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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元教育思想及其现代启示

作者:刘永艳 甄金辉




  颜元(1635—1704),字易直,又字浑然,号习斋,河北省保定博野县人,生于明崇祯八年,卒于清康熙43年,是我国明末清初早期启蒙思想家和杰出的教育家。他针对秦汉以来的中国传统教育思想进行了猛烈批判,被称为“17世纪思想界的一支异军”。在批判的基础上构建了一幅从教育目的、教育内容到教育方法改革的全新教育蓝图,成为中国近代教育内容改革的雏形和先声,在中国教育史上占有重要地位。研究并剖析颜元的教育思想对于我们探讨当今现代教育体制改革有着极其重要的借鉴意义。
  
  一
  
  颜元认为,教育的根本目标就是要培养具有“实才”、“实德”的实用人才,以“经世为宗”。颜元针对科举制度和传统教育思想进行了激烈批判。他说:“八股行而天下无学术,无学术则无政事,无政事则无治功,无治功则无升平矣。故八股之害,甚于焚坑。”他痛斥科举考试束缚人的思想,摧残人的神志,扼杀学术的发展,贻误国家大事。他认为,这种传统的考试和教育培养的只能是沽名钓誉、养尊处优的“庸碌臣”。传统教育培养的人才,他辛辣地讽刺为:峨冠博带,垂目坐,如泥塑。在颜元看来,只有从国家实际需要出发,荡除“虚浮”积弊,以经世致用为目的,以“实才”、“实德”为标准,才能培养出真正人才,为国家造就出“担荷圣道”的经世之才。他明确指出,最根本的措施就是废科举,兴学校,并列出了经世之才的具体标准。
  首先,德才兼备,这是颜元理想人才的总要求。颜元认为学校教育必须培养“圣贤一流”,学生必须“学为圣人”。他认为《大学》首句“在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即规定了教育目的,并奉此为“古圣真传”。颜元用其实学教育思想来解释并规范“明德”和“亲民”,赋予其崭新的涵义。他说:“修六德,行六行,习六艺,所以明也;布六德、六行、六艺于天下,所以亲也。”颜元这里所说的培养的人才是既要具有仁、义、礼、智等德性,同时还要具有布六行、六艺的实际本领,是能够利济苍生,担荷圣道的人,是具有“实才”“实德”之人。在他看来,以道德修身便是德,以道治民便是亲,明、亲得到十分满足就是“至善”。
  其次,“通儒济济,泽被苍生”但又“各专一艺”。颜元所谓的“通儒”就是能够历艰危,任繁难的通才,但“通儒”毕竟是少数,而且一个国家也需要有各行各业的专门人才。因此,他认为,培养专长也是至关重要的。针对当时正统理学教育把技艺之学视为小人之为的心态,颜元申辩道,无论通儒或偏胜偏至之才,皆不失为儒、为圣贤。“虽六德之一德,六行之一行,六艺之一艺,不自失为儒也”。他认为,人们只要有一技之长,能各专一事,就能满足社会各行业的需求,并列举了古今许多各专一事的圣贤豪杰。在他看来,三百六十行,行行可以出状元,行行可以成圣贤。颜元这种反传统的培养人才的教育思想,包含了对社会分工的初步认识,反映了当时新兴市民阶层追求社会政治地位,谋求资本主义经济发展的愿望。
  颜元教育的目标就是要培养对国家有用的,具有实学知识和技能的,精于一事一艺的专门人才,为国家造就“斡旋乾坤,利济苍生”的有用之士。因此,掌握实学,精于技艺,富于专长被他看作是改造世界、促进社会发展的重要力量。“学为君相百职”,不论是治术人才,还是专业人才,都必须经邦济世,“为天地造实绩”。他谆谆教诲学生要成就“真才真器”,不要爱慕八股科举的“虚尊虚贵”,而要谋求个人功名,立志“作转世人”,而不要“作世转人”,做一个对社会、对国家有所贡献的人。这是近代功利主义在颜元教育思想上的具体体现。当然,颜元并不否认内在德性的涵养和修持,而是有轻有重,有主有次。
  
