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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三


  “哼哼!”凤凰一阵冷笑,“你才认识他几年?在你认识他之前呢?你敢保证他没拈过花惹过草吗?”

  “那我就不知道了,你要是想知道也容易,你去关东的‘六寨七山’打听打听不就清楚啦?”郑东贵自以为这主意挺高明,可是宋玉昆却狠狠瞪了他几眼。不为别的,万一陈大胆真有几个相好的,这凤凰还不得把天给捅破?

  经过抢救,注射了退烧针的陈卅渐渐苏醒过来。“我咋会在这里?”这是陈卅清醒后张口说的第一句话。

  “你昏倒了,是凤凰和瘭子把你拖回来的。”郭仲良解释道。

  “凤凰?”在众人的帮助下,陈卅勉强撑起身子左右打量一番,找到端坐椅上兀自生着闷气的凤凰。不知为什么,他的眼神有些痴迷,还有着火一般的激情。“凤凰……你是凤凰……”陈卅喃喃自语。

  凤凰赌气没理他。陈卅的脸上泛起了一阵苦笑:“难道我认错人啦?”

  “兄弟,你可算是醒啦!我……我……”郑东贵又羞又臊不敢正眼瞧他。

  陈卅看着他,显得异常平静,给人一种喜怒不形于色的感觉。

  “兄弟,你咋地啦?难道你还在生哥哥的气?”郑东贵怯声问道。

  “生气?我为啥要生你气?”陈卅反问道。

  “兄弟,你……你这精神头好像有点不对劲啊,你……你不是脑子烧糊涂了吧?”郑东贵左右瞧着,他发现众人的脸上也透露着深深的疑问。

  陈卅仔细打量着郑东贵,突然,他伸手向郑东贵的头上指了指。

  “咋地啦?”郑东贵顺手摸了摸,没发现有什么异常。陈卅一勾手将他叫到近前,为他齐整了帽子,沉声问道:“你是不是军人?”

  “是啊!”

  “是军人就要有个军人的样子,歪戴帽子像个啥样子?你看看人家小鬼子是咋戴的帽子?”

  “是!是……哎?你咋还教训起我来啦?”

  “还有,以后别在我面前掉眼泪,男人要流就流血,决不能轻易流泪!”

  “这……我不是看你醒过来,高兴才掉眼泪吗?”

  “记住没有?”

  “是……”

  “大点声!我听不见!”

  “是!”郑东贵心里这个憋屈,心想,“我这兄弟啥毛病?咋象变个人似的?”

  郭仲良也感觉有些不对,心想陈大胆到底怎么回事?瞧那坐姿瞧那气势,威风凛凛不怒自威,甚有一番大将风度。“发个烧就能改变人吗?他是不是脑子烧糊涂啦?可烧糊涂最多也就成个汤二瘭子,怎么还能烧出大将的气势来?”郭仲良越想越觉得古怪,越想越糊涂。

  “我一直在想军人到底是什么,现在我想明白了,”陈卅指着自己胸口说道,“答案就装在我的心里。”

  陈卅的突然改变令在场所有的人大吃一惊,宋玉昆疑惑地问道:“大胆啊!你还知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陈卅神色不定低头琢磨了半天才面带难色回答道,“我叫……陈卅。”

  “叫什么还用寻思吗?”宋玉昆脸比黄连还苦。

  “完了!完了…….”郑东贵痛苦地哀号道,“我兄弟算是完了。那是多精多灵的一个人物啊?现在咋弄得跟汤二瘭子似的?”

  “陈大胆!那个‘静’是怎么一回事?”凤凰气呼呼问道,看来不解决这个问题,凤凰是不打算善罢甘休。

  “你……”陈卅慢慢抬起头,仔仔细细打量着凤凰:“你不知道吗?”

  “我知道什么啊?”凤凰不解地问道。

  “我还以为……”陈卅慢慢合上双眼,“我是想叫你们安静一下,我心里很烦。”

  “你看看!你看看!我说什么来着?”宋玉昆笑道,“我就说大胆是叫咱们安静吧?你们可倒好,瞎琢磨什么啊?没正事干啊?你说是不是大胆?哎?你摸嘴干什么?你嘴怎么啦?”宋玉昆翘起眼镜仔细瞧了瞧。

  “没啥,我脸上有点刺挠。”陈卅不露声色地解释。

  “哎哟!长虱子啦!八成是从瘭子那里传过来的吧?”

  “我帮你挠挠。”凤凰转过身子,白嫩柔滑的小手在陈卅爬满络腮胡子的脸庞上,轻轻挠了挠。

  这对小情人的亲昵举动,令在场所有的男男女女均感不适。

  “这个……我还有点工作要做,那个……那个大胆啊!咱们回头再见。”宋玉昆向众人使了个眼色。

  “是啊!我去看看下面是怎么训练的。这群浑小子,一眼看不见,他们就偷懒……”郑东贵率先开溜。

  “我那里还有病号,这个……待一会儿我再过来。”杨雨也手忙脚乱收拾着东西。

  “那个……我还有几封信没写……”郭仲良拉着韩柏也溜之大吉。

  “我……这个……”陈卅握着凤凰的手,显得有些紧张。

  “你怎么啦?”凤凰破涕为笑,“像个贼似的。”

  “我……我没啥……”陈卅叹了口气,“我觉得自己很累……”可是心里却在想,“她到底是不是那个梦中的仙女呢?”

  “谁活着不累呀?”凤凰抓起陈卅的手在自己的脸颊上蹭了蹭,柔声说道,“可是不管怎么样,也总得活下去啊?人这一辈子,哪有万事顺心事事如意呢?只要是自己不亏心那就足够了。”

  陈卅没说话,搂着凤凰静静体会着片刻的宁静和温馨。

  两个人正在卿卿我我,忽然从门外传来一阵杀猪般的嚎叫声。

  “咋回事?”陈卅推开凤凰向窗外望去。

  “报告!”

  “进来!”

  包二柱挎着盒子炮从门外从容走进,“报告军长!包二柱向您报到!”

  “包二柱?”

  “是啊?不是军长您叫我当副官的吗?”

  “这个……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后来宋参谋长说了,说咱们救国军人手不够,就先让我做您的警卫兼勤务兵。”包二柱低下头心里极不痛快。的确,从副官到勤务兵,这级别差得远去了。

  “噢!我想起来了。”陈卅点点头,随即他一指门外问道,“外面是咋回事?”

  “您问这个?噢!抓回来几个开小差的。”

  “开小差?”

  “没办法,他们嫌这里苦,又不能抽大烟就跑了。”

  “那他们鬼叫个啥?”

  “江队长正在过堂,好像用了点手段……”

  陈卅再也坐不住,他套上鞋子,咬牙强行从行军床上站起来。

  “小心你的伤!”凤凰一边埋怨一边弯腰为他提上鞋跟。

  “我没事!”陈卅深吸了一口气,胸口不但痛入骨髓,而且还气闷得很。“柱子,你跟我过去。”陈卅吩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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