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魏特琳日记1938年(四)(6)
---------------
下午2时~3时30分。在大礼堂里举行了复活节的礼拜活动,大约有550人参加。
李汉德博士讲述了复活节的含义,他讲得很精彩。可以肯定,人们经历了这些磨难,加深了他们对精神概念的理解,使得对生命意义的认识更接近于所应达到的水平。
程夫人、玛丽、布兰奇和我5时去参加英语礼拜活动,贝茨发表了关于耶稣精神的含义的讲话,对我们很有帮助。礼拜活动结束后,我们还流连忘返!罗森博士用他的汽车把我和程夫人送回家。
7时~9时。举行了复活节庆典的第二场演出,大约有900~1000名观众,大约有75人是在斯迈思的护送下从金陵大学来的;一小批人在布雷迪医生的陪同下从医院里来;另一批人是在约翰·马吉的护送下从圣公会难民所来的。米尔斯也来了,还来了国际救济委员会的几位代表。观众安静极了,我确信,今天用这么多方式传递复活节的寓意,一定能让许多人理解。
我们已为明天中午开始的春假做好准备。
每次礼拜活动的礼堂都被装点得很漂亮。有紫藤装饰的菊花,有蝴蝶花做成的小枝花饰,还有一大盆郁金香。这是花匠小唐布置的,没有人给他出主意,他真是个艺术家。
4月18日,星期一上午真是好极了!到8时,我们已将学校的11名教师的名字张贴在四方草坪合适的地方。我们的女难民班很快开始集合,她们很高兴地按身高排成两行。
到9时,我们让她们有秩序地进入礼堂,老师走在每一组的最前面,约翰·马吉在图书馆拍下了这个场面。这真是一个大“学校”,大约有600人排队进入礼堂,按班就座,孩子们坐在前面,成人坐在后面,玛丽在弹奏《这是我们圣父的世界》。节目单很长,因为这23个班,每班都有一个节目。有些班唱歌,有些班站在她们的位置上朗诵赞美诗、《八福词》见《圣经·马太福音》,耶稣登山训众论福,其开端为“虚心的人有福”。或《哥林多书》第13章,为了声音整齐,有些班派代表到讲台上去朗诵。其中有个班表演了一个短剧《真理》。最后,给每个班上从不缺席的学生和进步最大的学生颁奖。也给每位老师各发了一本日历和一幅画。露西·邵小姐正在金陵大学帮忙,她代表我们的客人发表了一个简短的演讲。其他的客人有索恩、米尔斯和约翰·马吉。约翰·马吉拍了一些礼堂里的镜头,我们希望这些照片能冲印出来。
这一周剩下的时间放春假。那6周的宗教教学活动真是妙极了,我深信这一活动会加强人们对上帝的信仰。教师们过去一直是最虔诚、最热情的信徒。假如没有王小姐,我们无法取得这么大的成绩。我多么感谢她没有撤离。
今天下午5时。罗森博士带着德国新闻机构的一名记者格利曼普(Glimpf)先生来喝茶,威尔逊也来了。喝完茶,我们带格利曼普先生参观了难民大楼。校园里人们的精神面貌是多么不一样啊!所有的人都有机会洗澡,妇女们脸上的极度恐惧已了无踪影。她们是那么热爱校园里的空旷场地!我真希望能离开这里去度个真正的假期,但现在这是不可能的。我感谢实验学校校园的美丽,尤其是那些鸟、好朋友以及同事们。
4时30分。贝茨过来喝茶,告诉我们他在上海的一切情况。我和玛丽问了他将近一个半小时的问题。
上午天气晴朗,空中有许多飞机活动,许多重型轰炸机朝西和西北方向飞去。今天,我们总能听到从城里或城外很远的地方传来机枪声,我们不知道为什么会有枪声。
今天我一直呆在屋里,一点精神都没有。要做的事很多,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今晚,我在企盼医生和护士们的到来,福斯特先生也在回来的路上。上海的来信今天到了,但我没有时间回信。
4月20日,星期三今天开始放春假,但即使我有时间也不能出去。如果这一周能抽空去旅行的话,我希望能获准去南京城外。
下午,我见到了倪医生和伍德(Wood)医生。增援的医生来了,这太好了!但还没见到护士。
米尔斯和麦卡伦明天早晨启程去上海,5时30分,我收集了许多信让他们带去。
