己的女伴夹菜。
餐厅经理走过来为他们介绍菜色。
“各位贵宾,欢迎莅临本餐厅,今天的料理全部由本餐厅特聘的泰国大厨为贵宾们亲手料理,每一道料理都含有特制药草,男性贵宾可以体会到壮阳效果,女性贵宾则可养颜美容,长保年轻活力。”
壮阳……菜?
沙咏凡艰难地把正在嘴里嚼的菜吞下,一抬眼,看到对面的宗飞煜和凯蜜眉来眼去的品尝每一道料理,不时交换意见,一副“你眼中有我、我眼中有你”的深情模样。
“小凡,你听到经理的介绍了吧?今天的佳肴可以养颜美容,女人都是爱美的,你多吃点。”向东哲又舀了一大匙刚端上来的汤品到沙咏凡碗里。
沙咏凡努力让自己的口气听起来没那么不耐烦。“东哲大哥,你自己赶快吃吧,我自己来,你别客气。”
向东哲一直把焦点放在她身上,这让她很不自在。
“你也希望我多吃点是吗?”向东哲若有深意的对她一笑,忽然悄悄地握住她桌底下洁白无骨的小手。
“东哲大哥!”她低呼一声,将手抽回。
老天救救她,这是怎么回事?向东哲好像没听懂她昨天说的话,今天对她还是一副情圣姿态,让她很困扰。
“你害羞了。”向东哲宠溺地看着她,对于她激动的反应也不以为忤,反而一副认定了她是在撒娇。
沙咏凡头大的蹙起柳眉,大眼失神的瞪着一桌子怪菜。
她真后悔赴这个约,跟那叫凯蜜的又不熟,干嘛凑热闹跑来庆祝人家得什么模特儿大奖,关她什么事啊?
她想走了,回房睡觉还比较好,这件昂贵的裙装算是白买了,一点儿也派不上用场,真是对不起小冬,又浪费了她的钱…才这么想,没想到宗飞煜和凯蜜比她动作还快,两人率先手拉着手站起来。
沙咏凡与向东哲同时抬眼看着站起来的两个人,他们满面春风、十指紧扣,脸上的笑意始终有增无减,不知道在乐些什么。
“我们吃饱了,两位慢用。”宗飞煜礼貌地说完,随即挽着走路有风的凯蜜离去。
庆功宴的主角跑了,剩下两个身份尴尬的局外人面对一桌佳肴。
向东哲毫不介意场面变成这样,他笑笑地说:“这小子跑这么快,一定是想回去享受两人世界,刚刚吃的那些壮阳菜发挥效果了。”
向东哲说的话,正和沙咏凡心中所想的一样。
她了无胃口的搅动着盘里的菜,然后叹了口气,搁下筷子,索性开始喝酒。
“刚好我也想喝点酒。”向东哲招来侍者再开酒,而且特别交代要开烈酒。“小凡,我们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
沙咏凡不是滋味的喝着酒,对于向东哲此刻对她的温柔体贴和呵护,她一点感觉都没有,甚至觉得很困扰,这表示她真的已经从迷恋他的迷咒中走出来了。、不过不妙的是,她倒是掉进了另一个迷咒。
宗飞煜和平胸俏妞走后,她就一直心神不宁,脑袋里胡思乱想猜测着他们进行到什么地步了,有一下没一下的喝着酒,大眼儿一直盯着腕上的表,想像力越来越丰富,好像已经看到一对男女赤裸着在床上翻云覆雨的激烈战况了。
“小凡,我在美国的时候,常想到在台湾的你在做些什么?我常幻想你长大的模样,没想到,你和我想像中的一样清秀动人,我真的很后悔没早点回来台湾与你重逢,不然我一定不会跟洛莲……”向东哲用诗人一般的音调在自说自话。
她不理旁边的向东哲在说些什么五四三,她自己喝自己的,而向东哲也不阻止她,一径滔滔不绝的颂扬着恨不相逢未嫁时的懊恼。
最后,她喝得差不多了,头趴在桌上,醉意醺然地说:“东哲大哥……为了洛莲小姐肚子里的孩子着想,你不要再说了,你这样说,洛莲小姐会很伤心的……”没人回答她,她不在乎,喝了口酒又继续说:“东哲大哥,你那个秘书宗……宗飞煜,我告诉你,他是个色情狂……”好像有低低的笑声传进她耳里,她抬起头,眸子做梦似的眨了眨。
怎么好像……好像看到宗飞煜的脸,他回来了吗?
她努力的想看清楚,怎么知道才一瞬间,她就躺在自己的床上了。她在床上躺着,感觉很舒服,她喝多了,需要休息。
“是谁啊?”
艨胧中,她看到有个男人的身影在她眼前晃动。
然后男人上了床,将她温柔的压倒在身下,他的唇贴住了她的,她纤长浓密的睫毛动了两下,立即感觉到强烈的吸吮在她唇齿之中,像电流一般的触动她的心,一再勾缠着她的丁香小舌。
“唔……”她轻吟一声,这一切像梦境又像真的,房里弥漫着情欲的氛围,她毫无任何抵抗的能力。
“你是谁……你是宗飞煜吗?”她无力的问,好像看到一双狂炽的跟眸在深情凝视她。
“我是。”
他的回答让她全然放松了下来。“哦!我好想你!”她的头钻进了他怀里。
他在她馨香的发上轻轻落下一吻。“傻姑娘,我也是。”
两副交缠着的身躯跌人舒服的大床里,黑色雪纺纱洋装被扔了出来,蕾丝内衣裤也被扔了出来。
男人精壮的身躯压抵着身下柔腻芳香的女性胴体,粗掌揉弄着浑圆,热唇轻吮着蓓蕾,在令人心荡神驰的律动中,轻轻推进……逸枫山庄的高级日式料理店中,坐在包厢里的仍是原班人马。
沙咏凡冷眼看着宗飞煜和凯蜜依然和昨天一样亲密,宗飞煜也还是一样视她如无物,她努力沉住气,径自优雅地品尝料理,连眼儿都不抬一下。
“小凡,今天还是我来请客,大家喜欢吃什么尽管点。”向东哲拿出男人的风度,很大方的说。
下午时,沙咏凡突然打电话给他,请他帮忙邀约宗飞煜和凯蜜,她要作东回请大家,因此四个人晚上就又碰面了。
“都可以,我请大家吃饭,东哲大哥可以请我们喝酒。”沙咏凡淡淡地说,态度正经八百。
“要喝酒,没问题。”向东哲的黑眸闪过一丝戏谑,马上插手叫侍者送来温过的清酒。
“我今天心情不错,要多喝一点。”酒送来了,沙咏凡自倒自饮,一副不醉女王的架式。
向东哲担心的看着她。“可是你昨天已经喝那么多了。”
“没关系,反正我喝醉你会送我回去,我可以放心的喝。”
对面的宗飞煜和凯蜜还是沉浸在两人世界之中,虽然大家同桌吃饭,但好像是两对彼此不认识的陌生人,各自顾自个儿的女伴。
沙咏凡越喝越多,到最后,她头一个醉倒,开始胡言乱语。
“这丫头的酒品真差。”有个男人带着笑意说。
“快点送她回房休息吧。”另一个斯文的男声接口道,“醉了会头晕,快点躺下来休息比较好。”
她被抱了起来,倚靠在一副健实的胸膛之中,男人的步履很大,坐上饭店的专车,很快就回到了秋枫别墅区。
她被抱进房,被放上床,房里照例漆黑一片,送她回房的人总是不开灯,好像蓄意要她认不清人似的。
“好热……”她翻了个身,在床上呻吟一声。
男人靠近她,温柔的替她解开长至颈际的扣子。“乖,脱掉衣服会舒服点。”
上衣在男人灵巧的手指下褪掉了,如花苞般动人的胸部在内衣里散发着无邪性感,男人把持不住的低头热吻她,轻轻将花苞从内衣里解散出来。
就在男人激越难耐之际,原本在他身下醉得没有意识的女人,忽然忙不迭紧抱住他的颈项不放,像溺水的人捉到浮木。
“总算让我抓到你了!”沙咏凡睁亮明眸,眸里闪着兴奋光采,浑然忘了自己正半裸在宗飞煜怀里。
暖馥香软的娇躯忽然间活力十足,那张精神一振的俏颜,哪里还有醉意?
“你……没醉?”宗飞煜讶扬着墨眉,也被这个意外的突发状况弄得一愣,他厚实的大手还停留在她饱满的胸线上。
沙咏凡秀眉一挑,有种反败为胜的快乐。“你以为我是笨蛋,几次失身都糊里糊涂,我当然要想办法找出答案。”
她事先已经吃过解酒药了,而且总在没人注意的时候将清酒偷偷倒进水杯里,因此好像喝了很多的她,其实只是薄有酒意。
这招是紫堂冬替她想出来的。
当她昨夜宿醉后醒来,发现自己又是浑身裸裎的躺在床上时,第一个反应就是打给宗飞煜,这次她一定要问个清楚!
谁知道,来接电话的依然是凯蜜,她说要找宗飞煜,那支竹竿竟然装作听不懂中文,而且还把她的电话给挂了。
气愤之余,她只好打给向东哲,无奈接电话的是洛莲。
一听到洛莲小姐的声音,心虚的她连口都没开就自己挂了电话。
现在向东哲一直对她示好、一直对她表白,她真不知道怎么面对洛莲小姐才好,心中有着深浓的罪恶感。
所以,她还是得不到答案,而且想破头也想不透个中原由,总觉得那两个男人好像都在逃避她。
是她想太多吗?
经过昨夜,她很肯定送她回房的人是宗飞煜,但为什么他来无影去无踪,要把两人的关系搞得那么神秘暖昧。
是因为他想同时跟两个女人交往吗?这个想法让她心里很呕。
后来,小冬刚好过来找她,就帮她想出这个主意,要她装醉,这么一定可以逮到真凶。
她依计行事,果然让她捉到人了。
“你说你失身的糊里糊涂?”宗飞煜饶有兴致的挑高了眉,唇边似笑非笑。“真的是糊里糊涂吗?”
如果不是肯定跟她上床的男人是他,她也会睁只眼闭只眼的任他予己予求吗?这个小姑娘说谎的技术不太高明。
“嗯哼。”她轻轻长哼,不想回答这个敏感的问题。
是不是糊里糊涂,她自己心中有数,不必告诉他,这会让他很得意。
“那你干嘛这么多天都不理我?”不作正面回答,她问了另一个她很想知道的问题。
他苦笑一记。“你真不知道?”
这个对爱迟顿的小姐,原来压根儿不知道少爷他在生哪门子的闷气。
她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扬了扬眉。“我怎么会知道?”
“我——”这么小家子气的事,实在叫他难以启齿。“好吧,告诉你,我在吃醋。”
“吃什么醋?”她还是不懂埃
他又是一记苦笑,难道非要他说的那么明白?因为他自觉没有魅力,所以恼羞成怒,不想理睬她了。
“简单的说,我在吃东哲的醋。”他略微提点,望施主她自己悟道,不要再逼贫僧讲出有失男子汉尊严的话了。
她想了想,想到那天在他房里的事……
原来……
哦!她总算懂了。
“我对东哲大哥又没有别的意思。”她咕咕哝哝,自圆其说,“我会慌是因为突然之间看到他,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又不是对他还有意思,你也想太多了,问也不问清楚就不理我,害我纳闷了这么久。”
“只是纳闷而已?”他得用点手段逼她诉出对他的情意,这样才公平。“对我没有一点想念?”
