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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一


  此时洞里洞外,爆炸如此猛烈,真个是地动山摇,谁人不怕?在外面的人不赶快进来躲避就是个死,在里边的人则不退出去也是个死,两拨人马在那里乱作了一团。终于外面爆炸的弹片和火光像天女散花,热气灼人,顶受不住了,敌军们只得又一起死命往前冲进来。

  艰难的拉锯战展开了。

  众人下山之后,高地上连、排长一直在坑道里焦急地等待着,不停地到外面来回看了几十次。直到了四点半钟的时候,两人正走在战壕前沿,大山突然震动起来,地皮颤抖了一下,接着又一下。这是那大洞在爆炸。两人晓得是成功了,心中有数,喜滋滋不尽,急忙伸颈向黑沉沉的山下眺望。紧接着山下坝子里剧烈的爆炸声音和随着那爆炸升腾起来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空。

  连长不明就里,不知道这是额外的收获,只是像吃了兴奋剂,跳脚叫起来:"娃儿的些,硬是得手了哦!"大喜之下,一转身就抱住了排长,搂得紧紧的。排长赶忙将他死命推开:"连长,你抱着我干啥子,还亲了老子一口,我又不是你婆娘!"

  "得手了,得手了!"连长兴奋不已,"娃儿的些,硬是要得!"

  山下那大坝子上爆炸太猛烈了,就算冲出去也是个死!向前进只看见外边巨大的闪光,像连接不断的巨大闪电。这时爆炸的浓烟滚滚过来了,洞里硝烟气浪挟带着泥沙,也不断地呼啸而出。现在说什么都听不到了,看什么也看不见了。向前进等七人陷入了绝地,被困死在了这个死谷里,反复地跟敌人进行着较量。敌人的增援力量渐大,但谷口太狭窄,想要冲进来也不容易,且很多就那样被大坝子上爆炸的弹片击中要害自己死了。但还是没有人退去,仍然是不停地冒着危险抢到谷口来。七个人分散靠着山脚,火力死死压住谷口那里,不漏一点空缺。

  七个人浑身透汗,边打边退到了葫芦坝子的里边去,外面炮弹爆炸的弹片和啾啾乱蹿的子弹完全地避开了,相对而言要安全了些。

  但前面是出不去了,得要马上再寻出路。

  坝子尽头的山坡颤抖得异常厉害,让人难免产生即将大地震的恐惧,树枝摇动,山坡上石头滚落。大家顾不了那么多,摸索找寻一阵,才顺着一条极小的山路鱼贯往上爬。冒着滚落的石块,一面回头打枪,一面相互掩护,一个劲儿往后面山上撤退。这条上山的小路太陡峭,开始上去全得要踩着梯窝。向前进抢来的那挺弹鼓式轻机枪早打完了子弹,扔掉了。在用AK掩护所有人上去之后,他才提着枪,最后一个使劲往山上爬去。在上去了的人居高临下的掩护下,他却没回头打几枪,很快就跟大家在上面会合了。

  大家气喘吁吁,继续在草丛中爬了一阵。很快草就没了,山上是丛林,大家进入了丛林之中。

  山洞里剧烈的爆炸仍然在持续着,不过地皮的抖动小了很多了。山脚下坝子里爆炸的猛烈程度及其火光也小了下去。大家迅速翻过了一座岭,爆炸声音基本上就听不到什么了。林中空隙的上方,夜色已经淡了,有了一种灰蒙蒙的苍白。

  天就要亮了。

  大家随着山势,时上时下,一阵急走。在丛林里仍旧像刚才出发下山时的那样漆黑一团,大家只能够向着背离目的地的方向往上估摸着走,不辨方向。

  现在已经完全摆脱了敌人的追击,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向前进问:"大家都没事吧?"熊国庆说:"格老子,刚才真是死里逃生。我没有事,就是脸上被一块弹片剐了皮,现在火辣辣的,可能出血了。不晓得其他人怎么样。"