许传音博士来信说,有关请求释放模范监狱里男人的请愿书,已被送往驻上海的日本军事当局。
4月21日,星期四今天稍有寒意,中午前后天空一片晴朗。南京上空低低的云层并不能阻止那些重型轰炸机频繁地飞向西北。看到这些飞机我就战栗不已,因为对我来说,这意味着残缺不全的尸体和可怕的苦难。我们从今天的报纸获悉山东的战斗非常激烈。
上午和下午,我共花了几个小时,试图写一篇反映我们校园里宗教活动的文章。在我赶写这篇文章前,我真希望能休息一周。
马文焕博士刚刚回到南京,他和他的全家撤离到仪征,这是长江北面的一个小城市,位于南京和扬州之间。显而易见,他们过去和现在的情况都难以言表。
我和玛丽一直想去国家公园,如果有车的话就乘车去,否则就骑自行车去。我去日本大使馆要一份书面通行证,他们说,我们必须带一名军人护卫,当我说,我们要骑自行车去时,田中先生问能否开汽车去。我说,我朋友的汽车已经被偷了,至今没有还回来,他无言以对。然后,他说他们会调查这件事,有结果就通知我。
---------------
魏特琳日记1938年(四)(7)
---------------
4月22日,星期五我和雷切尔·王一个上午都在为我们这里的难民安排新的活动。今后的5个星期,我们增加了新科目,但是,详细情况得等我们确定课程表后才能告诉你们。我们的安排已使我们这里的难民有了新的希望和新的精神面貌。
今天中午,索恩来接我们一起去圣经师资培训学校的教师公寓,在那里,我们和李汉德博士及其太太一起吃了饭,郭牧师及其太太、贝茨、斯迈思和威尔逊也都在。他们说,这是对我们这些经历过那些恐怖日子的人表示感谢或者是安慰的宴会,但我们则坚决表示,那段经历给我们带来的欢乐远远多于苦难。这是多么好的一顿中国餐,李太太还做了一块蛋糕和糖果作为甜点,因为,她知道这是我们特别爱吃的。李氏夫妇非常高兴能回到南京,我们也同样高兴能有他们在这里。
下午4时。金陵大学的马文焕博士来访。他和他的全家体验了几乎长达5个月的痛苦和令人心碎的经历。强奸、屠杀、焚烧、抢劫,所有这一切都在那里发生过。除此之外,当地的警察逃离后,他们又遭受盗匪带来的苦难。市民们不得不组织起来共同保护自己,而且似乎制订出了一个相当成功的计划,马博士在组建这个地方组织时一定给予了极大的帮助。他证实了先前难民的叙述,即沿江两岸还有许许多多未掩埋的尸体,情形很恐怖,江面上还漂浮着大量尸体,其中有许多尸体还被金属丝反捆着双手。
晚上7时。我们有100多名难民在科学楼报告厅聚会,他们是根据我们新的组织方式选出的各个房间的负责人。陈先生(总务处的负责人)、程夫人(卫生部门的负责人)和王小姐(教育部门的负责人)都在会上讲了话。这是一个很好的聚会!我们确实有一批出色的难民!我们恳请各部门的负责人帮助我们,使我们的难民所成为一个模范难民所。
今晚有包裹从上海寄来了,我们又觉得圣诞老人已经来到了,我们今年已经度过了许多个圣诞节魏特琳将收到的包裹比做是圣诞节礼物。。
4月23日,星期六今天下着毛毛细雨,但令人高兴的是没有飞机活动。一上午我都在写文章,但进展很慢,部分原因是我的水平有限,还有部分原因则是外界的干扰。
中午,我和玛丽应邀去了马吉和福斯特那里的难民所。午饭很可口,但更好的是友谊和交流。从栖霞山的难民所来的一位先生也在那里吃饭,他说,那条路上除了火车站很少有日本士兵。农民们正在种庄稼,难民们全都从那个难民所回家了。
下午4时。许传音博士、李汉德夫人、索恩先生和洛(Lowe)先生来参加有关救济贫困孤儿寡妇的会议。当难民所关闭后必须为他们做些什么呢?人们提出几条建议,但是,要在进一步调查之后才能做出决定。
我们全体人员今晚在伊娃的平房里举行晚会。布兰奇是女主人。我的脑海里总是闪现着士兵们的苦难——肢体残缺不全,缺乏医疗保健。当他们正在遭受如此可怕的痛苦时,我们却在享乐,这似乎很不应该。然而,我知道我们必须正常地生活,否则,我们就不能继续生存下去。
收到了来自上海的一大批邮件,在收到下一次邮件之前,我为必须做许多事感到压力很大。
有这么多事要做,而我完成的似乎太少了。