“当……当然……”她想说没有,却在触及他深情黑眸时自动改了口。“当然……有。”
反正,这也是实话,她确实想他,也因为他的不理不睬而十分不安,就让他稍微得意一下吧。
她锐变的口供令他莞尔,不过她的答案也令他十分满意。
“有件事不知道你猜到没有?”他极为色情的抚摸着她的胸部,慵懒从容的看着她。
“什么事?”她很配合地提问。
“凯蜜小姐是东哲请来帮我演戏的模特儿,目的是为了激起你的醋意,没想到这么有效果,我会好好谢谢他的。”
她愣了一下,跟中盛满了意外……原来,他跟竹竿没什么,全都是演戏,难怪他们那么夸张,双双出现的时候总是目中无人,这点曾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知道真相之后,半晌她才口是心非的说:“如果你找个波霸,效果会更好。”
他笑着接话,“我就是怕自己按奈不注假戏真做,所以才故意找个平胸美女,没想到这样就足以让你醋海生波,也让你知道你自己真正喜欢的人是我,你能这么快就领悟心中真正所爱,我很安慰。”
他曾认为她的心仍系于东哲身上,因此极感颓丧。
侠客也有对爱使不上力而感到精疲力尽的时候,因为他深知,心里有另外一个男人的女人是很难征服的。
是东哲出的主意改变了一切。
向东哲一点也不认为他的小青梅竹马还在喜欢他,因此两人以此当赌约,他找来了凯蜜,还频频演出对沙咏凡示好的戏。
这件事证明了旁观者清,向东哲的看法是对的。
“谁喜欢你了?”她嘴硬地不愿承认
“不喜欢吗?”他逸出暖笑,瞅睇着她。“你不是也很喜欢我吻你、抱你、爱抚你、还有……”“不要说了!”她脸上暗暗浮现赧红,羞得捂住耳朵。
性感的唇上,扬起一朵意味深长的笑,波光渐渐转柔,俯身,欺上了她的唇。
第七章
十二月的第一波寒流来袭,逸枫山庄的住房率却有增无减。
冬季来等雪的游客比平常多出了一倍,尤其是气象预报了可能会降雪之后,住房率几乎快达满档了。
难得轮到排休,紫堂冬在宿舍的小客厅里享受她悠闲的假期,整个人窝在沙发里,一边喝咖啡,一边涂鸦。
“你在画什么?”许窈瑛从小厨房走出来,她也休假,因此自告奋勇要做午餐,煮了她唯一拿手的麻酱面。
“没什么啦。”紫堂冬笑了笑,继续在图画纸上描绘,闻到香味,她肚子也饿了。
搁下面,许窈瑛好奇的凑头去,看到她画的设计草图之后惊为天人。“天哪!你怎么会画这个?”
她看的出来,这小丫头画的是饭店新区,她在画新区的内部装潢设计。她用“另眼”相看”着紫堂冬,在心里暗忖,没想到这个做事总是冒冒失失的鲁莽小丫头,还是个深藏不露的才女呢。
“随便乱画的啦。”紫堂冬腼腆地说,许姐的眼神里透露着赞赏,害她挺不好意思的。
“是谁叫你画的?总经理吗?”许窈瑛好奇的问。
小丫头最近和总经理走得很近,同住一间宿舍的她早已看得明白,不过长舌不是她的专长,她没有说出去。
紫堂冬连忙撇清,“没有啦,没有人叫我画,是我闲着无聊,自己画着玩。”
自从她生日那天,官另竣带她看过饭店新区之后,那里的格局就一直深深烙印在她脑海里。
今天闲着没事,她有股想为新区画设计图的冲动,因此就提笔画下来了。”
许窈瑛把一双筷子和一碗面递给紫堂冬,一边建议着,“既然画都画了,你何不拿给总经理参考参考,我听说新区还没找到室内设计师,你画的设计图搞不好能用。”
“别笑我了,许姐,我的设计哪能用埃”紫堂冬讶然失笑,搁下画纸,也开始呼噜噜地吃面。
虽然她母亲是知名的室内设计师,她也遗传了母亲的天份,可是她并非科班出身,有构想是有构想,但欠缺实务经验。
“不要太小看自己。”许窈瑛瞄了她一眼。“我告诉你,以前我在电子工厂当女工,工厂因不景气倒了,当时我也没想到自己有进入逸枫山庄工作的一天,喏,现在我不但已经在这里工作八年了,还升为客服部的小组长,这就是人类因梦想而伟大的传奇!”
紫堂冬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哎哟,许姐,你不要逗我了啦,我知道自己有几斤重,我不是成就伟大梦想的料。”
以前她也曾梦想当小夏哥的秘书,可是很悲壮的是,她连秘书室的门都走不进去。
想到这里,她才惊觉自己好像已经很久没想起紫堂夏了。
他和心亮应该结束蜜月了吧?不知道他们买了什么礼物送她?希腊最有名的是蓝天碧海和古迹,可是那些都是买不回来的,倒是皮革值得一买,那里的羊皮很有名,如果他们买一件冬天的皮衣给她,她就心满意足了。
好奇怪,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心中那股对于“有二嫂”这件事的忿忿不平消失了。
她现在觉得满好的,多了一个二嫂疼她,将来还可以去二嫂的娘家玩,要做什么坏事也有二嫂可以掩护她,若她真犯了错,还有二嫂可以替她求情,小夏哥就不敢对她太凶,一举数得。
她现在倒是有点不明白了,既然有二嫂的好初那么多,那她当初干嘛要死命排挤心亮进门呢?
看来她大妈又说对了,她就是孩子气,还没成熟长大;才会难以接受家里多了一个人。
现在她不排斥了,这也就代表着,她真的长大了。
****************
“你爷爷会很凶吗?”
走在暮色微沉的枫林里,紫堂冬询问身旁的官另竣,每次提到他病重的爷爷,他总是深敛而轻忧。
她天不怕地不怕,却对要拜访官另竣的爷爷感到有点紧张,有种丑媳妇要见公婆的感觉,生怕无法获得他爷爷的喜欢。
“他以前很凶、很严厉,但现在凶不起来了。”官另竣淡淡地说。“因为他的身体状况已经不容许他发脾气。”
他情愿老人现在还有凶他的余力,这样也代表着老人还有生命力,看着老人家一天比一天消瘦,他的心,比任何人都痛。
“你不要这么担心,他老人家一定会好起来的。”
她安慰着他,虽然知道这些都是空泛的安慰,她只希望自己能一直陪在他身边,在他需要的时候,给他支持和力量。
他们走进官家大宅,管家胡伯到医院去替老人取药了,负责煮食打扫的欧巴桑朱嫂来替他们开门。
“少爷,您回来的正好,老爷不肯吃饭也不肯吃药,在发孩子脾气呢。”朱嫂一见他就告状。
“怎么回事?”他皱起了眉心。
朱嫂无奈的说:“可能是天气转凉了吧,他身子承受不住,感觉难受,脾气也就跟着拗了起来,真是拿他没办法哟。”
她在官家做了二十年,就跟胡伯一样,这里已经像她的家了。“把稀饭端来,我来喂。”
进入客厅,吩咐朱嫂之后,他带着紫堂冬走进主卧室。
卧室里开着适中的暖气,没有一般长期卧床病人的药味儿,反而飘着淡淡花香,房间也整理的很清爽。
“爷爷,我带朋友来看您了。”官另竣轻唤床上的官尧生,而他正闭着眼睛在睡,但眉头却蹙得紧紧的,像在生闷气。
官尧生微动了动眼皮,睁开眼睛,他看到一张春花般灿烂的女孩笑脸。
她笑靥灿烂,漂亮生动的脸蛋晶亮而润白,一看就是个健康活泼的女孩,而且是那种生长在好人家、备受呵护长大没有心眼的花朵。
“您好,爷爷,我叫丁冬,甲乙丙丁的丁,冬天的冬。”紫堂冬笑盈盈的打招呼。
她原本很紧张的,可是一看到官尧生之后就不紧张了,甚至还产生了微妙的亲切感,因为这两个人好像哦,身上都有股骄傲的气质。官尧生瞅着她,打量了一会才道:“你坐。”
他不会看错的,这个女孩跟当年那个为了钱才爱他孙子的女孩不同,他可以放心的走了。
“谢谢爷爷!”紫堂冬轻快地坐下,大眼溜溜地东看西看,看到茶几上的一堆药,不免感到咋舌和心疼。
太可怜了,居然要吃这么多药,老人家吞咽食物本来就有困难了,更何况是吞这些药片,怎么不把药片给磨成粉呢?
朱嫂端来稀饭,官尧生又皱起眉头,“我说了我不吃。”
“我来喂您,”官另竣接手粥碗,以不容置啄的语气说:“您一定要吃,爷爷。”
紫堂冬噗哧一笑,眨了眨水漾的清眸。
“冬丫头在笑什么?”官尧生带着权威的声音问。
“我笑他埃”紫堂冬笑弯了眉眼,指指官另竣。“好像把您当部队的下属哦,语气那么专制,偏偏还用‘您’这个敬称,听起来好好笑。”官尧生眯起眼睛,轻哼一声。“你才知道,这小子啊,对我可从来没有尊敬过。”
“何必要尊敬呢?”紫堂冬轻颦浅笑,笑睇着那对祖孙。“他爱您呀,这就够了。”
祖孙两人同时愣住,对看一眼,相似的脸孔上浮现大同小异的不自在。
他们曾剑拔弩张的相处过,也曾面对面的叫嚣过,更曾彼此怨恝彼此仇视,但如今,他们是对方在世上的唯一亲人,这样的他们,理该相爱,也没有理由不相爱。
“咳——”官尧生清了清喉咙,唤回愣然中的孙子。“我饿了,快点喂我吃吧。”他乖乖地吃完一碗稀饭,也合作的吞下了药之后,他忽尔开口要求。“另竣,你去拿点水果进来,我想吃水果,再去采几枝花进来,房里太单调了。”
难得爷爷有胃口,也有心情,官另竣立即起身去办。
官另竣走后,房里独留紫堂冬和官尧生独处,她看着老人,正在研究他究竟是眼睛像官另竣还是眉毛像官另竣……哦,不不,应该说是官另峻哪里像老人才对……“你喜欢那孩子吧?”老人忽然开口,语气很平静。
紫堂冬微微一愣,脸发烫起来。
老人微微一笑,详和地说:“看得出那孩子也喜欢你,所以才会带你来看我,我走了之后,你要替我好好照顾他,要盯着他吃饭知不知道?那孩子常不吃饭,这样下去啊,会像我一样,把身体给搞坏了。”“爷爷,你一定可以长命百岁的!”她有点感伤的说。
她和官尧生一见如故,感觉老人亲切得就像她自己的爷爷一样。事实上,她与父系的亲爷爷并不亲,紫堂家是传统的守旧家庭,重男轻女的观念很重。
他们对嫡男孙紫堂夏疼爱有加,对她这个外面带回来的私生孙女却严重忽略,幸好大妈疼她,弥补了这一切。
“傻孩子,我可不想变成千年老妖怪。”老人笑道。
“在聊什么?”官另竣端着水果盘走进来,另一手里是几株素雅的白鹤芋,他顺手插进了花瓶。
“没什么!”老人与女孩同时摇摇头,很有默契,异口同声的说。
紫堂冬在心里暗暗为老人祈祷,愿他长命百岁、一定要长命百岁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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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官家用完晚饭出来之后,官另竣信步慢走着送紫堂冬回宿舍。
今天难得他爷爷心情好,和他们聊了许久,他们离开之前,老人已经发出均匀的呼吸声,睡着了,气色也好了许多。
“爷爷好像很喜欢你,你以后可以常去看他。”他没想到爷爷会那么喜欢她,这个出乎意料之外的好结果也令他的心情相当轻松。
他还以为,爷爷又会像当年一样,强烈反对他喜欢的对象。
看来不止他改变了,老人也改变了许多,时间同时冲淡了他们祖孙的锐气,现在的他们,相处起来犹如倒吃甘蔗,冲突的场面已经是太久太久以前的事了。
“我知道自己讨人喜欢,你们官家有两个男人,一老一小,都被我迷住了。”紫堂冬笑着说,并拉紧了大衣。
“我确实是被你迷住了。”
他忽然抱住她,将她拉进怀里,低头吻住她柔软的唇瓣,在冷风里温暖她的心,也温暖自己的。
她的唇被他吻得嫣红通透,仿佛可以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她回搂着他,额头与他的相抵,大眼迎上他炽热的黑眸。
“总经理,我……好喜欢你。”她克服害羞的对他诉说情意,平时活泼大方的她,竟然会因为喜欢一个人而变得害臊。
“不要叫我总经理,叫我的名字。”他用命令的语气要求。
他的要求令她胸口起伏的好厉害。“怎么叫呢?我叫你——”她叫不出口,脸上红霞浮动。
“另竣。”他导引着她。
“另竣……”她叫着他的名字,有一丝甜直从心底窜升上来,心里强烈的悸动。
“真不想放你回去。”他将她的头按在自己肩上,双手紧紧搂住她的腰身,像想将她揉进自己的身躯里。
她的声音微带臊意和别扭地传进他耳畔。
“许姐到市区看电影了,晚上还要跟朋友聚餐,你——要不要进来喝杯茶再走?”
