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雷威震平汉线——记李混子烈士





 
  抗日战争的火焰,锤炼了无数英雄,冀中军区第七军分区的李混子,就是其中的一个。

  1924年4 月25日,混子出生在河北省新乐县北李家庄一个贫农家庭里,全家4 口人,依靠自家一亩脊薄坟地和租种地为生,每年除交地租外,剩下的粮食用野菜掺着吃。父亲、母亲都是勤劳的庄家人,从不闲着,可是全家还不得温饱。儿子生下一年多也没个名,孩子娘一催再催,父亲李洛凯随便说了一句:“饭都吃不饱,有名顶啥用?混着过吧!”“混子”由此叫开。

  人长大了没钱进学堂,只是混子前加个姓,也就成了大名。

  混子从小就有股嘎劲儿,倔强顽皮,聪明伶俐,能干活,也会玩。下地干活,背着小筐割单,随身带着兔子套、打鸟夹、弹弓子,和村里一般大的李玉彬、李寅卯等穷人家的孩子一起,割草,拾粪,打柴。

  “七?七”事变,日寇发动了全面侵华战争,北岳、冀中地区成了抗日前线。还不到成年的李混子,在共产党的领导下,积极参加了抗日活动,站岗放哨,捉拿奸细,学习文化,宣传抗日,于1939年加入了中国共产党,担任了村青年抗日先锋队指导员,和队长李文样组织领导着百多名青年抗日队伍。在战斗中,他们先锋队员用“土撅”、“自拉火”对付洋枪、洋炮的鬼子经常吃亏:“自拉火”只能伤人不能致死,“土撅”没膛线,打不远,打不准。他开始对地雷发生了兴趣,雷埋暗处,敌人看不见,能够杀敌,于是他开始摸索试制地雷。我旧酒瓶做雷体,买纸炮剥开作火药,改造“自拉火”机关作发火器,利用“小枪炸膛”的原理将瓶塞紧,经过几次试炸,果然成功了。青年抗日队员们得知后,情绪高涨,都积极要求参加制雷活动。李混子和队长李文祥选了几个手巧的队员,组织了制雷班,到邻近村找做炮铳的火药,请小炉匠化废铁做雷壳,没用上两个月,就制出了七个土地雷,并在打击汉奸二鬼子的实战中得到了检验。

  深秋的夜里,星星亮晶晶,空气湿漉漉,微风凉嗖嗖,蛐蛐儿,蝈蝈儿,蝲蝲姑……用不同音响在演奏交响乐。李混子带着青年队员们设雷伏击下乡催粮的伪军,已经等了两个小时了。混子枯摸着:伪军回城关镇,该路过这里了。

  “驾!驾!喔!喔!”吆喝牲口声听到了。

  “大伙注意!拉雷时看着,别伤了老乡。”混子小声叮嘱。

  十多辆拉粮车,由伪军押着,混子见车队后边的伪军多,就将前边的放过,等后边的伪军走进雷区。

  “拉!”一声令下。

  “轰!轰!轰!”“打!”又一声令。

  “砰!砰!砰!”一阵枪响。

  顿时,牛马的嘶叫声,老乡的吆喝声、伪军的嘶喊声,混成一团。接着,僻里啪啦,枪声阵起,伪军开始向路两旁乱打。只听一片庄稼叶子响,抗日队员们退出了战斗。

  这一仗,炸伤了几个伪军,受到区长的表扬。混子却不满意:地雷在敌群里爆炸,怎么就炸不死?他发现一个雷只能炸成三两片,有个雷还未炸。

  琢磨来琢磨去,终于找到了症结:雷壳厚,药力小,炸不开。于是他找铁匠王大爷商量,改进造雷。

  随着日寇入侵的深入,抗日战线再延伸,战场再扩大,斗争更加尖锐残酷。军分区为了配合八路军作战,阻止日军入侵和“扫荡”,要组织当地民兵破坏敌人的运输线。平汉铁路线大沙河地段是重点,北李家庄位于铁路上的城关镇东北十来里,自然要担负炸路任务。1943年,上级指示县委组织爆炸培训班,袭击破坏敌人的铁路运输。李混子造雷已小有名气,被县里选调参加了训练班。混子经过训练,不仅学到了更多的造地雷、炸弹的技术,更知道了不少炸药、炸弹的性能、作用等,杀敌本事又大了。

  混子回村后,日寇头子黄井指挥五六万日伪军,开始“扫荡”冀中地区。

  日寇为了保证运输安全,强化铁路沿线治安,建岗楼,修碉堡,挖护路沟;对村庄实行大“清乡”,烧杀抢掠,折腾得人们没法活。而铁路上一列列火车南运北调,拉走了人民用血汗换来的物资,运来了杀害人民的军火。县里批准李混子为北李家庄敌工委员,要充实扩大爆炸组,集中力量破坏敌人的运输线。李混子、李文祥和党支部一班人开会研究,制定了行动计划,分头准备。有造炸火车地雷的,有到铁路沿线了解敌情的。有组织队员准备袭扰掩护的。

