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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八


  隆隆的枪炮声已震动武汉三镇,大武汉经过4个半月的拼死抗争,终于大厦将倾,沦陷在即。

  军委会被日机炸得残破不堪的灰楼里,蒋介石仍稳坐高台,丝毫没有走的意思。珞珈山上,宋美龄可没有他这么沉得住气,电话一连催了几次,可每一次都没有结果。

  蒋介石到底想显示什么呢?没人知道,也没人敢问。

  论“勇”吧?蒋介石的属下,甚至苏联顾问都夸过他“身处枪林弹雨而面不变色”,他没必要再刻意显示。再说也没有如此示勇之法。

  说“与将士风雨同舟”呢?可两战区主力都已南下,西进,他如何同舟?!

  也许是舍不得离开武汉,不甘心从此退入西南边陲。可武汉弃守命令是他下的,他愣呆在这里日本人就不进城?谁也说不清。但侍从、武将们有一点能说清,那就是再呆下去不仅委员长跑不了,连他们也要遭难。侍从室主任林蔚沉不住气了,又进了蒋介石的屋里。但很快,他也被蒋介石唬着脸轰了出来。林蔚可真是傻了眼,尤如百爪挠心,却只能干着急,谁知,这时有一人比他更急,此人就是卫戍司令陈诚。

  陈诚不但要为蒋介石及军委会滞留人员负责,还必须对部队负责。委员长一天不离开,他就得1个师1个旅地往上调部队,打这种毫无意义的乱仗。尤其部队已无心恋战,硬往上调,死伤动辄千计,这牺牲毫无价值。

  当陈诚从电话中得知蒋介石仍未撤离时,急得直跺脚,当即在电话说道:“哎呀,蔚文史,你们还不走干什么?城外已乱成一团,你赶紧请委员长走啊?!”

  林蔚也是满肚子怨气:“辞修,他不走我也没法子啊!再三请示,可他一点儿表示都没有。”

  “现在还有哪些没走?”陈诚脑子一转,紧问道。

  “没有了,只有徐永昌部长没走。”“那么好吧,我来请徐部长转陈。”陈诚说完挂了电话。

  陈诚到底是蒋介石亲信,左右相随多年,深知老头子的秉性。

  这时左右亲信请他撤离,他是不会走的。但那些居要职,又非亲信的人,像军令部长徐永昌来出面说情,情形可能就大不一样了。

  说穿了,是一个面子问题,也显示蒋介石的从容不迫。

  果然,徐永昌出面,马到成功,蒋介石终于答应撤离。

  24日入夜,蒋介石携夫人宋美龄踏上了去机场的夜路。

  飞机摇晃着冲入漆黑一团的夜空。宋美龄长舒一口气,把头靠向椅背,闭上了眼睛。但蒋介石却伸长脖子,望向窗外,灯火管制下的武汉三镇,已是一片黑暗,只有零落的几盏孤灯和偶尔落入市区的炮弹映出的团团火球,显示着这座大都市尚未僵死的生命。

  武汉城郊,炮声隆隆,火光闪烁。他知道这是守城部队在同日军进行最后的血战,他也知道这炮火很快就将熄灭,夜色大地还将恢复死一般的沉寂。

  他面目呆滞,口中喃喃道:“完了。武汉终于结束了。”

  但事情并没完。不知是蒋介石太舍不得武汉,还是仓促起飞机员受惊,一直为他服务从未出过错的专机机组一出武汉就发现飞机鬼使差似地迷了航。黑沉沉的夜空上下左右一个样,什么也辨不清。飞机乱转了一气也没弄出个所以然。再乱飞下去燃油耗尽,无疑将钻进地狱之门。

  机长依复恩无奈地向蒋介石请示:返回武汉。蒋介石再次确认别无办法时,也只能点头同意。

  飞机又循着原路向回飞去。

  武汉机场上,一队中国工兵正卖力地在破坏设施,跑道甚至被炸毁一截。再晚回来一会儿,蒋介石确确实实要留在武汉了。

  好险!蒋介石步出舱门,枯瘦的手上竟是湿漉漉的。

  10月25日凌晨4时,蒋介石的座机迎着秋风,重又冲上已透出熹微的天空。

  此刻,汉口戴家山,已出现了稻叶第6师团佐野支队第23联队日军士兵幽灵般的身影。

  25日夜,汉口沦陷!

  26日凌晨,波田支队率先从宾阳门突入武昌!

  27日午后,汉阳也飘起了炫目的太阳旗。“君之代”的国歌声终于在武汉三镇上空疯狂地奏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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