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俞　凡

　　《今古传奇·故事版》2004年第07期　　

　　许智开了家调查公司，名为调查，其实干的是私人侦探的活儿。这天早上刚上班，许智就接待了一位三十出头的女士。看她举止大方，衣着华丽，人显得很精干。从打扮上判断，这并非养尊处优的阔太太，更像是个纵横商海的女强人。阔太太来这儿，十有八九是调查老公的私生活。正寻思着，来人已走到跟前，许智问：“有什么能效劳的吗？”女士听了，竟抽噎道：“我……老公……想杀我。”

　　“这种情况，你应该去报警啊！”许智大惊，赶忙说。“我报警了，派出所说没事，是我瞎想。”女士解释道。

　　许智给她倒了杯水，递上一叠纸巾，说：“你慢慢说，究竟是怎么回事？”那女人擦擦泪说了起来。原来，她叫叶芬，32岁，高中没毕业便去南方打工，挣了一笔钱回来办了个厂子，经过几年打拼，事业是成功了，但一直没能找到合适的结婚对象。后来经人介绍认识了中学老师贺伟，并结了婚。

　　“这不是很好吗？事业、爱情都有了。”许智说。

　　“结婚半年来，他一心教他的书，从不干涉我的事业，但是我怕他娶我是看上我的钱，心里就总是不踏实。有一天，我被噩梦吓醒后，借着月光，竟看见他伸手往我脖子掐来。我吓得大叫，厉声问他要干什么？他说没什么，然后躺下睡了。”许智听到这里，才知道入了主题，也就不插嘴，任凭她自己说下去。

　　“我再也睡不着了，没想到平日的文弱书生，竟然如此心狠手辣，想趁我睡着把我掐死。然后吞了我的财产。但想想他平常对我很好，又怕是误会，就决定先看看再说。连续两夜，我都装睡，想看看他到底要干什么，但他似乎睡得很香，还打起鼾来。第三夜，我上半夜依然没睡，到下半夜实在忍不住，睡着了。就在我半梦半醒时，突然感觉有东西摸过来，睁眼一看，是他的手。我问他干嘛？他一愣，竟然说看我睡得香不香。”

　　她喝了口水接着说：“我见他一副没事儿的样子，越发觉得可怕，想谋害我被发现了，还如此处变不惊。这家我可不敢回了。第二天晚上，我住到了厂宿舍。想了几天，仍觉得不安，就到派出所报了警。谁知户籍警说我疑神疑鬼，还说没出事就没办法立案，我只好找你们了……”

　　许智听了，有些纳闷，问：“你要我们怎么帮你？”她想了想，说：“你假扮我亲戚住进我家，然后用微型摄像头拍下他想谋害我的证据。”

　　见许智犹豫，她从包里拿出一叠钱：“这里有5000元，如果不够，还可以商量。”

　　许智看到这么多钱，心想，这活儿其实也不难。于是说：“那好吧，什么时候开始？”叶芬咬了咬牙，说：“就今天吧，这事越快解决越好。”许智一惊，觉得太急。不过看看桌上的钱说，“那好，我们要先收一半做定金，而且不管是否成功，定金是不退的。”叶芬忙说好，于是许智收了钱，便跟叶芬去她家，把针孔摄像头正对着那张大床隐藏好了。

　　贺伟回来后，看到妻子和个陌生人在一块，觉得有些奇怪，问：“这位是？”“噢，这是我远房堂弟，来这儿玩玩，我让他在咱们家住两天，你没意见吧？”

　　贺伟听了，说：“没问题！没问题！”许智觉得贺伟怎么看都不像要杀人。

　　当晚睡下后，许智便在隔壁盯着监视器看。也许是因为害怕，叶芬怎么也睡不着，而贺伟则呼呼大睡，丝毫没有要行凶的意思。第二夜，依然如此，贺伟在监视器前困得要死，却没有任何收获。第三天，等贺伟上班后，叶芬和许智一合计，觉得肯定是因为有外人在家，贺伟不敢下手，而许智以来玩为借口，自然不能久住。许智说：“不如我搬出去，租个房子，住在你家附近监视。”

　　费了好大的劲，许智租下了叶芬家隔壁的房子。这是为了在发现行凶的时候，还有时间去救人。叶芬不断叮嘱：“你破门一定要快啊，不然，我的命说不定就没有了。”许智直点头，不过心里也有点慌。

　　贺伟下班回来见许智走了，竟面露喜色。叶芬心里更慌了，没外人了，难道今晚他就要动手？贺伟上前亲热地要吻叶芬，叶芬知道许智全能看见，忙躲闪。贺伟嗫嚅道：“前几天你住厂里，后来你堂弟又来了，我没好意思，现在没人了……”

　　“快别乱说，睡觉。你要敢动硬的，我告你婚内强奸。”贺伟顿时没了兴头，翻身睡了。

　　叶芬睡着了，许智可不敢睡，虽然看到他们俩的争吵直想笑，但是工作就是工作，他得一直盯着监视器，如果疏忽了，可能真要出人命的。

　　正当他双眼看得快要发花时，屏幕上有了动静，只见贺伟的手缓缓地朝叶芬咽喉处抓去。许智急忙飞身出去，打开叶芬家的大门，不及开灯，一脚踢开房门，大喝一声：“住手！”

　　此时，贺伟的手正掐在叶芬的下巴处，叶芬也被吵醒了，大叫：“啊，谋杀啊……”

　　贺伟还要解释，许智一把抓住他，和叶芬一起将他扭送到了派出所。值班民警听说是谋杀，急忙连夜审讯。叶芬此时气极败坏，一边指着许智拍的录像，一边大骂贺伟没良心，想谋财害命。

　　贺伟竭力否认，但又不肯说他伸手到底想干什么，只是要求见叶芬的妈妈。叶芬的妈妈单独和贺伟谈了一会儿，出来对民警说：“这事的确是冤枉，说来说去，也怨我。”转身又对叶芬说，“唉，贺伟这孩子是照顾你的脸面啊。这事，我也不能再瞒你了。”

　　众人一头雾水，叶母叹了口气说：“你从小就有磨牙的习惯，而且声响很大，你睡着了自己不知道。结婚时，我把这事跟小贺说了，并告诉他你好面子，如果知道自己磨牙，会不好意思，所以让他晚上睡觉听到了不要害怕，也别说。他很关心你，怕总磨牙对你牙齿不好，每次被磨牙吵醒后，他就会用手捏住你的下巴，让牙齿磨不成。你睡得沉，自己没感觉。哪知道，反而让你怀疑他要杀你……”

　　叶芬惊呆了，她怎么也没想结果会是这样……

　　贺伟从派出所放出来回到家的那天，叶芬做了一桌子好菜，她端着酒杯，涨红了脸说：“经过这次，我才知道你有多爱我，而我是多么小心眼儿。以后我一定改，希望不是太晚！”贺伟一口喝下酒说：“我不求别的，只希望能和信任自己的老婆在一起过简简单单的生活。”

　　两个人相视一笑，紧紧地拥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