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11期

校园里有多少儿童的“视界”

作者:杨介龙




  一、 问字
  
  “老师,‘恐惧’这两个字怎么写?”一位老师在操场上匆匆走过,一位学生追在后面问。
  “就是‘恐怕’的‘恐’,‘工具’的‘具’加个竖心旁。”
  “老师,‘恐惧’两个字怎么写?”在另一个场合,又一位学生问。
  “‘巩固’的‘巩’加个心字底就是‘恐’,‘惧’就是‘具体’的‘具’加个竖心旁……”
  这是笔者有意安排学生做的一次“问字”游戏。在教师潜意识主导下,“脱口而出”回答学生。
  从学校领导,教研员,语文、数学等不同专业与岗位的十多位老师的回答,只有两次的答案里有“恐龙”的“恐”。答案无所谓正确与错误,但“‘恐龙’的‘恐’,‘玩具’的‘具’加一竖心旁”这样的答案却直抵儿童的现实生活——认识“恐惧”一词的学生一般是这样作答的。因为“恐龙”、“玩具”对于儿童,是他们的朋友,有着天生的亲近感。
  “游戏”的缘起是一次课堂上学生问及这两个字,我还没回答,快嘴的学生早就说出了上述答案。当下我心里怦然一动,一种教育的觉醒直蹿心底——我们是不是该审视一下,我们心中装着多少儿童的“视界”。
  而从这个小小的“游戏”里,我真切地感受到我们教师的教育潜意识里,儿童的“视界”有多少了。
  “蹲下来看孩子”,“蹲下来与孩子对话”这是常被我们挂在嘴边的教育口号,其实这样简单的一句话却包蕴着深刻的教育理念。可惜的是这些“理念”只是肤浅地游离于我们教育生活的表层,仅仅做为一种外显的理论被强调着,被大会小会传达着,被长长短短的论文转述着。我们潜意识里儿童的“视界”却如此淡薄!
  因此,我们必须从心理上真正地“蹲”下来,与儿童共同拥有一个“视界”,让儿童的“视界”如血液般循环于我们的周身;如空气般散布于我们的校园里,贯穿于教育活动的每一个细节;如雨露般滋润每一片欢笑着的鲜花、绿叶。
  当然,仅从一个“问字”游戏来剖析教育的本质问题,或许显得武断和简单,但教育无小事,还是有必要反观我们的校园、我们的教育、我们的课堂,还存在着哪些儿童“视界”的盲区。
  
  二、 壁挂
  
  绿树白墙,窗明几净,宽敞的操场,高大的楼房,漂亮的甬道,精致的小园。走进每一个校园,都给我们带来敞亮的视觉享受。营造学园、乐园、绿色校园、文化校园的同时,每个学校都在展示各自的办学理念,立校特色。围墙上的橱窗,走廊上的壁挂,更是精雕细刻、精华荟萃的一个个窗口。这个窗口为谁而设?家长,来宾,还是学生,甚或是一种装饰?应当说兼而有之。有的学校还将学生的书法、绘画作品装裱后,恰当地置于廊柱缝隙间、围墙空白处,既起到装饰建筑的作用,又使得校园里童趣盎然,突显着一个学校的办学特色,使人在视觉敞亮的同时,更觉心情舒畅。
  但细一琢磨,这些主要给儿童看的校园装饰,都居于成年人适中的视觉范围,倘若慢慢儿地蹲至儿童的高度,就不得不酸着脖子看了。因为这些壁挂,实在都处于儿童视觉的“准点”之上,加之廊柱间的空间不是很大,儿童穿梭其下,他们往往 “视而不见”。
  要让儿童“视而见之”,能否在顾及校园整体布局的美感之时,也顾及学生的“视界”,将学生书画作品移至儿童的“视界”之内——悬挂高度调至儿童视觉的“准点”范围呢?
  如果也用这样的“视界”察看一番校园,就会发现,在学生的学园、乐园里,学生在太多的时候、太多的地方都得“循规蹈矩”。
  在宽敞的通道中间,画了一条长长的红线,学生有规则地靠右行,宛如公路交通。
  标准化的楼梯层高,让低年级的小个子们每日“攀登”与“跌落”着。
  甚至操场上也有若干区划,规定了不同年级或年段的活动“领地”。
  清一色的校服营造了大面积的整齐,却压制了不知多少姹紫嫣红的怒放,及由此潜移默化着的多彩的个性。
  ……
  
