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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五


  “好嘞!”

  太阳在天空中渐渐倾斜。正午已过,战士们焦急等待着目标的出现。就在众人等得有些不耐烦的时候,汤二瘭子从林子外面连滚带爬跑进来,气喘吁吁向身后一指……

  “准备战斗!”陈卅一声断喝。“呼啦”一声,雪白的树林中,人影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没过多久,从远处传来沉闷的马蹄声。一群黄皮鬼子骑兵从山梁的侧面蜿蜒而至。这群鬼子身上冒着腾腾热气,有的鬼子的枪上还悬挂着“咯咯”乱叫的芦花鸡。陈卅仔细看了看,每个鬼子的马背上还拴满了五颜六色的包裹。

  “狗日的,这是没干好事去啦!”陈卅咬咬牙,“操你奶奶的小日本!”

  这群鬼子并没注意这片林子。因为远远望去,光秃秃的树干和皑皑白雪已将这片树林毫无掩饰地暴露在面前。树林的边缘,一棵树后露出一件女人穿的细花小棉袄,最让鬼子感兴趣的是,树木的另一侧还露出半块粉嫩白细的臀部……

  “花姑娘!”一个鬼子骑兵的眼力比较毒,“花姑娘!花姑娘!”他指着树林大叫。

  “真是啊!”鬼子骚动起来。

  “她在尿尿,别叫她跑啦!快追!”前队三十几个鬼子兵一夹战马,抢先一步发了疯似的策马疾行……

  “快追!快追!不要叫她跑啦!”这一百多个鬼子呼啸着向树林猛扑过来。

  陈卅不得不感叹小鬼子的骚性:“咋一看见女人就像是头种驴呢?妈个巴子的,这小日本还有没有点正经事啦?”

  陈卅盯着小鬼子生了一肚子怨气,蹲在树后的马富却连自杀的心思都有。他含着热泪暗暗骂道:“谁他奶奶出的馊主意?扮娘们就扮呗!咋还要露屁股呢?这下可赔大发了,以后还咋见人哪?看来‘花姑娘’这外号,老子这辈子是背定了……”

  东洋马的速度就是个快,刚才都还在山梁下,顷刻之间,头马的位置就已接近了树林……

  马富迅速提上裤子,按照事先制订的计划,他抱着脑袋往林子里面钻。要说陈卅看人还真是有着独到之处,穿上女人花袄的马富,从背后看去,身段及跑步动作简直就是个女人。

  “花姑娘!头马嘞!(站住)”身后的日本兵疯狂大叫。

  马富故作体力不支,跑两步还“摔”个跟头。就在他“摔倒”的刹那间,三十几匹东洋战马闪电一般冲进了树林。看来这群鬼子兵平时在树林中没少下苦功,不但丝毫没有减速,反而跃马扬鞭,快速包抄着“扭扭捏捏”的“花姑娘”……

  三十几个鬼子兵冲进树林后,“哈哈”狂笑起来,面对这到嘴的肥肉,他们目前所考虑的只是该怎么下嘴的问题。

  “妈个巴子的,我叫你们笑,我叫你们追,今天就给老子乖乖交代了吧!”陈卅瞪着血红的眼珠子,抬枪迅速扣动扳机。

  炽热的子弹从太阳穴破壳而出,托拽着黏稠的脑浆钉在了树干上,一缕白烟从弹孔中冉冉升起。日本兵半空中轻轻一弹,足踝又被马镫死死卡住,矮小身躯甩个圆弧后,便一头栽进马腹下……沉闷的马蹄声,清脆的骨骼爆裂。

  “嗒嗒嗒……”救国军的轻机枪在瞬间便青烟缭绕,“咻咻”的枪弹破空声,如同千百个哨子在一同呼啸,生生将林中日本人的耳孔震出了血丝。没有比这更好的靶子了,树林外,六十几个队形密集的鬼子骑兵,全被血雾和白汽笼罩,嘶鸣的战马一匹匹栽倒在地,摔下战马的骑兵在空中折着跟头,又被密集的子弹撕得粉碎。来不及掉头的战马被强大的力量挤压在一起,激烈碰撞的一瞬间,骑手腿骨的碎裂声和哀号声迅速蔓延,血水如同倾盆大雨,将摔下战马刚刚爬起的士兵重新扑倒,随后又被同伴战马的铁蹄死死踏住。

