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6期

运用标记理论研究汉语对英语特殊疑问句的迁移

作者:王志玲




  母语迁移问题一直是第二语言习得中的重要研究课题。在制约迁移的众多因素中,标记性被认为主要因素之一。语言学范畴内的标记性主要指语言本身的特殊性、标记的强与弱;认知学范畴的标记性则强调学习者对语言特征的心理直觉。探讨迁移问题必定涉及母语与目标语之间的差异,以及差异对目标语学习的影响。英汉特殊疑问句在句法上存在很大差异。汉语疑问句保持原陈述句语序,只用疑问词替代所问内容。英语特殊疑问句要发生疑问词移位,主语-助动词换位等句式变化,这就给初学英语的汉语母语者(现在多数为小学生)带来很大的学习困难。本文将从语言学和认知学角度出发,运用标记理论探讨汉语对中国学习者学习英语特殊疑问句的迁移作用。
  
  一、语言的标记性与母语迁移的关系
  
  标记性(markedness)最早由布拉格学派提出,用于对区分性语音特征的描述。后来学者把此概念引入到形态学、句法学、语义学等语言研究的各个层面上。Ellis(1999)从语言学角度把标记定义为:“某些语言特征相对于其他更‘基本的’特征而言,以某种方式显得比较‘特别’”。这表明有标记的语言特征是复杂的、使用频率低的;无标记的语言特征是常用的、普遍的。
  语言标记理论是普遍语法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语言共性研究有两大分支:以Chomsky为代表的普遍语法和以Greenberg为代表的语言类型学(Terence Odlin,2001)。Chomsky的普遍语法认为语言的普遍规则是由核心语法和边缘语法组成。核心语法是普遍的、常用的、无标记的,比如主动句,陈述句;边缘语法是个别的、结构复杂的、有标记的,如:被动句、疑问句。Chomsky的标记理论也被运用到第二语言习得研究领域中解释迁移现象。Mazurkewick(1984)曾对二语学习者学习英语与格(Dative Case)作过实验。英语中,有许多动词可以带两个宾语,如:give,buy等。可以说“Give John a book.”,也可以说“Give a book to John.”,前者是“动词+间接宾语+直接宾语”,后者是“动词+宾语+与格”。Mazurkewick认为前者是有标记的,后者是无标记的,学习者更容易把无标记的与格判断为正确句子(俞理明,2004)。
  与Chomsky的研究不同,Greenberg更倾向于跨语言研究。他认为语言普遍性是建立在语言类型学(Language Typology)研究基础上的,他的研究是以语料为驱动的。在类型学研究基础上,Eckman,Zbol等人发现目的语范畴相对于母语对应范畴的标记程度大小决定迁移发生的可能性、学习困难区域及难度。为此,Eckman提出“标记差异假说”(Markedness Differential Hypothesis)。该假说的主要内容为:1、第二语言最难学的部分是那些既不同于母语,标记性又比母语强的地方。2、第二语言标记性比母语强的地方,其相对难度与标记的相对程度一致。3、第二语言与母语不同的地方但标记性不比母语强的地方学起来不会困难(Rod Ellis,319-324)。在分析特殊疑问句时,学者发现英汉疑问句的差异没有给美国学生的学习带来困难。因为汉语特殊疑问句比英语特殊疑问句结构简单,属于无标记,英语特殊疑问句句式复杂,属于有标记。由此也看出,标记差异假说在探讨标记性与母语迁移关系上,比对比分析假说更完善,它更好地解释了当两种语言有差异时,什么样的差异能给学习者造成困难,什么样的差异不会形成困难。
  