他喉咙一紧,勾起她的小脸,不动声色的看着她微虹的面颊。
“如果我上去,晚上就不打算回去了。”
晶亮的眼眸瞅看着他炽热的深邃黑眸,轻轻的点了点头。
********************
轻盈蹦跳地走进饭店,紫堂冬神清气爽,一路熟悉地与认识的同事打招呼。经过了“千金事件”,她在逸枫山庄因而小有名气,大家都知道因为她,总经理不惜赶走知名议员的千金孟小姐,此举让饭店里许多原本不认识她的同事,因而重新认识她这个长相甜美,但中文不怎么轮转的小姑娘。
“看起来心情很不错哦!”领班经理钟明谨微笑的说道。
“您也是啊!今天工作还好吗?”紫堂冬笑容可掬,红润的气色说明了她此时的好心情指数正处于峰顶,就算做梦,应该也会笑吧,因为……昨夜,她体验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她与官另竣彼此占有,彻除了最后一道防线。
一整个夜晚,他们都没睡,倾吐着对彼此的爱意,在对方的身躯上,留下一道又一道爱的印记,在激情的狂潮里,获得了最原始的满足。
她的生嫩在他的带领下,没有太大的痛苦,她喜欢他的每一个触摸和热吻,在害臊中带着兴奋,让她整个人像着了火,只想与他紧紧倚黏着不要分开……“叽哩呱啦……叽哩呱啦……叽哩呱啦……”操着日语的男子声音让沉醉于昨夜激情当中的紫堂冬蓦然定住身子,她再听得仔细一点……“我要找一位紫堂冬小姐……对,是冬天的冬,请你帮我查一查。”操日语的男子说。
“好的。”柜台小姐查询了电脑的资料之后,用流利的日语微笑回答,“非常抱歉,我们饭店没有您要找的贵宾。”
紫堂冬吞了吞口水,开朗的笑容在唇边骤结,她缓缓回过头去,看到两个她非常、非常熟识的人站在柜台前查询她的下落。
铃木和大野!他们两个是小夏哥的贴身秘书,专门跟他到世界各地出差,莫非……不好的预感涌上来,她再把头偏一点点,幸好旁边就有圆柱可以掩护,因此她只要小心一点就不会被发现。
很快的,她像被雷劈中……哦,不,就算被雷劈中也没这么震撼,应该说,她同时被好几道雷劈中才对,这样才够震撼。
紫堂夏昂藏俊挺的身影驻足于柜台不远处,他戴着墨镜,一身西装革履,但仿佛还是可以看见他黑瞳里的寒光进射,就像射中了她的心,吓得她胆破心惊。
天哪!紫堂冬在心里喊糟——小夏哥怎么会知道她在这里?
她惊吓过度,连忙转身要逃,却不小心撞进一个高挺的怀抱里。
“怎么慌慌张张的?”官另竣将她的身子扶好,将她慌乱的表情看在眼里。
她抬眼见是他,挤出一个心虚的笑容。“有……有事要忙,我先回去工作了。”
不等他开口,她就飞也似的逃开。
官另竣的身份是总经理,有时要接待重要贵宾,搞不好小夏哥就是他要接待的重要贵宾,她还是快点离开为妙。
下午,心神不宁。
经过思考再思考之后,她决定打回日本给她大妈打听消息。
“小冬啊!”紫堂夫人很高兴接到女儿的电话。“你的冬令营到底什么时候才会结束,大妈好想你,你快点回来,你二哥到美国视察业务去了,还会转往尼泊尔去看咱们紫堂集团投资的饭店,你要是回来了,我们也可以一起去尼泊尔玩……”听了半天,大妈压根不知道自己的儿子来台湾了,还是不要让她老人家操心的好。
“好……好……我知道,我会保重身体……我会穿衣服……都有吃饭,您放心……好,拜拜。”敷衍了一阵之后挂掉电话。
想想还是不妥,于是跑到柜台打听进一步的消息。
柜台小姐很好心的替她查了资料。“紫堂先生入住饭店目前景色最美的冬枫一号,隔壁的冬枫二号也包下来了,分别是铃木先生和大野先生居住,怎么了?小冬,你对紫堂先生有兴趣?”
她连忙打哈哈。“没有啦,只是好奇会不会轮到我整理那里的房间而已,听说那里的冬景很美。”
“确实很美。”柜台小姐成功被转移了话题,她微笑道:“现在很多客人都指定要住冬枫,不过只能保留给真正贵宾级的人入住,这是饭店的规定。”
打听完情报,她思忖盘算着。小夏哥住在冬枫一号……那她可就要小心了,要避免逛到那里去,否则她的皮要黏紧一点了,要是行踪被发现就完了,她肯定会被绑回日本。
信步要踅向电梯时,没想到又再一次受到惊吓,她的步伐陡然僵住,张着嘴,不相信自己会这么背。
那是……大野!
前面昂首走来的男人正是她大哥的心腹秘书之一大野川,偏偏电梯还停留在八楼不下来,她连忙窜逃,想赶快找个东西掩护自己……就那么不巧,她可疑的行踪全落人刘菩洁眼里了,那位端秀的美丽秘书捧着公文夹娉婷而来,同样是来搭电梯的。
刘菩沽徽感讶异的看了紫堂冬一眼。
她知道紫堂冬,现在饭店里,大家都谣传总经理很偏爱这个女孩,虽然她不相信,但还是有点在乎。
“你怎么了?需要我帮忙吗?”刘菩沽好意地问,感觉紫堂冬的眼神左闪右闪,好像在躲什么人。
她顺着紫堂冬的眸光望去,看到一名高大的男子正往这里来……紫堂冬是在躲那个男人吗?
为什么要躲?是不是有什么纠葛?
“没事!”紫堂冬连忙对刘菩沽笑了笑。
叮一声,电梯刚好来了,她连忙飞窜进去,分秒不差,大野川从电梯前走过,往大门口的方向而去。
“呼——”她松了口气,靠在电梯边喘,真是千钧一发,差点就给大野川活捉现逮了。
刘菩洁的眼光还是很疑惑,她无法理解她所看到的情况。
紫堂冬冲着她一笑。“刘秘书不进来吗?”闻言,刘菩洁走了进去,她想说些什么,却还是没有开口,随后更多的客人陆续走了进来,她更加没机会说。
“叮——”电梯门合上,缓缓上升。
紫堂冬还有些微喘,她知道自己逃过了这一劫,但未必代表下次也能这么好运,刘秘书看到她诡异的行踪了,她真担心秘书小姐会不会告诉官另竣……哦!真的好烦哦!上帝为什么不能让她快乐的久一点呢?她才刚感到生命有了全新的开始,却在这个节骨眼将她打人了地狱。
现在的她和以前不一样了,一点也不高兴有人来找她回去,她想留在这里,可是要怎么做才能两全其美呢?
算了,别想那么多,赌赌看小夏哥什么时候才会找到她好了。
顺便看看她有躲多久的能耐,这样也满不错的,当成在玩躲猫猫的游戏。好久没玩了,就当重温儿时旧梦。
本来还在烦恼,小姐她转眼间又兴致勃勃了起来,谁叫她是紫堂冬呢?
她已经说过了,忧愁跟她是绝缘体,要她一直烦是不可能的,山不转路转,路不转她自己转,不管什么事,她相信总有办法可以解决的!
第八章
室外冬风凛冽,秋枫二号里却洋溢着无限温暖。
有个男人坐在电脑前按健如飞,有个小女人轻快的穿梭在屋里,一会儿泡印度奶茶让男人先天性有点过敏的鼻症会舒爽点,一会切好蛋糕、削好水果端到男人面前。
“休息一下,吃个水果吧。”搁下点心,沙咏凡“顺便”凑过头去瞧瞧,谁知道宗飞煜却立即将荧幕挡住,不让她看。
“别遮了。’她秀眉一扬,用一脸诸葛神算的聪明相看着宗飞煜。“我知道你是谁,也知道你在做什么。”
“哦,你知道?”他不动声色,倒有兴趣知道她知道了些什么。“那么说说看。”很鼓励的语气。
她给了他一个微笑,秀眉扬的更高了。
“你是堂堂纽约蒙赫集团的第三代接班人,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名字就叫宗飞煜!”
她的语气石破天惊,很有轰动武林、惊动万教的意味。
“嗯。”他搓搓下巴,点头。“然后呢?”趁着空闲,他转转僵硬的颈项,咯咯有声。
“你那动作很帅。”挑挑眉,风马牛不相及的说完,沙咏凡才清了清喉咙,接回正题道:“因为你目前正离家出走中,因此在这儿连线偷看蒙赫集团的业务情况,准备有需要时,暗中助他们一臂之力,对吧?”
“你怎么知道这些的?”他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当然也不可能被她的“什么都知道”吓到。
“姑娘我也有神通广大的时候。”沙咏凡得意的扬高嘴角,掌管聪明才智的神总算眷顾到她了。
“过来。”宗飞煜将佳人拉到自己腿上坐好,手掌轻抚她乌溜溜的长发,闲话家常地问:“那么,你会不会对我演出身份揭穿就愤而离开的那种戏?我对那样的戏没兴趣。”
他没想过要瞒她,只是没有适当的时机告诉她,现在她自己知道了,倒是节省了他一道告白手续。
“不会。”她笑了笑,却在心里苦涩的加了一句:因为我要演我自己身份被揭穿,我羞而离开的那种戏。
其实,她又没有头壳坏去,当然知道一个小小的秘书跃进为大大的总裁,这样没有什么不好,她也没有生气的理由。
可是,等到他发现她原来并不是千金小姐,只是个平凡无奇的穷女孩,他就会跳脚了,还可能给她扣顶帽子,说她欺骗了他的感情,或者更离谱一点,说她预知了他的身份,所以才会接近他……总之,什么都有可能,就是不可能二话不说就接受她是穷光蛋的事实,所以,她暂时鸵鸟地不去想。
享受这短暂的快乐时光吧,不久之后,他们就会道再见了…“叮咚——”门铃响,沙咏凡起身去开门。
“你们是……”
门外站着两个男人,穿着黑西装,其中一个用不熟练的中文,彬彬有礼的向她打招呼。“你好,紫堂冬小姐在吗?”