  三、 专用教室
  
  蹲到了儿童的视界,再沿着这个视线看看各个专用教室吧。
  先到教室瞧瞧。
  一到六年级的桌椅仿佛同一个高度,一个班级中第一排与最后一排的桌椅高度更无差别。低年级的小同学坐上椅子,双脚吊空,晃悠晃悠着,下巴恰好架住桌面,仿佛荡千秋;高年级的大同学正好相反,膝盖顶着桌底,弓背缩腰,犹如困兽笼中。读书写字时要求的“胸离桌一拳,眼离书一尺”,只好因人而异,因桌而异了。
  图书馆是书卷味最浓的地方,可是书卷里却难免透着挥之不去的尘土味、霉气味,书柜上摆的大都是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的出版物,除了一部分经典童话书外,难得一见像秦文君、郑渊洁等新生派儿童作家那充满时代生活气息的作品。没有真正有吸引力的读物,怎么有能力与趣味横生的动画片争夺儿童的视线啊。
  多媒体室人气还算旺,可只有到了老师要上公开课时,才难得一见大屏幕上闪动的课件动画,于是孩子们常常盼着老师上公开课。
  劳技室、自然实验室人去室空,只有几件实验器具孤独地等候着孩子投来漠然的目光。
  音乐室、美术室在哪里?有的是芳踪无觅,有的则是沦落“黄尘”。
  ……
  农村小学生源流失,教师编制缩减,教师每周课时近30节,分身无术,只好让专用教室闲置;城里学校生源暴满,班生数严重超编,分“室”无门,只好挤占专用教室;“普九”验收过了,“课改”的风潮来了也会去,于是教学上依然“一支粉笔一本书”。
  各校掌门人各有苦衷,老师们也有许多难处。于是学生“视界”的盲区就这么一直“盲”着。
  最后,还有一个不得不看的方便之所,虽不甚雅观,却人人必需。每至下课铃声响,大小同学纷至“如厕”,却难得一见可供小同学用的“雅座”,于是难免有不雅之事发生。
  
  四、 领导好!
  
  活动课上,小朋友们高兴得像一群麻雀叽叽喳喳叫个不停,他们议论着,欢笑着。有的交头接耳,有的呼朋引伴,把心里的那一份愉快全写在脸上、手上、嘴巴上。这时窗户外有几个身影慢慢地往前移动,一会儿站到了教室门口,但孩子们的心全在他们此刻最重要的事情上,没有理会门口站着谁。老师觉察了,脸上流露出不自然的神色,立即熟练地敲了敲了讲桌,于是像传染了似的,小朋友们被老师的紧张迅速感染,动作僵硬了,嘴巴闭上了,教室里安静了。静默一会儿,有同学小声喊道:“领导好!”陆陆续续的,班上的各个角落相继传来“领导好!”“校长好!”陌生而没有感情的声音。接着,任课老师讪讪地、满脸堆笑地跟着“领导”退出教室门口,不一会儿返回时,却变了另一副面容。
  这是校园里不时上演的一幕。
  敬畏领导,或领导摆着姿态向人炫耀的这种让成年人也诚惶诚恐的官场文化,正在向学生传递。
  如果在一个学校里,当校长到各个教室巡视,背着手,一脸严肃地出现在学生面前,使学生噤若寒蝉;还是随意逛着,对一切充满好奇与欣赏,学生雀跃欢呼而至,将校长团团围住。从这两种不同的情况,就可以看出教育者对生命的尊重程度,看出这个学校里有多少儿童的“视界”。
  童言无忌,童心无畏。在校园这块净土里却有所“忌”,有所“畏”,全然没有他们自己的“视界”,无怪乎专家呼吁“保卫童年”!
  
  五、 多么想春游!
  
  春暖了,花开了;秋来了,果熟了。野外山川的季节更替,总是牵动着孩子们太多的梦。梦随春风,如风筝般扶摇直上蓝天白云间;梦追秋叶,飘忽中闪烁着点点金黄。可是春游、秋游早就从学校少先队的活动计划表上删去,同时也否定了集体活动所能带给孩子们关于团结、协作等方面能力的历练。原因只有一个——安全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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