  因为有了造雷经验,没用十几天混子就在原来的基础上,造了两颗炸火车的雷。

  一天晚上,混子来到利于隐蔽的地段来埋设雷。他用手扒开路基石子,放进雷再埋上;还未等雷全埋好,听得轰隆轰隆的响声越来越近,一束灯光射过来,他们知道是火车来了,赶紧扯起绳子,滚到路边。混子握着拉绳,屏住呼吸,趴在地上,缓缓收紧拉绳,没等绳收紧,火车就到了,他使劲儿把绳子向后一拉,只听轰隆一声巨响,抬头一看,火车从腾起的浓烟中蹿跑了。

  火车没炸成,大家又恨又泄气。混子闷着不吭气,围着大家转来转去,低头琢磨问题,半天才粗声粗气地对大家说:“头一次不成就泄气!火车还炸不炸?鬼子还打不打?哪象抗日队员。”混子这一诈唬还真灵,队员们的话匣子炸开了。有的说:“用炸人的雷炸火车力量小。”有的提议:“轨太牢不好炸。”李混子总结了三条:一是雷的药力小,要换炸药;二是要松动道钉,增大炸力;三是控制雷的炸点,要对准火车头蒸气机。

  混子知道黄色炸药比黑炮药炸力大,遂找来敌人丢弃的两枚未炸的炮弹,冒着生命危险,将它卸开,取出黄色炸药,装成了两个大地雷。一个雾气,对面不见人的夜晚,他带着爆炸组队员们,摸到铁路线,将两个地雷埋在枕木中间,靠近一根铁轨的内则,用石子伪装好,并用铁杆将枕木两头的道钉撬开。设好雷后他们隐蔽在路旁。

  一会儿,蒙胧的车灯渐渐明亮起来,轰隆轰隆的车轮声越来越近。队员们你看我,我瞧你,只有混子瞪着两眼,紧握拉绳,等敌火车驶近。当车头驶至地雷跟前时,他猛一拉绳,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车头炸开花,车身像条砸碎头的巨蛇,翻滚了两滚,躺倒不动了,几个押车鬼子哇哇叫了两声,也都一命归天。

  炸车成功,区里、县里都更加重视,从铁路支队拨给了几箱黄色炸药,带来一些制式雷壳、雷管、寻火索等。混子乐的合不上嘴,真像个得胜的将军。

  火车被炸,引起敌人的恐慌,特别是1944年以后,八路军反“扫荡”接连取得胜利,迫使敌人把兵力集中到重要城镇和铁路线上。敌人对铁路运输又加强了控制,路两边挖了护路沟,设路岗楼,哨兵不停地巡查,装甲车来回巡逻,混子他们感到用拉线雷炸车很难了,有两次被敌人发现,差点出危险。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混子针对敌人变化的新情况,又研究制造出几种新雷。一种叫“硫酸雷”,用一个小瓶,装满硫酸安装在雷壳的寻火口,当雷受震颠波或歪斜,硫酸溢进火药里雷就爆炸,爆炸组用这种新雷炸火车,炸鬼子。一种雷叫“弹簧雷”。混子利用打弹子和鸟夹的道理,用钢丝缠成簧,簧的两端系上线。一头拴在铁轨上,另一头拴在小木棍上,木棍再系一截线,系在雷导火索上,布雷是将弹簧拉开,棍固定住;当木棍被挂倒时,弹簧一紧把雷拉响。这个法很巧妙,敌人又不易发现,有一次炸火车,巡逻兵检查了几遍也未发现,一列满载军用物资的货车被炸翻了。

  李混子的爆炸组,就是用这些“新雷”,接连得手,炸毁3 个火车头,十七八节车皮,炸死炸伤日、伪军73 名,使敌人的铁路运输受到了很大破坏和损失,震动了平汉线。1945年8 月,在第七军分区召开的爆炸展览会上,李混子被评选为爆炸英雄,军区领导给他戴红花,奖给一面大锦旗。

  日本投降后,蒋介石发动内战,平汉线解放区不断遭到侵犯,李混子他们的民兵爆炸组,以雷战为主、以枪战为辅,以枪战配合雷战,协同主力部队和县区队作战,在四五个月的时间里,又连续炸死敌人105 名,炸翻机车头7 个,车厢29 节,使国民党军的这段运输线经常中断。人们为北李家庄编了一首歌:

  北李家庄真排场,枣儿树上挂“铃铛”,村里村外种“铁瓜”,专给敌人备“干粮”。

  城里敌人来赴宴,吃饱喝足棺材装。

  1946年12月8 日,李混子在检查民兵备战情况时,不慎棉袍衣角挂住雷的导火线爆炸,腹部受重伤,12月10日牺牲。1947年初,晋察冀边区行政委员会通令授予李混子“民兵爆炸英雄”的荣誉称号。新中国成立后,他的遗骸转迁到石家庄市华北军区烈士陵园。

  (北京军区政治部组稿李玉长撰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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