她大吃一惊,连忙把他们往门外推。“我们出去讲!”
五分钟后,她回到房里,背脊在十二月隆冬居然紧张得凉透了。
“有什么事吗?”宗飞煜还悠闲的坐在原位,正在啜饮奶茶、品尝蛋糕和水果。
“没什么。”她心虚的对他笑了笑,暗忖着得快找到小冬才行。她向那两个人推说没有紫堂冬这个人,没想到他们却提出证据——秋枫二号的大笔入宿费用是用紫堂冬的信用卡支付的。
她一听就傻眼,因为那是她拿着小冬给她的金卡刷的,只好硬着头皮说他们搞错了,请他们离开。
看他们一脸不相信的样子,他们一定还会再来,如果他们执意要找紫堂冬,那么就会把事情搞大,她和小冬就都糟了,因为不止她,小冬也正隐瞒着身份和饭店总经理谈恋爱哪!
“对了,刚才有通电话要找你。”宗飞煜轻松地看着她,视她俏颜的阴晴不定如无物,像在跟她谈论天气一样。
“喔……是谁?”她心里有点毛毛的,感觉不妙,这里的联络电话她只留给咏睿。
“是个叫咏睿的男孩,他说是你弟弟,五天后要回来。”
听到这里,她的心脏已经一阵缩紧了。
“还有,他很严厉的问我是不是你的‘室友’?他要我转告你,工作就工作,不要跟男同事乱搞,这样会对不起在天之灵的父母。”
她倒抽了口气,手心一片凉,感觉血液从脚底板冲上来,快从七孔流出来了。
他从椅子上起身,迈步走向她,墨眉扬高着,像顶着浓浓疑惑。
他走到她的面前,停住了步履,蹙紧了眉心,俯视她僵硬发白的小脸,有点粗鲁的伸手把她搂到自己身前来。
“哇!”她手肘曲起抵在他结实如铁墙的胸前,真怕他会伸手掐死她。
“沙姑娘,你可以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吗?”
她很牵强的扯开虚弱又理亏的微笑。“你……好像说过,你对于看我揭穿你身份,就愤而离开你的戏没兴趣哦?”
他点点头。“对。”这跟他问的问题有关系吗?
真的被他的视线盯得很毛,她润了润唇,小心翼翼的问:“那你会不会演你揭穿我身份,就离开我的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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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姐——”紫堂冬拼命跑,拼尽全力的跑给铃木直人追,她不能让铃木追到,不然躲猫猫的游戏她就输了。
奇怪了,不是说小夏哥和大野、钤木都住在冬枫别墅区吗?那铃木干嘛跑到饭店的主建筑体来,而且不是出现在一楼大厅,而是出现在他根本不该出现的八楼里,害她在走廊上远远看到他,吓得丢下客服部的推车就跑给他追。
难道铃木是特意来围堵她的吗?他们逐层搜人,还是已经查出她在这里工作?
昨天小凡把她找去,说有两名陌生男子上秋枫二号找她,还是只凭借着她的信用卡便查到的线索。
当时她就感到不妙,想必自己也混不了多久了,凭她二哥的能耐,很快就会把她给揪出来的。
小凡说她已经把真实身份告诉宗飞煜了,现在的她无后顾之忧,一切就看宗飞煜的决定,无论他怎么做,她都会尊重他。
那傻丫头还很感伤的说,没有人会想娶个穷女孩的,这点自知之明她还有,并且很有骨气地发誓以后要加倍努力赚钱,把没上完的大学补回来,不要因为一段无疾而终的感情就自暴自弃,这样会对不起她在天之灵的父母,也会被别人给看扁了。
她实在很想把那个傻气的好女孩给带回日本,叫她大妈认小凡当干女儿,这么一来,她和那个据说来头赫赫有名的宗飞煜就会相配了。
唉,她实在不忍心只有她自己有情人终成眷属,这些日子以来,她和小凡已经有了革命情感,不忍心看到小凡为情所苦恼。
不过话说回来,现在有危机的人好像应该是她才对。
人家小凡都已经坦白对宗飞煜招了,而她,却什么也没说。官另竣对她的背景一无所知,直到现在还把她当成个命苦的人,对她除了百般的呵护,还有怜惜。
她真不敢想像,如果他知道了她那些可怜的身世都是假的,他会怎么样?
应该不会怎么样吧?顶多只是骂骂她,再训她一顿而已,最多,再加毒打和面壁忏悔……她乐观的这么认为。
反正天塌下来,她不是最高的那个,万事总有决解之道,不要先庸人自扰,静观其变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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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是真的……还是假的?”向东哲错愕万分。“你说沙氏企业已经在十几年前破产,小凡现在只是一个平凡的……失业族?”
就在宗飞煜将沙咏凡目前的身份和盘托出后,向东哲受打击的模样,好像比他这个未来的沙咏凡之夫还不能接受。
“如假包换。”宗飞煜早巳接受了事实,因此非常镇定。
“应该是如真包换吧。”洛莲笑盈盈,打趣地说,一边啜着补充母体的高钙牛奶。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向东哲看着老友,那幸灾乐祸的眼神在告诉宗飞煜,他们难兄难弟穿一条裤子长大,也有相同不平凡的命运,都要为娶个门不当户不对的心爱女人而对家庭革命,壮烈的洒一番热血。
“不怎么办。”宗飞煜非常清楚向东哲现在已经把他给归类为“自己人”了。“把假公主变成真少奶奶,带回纽约享福,过挥霍的生活,想买什么就买什么,生一打宝宝取悦那些爷爷、奶奶、爸爸、妈妈、伯伯、叔叔、姑姑、姑婆。”
“就这样?”向东哲才不信事情会这么好解决,因为他的事情就很棘手,不然他就不必千里迢迢把洛莲带来这里安足五个月的胎。
宗飞煜肯定的点头,“就这样。”
事实上,在生那窝宝宝之前,他要先带她飞到意大利度个冗长的蜜月,先补偿她嫁给他以后可能会被他那一干冀望太过高的长辈们烦死。
“你不生气?”向东哲认为自己若不挑拨一下,那还有什么看头?
“没什么好生气。”男主角不中他的计,很大方的谅解了。“她假扮千金小姐是为了见你一面,跟我没关系,我喜欢上她,也跟她的身份没关系,她是谁都不重要,是个没钱的小妞更好,你知道我最喜欢演那种锄强扶弱的戏了。”
向东哲忍不住扬眉。“你这家伙得了便宜还卖乖,我们小凡可是清秀佳人,配你这个过尽千帆的老油条太委屈她了。”
“既然沙氏企业已经倒闭破产了,小凡小姐怎么还有资金可以假扮千金呢?”洛莲提出她的疑问,她眨眨迷人的水眸。“逸枫山庄的别墅区,住一晚可不便宜。”
“有个叫紫堂冬的千金小姐,在因缘际会下认识了她,她们两个,一个负责在漂亮的秋枫别墅里乔装千金小姐,一个则进入了客服部门当饭店的客房女佣。”
“紫堂……”向东哲思忖。“难道……”昨天他在饭店的健身中心看到一名很眼熟的英挺男子,一时之间想不起来是何许人物。
“恭禧你完全蒙对了。”宗飞煜解开了谜团。“那位紫堂冬小姐应该就是日本紫堂集团的掌上明珠,因此紫堂夏社长千里来寻妹了。”
向东哲继续发挥他的联想力。“这么说……”媒体很快便会蜂拥而至了。
紫堂集团近年以极快的速度横跨欧亚市场,还投资了一座超越迪士尼的冒险游乐城,以古文明为模拟蓝本,成功的吸引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因此紫堂夏的大驾光临,具有极高的新闻价值。”
如果大批媒体追来,他和宗飞煜都很有可能遭池鱼之殃;还怕洛莲微凸的小腹会被眼尖的记者发现……想到这里,他不禁冷汗涔涔。
“你又猜对了。”宗飞煜很遗憾的下结论。“所以我们都必须赶快走。”
他也该回蒙赫集团了,他们的死对头——崔皇集团那个姓崔的女人越来越不知收敛,他再不回去,后果堪虑。
他早知道自己迟来的叛逆比不上自己早熟的良心,终归还是要认命得回去那片战抄…想到这里,他的额际开始微微作疼,不是因为敌手崔皇集团,而是因为那一干酷爱逼婚的亲友团。
“你也不必如此烦恼。”了解老友在想些什么的向东哲,手里忽然拿出一张传真纸来。“这里有张传真,飞静早上传来的,你那些亲朋好友‘真的’已经达成共识,全体签了名并盖章,保证三年内绝不再对你逼婚,要你安心回去。”
他之所以强调‘真的’,那是因为这样的保证书,过去五年问已经前前后后出现过十二次了,他们每次都说话不算话。
“那丫头为何知道要传到这里来?”宗飞握只扫了那张纸一眼便信手揉掉,扔进垃圾筒。
了无创意,每次每个人签的位置都一样,真怀疑他们是签一次,影印一堆起来备份。
“我告诉她的埃”温柔的向大总经理心无城府的说。
飞静说要传真保证书,问传真号码,他就说了,这样有什么不对吗?为什么宗兄弟的脸色要臭臭的……不对!向东哲神色扭曲一变,总算有了后知后觉的警觉了。
知道传真号码就可以查出很多事情来,比如国度、比如电话、比如地址……简而言之,他又上当了。
“那丫头很快就会飞来了。”宗飞煜冷冷低哼,撇着唇。“到时候你替我好好招待她。”
“喔哦——抱歉。”除了这个,他真的无话可说。
上帝!他不是故意要把宗大少的行踪泄漏出去的,他亲爱的好兄弟飞煜该不会因为这样就把他跟洛莲的事抖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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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堂——冬。”
平静无波、无情无绪的声音在偌大幽静的庭园响起,恍如招魂般,让人胆战心惊。
被叫的人儿双脚像被钉住了,不会移动也不敢移动,她屏住呼吸,感觉好像有阵阴风从身上狠狠扫过,她快昏倒了啦。
“回头。”简单的命令虽轻柔,语调中却饱含威胁。
美丽跷家人乖乖回头,却把小脑袋瓜垂得低低的,表情很沮丧。
这场躲猫猫的游戏她输了,出局……
“怎么不跑给我追?你不是很会跑吗?”紫堂夏斜眸一瞥,冷冷的看着跷家许久的妹妹。
小脑袋瓜垂得更低了。“还好……”
“有实力的人何必谦虚?”紫堂夏讥诮的讽刺。“钤木为了追你,回来脚肿痛了三天,你对得起一向疼爱你的铃木吗?”
“我不是故意的……”想到那天铃木大叔追她追得满头汗,她也很内疚。
紫堂夏不苟言笑,用锐利目光盯着她。“敢问一声,紫堂小姐你的冬令营准备什么时候要结束?”
当他母亲告诉他,小冬在参加冬令营时,他简直不敢相信这丫头会撒这种荒谬至极的谎。
“嗯……快了……”她硬着头皮回答。
也不知道自己当初怎么会有勇气真的离家出走,以前她也曾想过,不过都是嚷嚷就算,只有这一次她身体力行了。
可想而知,她二哥快被她无理取闹的幼稚行为气死了,况且她已经被铃木大叔看到了还不自动现身,更是罪加一等。
听到如此不知悔改的答案,紫堂夏严厉的俊眸倏地一凛。“你跟我来。”
他率先踅身走,不怕她不跟上来。果然,自知理亏的紫堂冬小跑步地跟上去。
唉,她只期望等会的满清十大酷刑用五种刑就好,因为她已经知道错了,她不会再犯,真的不会,她保证……**********************银色轿车停在贵宾专用区,司机恭敬地候在车门旁,挺拔的男性身影上了车,随即,另一名穿围裙的娇小女人也跟着上了车。
远远走来的官另竣和刘菩洁都看到这个画面了,他们刚刚和新区的工程师结束最后一次的会议,正要回总经理办公室。
“那个女孩叫……丁冬吧?”刘菩洁确信自己没认错人。“那是冬枫别墅客人专用的轿车,这个时候她应该在工作,怎么会上了客人的车?”
