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舒拔的客厅里,舒拔仰卧在特制的大沙发上。他眯着双眼,右手指随着“舒拔c 大调协奏曲”的节奏,轻轻地拍打着沙发扶手,不时还哼着乐曲,好象他整个躯体都溶化在乐曲里了。
管家陶沙踮起脚,较轻地走到舒拔身旁:“对不起,舒拔教授!”
舒拔皱了皱眉头,眼睛仍旧眯着,继续欣赏他最喜爱的乐曲。
“舒拔教授! ”陶沙又轻轻地叫了一声。
“陶沙!”舒拔对陶沙破坏了他的音乐情绪很不高兴,他瞪着大眼珠说:“我现在很忙,你不要打扰我!”
“我相信这件事一定会使您更高兴的,”陶沙说。
舒拔正要发火,突然看见穿着黄短裤的麦克走进了他的客厅,立刻转怒为喜,站起来向乐师们摆了摆手,演奏停了下来。
“舒拔先生,我自愿回来了。”这一回,是麦克先说了话。
“啊! 好极啦!”舒拔高兴地对正在收拾乐器的乐师们说:“各伙先生,我早就说过,他一定会回来的。”
“陶沙,快活麦克先生到他的屋子里休息休息。”舒拔一边瞩咐陶沙,一边用左手拍了拍麦克的肩膀:“好朋友,你先休息休息,等一会儿我们好好谈一谈。”
舒拔等麦克跟着陶沙定进他的卧室以后,迈着轻快的步伐走进实验室。他打开了一台二十二英寸彩色电视机,一个男播音员正在广播:“女士们、先生们:报告各位一个好消息!现在全球性的海水已经开始下降,所有灾区正在开始清理工作和重建计划。”
在播音员广播的同时,电视屏幕上还比现了电视记者在纽芬兰、威尼斯、亚瑟港等地拍摄的海水下降、人们清理现场的镜头。播音员继续广插:“全世界各大通讯社的报道都认为,这一次大水灾,是有史以来的第二次大水灾。在灾难期间,全世界善良的人同心协力,互相帮助,对抗洪水,发挥了人类崇高的美德……”
“白德,”舒拔关上了电视机,问他的助手白德:‘你有什么看法? ”
“这是不可能的,因为您并没有把微波融雪器关掉。”
“昭,你真不愧是我的得力助手,”舒拔挤了挤左眼说:“不过,麦克是一定会相信的。”
“博士,播音员的声音足您自己录的吧? ”
“对,对,对!现代化的录音技术,可帮了我的大忙。
怎么样? 一点也听不出是我的声音吧? ”
“太妙了!这声音听上去完全象二十七、八岁。那么,那些海水下降的镜头,是您采用多种画面切换合成录像机制作的,对吗? ”
舒拔得意地点了点头。
“我看麦克一定会上钩的,”白德说:“我这就去做对麦克进行试验的准备工作。”
“这就对了。”舒拔对白德如此准确地领会他的意图,感到很满意。“你快去准备吧,我要去看看那位主动上门的客人。”
舒拔一边吹着口哨,一边走进麦克休息的水下卧室。
麦克正在水中长沙发上看一种用防水纸印刷的彩色画报。他听见口哨声,抬起头来看了看舒拔。
“你好啊,我的好朋友!”舒拔走到水池旁边,弯下身来对麦克说:“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麦克放下手中的画报,看着舒拔。
“海水的高度已经下降了,现在我们可以开始工作了吧? ”舒拔恨不得马上就开始对麦克进行人体结构试验。
“你说海水已经下降,是真的吗? ”麦克一边说,一边起身游到水池的扶梯处。
“当然是真的,我舒拔从来是不说假话的。”
麦克离开水池子,舒拔马上递给他一条长浴巾,说:“来吧,来看看电视台的广播吧。”舒拔一边说,一边向客厅走去。
舒拔打开了客厅里的电视机。
“女士们,先生们!报告诸位一个好消息:现在全球的海水已经开始下降,所有灾区正在开始清理工作和重建计划。……”
接着画而上出现了各地海水下降的镜头。
舒拔歪着脑袋,注意麦克的表情。正好,麦克也转过身来,看了看舒拔。舒拔对着电视机呶了一下嘴,意思是说:这一下,你总该相信了吧?
