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胥加山

　　《今古传奇·故事版》2004年第05期　　

　　小墨是我和妻的朋友，特铁的那种。

　　起初，小墨是我的哥们，在我和妻恋爱后，我把小墨介绍给了妻。几次交往下来，妻说我们好得像一个人。小墨对我的情谊的确如此，结婚宴上，他忙前顾后，帮我们照应客人；新房装潢时，他请假去装饰市场帮我们讨价还价。每次，妻见小墨酒足饭饱，孤身离开我家时，就说交上小墨这样的朋友，是我前世修来的福分。而我却不以为然，对妻说，不如你把小姐妹介绍一个给他，俗话说肥水不流外人田呢。

　　妻听了我的玩笑话，还真的一心想做小墨的红娘，一连帮他物色了几个，结果都是不了了之。

　　后来，小墨做起了生意，来我家的次数相对少了许多。有时，我和妻正吃着饭，忽然想起小墨来，要是有小墨在，这桌上一定会增添许多笑声。接下来，我和妻会饶有兴致地谈起小墨，也不知这家伙现在忙些什么……

　　儿子出生后，我和妻的生活一下子忙碌起来，常常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发生口角。昔日的笑容渐渐从我脸上褪去，只觉得生活的担子压得我喘不过气来。如果十天半月写不出一篇文章，或不见一张稿费单来，我的心情就愈发糟糕，会不自觉地把怨气发泄到家庭琐事上，动不动就冲妻发火，对儿子的小屁股示威。一次两次，妻忍气吞声；次数多了，她终于爆发了，和我摔碗砸盆以示抗议。见妻如此，我的大男子主义气焰更嚣张了，破口大骂：“你婚前婚后判若两人，丝毫不懂得支持丈夫的事业，大丈夫岂能一天到晚围着厨房转？俗话说，男人无能，洗碗涮盆……”每每此时，妻用一种陌生的眼神打量我，尔后，抱着儿子躲到房间里嘤嘤地哭起来。见妻满脸泪水的窝囊相，我更加来气，一甩门，出去寻清静……

　　离开家，我十分想念和小墨在一起的单身生活，无忧无虑，天天总有好心情。想着想着，我心里真妒忌小墨，这家伙无家一身轻！

　　一日，我心情不佳，在家又发了一通脾气，只觉得自己好孤单，妻子算什么，她完全不懂男人的心。我心烦地拨通了小墨的手机，没想到这家伙居然就在本城。我约他出来喝几杯，小墨欣然同意，说是好久不在一块儿喝酒了，心里也烦着呢！

　　我和小墨在酒吧里，一杯比着一杯往肚里灌酒。我醉眼蒙，一口气向小墨吐了满腹关于妻的苦水，说因找了这样的老婆，生活过得太不如意……谁知，我刚一停顿，准备再说下去，小墨猛饮一杯酒，阻止了我，起身一推我的肩，嚷道：“你小子，生在福中不知福，本人至今还是光棍儿一条，虽说我家人和你老婆帮我介绍了许多女孩，可我始终把你老婆当做参照对象，没想越选越差……”小墨顿了一会儿，突然，他握住我的手，抖抖索索地说：“想必，我是爱上你老婆了！”一听此话，我的酒吓醒了七分，强忍着怒火却没开口。接着，小墨像个孩子似的，冲我滔滔不绝地说起我老婆的优点，说得我脸上的肌肉一惊一颤……

　　不知我和小墨是怎样结束醉话的。回家的路上，我回味着小墨的话，他说得不错，妻相夫教子，孝敬老人，支持我工作……我怎么一点儿都觉察不出来呢？难道真的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吗？

　　自那次“酒后吐真言”后小墨就成了我假想的情敌。以后，我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没过一个月，我和妻的情感又回到了新婚似的亲蜜中，生活一下子阳光起来。有时，我也独自一人笑小墨，这家伙下辈子也别想爱到我老婆，因为老婆在我和她的你情我爱中，早已吐露了心声———下辈子还是非我不嫁！

　　小墨从我的生活中消失了———他又去了外地做生意，我洋洋得意，沉浸在家的温馨中。

　　忽一日，小墨拎着礼品登门来访，妻落落大方把他迎进家门。小墨进来，丢下礼品，只说了句下周他要结婚，请我们届时光临就要出门。送走小墨，我如释重负。

　　小墨的婚宴上，我尽情地拿新娘开玩笑，小墨也不介意，说谁叫咱们是哥们，而我心里想的却是———你能爱上我老婆，我就不能拿你新娘开开玩笑吗！

　　当我和妻端着酒杯，向一对新人敬酒时，小墨附在我耳边，悄悄说了句———爱上你老婆，是你老婆教我这么说的，其实，我也真喜欢像你老婆那样贤妻良母型的女人……

　　顿时，我呆若木鸡，朝妻瞟了一眼，倏忽间，我幸福溢心，觉得自己才是今天的新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