刘菩洁抬眸看着官另竣。“总经理,我们要不要过去看看?”
“或许是客人需要她的协助。”他黑眸微眯,线视越过喷水池,朝着银色轿车的方向,回答了刘菩洁。
那个男人是逸枫山庄的首席贵宾紫堂夏,为何丁冬会随他上车?
“我是总经理,石美汶经理,听到请回答。”他拿起无线对讲机。
很快的,对讲机传来石美汶的回应。”我是客服部经理石美汶,总经理请说。”
“我要知道客服人员丁冬目前在执行的勤务,请你查一查。”
刘菩洁看着专心在调查的官另竣,心中一阵失落。
总经理真的喜欢那个女孩子,传言不是假的。
“是的!”查过资料,石美汶回应道:“丁冬正在负责花园套房的整理工作,有什么问题吗?总经理?”
她可是很在乎属下的表现,这也关系到她这个经理个人的工作成绩。
“没有问题,谢谢你的协助,你继续工作。”
官另竣结束通话,与石美汶在对谈间,银色轿车已缓缓驶离,往冬枫别墅区的坡道而去。
他的手机蓦然响起。
“我是官另竣。”
通话不久之后,他表情一僵,香槟色的手机从他手中松脱,直坠于地。
“总经理!”刘菩洁惊呼一声,官另竣已拔腿狂奔而去,留下目瞪口呆,来不及反应过来的她。
第九章
冬枫别墅一号,有人正在被狠狠的训话,低垂的小小头颅连动也不敢动一下,自知理亏的乖乖聆训,铃木和大野虽然也很想为她求情,但碍于老板的铁青臭脸,只能在一旁为她祈祷。
“立即收拾行李跟我回去,妈还不知道你跑到台湾来,不要让她老人家为你的不成熟而操心。”
紫堂夏以最后通牒的语气命令。
紫堂冬困难的清着喉咙。“这个……我还有点事还没处理好……不能回去……”她被逮的太突然了,不能就这么消失,就算要她回日本,她也要先找官另竣,好好跟他说明,这样她才能放心暂时回去日本。
“什么事?”紫堂夏挑眉看她,她除了会闯祸,有什么本事谈到“处理”两字?
“嗯……不能告诉你。”支吾了半天,她硬着头皮回答。
“不能告诉我?”
紫堂夏深暗的目光直视着紫堂冬。从小到大,她没有不能告诉他的话,她的每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就算他不想听、不愿意听,她也巴巴地来缠黏着要告诉他。
现在,她居然有了不能告诉他的事?
“大小姐……”铃木和大野轻轻叫唤她,暗示她也要看情况才回答,老板好像很不高兴的样子。
“什么?”紫堂冬对两位大叔的挤眉弄眼感到一头雾水。
紫堂夏扫了旁边那两名着急的太监一眼,将锐利目光转回浑不知天高地厚的妹妹身上。
“你告诉我,什么事不能告诉我?”
她抬头觑了他俊颜一眼。“就是……不能告诉你就对了。”
要是她说出与官另竣的事,肯定被狠打一顿。
紫堂家族是非常保守的,紫堂家的女孩是绝不能有先上车后补票的行为,这样会让家族蒙羞,让他们抬不起头来。
紫堂夏的脸色益发难看。“那么,你什么时候能把你的‘要事’处理好?”他嘲讽地强调那两个字。
她考虑了一下,“给我几天的时间。”
回答的同时,她心头泛起一阵莫名的不安感,有一股不对劲的感觉徘徊不去,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哎,能有什么事呢?她不要再乱想了。
心中的疑虑消除后,她抬头冲着紫堂夏一笑,“二哥,你去希腊买了什么礼物给我?”
“什么都没买。”紫堂夏别过头去倒咖啡,硬着心肠不理那张可爱的春花笑颜,她那一笑,其实已经冲淡了他眸中的怒气。
紫堂冬是他唯一的妹妹,他相当重视她,心中也很疼爱她,但为了断绝她对自己的“非份之想”,对她总是采取不理不睐的冷淡姿态,希望日后她找到自己的真命天子之后,就会明白他的一片苦心。
可是,他刚刚居然因为她的不愿坦白而动怒了,他在心中苦笑一记,若这丫头知道了,肯定会嘲笑他有恋妹情结。
听到他的回答,紫堂冬的小脸毫不掩饰地涌起飞阵失望——噢,她的羊皮皮革,再见了。
铃木和大野在心中暗笑不已,明明买了一大箱礼物,而且还特地带到台湾来,现在却嘴硬地否决掉了一切。
大老板他——吃醋了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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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堂冬心事重重的回到饭店继续她未完的工作。花园套房里,许窈瑛和另一名客服人员小美在整理房间,她自责的连忙加入她们的行列。
“你跑到哪里去了?”许窈瑛抱怨的扫了她一眼。“刚刚石经理把我叫去,问我你在干嘛,我还回答说你在这里工作,没想到来了一看,你居然不在,真是害我差点昏倒。”
“对不起啦,许姐,我……”她想了想,还是装可怜好了。“我肚子痛,去上厕所了。”
其实是花园套房的女客人要求她去摘几片逸枫山庄最有名的枫叶回来留做纪念,她兴匆匆的跑去摘,没想到被行经中庭花园的紫堂夏逮个正着。
“那有没有好一点?”许窈瑛的苛责很快变成了关心。“我有药,你要不要吃?”
和这小丫头同居——个月多了,她总是很贴心的分担家事,也不会把环境弄得一团乱,有时还会下厨做出令她叹为观止的日本料理请她吃,因此她只是嘴巴上念一念,心里还是很关心她的。
“已经好多了,谢谢许姐。”紫堂冬又感动又愧疚,她又说谎骗人了,呜呜,她的鼻子一定会变长。
“小冬,你还不知道一件天大的事吧?”小美不甘寂寞的加入她们聊天的行列。“老总裁刚刚过世了。”
“什么?!”紫堂冬手中的被单倏地滑落,脑中一片空白。
怎么……怎么会?!
爷爷他过世了……这太突然了……小美继续播报她知道的情报。“我也是刚好送开水去总经理秘书室的时候听到的,总经理好像很伤心的样子,听说他一句话都不说耶,好可怜哦。”
紫堂冬眼神呆滞,恍若未闻小美在叽哩呱啦的说话。
许窈瑛看到她慌乱的表情,小丫头的泪水快掉下来了,她叹了口气,拍拍紫堂冬的肩膀。
“你去吧,这里有我和小美就行了。”
她相信自己这么做是对的,这些日子以来,她知道小丫头常跑去看老总裁,一定培养出感情来了。
“谢谢你,许姐!”
她急如热锅上的蚂蚁跑出去,也不管其他同事注目的眼光,她要找到官另竣,她要安慰他,她要陪着他,当他可以倚靠的支柱,不能放他一个人默默伤心……她找了好多地方,都不见官另竣的行踪,打他的手机也播不通,没有人知道总经理去了哪里。
她找不到他,感觉自己的体力好像已经耗尽了,可是胸腔却燃烧着熊熊烈火,有一股一定要找到他的决心……她想到了一个地方!
她拼命的奔跑,用尽剩余的体力……
湖畔,有个埋首于掌心的男人正在剧烈抖动着宽肩,紫堂冬在远处停下脚步,一阵风扫过,她的长发翻飞,裙摆扬起,枫叶凋零落下,好像映照了她此刻沉重悲伤的心情。他果然在这里。
她怀着凄怆的心情,踩着满地枯黄的落叶走向湖畔,在他的面前蹲下身子。
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紧紧抱着他的头,陪他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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耀眼的白色轿车驶进逸枫山庄,车身在大门停下,戴着手套的饭店服务生连忙恭谨地打开后座车门。
一名俏丽生姿的年轻女郎从车上下来。她的美丽就好像淡雅清香的茉莉花,颊生芙蓉的俏颜和娇艳的窈窕身段仿佛百花丛里盛开最美的那一朵花后,顾盼神色间的灵动神采,足以迷倒男女老少。
她的美是不带侵略性的,反而很有亲和力。
“我要找一位宗飞煜先生。”女郎轻颦浅笑地走到大厅柜台。
柜台小姐礼貌地询问,“您是……”
“我是他的——”娇俏女郎一脸蓄意的甜笑,水亮美眸闪过一丝促狭,以甜腻的语气回答,“未婚妻。”
轰地一声平地雷响,沙咏凡的步履蓦然在柜台前打祝她正要请柜台替她安排车,要去机场接咏睿,没想到却让她听到了如此震撼她心房的对话。
她的大眼布满了仓惶,原来,宗飞煜一直在骗她……有未婚妻的人,还说不计较她的一切,只想带她回纽约,说他父母亲友铁定会高兴看到她,这些都是骗死人不偿命的口腹蜜语吗?
她真恨自己为什么会相信他的鬼话连篇,幸好她及时揭穿了他的谎言,不然真傻傻的跟他到纽约之后,才发现他脚踏两条船的真面目,到时她就算想回来恐怕也没那么简单。
为什么才一瞬间,原本顺利的情路就变得坎坷了?
她看着车窗外飞掠而过的景色,想到多少个情浓的夜晚,多少个耳鬓厮磨的夜晚,那些画面还历历在目,而他,竟然是个感情骗子!