  二
  
  为实现为国家培养具有“实才实德”、“扶危济难”、“拯救生民”之有用之才目标,颜元以“彼以其虚,我以其实”为原则,反对经书训诂、八股帖括、静敬语录的“虚文”,力倡以“真”、“实”的有用之学来代替传统的空泛虚浮之学。他认为“真学不明,则生民将永被毒祸”,“浮言之祸甚于焚坑。”在教育内容上,强调要学习“以经世为宗”的“真学”,以尧舜六府三事、周公三物、孔子四教的“实事”“实物”为主要学习内容,认为为学就在于习行历练三事三物。
  首先,“身心道艺”兼顾。颜元批判了传统儒学教育只重视对学生“心”的陶冶,而忽视对“身”的锻炼,最终导致“四海溃弱”,为害千载的做法,强调教育从内容上要身心兼顾。他认为“礼、乐、射、御”的教育是陶冶学生性情的最好手段,它既可以涵养学生的性情,又可以有益于增进身体健康,从而使身心都得到发展。它能“固人身心,化人性情”。在颜元看来,练心和练身同等重要,“礼乐”教育与“射御”要结合起来,人的身心都得到发展,才能成为文武兼备的有用人才。他把体育摆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来看待,不仅看到了体育与个人健康的关系,甚至把体育与国家的强盛联系起来。明确指出“一身动则一身强,一家动则一家强,一国动则一国强,天下动则天下强”。梁启超对颜元重视体育的思想推崇备至,赞其为:中国两千年来倡导体育的教育家,除颜习斋外只怕没有第二个人了。颜元强调“身心并重”的教育模式,开创了培养人才注重德、智、体全面发展的先河。
  其次,“教文即以教武”。颜元对兵学教育十分重视,并视之为强国之基。他认为宋明理学教育重文轻武,儒者平日高谈阔论,而国家一受威胁,则“文不能出谋,武不能陷阵”,“兵”原是“重教之所先,经世之大务也”,不可一日废之,坚决反对“白面书生”式的理学教育,主张“教文即以教武”。这样培养出来的人才,平日可以“修己治人”,战时则能“持干戈,卫社稷”,成为文武全才。在他晚年主持的漳南书院的教学实践中,不仅设“文事斋”,还设“武备斋”,研习黄帝、太公及孙吴诸子兵法,并进行实际操练。
  再次,汰除虚文,着眼“实学”、“实用”。针对传统理学在教育内容上局限于文字,“泛滥于章句”、“存性空谈”之状况,颜元指出,这样的教育只能使学生“崇尚浮文、浮言”,获得的只能是无济于事的“虚理”和空洞、抽象的概念,毫无实学之处。他主张教育内容要改革,要“以实济空,以实济浮”,通过实文、实行、实体、实用来为天地造实绩,对国对民有实用价值的科学,都被列为教育内容。
  总之,颜元的教育内容是丰富多彩的,他倡“六艺之学”,是托言经典倡导艺能实学,他所要求学者研习的,不仅局限于礼、乐、射、御、书、数,兵农钱谷、水火工虞、天文地理等一切他都主张研习。这里既有道德伦理规范,又有自然科学、军事、农工等学科,并且把这种教育理论付诸实践,在他开办的漳南书院中,曾开设文事斋、武备斋、经史斋、艺能斋、理学斋、贴括斋六斋,分别研习不同的学科。颜元的这种丰富而实用的教育分科思想,与传统教育是大相径庭的,把研究的范围和课题大大扩大了,冲破了传统经学和理学的禁锢,迈进了广泛的科技世界。
  
  三
  
  在教育方法上,颜元极力反对中国封建传统的教育方法,特别是宋明理学家“主静”法,主张培养经世人才必须坚持“得知于习行,见之于身世,验之于事功”原则,提出了一套以“习”为中心,“习行”、“习动”教育方法。颜元认为,“孔子开章第一句,道尽学宗。思过,读过,总不如学过。一学便住也终殆,不如习过。习两三次,终不与我为一,总不如时习方能有得”。古代圣人的这种学习表明,要使知识成为自己的知识,即与我为一,必须反复练习。获取知识的目的是应用,是要去改变现实。对汉唐崇尚章句和宋明“静坐读书”“穷理居敬”之学风进行了猛烈抨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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