4月24日,星期天上午很冷,下着雨,路上一片泥泞。南京上空没有飞机活动。7时~8时,我一直在写文章,已经开始用打字机打了。感到压力很大,因为有太多事要做。
10时30分。我在鼓楼教堂做礼拜。他们说,那个原先的牧师目前在四川,滁州的周玉文(音译)牧师在这儿干得很好,他已经开办了一个星期天学校、主持了星期三的一个祈祷会,并给星期五的一个《圣经》班上课。不幸的是,我们尽了最大努力也只是找到一架音调非常不准的钢琴和一个盲人来弹奏。
放了一周假后,我们下午2时的礼拜好极了,大约有350人参加,周牧师做的布道深深地吸引了他们。牧师懂得如何用通俗语言对那些未受过教育的听众讲话。他引导他们去理解那意外向他们揭示的“了不起的礼物”。我是多么高兴地看到他劝告人们去崇拜上帝而不是崇拜人。
西边的一个邻居龚老太替她的一个姓焦的房客来恳求我帮忙,她的那个房客现在在日本人的手里受尽折磨。可能是不久前的一个晚上,一个醉醺醺的士兵来到一个姓何的人家,要找一个年轻姑娘。何先生为了保护自己的爱人和女儿,见那个日本兵醉了,就杀了他,并将他掩埋在防空洞里。一切都平安无事,但附近的一个孩子将消息走漏给了正在寻找这个失踪士兵的日本兵,那些日本兵去了何家,但杀了日本兵的何先生和全家都出逃了,他们捉住了一个孩子,那孩子惊骇之下大叫姓焦的人的名字,向他呼救。日本兵以此为证据,抓走了姓焦的人,并百般加以折磨。他的全家自然很伤心、害怕。我能做什么呢?我建议,知道那人是无辜的那些邻居们,去地方自治会为他请愿,随后我得知,地方自治会已被解散了。
我们又在平仓巷3号举行了英语礼拜活动,由福斯特主持,用留声机播放由斯坦纳(Stainer)讲述的耶稣受难的整个过程,有近三十人参加,其中有中国人、德国人和美国人。对了,还有1个苏联人和1个英国人。我们的2名新医生,即倪医生和伍德医生,以及2名新护士格丽尔(Grier)小姐和格伦(Glenn)小姐也在场。辛普森(Simpson)小姐回到了南京,而且在这里她似乎很愉快。
---------------
魏特琳日记1938年(四)(8)
---------------
米尔斯和麦卡伦在上海。
侯医生在礼拜活动中看起来很悲伤,而且忧心忡忡,他的损失惨重,直到上个星期,日本军队一直住在他家,当他们离开时,毫无疑问地用卡车带走了他的大部分财物——收音机、冰箱等。他提出抗议,但什么用都没有。
4月25日,星期一今天是个美丽的晴天,这意味着从黎明开始就不断有重型轰炸机飞往西北方。到9时,我已经数到6架飞机完成毁坏任务后带着空弹架返回基地。
有些人说,他们今天早晨听到中央政府的飞机轰鸣声和对空射击声,但我无法证实。他们还说自治委员会已经解散了,并已经由一个地方自治政府接替,这件事我也没有证实。
上午8时30分。当上期的学生全都集中起来按顺序进入礼拜堂时,我们这个为期5周的计划开始了。一些班被合并,宣布了新的中文课程;老班学生想学英语,但还未能确定。
10时30分。大约有100名新生来到礼堂。我们根据这些人的水平分了班,并配备了老师。中午,有关老师聚集在一起吃午餐,接着开教师会,安排了这5周的工作。
在下午剩下的时间里,我骑自行车拜访了城里的牧师,和他们讨论工作,并试图找一位英语教师。在我访问金陵大学附中时,我发现他们仍然有6000名难民。
4月26日,星期二我想应该有人数过一天中飞向西北的飞机数量。似乎轰炸机的轰鸣声总是不断。不用读报就知道,在贫穷落后的中国的某个地方正进行着激烈的战斗,飞机正持续不断地实施可怕的轰炸。当我写这篇日记时,已是晚上9时30分,还能听见远处的枪声。
早上,李医生和几位助手、护士来接种霍乱和伤寒疫苗,这些疫苗要接种两次,这是第一次。8时30分~10时30分,有363人接受了疫苗接种。程夫人组织得有条不紊,没有一声抱怨。如果这第一针组织得不好,要让她们来注射第二针就困难了。
我花了一整天查找寄往上海办公室的东西。上海寄来了一封明确而紧急的信,提醒了我所犯的疏忽之罪。我现在很容易将南京的任务放在第一位,却忘记上海的需要,否则,至少可以让好多事变得没那么紧迫。