她的心真的好痛、好痛,痛彻心扉……
英挺俊美的少年从入境室转出来,沙咏凡暂停了紊乱的思绪,专心的等待弟弟走向她。
一年不见,咏睿好像又长高了,他没有晒黑,但英气勃勃的脸庞上,有股迷人的少年风采。
她真的很以他为傲,弟弟是她在这世上唯一要守护的人,她一直是这么要求自己的。 -“睿……”看到唯一亲人的身影,她忍不住红了眼眶,因为心情难过又沮丧的关系,特别容易感伤。
“你怎么了?”沙咏睿奇怪的看着她。
她用手背擦擦眼泪。“没什么,看到你太高兴了。”
“姐,我饿了。”看看扁扁的肚皮,沙咏睿突然杀风景的说。
沉浸在情境中的沙咏凡一呆。“哦——好,我们先去吃东西。”
他们走到机场的地下街速食店吃东西,点了两份餐点,不算美味,但食量正大的少年不挑嘴的吃了起来。
沙咏凡一点胃口都没有,她手里拿着大汉堡,食不知味的嚼着,一口就嚼好久好久,直到她的眼泪像断线珍珠不停掉下,沙咏睿才蓦然从食物堆里抬起头,很错愕。
他丝毫摸不清姐姐在哭什么,女人心像海底针,他无奈的翻了个白眼,把面纸塞进她手里,蹙着眉心看她。
“我不是叫你要好好照顾自己的吗?都几岁的人了还这样,说哭就哭,真是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
“呜呜……我好难过,你不要再骂我了……”沙咏凡拿着面纸擤鼻水,擤完继续抽噎,哭了一阵又开始擤鼻水。
她要忘了宗飞煜,要对他死心,一定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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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新嫂子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宗飞静轻盈的身影在秋枫三号里东翻西看,想看看有些什么蛛丝马迹,却一无所获。
这间别墅干净整洁得很,没机会让她捉到把柄真可惜,给她发现个用过的保险套也好,她就可以带回去向爷爷奶奶、爸爸妈妈邀功了。
一直以来,她大哥就是个异类,他有很多女性朋友,却都只是红粉知己,也有很多女人对他感兴趣,可惜他对她们都不敢领教。
原本大家以为他想先立业后成家,对他如此因公废私的情操都感到很安慰,直到杂志爆料她大哥和向东哲是一对,至此,亲友团全体崩溃。
接着,他们拼命安排相亲,只要是纽约市里上流社会的女人,稍有一点姿色的都被安排过来候选了,就怕宗家从此绝后。
所以喽,只要她找到大哥和未来大嫂的亲密证据,一定可以领到大奖赏的。
“是我叫你来的吗?”宗飞煜淡眄亲妹一眼。“不想等你可以回去。”
他也觉得奇怪,小凡说要去接她弟弟,接到之后会直接带回来逸枫山庄,然后介绍他们认识。
可是现在都已经快八点了,却还不见人影,隔壁的秋枫二号也没动静,她到底是跑哪去了?没等到她的归来,却等到了飞静这个野丫头跑来插花凑热闹,真想把她丢给那个泄密的罪魁祸首去招待。
“好嘛,等就等,你的脾气很坏哦。”她清艳一笑,继续睁着眼儿当放大镜用,找寻可以领奖赏的证物。
又过了半小时,宗飞煜忍不住拨电话过去,心情有点浮躁。
没人接。
他打到柜台询问,跟沙小姐出去的司机和座车都没有回来。
可能是班机延误了吧,除了这个,应该没有别的理由。
“大哥,我好饿!”宗飞静放弃搜寻资料,不好玩,左找右找都找不到。“我们先去吃饭好不好?”她可怜兮兮的看着兄长。“你也知道你妹妹我有贫血,不能饿过头,不然会死。”
“言过其实。”他敲了她的头顶一记。
不过这丫头确实从小就有贫血的富贵毛病,不能晒太阳,也不能过饿。
“走吧,讨债鬼。”他旋身拿起衣架上的咖啡色大衣。
“万岁!”宗飞静提起小宴会包,勾住兄长的臂膀,亲昵地把头贴在他手臂上。
她从念高中开始就有把兄长当男伴的癖好,总喜欢在舞会时带着她大哥亮相,然后……想结识她大哥的女同学自然会对她很好,为了收买她,她们都会费心准备很多小礼物或者是私人笔记提供上课总在梦周公的她参考,她因此平安快乐的度过了三年愉快的高中生涯,大学生涯也正以此公式进行中。
所以她觉得,有个帅哥当手足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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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她曾怀疑在饭店柜台前听的话是幻听,,那么现在亲眼见到画面,她真的该死心了。
似乎没必要再问些什么,一切都摆在眼前,他的未婚妻来了,想必他早将她抛到脑后,他们好亲密也好相配,甚至,还有相像的夫妻脸……。
沙咏凡心碎的躲在门前阶梯旁的柱子后,看着宗飞煜紧挽着未婚妻离去,她的心如刀割,不争气的眼泪在冬夜里静静的流下。
不愿再眷恋,也不愿意再看到那个伤了她心的男人,她速迅回房收拾行李,咏睿还在家里等她,灰姑娘的童话结束了,她要交出玻璃鞋,回到她的原点。
“请把这封信交给客服部的丁冬小姐。”
她请柜台转交信,在黑夜坐上计程车,离开了这块伤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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逸枫山庄的“白宫餐厅”是尊贵的VIP级的客人才能出入的餐厅,供应着各项新鲜空运来台的珍馐,满足顶级贵宾挑剔的嘴。
“你那了不起的要事,究竟还要处理多久?”紫堂夏冷峻的语气很不耐烦。
心亮自己在日本等他,如果知道小冬要在这里耗这么久,他会把心亮也一起带来,渡他们的二次蜜月。
“再给我一点时间。”紫堂冬含糊不清的猛把佳肴往嘴里塞,希望快点吃完可以早点走。
她已经下班了,本来想去找官另竣的,却被她二哥捉到这里来一起吃饭。她还没对官另竣说起她要暂时回日本的事,老人家的丧事才刚告一个段落,想必他失落的心情还要好一阵子才能恢复,她不想在这个时候跟他谈这些。
其实她一点都不想走,这是他最需要她的时候,如果她走了,那么向来沉默寡言的他不就更寂寞了,他孤寂的身影会让她很不忍心。
紫堂夏若有所思的盯着妹妹那副狼吞虎咽的不端庄样子。
“或许把你的要事说出来,我可以帮忙。”他能这么说,就已经让步很多了,希望她懂得分寸。
紫堂冬对兄长一笑,“谢谢你二哥,但我相信我自己可以处理,你就信任我这一次吧。”
况且感情的事怎么可以委托别人处理,她可不想把事情搞砸。
紫堂夏因她的婉拒而轻哼了一声。“看来,你在这里生活的如鱼得水,很开心。”
她逸出暖甜甜的笑容,“我喜欢这里,这里是我出生的地方,也是你最心爱的一嫂出生的地方,不是吗?”
“你回来这里,是想来投靠你的生母吧?”他很明白这个小笨蛋脑袋聪明,但性子却很单纯,很容易让人猜出她的逻辑。“我查出来了,她在巴黎。”
“哦,巴黎?”她扬扬眉梢,点点头。“嗯,很适合她的地方,有香水、时尚和浪漫。”
他盯着她。“你不想去巴黎找她吗?”
他并不希望她去找生母,她是紫堂家的女儿,到处乱跑成何体统?再说他母亲也少不了她作伴,她是母亲的开心果,若是少了她,紫堂家会少了许多笑语,而他……其实也少不了她这个妹妹,没有她在旁边胡闹,他会感到寂寞的。
紫堂冬完全不知道心思细密的兄长在想些什么,她耸耸肩,擦擦满口油腻的嘴,搁下餐巾纸。“再说吧,不过,我倒是挺想念大妈亲手做的腌渍黄瓜的。”
大妈对她来说,比亲生母亲重要多了……她啜饮着餐后咖啡,一边这么想着。
用完餐,兄妹两人步出餐厅,室外是别有洞天的幽静花园,白宫餐厅不在饭店的主建筑体中,而是建于饭店后方,一栋透明的美丽建筑物,却可以享受完全的用餐隐私。
紫堂冬在餐厅门前大口呼吸新鲜空气,晚风吹拂着她的面颊,天色尚未完全昏暗,她忽然凑上紫堂夏的脸颊,给他一个颊吻。
紫堂夏愕然地看着她含笑的莹亮眸子。“你又在发什么神经?”他神色倏然一僵。
这丫头的老毛病该不会又犯了吧?十三那年她高喊着要嫁给他,曾让他非常的头疼,他可不想再重温旧恶梦。
她附在他耳边轻送软语,“谢谢你二哥!谢谢你特地飞来找我,我很感动!”
紫堂夏犹在愕然,她笑盈盈的回转身,却看到官另竣从黑色轿车里走下来。
“唔——”她捂嘴瞪大眼睛,错愕得无以复加。
官另竣的视线同样留在她脸上。原来她跟冬枫一号的客人是那种关系,他真的万万没有想到,如果不是来赴一位长辈的晚餐邀约,他也不会撞见这么不堪的一幕。
“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他是我二哥!我的二哥!”她连忙跑到他面前,拉着他的手想理清误会。
官另竣冷冷的看着她,“你不是和同父异母的手足相处得很不愉快吗?”
既然与手足不亲,怎么会亲密到亲吻脸颊,况且这个人是紫堂夏,堂堂紫堂集团的社长,又怎么会是她这个小可怜的兄长?
“那……那些是我骗你的啦。”她咬着下唇,都怪她自己不早点把事情说清楚?“事实上,我只有一个兄长,就是……你现在看到的这一个。”
“这是什么意思?”官另竣的眼神更冷了。
“意思是,她是紫堂家的掌上明珠,她没必要留在这里工作,她要辞职。”紫堂夏懒懒地接口,将妹妹的身份明白的点了出来。
当他知道小冬在这里当客服人员……那是说好听的,事实上是当女佣时,他曾勃然大怒,命令她立即辞职,但她居然执意要继续工作。
现在让这个别着总经理识别证的男人知道也好,没有一个饭店会要一位千金小姐来当女佣的。
“二哥!”她简直快抓狂了。不帮她就算了,干嘛还害她?说什么她要辞职,还说她没必要留在这里工作,哦!老天!
现在她的身份被揭穿了,官另竣什么都知道了,他会怎么想呢?她对他说过的身世都是编造出来的谎言。
“我知道了。”官另竣的黑眸罩上一层寒霜。“我会准你的辞职,失陪了,两位。”
他昂挺的身躯走过她的身边,走人了白宫餐厅,没再回头。
紫堂冬颓然地看着他的背影,着急却一筹莫展。她不能跟进去解释,那里面坐着的都是政商名流,况且他还在气头上,还是等他气过了再说。
“二哥,你为什么要突然把我的身份讲出来嘛?”她转而把气出在手足身上。
她真的会被他害死,她本来想跟官另竣好好讲的,现在弄得好像她以身份在示威似的,她该怎么办才好?
“你的身份为何不能说?”紫堂夏无关痛痒的轻睨无奈的她一眼,看穿了小冬与那总经理的关系并不单纯。“如果他不能接受你,你就跟我回去。”
但话说回来,他妹妹的身份又不是街边乞丐或枪击要犯,她是娇贵的千金小姐,有何好不能接受的?
“不要!”紫堂冬立即从兄长的身边弹开一步,像是生怕被他逮住不放。“我现在绝不回去!”她很坚决的起誓。
她要跟官另竣解释清楚,她要真心诚意的向他道歉,关于她隐瞒他的那些事情,她真的都是无心的……上帝啊!看在她是初恋的份上,能够帮帮她吗?
第十章
原来,一个人存心要从另一个人的世界里消失是那么简单的事。
奔波了两天,紫堂冬发现她找不到官另竣。无论是总经理办公室或是他们常去的湖畔,甚至在官家大宅,都见不到他的身影,他的手机关机,就像隐形了一般。
她心急如焚又无计可施,越找越气馁、越找越沮丧。事情没有她想的那么单纯,她以为只要说开来,获得他的谅解就行了,没想到这只是她一厢情愿的想法,他根本就不想见她。
她该怎么办?就算他不准备原谅她,给她一个解释的机会总行吧?她想亲口向他道歉,她希望他知道她不是要故意对他隐瞒,这点比任何一点都来得重要……唉,无尽的歉意和无尽的思念,都只能见到他的人才能倾诉,而现在,每天陪伴她的,只有冷清和孤寂,他可知道她为了见不到他而这么痛苦吗……“小冬,有人找你!”许窈瑛在外头客厅里喊她。
她看得出这丫头两天来心情低落,但她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大概是和总经理闹别扭吧。
房里的紫堂冬心一跳,心中掠过一阵震颤的喜悦,她连忙冲出房间,连拖鞋也没来得及穿。
“谁找我?”她眼巴巴的望,想到自己凌乱没整理的头发,又有点懊恼刚刚怎么不梳梳头发再出来。老天保佑!她希望来找她的人是官另竣,才过了四十八小时,但她真的再也受不了这种漫漫的煎熬了。
“这位先生找你。”许窈瑛指着门口。
“哦——你——”她瞠目结舌的看着立于门边的魁梧男子。
那男子一身极有品味的穿着,沉熟而稳重的气质,有两道不太驯服的浓眉,眸子充满了慑人的力量,他很帅、很有味道也很有魅力,但很可惜,却不是她在等的那一个。
“很冒昧来打扰你,紫堂小姐。”宗飞煜诚恳的看着她。“小凡失踪了,我找不到她,请问你知道她的下落吗?”