舒拔热情地引导麦克去参观人体结构实验室,里面是各色各样的电子接收显示仪器,在一个长方形的玻璃水箱旁边,有一台不同凡响的扫用接收仪镶在壁龛里,恒温、常压、防磁、防震。
舒拔向麦克介绍说:“这是一台二元极化接收器,是当代科学上的伟人成就和惊人的创举,能够监测最深层细胞核遗传因子微妙的变化。”他停了一下站在水箱旁边接着说:“怎么样? 麦克。这里连一把削水果的刀都没有不必担心把你解剖了吧。”
麦克笑了笑:“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同伊丽莎白·玛莉博士合作,把精力投入到造福人类的海洋事业中去。”麦克有些天真地向舒拔发问。
舒拔说浊的眼珠转动了一下,神秘地对麦克说:“你来到人世间不久,对人世间复杂的情况了解得还不够。冯莉博士是我的晚辈,她通过博士论文的时候我已经是教授了。她高傲、矜持,不听劝告。她们构的那种海洋研究,无异于头疼医头,脚疼医脚,根本达不到征服海洋的目的。”舒拔看麦克满不高兴,立刻话锋一转,“为了征服海洋,人类必须向你学习,能在水中呼吸。我请你合作,目的就是要向你学习,代表全人类向你学习,恭恭敬敬地拜你为师,做你的小学生。”舒拔的态度那么虔诚,如同向上帝发誓一样地举起双臂高呼,“亲爱的麦克·哈里斯,让我们真诚地合作,为人类做出最伟大的贡献吧! ”他是那样兴奋,如果不是隔着水箱,恐怕会跳起来同麦克拥抱,接吻。
“为人类做贡献,”这是麦克忠贞不渝的信念,尽管他对舒拔不大相信,但还是模模糊糊地落入了舒拔的圈套,同意跟他合作。
舒拔取得初步成功,兴奋极了,他抱着极度倦乏的步履,倒在客厅的圈椅里。忽然,他觉得背后有人,警觉地转过身来一看,原来是陶沙,不禁勃然大怒:“你怎么象个影子一样跟着我,不能让我得到片刻的安静? !”
“舒拔博士,”陶沙带着一副谦卑的哭腔对他的主人说,“您的高屋建瓴的伟大指挥艺术,已使麦克就范。现在海水在继续上涨,融雪器是不是……”
“你这个笨蛋,没有脑子的蠢猪,麦克的身体结构、机制,你保证能查得清? 查清了,你保证能复制出第二个麦克来?麦克不是一个筹码。能复制出第二个来,他就成了不值一文的垫脚石。复制失败,他麦克也不是解救海水上涨的功臣,最后还要求我——你的主人舒拔,只要他们不低头,只要他们不承认我舒拔是科学的巨子,海洋的主宰,人类的救星,融雪器一个也不关闭,还要加大能量,让洪荒的魔影象克里斯托佛剑一样吊在他们头上,帮助我成功!”舒拔激动得筋肉颤动,眼珠突出,口沫横飞。
舒拔的宏论,着实地把陶沙惊住了。让人类洪荒成为舒拔的野心,天哪!陶沙跟随主人多年,直到今天他才算领悟了舒拔的内心的奥秘。他听着,两脚战傈着,两腿弯曲看,额头低垂,俯首赞叹着;“圣明啊! 我的主……”
在舒拔的人体结构试验室,麦克躺在一个长方形的玻璃水箱里,麦克的头部、胸部和双手、双脚都被五厘米宽的金属片紧紧地扣住。每一个金属片上有一根蓝线和黄线与室内的一台人体结构测试仪相联接。
舒拔的助手白德正坐在测试仪前,操纵着各种颜色的键钮,不时地侧过身子看着舒拔。舒拔正聚精会神地在扫描仪前观察电波的反应情况。
“舒拔博士,二元极化接收器的度数是负浮点六二五。“白德说。
舒拔点了点头,并不时地指指这,指指那,作为对白德的提示。
过了一会儿,白德看了看躺在水里的麦克,对舒拔说:“博士,应该休息一下了吧?他已经在水里呆了四个小时了? ”
“嗯? 不要紧。”舒拔说:“他已经休息三次了。”
“接收器连续工作八个小时,也该停一停了? ”白德摸摸有点发烫的接收器说。
“不要着急,我的接收器可以连续工作十二个小时。”
舒拔急于尽快找到麦克为什么能在水下呼吸的奥妙,对白德说:“马上进行脑部器官分析试验。““好吧。”白德点了点头,接着问道:“先用化学细胞原生质扫描器,行吗? ”
白德见舒拔点头表示同意,就开始调节扫描器。舒拔走到白德身后,两眼紧紧地盯着。
躺在水里的麦克,一直在琢磨舒拔让他看过的电视广播,他越琢磨越不对劲,不觉说了出来:“那些画象有点不对头!”
“什么画象? ”好拔看广看麦克,心虚地明知故问。
“荧光屏上海水下降的那些厕象有问题。”麦克说。
“麦克·哈里斯,你不要胡思乱想了,电视是向全世界广播的,是绝对可靠的。”舒拔一边回答麦克,一边对白德说:“别理他,快试验!”