下午5时。在写了大半个下午的信之后,我去了金陵女子文理学院西面的街上,在十字路口,我发现一些邻居在议论最近发生的事。一些日本宪兵带走了老焦,他是龚家的一个看门人,46岁,邻居们都称他没做错什么事,他错就错在日本兵与他说话时,他由于害怕急忙走开了。邻居们想帮他摆脱困境,却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那个地方的菜农们在菜地里劳动,但晚上却很少有人敢呆在那里。这些纯朴的人们一次又一次地问战争什么时候才能彻底结束。
王师傅正在设法去上海,为那里的外国人家做厨师。
凌萍夫人的厨师今天来要钱,他说,他们在中山门外的新家已被彻底毁了,包括里面所有的东西。由于他害怕,没有呆在那里照看。可是谁能责怪他呢?他说,一个庐州的仆人留下来保护一个邻居的房子,由于他的勇敢而被砍了头。军队竟然进行这样无情的破坏和大规模的抢劫!我不知道这些掠夺品是否正被运往日本,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日本的那些文雅的人民会怎样看待他们军队的道德规范?4月27日,星期三今天早上,我第一次往上海寄包裹,相信它能安全抵达。虽然,就我们所知邮件迄今未受到检查,但是,人们还是不愿意将重要的信件托付给邮局。
星期六,我将乘坐美国军舰“瓦胡号”去上海。吴博士下周二要离开上海去成都。我们要抓紧时间给吴博士和中国西部寄去重要的信件。白天时间太短,完成不了所有必须要完成的任务。
几乎每天都有令人欣慰的事。今天发生的一件事是关于住在科学楼实验室里的一个约4岁的小男孩的。去年12月的一个早上,在我去吃早饭的路上,我发现他正把运动场当做厕所,我告诉他,在金陵女子文理学院我们没有这样的习惯,他必须用他母亲的马桶,并让他一定要记住。他从未因我对他的责备而恨我,当我遇见他在外面玩时,通常是在科学楼后面那个日渐减少的沙堆上,他总是怪怪地、狡诈地微笑。今天中午当我遇到他时,他害羞地跑过来,将他的小手放在我手中,说他想到我的房子里去跟我玩。我离开那小家伙时,我答应我一定会邀请他——我肯定会邀请他的。
一些年轻女难民正焦虑地准备去上海,她们担心自己出什么事,想确保万无一失。但是,办通行证的过程似乎很漫长。
显而易见,杭州周围的战斗很激烈,不断有飞机飞来飞去。
今天有314人注射了疫苗。
哈丽雅特——那只“疯狂”的鸟今晚已经出现了。它那怪异的叫声萦绕在我心头!听起来像一个孤零零的幽灵在徒然地寻找它的配偶,它似乎正从校园的一端飞向另一端搜寻、呼叫,呼叫、搜寻。
4月28日,星期四上午7时,18架飞机掠过校园上空飞向西北。8时30分,又有14架飞机慢慢地朝同一方向飞去。下午1时15分,21架重型轰炸机飞向西北。我想到了随之而来的破坏和苦难。东北方传来枪炮声,不知是游击队,还是实战演习。
我一上午都在给吴博士写公函。我现在冒险通过地方邮局寄送邮件,因为,这么久以来似乎没有信被拆过。今天下午,我起草了一份给吕蓓卡的电文去了大使馆,但他们现在不发电报了,因为电报局已恢复营业。
---------------
魏特琳日记1938年(四)(9)
---------------
王小姐和其他教师已问过他们所有的班,多少人愿意参加调查人员培训班,有235人已表示想去。根据他们的水平将这些人分成5个班,在以后的5个星期中,每星期六上午,我们请5位牧师教他们,这是一次非同寻常的机会。明天下午,我们希望召集这5位牧师开一次会,安排材料,理清思路。
在星期四下午开设的系列布道中,周玉文牧师开始了5次布道中的第一讲,内容是关于基督教教徒生活方式的意义。大约有300人参加,其中有59个姑娘表示有兴趣参加家禽饲养班。我正在寻找一位英语教师。
除了老金女院的女舍监毕夫人外,今天还有谁会在实验学校出现呢?她和她的女儿去年11月撤离,她们显然不像许多撤离的人那样经历了困难的时期,她们住在一个小岛上,因此,那里很少有士兵出现,也没有盗匪。