  “轰轰……”几颗四十八瓣手雷在人群马群上空凌空爆炸,惨叫声伴随着战马的阵阵哀鸣响彻云霄。硝烟飘散后,一个能勉强翻身的鬼子号叫着举起手榴弹,尽管强大的信念支撑他要与机枪同归于尽,然而胸前和头部箭一般射出的血水,却抽走了他身体残存的力气……在他扭身倒地的一瞬间,几颗穿透腹部的子弹,在巨大动能的作用下,顶着他腹前的皮带铜扣,将他高高拔起拖撞到五米开外的树干上。簌簌飘落的积雪中,他从雪堆拔出的脑袋,又挨了汤二瘭子臭烘烘一鞋底子。

  “中队长!”树林中的日本人悲号着,放弃了对“花姑娘”的包抄,摘下武器掉转马头向岩石后的机枪阵地扑去。

  “噌!”雪地中寒光电闪,一马当先的日本兵猝不及防,眼睁睁望着寒光从自己的脖颈下一闪而没……一股温热强大的力量将头颅向天空高高顶起,周围的噪音在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视线缓慢地旋转,看到了清澈湛蓝的天空、白云、铺满树挂的树枝……接触皑皑白雪的一瞬间,他最后看了一眼高高扬起的战马铁蹄。

  鬼子小队长大声喊道,“帝国勇士们!为天皇陛下尽忠的时刻到啦!握紧你们的战刀,杀!啊……”战马一声嘶鸣,将他从马背上重重掀起。瘦小的身躯陀螺一般的翻滚,重重拍打在地面的坚石上。

  一道寒光裹着刺耳的劲风排山倒海一般劈砍下来……“天皇陛下万岁!”小队长呼喊着,手中的马刀无力地封迎上去。

  “狗日的!操你奶奶的!”江永的大刀劈在鬼子小队长的马刀上,响亮的金属碰撞声中,沉重的大刀将马刀迅速压回,鬼头大刀的部分刀锋已经深深嵌进鬼子的面部肌肉。惨叫声中,小队长鼓足浑身力气痛喊一声:“妈妈!我看不到您啦!”“嘭”,他的脑壳被斜飞过来的木棒打得向后重重拗去,迷离中,他诅咒着那根粘满红白之物的木棒。

  “干得好!瘭子!”江永赞叹道,随后迅速闪身捕捉下一个对手。

  瘭子“呵呵”笑着,抹了抹永远擦不尽的鼻涕,向手里“呸呸”吐了两口唾沫,攥紧了棒子闪到树后,笑眯眯的小眼睛来回寻找下一个倒霉对象,准备痛打落水狗。

  树林里横起了一道道枯木做成的绊马索,鬼子骑兵不是落马就是不由自主放慢了速度。落马的骑兵和树林外被血雾席卷着的鬼子,一同在嘴里呼喊出绝望的号叫。

  战士们用各种方法将骑兵弄下马。最经典的动作除了用绊马索或者绊马桩,就是突然从雪地里跳出,用一根长木棒将猝不及防的鬼子挑下马。往往在鬼子落地痛叫的一瞬间,救国军的士兵抡起大刀一阵乱剁……

  除了机枪的发射声和喊杀声,还有木棒敲击脑壳或者是刀锋划过皮肉所发出的撕裂声。陈卅这种“背地敲闷棍”的土匪战术,使得鬼子根本就没有机会去施展武器的先进性。有的鬼子在落地的一瞬间,手中的马刀和脖子上的头颅便一齐远远飞出,鲜红血水映衬着皑皑白雪,显得格外绚丽。

  机枪阵地的枪声渐渐停息。树林外,最后一个鬼子兵被口吐鲜血的战马掀落了马背。他跪倒在地,手捧自己血肉模糊的肠子,血肉模糊的眼眶下,眼球风铃一般悬挂、摇曳……“妈妈!妈妈……”。

  李通财将机枪丢给了副手,从背后抽出大刀,瞪着因仇恨而血红了的眼睛,一步一步向那鬼子骑兵走去……看着鬼子兵那张因痛苦而扭曲的脸庞,李通财高高举起砍刀。“噌!”刀锋划过骨茬的时候略微偏转了一下,致使刀口深深嵌在骨缝中无法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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