沙咏凡突然像断了线的风筝,失踪的毫无头绪。那晚他与飞静用完餐,依然没有她的消息,他一夜无眠。
隔天,他还是找不到她,却看到有人来整理秋枫二号,新的客人搬进来住了。
这可不妙,到柜台询问之下,得到的消息居然是她已经退房了。
她的失踪,留下无尽谜团。
左思右想,他都想不出她突然失踪的理由,但是他不会轻易任她失踪的,他非将她找到不可,任何理由都不能阻挡他的决心。
幸而他还有一条线索,这就足够了,他会找到她的。
紫堂冬清了清嗓子。“你们……发生什么事了吗?”
小凡托柜台留了封信给她,说有急事要回去,不能再住在饭店里,她还归还了所有的钱,但信里说她们永远是好朋友,欢迎随时她去找她玩。
看来,小凡说有急事是假的,眼前这个就是她急欲闪避的人才对。
宗飞煜无奈的看着她。“我们什么事都没发生,我也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走。”
“真的?”看他的样子一脸正派,不像在说谎。
“我以我的人格发誓。”宗飞煜郑重起誓,唯一的希望是找到他爱的女人。
紫堂冬打量了他一会儿,“好吧。”她知道那种找不到人的感觉有多痛苦,她自己承受这种痛苦就好了,希望宗飞煜能顺利与小凡见面,当面说清楚他们要说的话。
相信她这么做是对的,促成一对有情人,老天或许会看在她做了善事的份上可怜她,让她早点见到官另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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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天的希望,在第二天变成了泡影。
“这是你这个月的薪水还有资遣费,这是总经理的命令——”石美汶蹙眉看着愕然中的紫堂冬,心里有很大的疑问。“奇怪了,你是哪里得罪总经理了吗?他为什么要资遣你?”
这种事情在逸枫山庄从来没有发生过,以前的老总裁虽然严厉却很念旧,不会随便开除员工,而新上任的总经理则笃信“机会平等”这句话,因此也没开除过任何一个人。
可是今天却破例了,这个例还破在她客服部的头上,叫她怎么不纳闷又兼不服气呢?
接过薪水袋,紫堂冬把头垂得低低的。“对不起。”除了这句话,她无话可说。
看来他是铁了心不再见她,连她在这里工作的机会也收了回去,她还有什么资格留在这里等他?
“你告诉我没关系,我替你作主。”石美汶不平衡的还想追究,要替她的部门员工讨个公道。
“我……可以见总经理一面吗?”她敢起勇气提出要求,这是最后的赌注。
“你要见总经理?”石美汶瞪圆了眼,慎重考虑了一下才应允,“好吧,我替你问问看。”
看来丁冬是想自己讨回公道,这样也好,省得她亲自出马,会破坏了她与那俊俏总经理之间和协的主雇感情。
她拨内线至总经理秘书室。“刘秘书吗?我是客服部石经理,我的部属丁冬想见总经理,麻烦你替我问问总经理的意思……哦,总经理不在啊,好吧,谢谢你。”
她对紫堂冬摊摊手。“你听见了,总经理不在。”
紫堂冬幽幽的叹了口气,感觉手里的薪水袋好沉重。
“我知道他在哪里。”胡景南出现在职员室门口。“来吧,丫头,我送你去找那个死脑筋的孩子。”
“胡伯!”紫堂冬惊呼一声。
前些日子她常到官家大宅看卧病在床的老人家,因此跟照顾老人的胡伯也很熟了。
“胡先生要带丁冬去找谁啊?谁死脑筋?”石美汶好奇不已的问。
“再见,经理!”
紫堂冬礼貌的向石美汶道谢的一鞠躬,连忙跟着胡景南走,她的心早就飞到官另竣身边了,她好想他!真的好想、好想他…*****************这里是葬着官尧生的墓园,整齐的墓园有专人在管理,透露着一片详和之气。
几片白云若有似无的飘浮着,午后太阳斜斜映照着一个男性背影,他穿着深黑西装,浓密的发丝梳理的很整齐,他在静默的哀悼,时间已经很久了。
墓碑前有一束官尧生最喜欢的枫叶,这是他生前之所以一手创建逸枫山庄的原因,他希望把枫的美丽分享给每个人,让喜欢枫的人可以尽情敞佯在枫林环绕的逸枫山庄,度过最美好的假期。”
爷爷已经走了,他不会见到逸枫山庄的未来,他也没机会看见他这个不肖孙子努力想做给他看的一切,饭店的新馆尚未落成,爷爷却这么撒手走了,他好怨,真的好怨,他多希望他可以醒过来,看看他所努力做的这一切……浓浓的哀怆遍洒在他眼底眉梢,浑热不察有人到来。
紫堂冬没有发出太大的声音,她怕惊扰了他的情绪。她静静的陪他站了好一会儿,直到阳光躲到云层里,天气变得有点阴沉,她才意识到自己该开口了。
她轻声地清了清喉咙,但这已足够让那背影轻震了下,但他却仍然一动也不动,没有回过头来。
“另竣。”她走近他,伫立在他的身后。
其实她多么想奔过去紧紧抱住他,可是她不敢,她怕他会毫不留情的推开她,她水汪汪的眼眸充满了求恕的意味,可是他却看不见。
这几天来因为他,她变得胆小,变得忧愁了。
“不要不理我好吗?”她低声下气的瞅着他的背影,低哑地说,“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我也知道再多的解释都是多余,我只有一句话想告诉你——”他一直在专心聆听,但他不愿让她察觉到这一点。
“我是真的爱你。”她的眼前浮起第一次在饭店走廊与他相见的情景,她幽幽地说:“这一点我绝没有骗你。”
他闭上了眼睛又睁开,心里明白她没有说谎。经过一次感情的挫折,他好不容易再度放开怀抱,没想到她却以一个捏造出来的身份与他谈感情,对于她的居心,他无法理解。
“其实我到逸枫山庄来,只是想体验独立生活的滋味,我没想过会遇见你,也没想过会一点一滴的爱上你。”
那些经过,这几天来她常常想起,每一想起,总是回味无穷。
她含着泪笑笑。“等我发觉到我居然会挂记你的时候,我已经爱上你了。”
都怪她太粗线条了,没想到他的感受,她早该知道曾受过感情重创的他,其实是很脆弱的。
他蹙着眉心,内心挣扎不已。他可以相信她吗?如果她存心欺骗他的感情,没必要献上她的纯贞。
可是,难道爱一个人,不该完全的坦诚相对吗?当彼此已经相爱了之后,为什么她不对他说清楚?如果他没撞见她和紫堂夏在一起,她还要瞒到什么时候?
“我知道你一时之间还无法接受我的新身份,我只拜托你好好的考虑清楚,不要轻易抹煞我对你的感情,这样,我才可以没有遗憾。”
想到他极有可能为了自尊而不要这段感情,她的心就一阵绞痛。
她吸了吸通红的鼻子。“你开除了我,我没有资格再住在员工宿舍里,但我不会离开,我会住在我二哥那里,直到你肯见我为止。”
暮色已缓缓从山谷中浮上来了,他始终没有回头。她轻叹了口气,默默离开。
现在的她什么也不能做,只能等待他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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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八点,这是每一户人家最喜欢齐聚于电视机前,收看八点档的时间,沙家也不例外。
沙咏睿窝在沙发里吃牛肉干,他不看八点档,只喜欢看职棒转播,他那对运动没兴趣的姐姐索性先去洗澡,因为前两次她兴匆匆的想陪他看,结果都睡着了。
“接杀——好球!”
体育主播报出喜讯,沙咏睿也跟着面霹喜色,那正是他支持的球队打出的亮眼成绩。
“啾啾啾啾啾——”
绵长的铃声响起,对于他们这种小坪数的公寓来说,集中火力的电钟声足以干扰一个人的神经系统。他起身去开门。
隔着另一道铁门,门外,有个男人站着。
“请问你找谁?”长时间在维也纳读书,他也培养出音乐家的优雅气质,但这气质只面对外人,在他姐姐面前就自动失效。
“我找沙咏凡。”宗飞煜看着铁栅门里那个活像男版沙咏凡的漂亮少年。“你是咏睿吗?”
“嗯。”少年点点头,打量着门外的男人。“你就那个让我姐神精兮兮,三天两头想到就哭的男人?”
回到家里之后,他姐就整天一副失魂落魄的鬼样子,早上拿着求职版去找工作,晚上回家啃了白吐司就睡觉,至少瘦了两公斤。
虽然没有谈过恋爱,但在学校里,他有很多失恋了也是这副鬼样子的同学,因此他心知肚明,姐姐那太明显的惆怅失意肯定跟男人有关。
“对。”宗飞煜泛起莞尔的笑意,这大男孩一点都不像小凡形容的那么古板,甚至还满有趣的。
“进来吧。”沙咏睿开了铁门,把狼放进来。
“你姐呢?”宗飞煜左看右看,公寓很小,很快端详完毕,但不见沙咏凡的芳踪。
“她在洗澡。”沙咏睿拿起电视架旁的篮球。“跟我姐讲一声,我到楼下篮球场打篮球,不会太快回来,你们要谈到什么时候都可以,我不会随便上来。”
“谢谢、谢谢。”他越来越喜欢他这个上道的未来小舅子了。
沙咏睿转玩着篮球出去了,宗飞煜径自在沙发坐下,他兴味地打量着房子的陈设,虽然小却很温馨,还是浅粉紫色调,一看就知道出自女性之手的布置。
她在洗澡……
想到那活色生香的画面,情欲难耐的他,索性起身往浴室走去。
一起洗鸳鸯浴也不错,可以增加情趣……“咏睿,我听到电铃声,是谁碍…”浴室门唰地开了,沙咏凡穿着印有卡通图案的保守睡衣走出来,头上盘着浴巾,粉颊红通通的,热热的蒸气从浴室里飘出来。
他正好定格在浴室前,才要开门,没想到她就出来了。
他露齿一笑,“是我。”
“蔼—”她尖叫一声,杏眼瞪圆了,几乎快掉下来。
他伸手把她的嘴捂住,又好气又好笑。“你为什么要叫?”
她慌忙把他的脏手拨开。“你、你——你为什么会来?”
奇怪了,她干嘛问得理不直气不壮的?这里是她家耶,这个有未婚妻的男人干嘛有未婚妻不陪要跑来骚扰她?
“那你为什么要走?”他反问一句,把她拉进怀里。
“你放开我!”她羞得直推他。“我弟弟在,你不要教坏小孩子''''”“放心,他去楼下打球了,正是他放我进来的。”他又把她搂得更紧了,微微笑道:“而且他也不是小孩子,他是美少年,你把他守护得很好,你是个尽责的好姐姐,你父母在天之灵都会以你为荣。”
“你干嘛跟我胡言乱语这些?”她真的很气自己看到他还会有感觉,难道经过了这几天的折磨,她的内心深处还没对他绝望吗?
他深深凝视着她没好气的秀丽面孔。“我们好好淡一谈。”
她对他的恶劣态度令他很意外,至今他仍没有头绪自己是如何得罪她的。
“没什么好谈的。”她哼地一声别开脸。“你已经有未婚妻了,你跟东哲大哥一样,希望你们都不要再做对不起你们未婚妻的事,请你出去,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这样我会很感激你。”
他讶异的把她面孔扳回来,端详着她冷冷的眸子。“我的未婚妻是谁?”
沙咏凡撇撇嘴。“我怎么知道?”
