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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语中第一人称指示语的语用对比分析

作者:吴安萍 魏 晋




  一、指示语
  
  语用学是以语境为中心,考察语言的言外之意。从狭义角度“语用学研究指示语,即一些在语境中才能确定所指对象的词语或结构”[1]。Levinson认为,指示现象被认为是“语言和语境之间关系的最明显、最直接的语言反映”。指示语不能单用语义学的真假条件来衡量,它的意义只有结合语境才能得到恰当的解释。[2]
  人称指示语指对编码于言语活动中的参与者或相关角色的符号指称,是谈话双方用话语传达信息的相互称呼,在各指示语中占据主体与核心地位,可分以下三类:
  A:第一人称指示语,包括说话人;
  B:第二人称指示语,包括听话人;
  C:第三人称指示语,既不包括说话人,也不包括听话人。
  
  二、社交指示语与人称指示语
  
  语法上的人称代词往往不涉及说话人、听话人和第三者的社会地位,除了语法上的变化外,很少有别的变化,仅从语义角度解释。社交指示语需从语用角度进行解释,通常涉及“语言活动参与者的社会面目,说话人和听话人之间相对的社会地位;说话人和所谈及的人之间相对的社会地位”[3]。汉语多采用贬损自己,包括与“我”有直接关系的第三者,让对方以至与对方有关的第三者受益的表达方法。这是中国传统文化对人们所带来的根深蒂固的影响。汉语在长期的使用过程中已经形成了比较完备的社交指示语体系,而且至今仍然在口语和书面语中运用。但英语中,这种社交指示语体系已让位给了人称代词,这体现在Yule对英语指示语的分类中,将其分为人称指示语、时间指示语、地点指示语。[4]
  
  三、第一人称指示语“I我”
  
  在语用上,英汉两种语言第一人称代词“I”和“我”单指说话人,在语境中指称是确定的,不存在其指称的不确定性。陈治安、彭宣维将此类人称指示语的体现形式称为“直接体现形式”[5],即在选择终止时人称指示语的体现形式同言语活动中的显示角色在性、数上的一致性,例如:
  (1)May I come in?(“I”直指说话人自己,表示单数意义)
  (2)我是一名学生。(分析同上例)
  语法上的第一人称代词单数在汉语中除了“我”之外,主要还有“俺”“咱”,这两个词作“我”讲是个口语词或方言词,所指不涉及说话人的社会地位。但汉语中以第一人称为指示参照点的社交指示语却至少有20个,绝大多数词项带有明显的自我贬损特征,如:鄙人、贱妾、臣妾、老夫、老身、贫僧、老衲、寡人、在下、奴婢、奴家、下官、微臣、哀家、小生等等。但此类英语社交指示语中的人称代词已消失,英语中我们不可能找到与汉语这些丰富的社交指示语完全等值的词,从中可看出,汉语中蕴涵大量的自谦特征的称谓来表示“我”,体现了中国语言的文化底蕴。语言是文化的载体,中英文化差异语言中的差别在社交指示语中是一个典型的方面。英美国家的人性格外向,强调自我意识,重视个人价值,追崇个性主义,从不自贬,导致了英语中的社交指示语不典型,而中国乃礼仪之邦,中华民族质朴凝重,宽容谦逊,几千年来遵循的是道德仁义、非礼不为的准则,因此在社交指示语上表现为典型性和丰富性。
  
  四、第一人称指示语“we我们”
  