今天有214人注射了疫苗。早晨第一次听到了金莺叫。白天来了几位日本人。
4月29日,星期五今天响起了警报声,又响又长,似乎没人知道为什么,有大量的飞机活动。常常听到飞机飞向西北方的轰鸣声。
直到2时30分,我一直在收拾信件和材料,包括论文、综合测验、地图、毕业证书和护照,准备送往美国军舰“瓦胡号”。这是在吴博士离开上海前,我们最后一次将东西送给她。我寄出的一篇文章是《共享难民所丰富多彩的生活》。
今天是接种霍乱和伤寒疫苗的最后一天,又有310人接种了疫苗,使全部接种的人数超过了1000人。程夫人及其助手们极其有效地组织了接种疫苗的收尾工作,校园里有一半人愿意随时随地提供帮助。
今天下午,芜湖的布朗(Brown)医生来访,他是乘坐“瓦胡号”去上海的。
下午4时。城内的6位牧师被我和王小姐请来开会,明天,我们要为二百多名需要更多地了解基督教的调查者们开课。根据这些人的水平分成六个班,每个星期六早上集中上课,到5周结束时,我们要根据她们在城里所在地分班,希望她们在离开难民所回家后,能继续在当地的教堂学习。
城里流传着许多传闻,有传闻说,在程夫人的指导下由难民重新制作的那些衣服,在中央军队重新夺回南京时,将分发给日本难民。
今天,我们在办公室帮助一些邻居起草了一份请愿书,请求释放一位被日本兵抓走的无辜邻居。
4月30日,星期六上午9时。程夫人、玛丽和我坐着大主教汉耐克(Hannaker)的汽车去调查可以安置孤儿的场所。我们首先去了马先生的“真诚”孤儿院,那里的情况令人遗憾,但可以修缮后再用。主楼已被抢劫一空,但楼还较新,未遭破坏,大约有16台好的织布机还在那里,不幸的是织毛巾的机器已被当做柴火烧了。
餐厅和卧室曾被当做马厩。我们从那里去了剪刀巷,看看为穷人和残疾人设置的市属慈善机关,那里的人说,他们在南门外的场所也被彻底破坏,所以我们不打算去那里了。
我们鼓起勇气,决定设法去城外那些收养烈士遗孤的学校,学校内新的女生宿舍被彻底摧毁了,我们不能进去,因为,那里似乎被日本士兵和大量的中国妓女占据着。我们离开那里去了收留男孩的地方,那里的一些建筑被毁了,另一些建筑情况也非常糟糕。这里也被日本兵占据着,所以,我们也不想进去了。
由于有时间,再加上好奇,我们继续开车进了国家公园。我原来听说,孙博士墓前美丽的树和灌木遭到了破坏,但是,眼前的景象证明那个传闻不是真的。
在黑黑的松树林里,到处都有大片大片像是死了的树,但我无法判断,它们是被火烧死的,还是枯萎而死的。我高兴地看到灵谷寺里的那片可爱的树林未受损害,而我原来也听说它们被毁了。事实上,整个灵谷寺地区似乎丝毫未损,尽管好几个月以来人们完全忽视了它。
无梁殿、纪念塔和纪念堂看起来都未受破坏,尽管我以为它们都遭到了抢劫。谭延纪念墓未被损坏,只有一个朝东的窗户有破损。但是,那些漂亮的瓷骨灰罐已被人残忍地用石头砸碎了,那些放在前面的旧的白色大理石骨灰缸也被无情地砸碎了。
H·H·孔的房子已被烧了,还有许许多多其他人的房子也被烧了。马夫人的房子屋顶有一个炸弹窟窿,屋里完全是一副遭抢劫的样子,钢琴已被砸得没剩下什么了,所有装潢的家具已被砸成碎片,我猜是盗贼企图找钱所致。但房子没被焚烧。公园里的绿色房子已被烧了,但一些铁的构件和支撑窗台依然在那里。那两棵九重葛看起来好可怜。当我们顺着林阴道朝家走时,我们看到几具中国士兵的尸体还未掩埋。城墙附近的竹子和树由于军事目的已被砍了,总的来说,树木的毁坏不像我原来担心的那么严重。从去年11月到现在已经有5个月了,这是我第一次到城墙外面来。
下午,我送王师傅去上海给鲁丝和弗洛伦斯当厨师。他已经准备了好几天,但没有弄到票。他要在下关等。
晚上,我和玛丽邀请金陵大学医院的格蕾斯·鲍尔、辛普森小姐、格伦小姐和格里尔小姐来参加在南山公寓举行的一次简单的晚野餐。
伤寒和霍乱疫苗的接种让我们许多人都累得没精打采了。现在正温和地飘落着一场及时雨,真是一个美好的夜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