  二、认知因素与母语迁移的关系
  
  发生语言迁移不仅仅受母语与目标语的语言类型标记性的影响,它还受到学习者心理因素的影响。Kellerman(1977,1978,1979)从认知学的角度界定标记性,提出“典型性”和“心理类型”。“典型性”是参照本族语者对其母语结构标记性的心理直觉来定义标记概念。它和标记之间关系密切,标记性是语言学家对同一语言范畴中各参项间的“核心-边缘”关系的观察和描述;典型性则是学习者对同一母语范畴中各参项间的标记性的直觉反应,是“心理语言学的标记性”。关于“典型性”,Kellerman(1978)进行了他著名的“breken”实验,表明越典型的,越是核心的,基本的,无标记的。“心理类型”就是学习者关于语言距离的感知。正是这种感知而不是实际距离,激发或阻碍迁移的发生。Kellerman(1977)提出语言学习过程的三个制约因素:1、学习者感知母语与目标语距离越远,迁移的可能性就越小。2、标记性特征越明显的语项,其迁移的可能性就越小。3、学习者对目标语真正或假定的认识影响迁移的发生。Kellermand对“breken”的扩展实验和Singleton(转自Rod Ellis1999)的个案研究都证实学习者头脑中有清楚的感知,能认定语言间的相同和相异,而且这种感知是随着学习者对目标语认识的积累而变化。典型性决定学习者准备迁移的内容,心理类型决定具体迁移的内容。这二者相互作用,在认知因素上影响着学习者的迁移。
  
  三、汉语特殊疑问句与英语特殊疑问句对比分析
  
  英、汉特殊疑问句的功能大致相同,都有提出疑问、交流信息的作用。但是它们的句法特征却迥异。英语特殊疑问句有疑问词移位(wh-movement),即移位参数为正值(+wh-movement),汉语没有疑问词移位现象,即移位参数为负值(-wh-movement)。移位是指疑问词从句子中某一位置移至句首CP处,疑问词移走后,该位置上留下疑问词痕迹(wh-trace)。疑问词与其语迹代号相同,并约束其语迹。
  汉语特殊疑问句中疑问词不发生移位,也就没有疑问句语素的吸附而产生的填加虚助词,因而也不存在主语与助动词换位问题。汉语特殊疑问句与原来的陈述句比较,语序上没有太大差异。
  经过上面的对比不难发现,汉语特殊疑问句基本上与陈述句语序相同;英语特殊疑问句需要疑问词前移,填加助动词或主语与情态动词换位等,其结构比陈述句复杂得多。
  
  四、汉语对英语特殊疑问句学习的迁移
  
  为什么英汉特殊疑问句结构上的差异没有给美国学生学习汉语带来困难,而给中国学生学习英语带来诸多困难?标记理论能从语言学角度和认知角度提供一些更为合理的解释。
  1.迁移受到语言类型的标记性影响。英语和汉语陈述句的基本语序都是SVO。按照标记理论,它们都属于普遍常用的、无标记的语言项目。汉语特殊疑问句形式近似陈述句语序,也属于无标记项目。英语特殊疑问句与SVO结构差异很大,它经过疑问词前移,主语-助动词换位的规则,变得结构复杂,“可以看成是有标记的”。
  Ellis曾经概述语言标记性与母语迁移关系:当母语为有标记,目标语为无标记时,不会发生迁移;当母语为无标记而目标语为有标记时,就会发生迁移。这就解释了为什么美国学生学习汉语特殊疑问句时,不把英语规则迁移到汉语学习中。因为他们的母语为有标记,目标语为无标记,没有发生迁移。中国学生在学习英语时,无标记的母语会在有标记的英语学习中发生负迁移。
  Ellis解释了母语与目标语在何种情况时,发生迁移。至于迁移的程度、带给学习者的困难程度,需要用“标记差异假说”作进一步的解释。也就是说,中国学生学习英语特殊疑问句的困难程度与该句式的标记性强度一致。英语特殊疑问句的标记性体现在疑问词和助动词上,具体表现在疑问词是否前置,前置后是否留下空域;是否填加助动词,助动词是否呈现时态与数的一致性;主语与情态动词是否换位。为此,笔者提出根据标记性由弱到强的特征,以疑问词顺序和谓语用词顺序为主线索的“学习难度递增顺序”。该顺序的内容为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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