  英语表示第一人称指示复指代词的是“we”,汉语是“我们”“咱们”。在许多语言中都有两个用法,一是用于包含谈话对方,对方可以是在场的、不在场的或根本不存在的;二是用语不包括谈话对方。这说明第一人称复指代词“we”存在指称不确定性,其指称内容只能从语用的角度借助语境去解释。
  1.“我们”直接体现形式
  “我们”在直接体现形式中表示的是复数指称,人称指示符号的现实角色有两种,一是包括谈话对方,二是不包括谈话对方。
  这两种不同的第一人称复数之间的差别在英语中没有直接的反映,英语中的第一人称指示语“we”只有一种形式,不能将汉语中的“我们”“咱们”的语用意义直接表现出来,但却间接地在“let us”和它的缩略形式“let's”之间的差别上反映出来了,“let's”总是包括听话人在内,“let us”可能包括听话人,也可能不包括听话人,例如:
  (3)Let's go to the cinema.(包括听话人)
  (4)Let us know the time of your arrival.(不包括听话人)
  (5)Let us try again.(可能包括,也可能不包括听话人)
  第一人称指示语“we”除在“let's”中兼表说话人和听话人双方外,常根据语境要求,或者包括谈话对方,或者不包括谈话对方。Fillmore指出“May we come in?”中的“we”并不包括谈话对方,因这句话常是说话人和伴随者在室外,听话人在室内的情况下说出来的。这点和汉语相似,如“我们可以进来吗?”(“我们”表示说话人和伴随者)。但英语的第一人称指示语的复数代词表示说话人和伴随者时,伴随者可以指人或宠物,因为在西方国家人们把宠物当作是自己生活的伙伴来看待的。这是两种文化的差异所导致的不同的语用现象。
  2.人称活用变数
  英汉两种语言都存在人称活用现象:变数用法,即指人称的单数活用为复数,或复数活用为单数。
  单数活用为复数的现象在英语中是极其罕见的。汉语中的“我”有时用作复数,指称说话人所在的一方,如“我外交部”“我方发言人”等,此用法多见于较正式的场合,且多出现在对立双方存在的情况下。
  复数活用为单数的现象在两种语言中都有,这种活用具有明显的社交指示功能。汉语中第一人称复数代词借指单数的功能是很常见的,“我们”“咱们”都可用作单数意义,借指“我”,如在行文创作或学术报告中,谈到自己在某方面取得成就时,虽然作者只有一个人,但是却常用“我们……”,目的是体现作者或报告人的谦逊态度。
  英语中复数第一人称代替单数第一人称的说话者也是很常见的,即在体现中将单数的说话者编码为复数形式,例如:
  (6)Here we(=I)come to the heart of the definitional problem.
  何自然指出,“let's”在非常通俗的口语中有时可用作单数。这意味着它可以不包括谈话的对方,而只借指单数的“让我……”,相当于“let me”,如:
  (7)Let's give you a hand.(=Let me give you a hand)
  英语中的“we”除了“let's”可以借指“let me”之外,其借指单数的功能还常见于作家、编辑、法官、教士、国王等任务的话语中,此时“we”可作单数,也可用作复数代词,与动词取得数的一致。但其反身代词形式只有一个专用的“ourself”而不用“ourselves”,如:
  (8)We will ourself reward the vistor.
  英语中这类第一人称复数活用为单数的现象只出现在特定的语境中。
  英汉两种语言复数变数为单数的现象中,说话者自我指称采用“我们”而不是“我”,“we”而不是“I”,其目的是说话者企图从权势或者是主体性的地位朝向平等的关系方向下移,以此增加双方共同点的假象,缩短双方交际的心理距离,达到使听话人在情感上产生团结感,服从或接受说话者的主体性地位的。
  3.人称活用变称
  变称用法是将一类人称活用为另一人称,如第一人称活用为第二人称,如“我们”变称为“你”或“你们”。这种指示信息常给听话人一种亲切感,在正式场合多出自长者、领导之口;在非正式场合,则为顾客、父母所使用,如:
  (9)教师:我们(=你)是学生,我们(=你)的主要任务是学习。
  (10)领导:我相信,我们(=你们)每个青年同志都不会辜负党和国家的期望。
  第一人称指示语在实际使用中有着一致的共性,但又各有其自身的个性。第一人称指示语所体现出来的两种语言的使用过程中的差异,反映了英汉两种文化的差异。英语文化强调个人主义,重视自我,导致英语社交指示语的贫乏;而中国文化强调长幼、亲疏之分,相比之下,汉语中存在着大量丰富的社交指示语。
  
  参考文献
  [1] 何自然,冉永平.语用学概论(修订本).长沙:湖南教育出版社,1988.
  [2] Levinson,S.C.Pragmatics,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Foreign Language Teaching and Research Press.(LondonBeijing),(19832001).
  [3] 何兆熊.新编语用学概要.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0.
  [4] Yule,G.Pragmatics.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0.
  [5] 陈治安,彭宣维.人称指示语研究.束定芳.中国语用学研究论文精选.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1.
  (责任编辑 白文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