他很严肃的看着她。“那么,你为什么会认为我有未婚妻?”这个问题相当严重。
“我不是认为,我是亲眼所见。”提及这个话题,她的心又隐隐作痛了。“你跟你的未婚妻很亲密的走出房间。”而且很相配,还有,他们的夫妻脸是她所远远不及的,任何人看到都会赞美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他想了想,豁然开朗,将她揽在怀里,笑着点住她漂亮娇俏的鼻尖。“小笨蛋,那个不是我的未婚妻,她是我妹妹,她叫宗飞静。”
原来是误会飞静了,对于她冰冷的态度,他毫无疑问地释怀了。
只是,她为什么不先向他求证呢?这几天真是让他担足了心,但也更让他明白她对他的重要性。
“你不要再骗我了!”她愤慨的瞪着他。“为什么到现在还要否认?我不会再上你的当!”
他微笑,玩味地探问道:“小姐,何以你会认为跟我一道走出房门的女子就是我的未婚妻?”
这是缺乏理论的,而且也坚持的毫无道理,这么一来,他岂不是不能跟任何女子走在一起了吗?
“因为,”她扬起眉梢,决定让他再也无从抵赖。“我亲耳听见她自己对饭店柜台小姐说的!”
宗飞煜错愕了一下,老天——原来是这么回事!那丫头,他回去一定要好好的打她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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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三个礼拜了,紫堂冬住在冬枫一号堂堂迈入第四周,整天数着窗外的落枫和偶尔到访的雪花,她真怀疑自己快得自闭症了。
她二哥已经先行回去日本,沙咏凡和宗飞煜也误会冰释一块回纽约去拜见宗氏家族,只有她,这段恋情是会开花结果还是无疾而终,至今仍没有一个答案。
她在等待官另竣的决定,他的决定可以让她上天堂,也可以让她下地狱,全在他的一念之间。
叮咚!门铃响起。
“小姐你好,我来打扫房间。”门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女声。
“许姐!”她连忙快乐的跳去开门,这是她指定的,跟许窈瑛同住了那么久,她们已经有感情了。
“你怎么又更瘦了,到底有没有按时吃饭啊?”进来的许窈瑛一看见她就抱怨,她到现在也没把紫堂冬当千金大小姐看待,心里还是把她当一个妹妹,一个不会照顾自己的小丫头。
紫堂冬牵强的挤出一个微笑。“我……吃不下。”
她的胃口越来越差,有时拿起食物却产生厌恶的感觉,她真怀疑自己得了厌食症。
“总经理还是没来找你吗?”她看见紫堂冬的神色一黯,忍不住为那痴情的丫头叹了口气。“再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都已经三个礼拜了,难道你打算在这里住一辈于,等待总经理回心转意吗?”
“我……也不知道。”紫堂冬幽幽的垂下了眼睫,心中泛起浓浓无奈。“再等下去,我真的对这段感情快没有信心了。”
“有空的话,到饭店新区去看看,或许你会产生新的信心,让你再支撑下去。”
“什么意思?许姐?”她不解的抬眼看着语带玄机的许窈瑛。
“为什么要我到新区去看?”
许窈瑛回避的挥挥手,拿起吸尘器开始打扫。“哎,我说不清啦,去看了你就知道。”
紫堂冬对于许窈瑛含糊不清的态度很疑惑,许姐向来是个心直口快的人,为什么说话突然间变得吞吞吐吐了呢?
这里还没开始营运,但听说已经完全装潢好了,她还以为自己会不得其门而人,没想到大门竟然没上锁。
推开厚重而考究的玻璃大门,她在第一时间震慑地止住了脚步。
她炫惑于室内的一切,这……不是她的设计吗?
她忍不住喜极而泣,饭店竟然采用了她的设计,她好高兴,真的好高兴,美梦成真的感觉有点不真实…”一阵脚步声接近了她,男性磁柔的嗓音随之响起。
“前一阵子,许窈瑛把你的设计草图拿给我,我认为很有参考的价值,所以把设计图交给专业设计师去评估。”
她深抽了口气,那是官另竣的声音,是他来了……泪水迅速模糊了她的视线,天哪!她变得好爱哭!
“评估之后,设计师告诉我,你的构想很完整,完全把饭店新区要的感觉呈现出来了。”他顿了顿。“于是,我决定以你的草图为蓝本,开始施工。”
是真的吗?他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吗……她动也不敢动,生怕一动,这个有他出现的美好梦境就会消失了。
“小冬。”
她的心因他的叫唤而怦地一跳,血液也跟着加速运行。
他的人已经来到了她身后,他的男性气息近在咫尺,她的脸色发白,可怜兮兮的等待他的宣判。
“回过头来。”他想好好看看她,听许窈瑛说,她都没有好好吃饭,已经消瘦了许多。
她听从他的话,轻轻的转身,感觉很紧张,嘴唇微微有些颤抖。
她抬起头,视线立即与他的黑眸纠结在一起。
他英挺如旧,只是跟她一样,俊颜也有几份为情折磨的憔悴。
她泪汪汪的,哑声问:“你不怪我了吗?”
她好像从他的眼里看到了柔情,这会不会是她一厢情愿的错觉?
“我对你的气早已消了。”他伸手,将她紧拥在怀中。”当我发现自己也想念你的笑容的时候,我就知道怒意再也抵挡不过爱意,我决定要原谅你。”
他的告白对她仿佛天籁,这是她一直在等待的,终于听到他亲口说出了。
她也紧紧环抱住他的腰身,将思念付诸在拥抱当中。“那么,你为什么要让我等这么久?”她深深叹息。“我还以为你再也不会理我了。”
想到那些个哭湿枕头的夜晚有多难以入眠,她还以为经过这次打击,她会进修道院当修女。
“我永远也不可能不理你。”他的大手轻抚她的颊畔,为她拭去了泪水。“你二哥回来前来找过我,他要我多给你一些考验,考验你对我的感情是不是三分钟热度,热情过了,就消失无踪。”
“你居然听他的?”她的眉,几不可见的蹙了一下。她老哥竟扯她的后腿?她的苦苦相思原来都是拜他所赐埃好!她回去也要挑拨一下他和心亮的感情,告诉心亮,他在这里结识辣妹,所以乐不思蜀,是她极力劝他不能辜负老婆,他才勉为其难回日本去的……“他是我未来的大舅子,我能不听他的吗?”他用一副无奈的语气说,深邃黑眸中却扬着无限温存的笑意。
她的长睫怔忡地眨了眨。“你的意思是……”她并不笨呵,听出了他话中的求婚之意。
他注视着她的眼睛。“爷爷临终前希望我和你的感情能有个结果。”
她挑起眉毛。“就这样?”
这个嘴硬心软的男人,不愿将感情表达出来的男人,开口说爱她又不会折损他男子汉的威风,竟抬出老人家来当借口,真是太不高明了。
“还有这样——”他的唇吻上她软嫩的唇,轻轻传送她想听的爱语。
尾声
尼泊尔紫堂塔安饭店
这是紫堂夏投资的饭店,目前由裴心亮的好友塔安和裴心采共同经营,饭店在半年前挹注了一股新资金,由台湾的官氏集团加入,饭店正积极改向精致化、舒适化的服务品质,未来将提供给到尼国旅行的游客更贴心的服务。
饭店新盖的三十六间独栋Villa里,有一间占地超广、设备超齐全的白金重量级VIP别墅。
此刻是骄阳正炙的尼国酷暑,这座Villa的大型水疗SPA泳泳池里,有几个穿泳装的女人正在闲话家常。
池畔托盘里有充足的各色新鲜水果,冰桶里有香槟和数种饮品,让这些长舌的女人们讲累了,可以补充一下口腔里流失的大量水分。
“来,蓝蓝、天天!来阿姨这里!”裴心亮在泳池里唤着可爱的小侄女,童心未泯的和她们打水战。
“到冬姐姐这里来,这里有糖果哦!”紫堂冬和自己的大嫂争宠,想用最有利的糖果武器将两个漂亮的小人儿拐到自己的身边来。
她爱极了陆蓝和陆天,她们两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娃是她见过最漂亮的女孩儿,那水水的粉颊饱满柔软,每回一亲,她都感觉天使来到她的身旁。
“喂!小姑,喜欢小孩可以自己生啊,你干嘛跟我抢?我才是她们正牌的阿姨。”心亮连忙按铃吩咐服务员拿一罐七彩软糖进来,以免失宠于蓝天小姐妹。
“大嫂,你也可以自己生啊!”紫堂冬不甘示弱地呛声回去。“反正大妈等抱孙子已经望穿秋水了,你不要错把自己姐姐的孩子当成自己的,你喜欢她们,我也喜欢啊!”
“我是她们的阿姨!”心亮再度强调这一点。因我跟她们妈妈长得一模一样,她们喜欢我比喜欢你多了。”
“我长得也很可爱,所以她们也很喜欢我!”紫堂冬大声反驳回去。
“怎么会这样?”宗飞静啧啧称奇,还年轻爱玩的她,对于小孩子没什么兴趣。
“哈哈,好像在看小孩子抢玩具哦!”沙咏凡忍不住逸出笑声。
身为宗氏家族的新宠儿,她肩负庞大责任,目前怀孕六个月,是宗家呵护不已的宝贝媳妇儿,生活的很幸福。
她目前和宗飞煜定居纽约,经常以电子邮件和紫堂冬保持联络,没有姐妹的她和一样没有姐妹紫堂冬无话不谈,因此当紫堂冬约她暑假来尼泊尔渡假时,她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征得老公同意后,带了保镖一名——她的小姑宗飞静,两个女人就这么快乐的飞过来渡假了。
“你们姑嫂不要再吵了。”看不过去的心采赶忙出来阻止流血冲突事件的发生。“一人抱一个,反正她们姐妹长得一样,抱哪一个都没差啦。”
产后的心采一样美丽,她的身材和婚前没多大改变,清丽的气质多了份详和,举手投足间更有女人味。
反观心亮就和她这个双胞胎姐姐相去甚远了。
婚后的她依然爱笑爱闹、活力十足,成功的推出了冒险游乐城的案子之后,再接再厉,喜欢在紫堂集团推出的每个企划案里参一脚,暂时还不打算养儿育女,目前过着丈夫疼、婆婆宠的少奶奶生活。
“好吧,心采姐说什么我就听什么。”紫堂冬抱走陆蓝,走到沙咏凡旁边坐下。“先说好哦,你生的儿于要给我当干儿子。”
“知道了。”沙咏凡微微一笑,无辜的说:“可是我也要事先预告你哦,排队当这个小家伙干爸、干妈的人已经有三十几个了,你是不可能独占他的。”
宗飞煜那些堂姐、堂妹、表姐、表妹还有他那一干狐群狗党都对他的下一代充满了兴趣,大家盛情难却,他们只好一再接受预约。
“什么?!”紫堂冬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还没出生的小家伙就这么受欢迎!看来想要拥有一个可以随她亲个够的宝宝,还是考虑自己生比较保险。
“小姑,你快生吧!”心亮在旁边帮忙敲边鼓,只要小冬有了自己的宝宝,那蓝天小姐妹就专属她了。
“先不要生吧!”宗飞静这个逍遥一族的悠闲公主,连忙头头是道的说出自己的看法。“人生多美好,应该到世界各地到处看看才对,浪漫的一见钟情随时有可能会发生……”想到美好处,她半眯起了美眸,觉得人生与春光都无限好。
紫堂冬一本正经的看着那位想太多的悠闲公主。”可是,我已经结婚了,不需要一见钟情了。”
再发生那种浪漫事,官另竣肯定会把她逐出逸枫山庄的大门。
“哦——对不起,我忘了!”宗飞静这才想到跟她在一起的这些女子都是已婚少妇,她美丽的唇角扬起,嫣然一笑。
如果是她的话,就绝对不会在二十五岁以前把自己嫁掉,可是,关于这四位少妇极富传奇的变身游戏,她倒是有兴趣试一试。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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