  报告上来了,只有连长的一个警卫员手臂上中了一枪,这时哎哟地叫了一声。向前进走过去一摸,沾了一手黏黏的血,那警卫员又哎哟哦叫了一声。"得赶快包扎一下,你伤得不轻。"大家停了下来,分散警戒,等向前进给那个警卫员作简易包扎。还不能停留,必须得赶快离开这里。在丛林里,遭遇小股子特工或者反击打夜战,他们是不怕的,平日训练有素。再说就算有人追来,力量也应该是分散的,一对一,不在话下,敌人稍微多一点也无所谓。

  天还没有亮,现在很安全,然而安全只是暂时的,这毕竟是在敌后。天一亮,说不定敌军的特工就会组织大规模搜山。敌人吃了这个大亏,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这个只有那特种兵知道。

  在密林中摸索着到达了一个山岭高地,稍微歇下来后,大家才来得及检查弹药。所有人坐在湿润的地上,盘点了一下,现在七个人加起来只剩下了两颗手榴弹、五个备用弹匣。弹药的严重不足,使撤退的安全形势更加严峻!

  那个特种兵说:"大家放松下来,再摸一摸身上,看有没有受伤。没有的话,我们不能待在这里太久了,大家赶快离开,越远越好,尽量避开敌军特工的追袭。想不到这一次干得那么漂亮,这个方向的敌军至少得有三天不能动弹了。"大家都没有想到这一次居然搞得这么大,真是出人意料。熊国庆说:"是真的嗦,看来老子们可以回去休息好几天了,打仗太累了。"特种兵呵呵笑了起来:"你们这群兵,真是不赖,我有点佩服你们!是不是受过特殊训练?都是老兵吧?我今年24岁。你们呢?"大家呵呵笑起来,不说话。

  特种兵问:"笑什么?我可不是哄你们。大家不能久停留,起来,赶路了!天要大亮了,现在敌军一定在调集大量人马,要围攻我们,我们这次将他们……用你们南方人的话来说就是整惨了。"大家又呵呵笑起来,现在觉得他的塌鼻子腔音并没有什么特别了,觉得这话很有劲,激发了骄傲感。熊国庆说:"老黎,难怪你死活不肯答应叫你老弟来,原来是想自己过瘾,我还以为你是关照你老弟,怕他有危险。

  你是真想立大功来了。这一次,你把他们的三车弹药都毁了,河内的人可能都在骂娘。"大家又都笑起来。向前进说:"新兵时候,只见到他们的特工渗透到我们后防,搞得我们很惨,想不到我们这个,也来了个那个什么什么……我记不得了,慕容复那个什么?"熊国庆说:"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嗦?"特种兵说:"你们还真看金庸的书!走吧,别再坐着了,跟着我。"熊国庆说:"要得。我们跟着你!那时候我还很小,十四岁,上初中二年级。你们呢?"他是问张文书跟那两个警卫员。张文书说:

  "我十三岁了。"

  特种兵问:"向班长你呢?"熊国庆说:"别问了,他不好意思说。"向前进不满了:"我怎么不好意思说了?那年我12岁。"特种兵说:"那么到现在17了。我当年参加反击作战时,也是17岁。我在战场上运气好,立了点功劳,国家就非要奖励我,保送我直接去上大学了。"熊国庆说:"你是有点运气的哦,不晓得我们这次会不会也立点功劳,国家要是也很客气,非得要保送我,我还真不知该如何推辞。"大家又都笑了起来。特种兵说:"好了,不要多说话了。天色亮了,我们今天白天看情况,如果敌人追得紧,不能走多远,就得要找个地方躲藏起来,晚上再赶路回去。"

  熊国庆说:"要得,只是大家都没有带得有东西在身,到时候肚皮饿了,到哪里去搞点吃的?"大家都不去理会他的这句话,觉得这还很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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