“舒拔先生,”麦克说:“你一定花了很多钱,拍摄这部片子吧? ”
舒拔一听,吃了一惊,心想这个麦克真不好对付。可是他装着没听见,用手推了一下白德,催他加快试验的速度。
躺在水箱里的麦克越发感到可疑。他对舒拔讲得很明白,只要舒拔不再位海水上升,让海水恢复到原来的高度,他愿意同舒拔进行合作,可是现在……。麦克大声地问:“海水并没有下降,是吗? ”
舒拔看了看麦克,无数的金届片牢牢地把麦克捆在水箱里。他狡猾地笑了笑说:“嗯,你说得很对,现在海水不仅没有下降,而且还在上升。我实话对你说吧,我舒拔安放在北冰洋和南极洲的融雪器都已经开动了,它们正在发挥惊天动地的作用!”
“你不守信用,你对人类犯下了大罪!”麦克非常气愤地说。
“信用? ”恼羞成怒的舒拔扯着他那嘶哑的嗓子说:“我不要什么信用,我要的是对我有用。懂吗? ”
白招看见麦克揭穿了舒拔的骗局,害怕要出什么乱子,不觉停止了操作和观察。突然,舒拔狠狠地接了他一拳:“你怎么象个木头人似的,蠢猪,还不快试验!”舒拔用双手在白德肩膀上使劲地捏了一把。吓得白德赶忙继续操作。
舒拔呢,干脆连看都不看麦克,眼睛死死地盯着扫描仪。
他心想:麦克,你就规规矩矩躺在水里听我摆布吧。
可是,舒拔那里知道,麦克在水里是力大无穷的。
满腔怒火的麦克,在水里开始运气,挣断了手臂上的金属片,接着格头部和脚部的金属片都拿了下来。麦克在水箱里坐了起来。并把金属片和电线扔在地板上。
这一下,可把舒拔吓了一跳!他见麦克正在跨出水箱,忙向白德喊道:“快,白德,快把他抓住,”
可是,白德吓得眼睛睁得大大的,张着大嘴,真象根木头似地一动也不动!
舒拔使劲拉了白德一下,并把他推向麦克身边。这时,白德才醒了过来,但是他没有、也不敢去抓麦克,抬起腿就飞快地往屋外跑。一边跑,一边大声地喊着:“不得了啦!不得了啦!”
舒拔想抓住麦克,可是他又不敢靠近麦克,他一面大叫:“快来人啦!”一面玩弄缓兵之计,对麦克说:“我说麦克,我的好朋友,你要控制自己,不要这样!不要这样!有什么话可以慢慢说。”
麦克一面往外走,一面对舒拔说:“控制室在哪儿?快告诉我!”
正在这时,舒拔的保镖,四个彪形大汉闻声跑来。舒拔一见,又露出了凶相。
“勇士们,快给我把这小子抓住,让他知道我舒拔不是好惹的!”
麦克一看,半路杀出来的这四个打手,两个站在左边,两个站在右边,立刻灵机一动,趁打手们还没防备,一个箭步从四个打手的中间冲出屋去。
这下把舒拔急坏了,连忙大叫:“笨蛋!你们还不快去把他抓住!”
麦克很快就来到他休息的屋子,这一点,是出乎舒拔意料之外的。他以为麦克一定往大楼外边跑,没想到麦克会回到他休息的地方。他想,准是麦克慌乱之中转了向啦。这间屋子只有一个门,四个彪形大汉站在门口,他麦克有再大的本领也跑不了啦。他决定让麦克领教领教他的保镖的厉害。
“勇士们,”刚才被他驾成笨蛋的打手,现在又成了他的勇士了。“好好给我教训教训他!”
这四个打手,刚才被麦克钻了空子,本来就窝了一肚子火,现在一看报仇的机会到了,一个个杀气腾腾,向麦克扑了过去。
聪明的麦克,并没有转向,他有他的战术。只见他一纵身,就跳进了水池里。
得意忘形的舒拔,一边挥舞着胳膊,一边向打手们下命令:“快!快跳下去抓住他狠狠地揍!”
四个彪形大汉连衣服也顾不上脱,都跳进水池里。
在水里,麦克不仅能够呼吸,能够象鱼一样自由地遨游,而且变得力大无穷,神通广大。而那四个彪形大汉,到了水里则变得有劲也使不出来。
这场水里的搏斗非常精彩。麦克先抓住一个大汉的双脚,吓得这个大汉一面用双手乱扑打,一面不出自主地想喊叫,可是声音还没出来,就咕咚咕咚喝了一肚子水。麦克举起这个大汉的双脚,使劲往上一扬,就把这个家伙扔到了空中,摔在坚硬的地上。等他爬起来时,已经疼得直不起腰来,瞪着充满恐怖的眼睛,连滚带爬地跑出屋去。
舒拔看到这场景,吓了一跳,但他还不甘心,跺着脚冲着水池子喊道:“你们三个笨蛋,还不赶快去把他拦腰抱住,卡住他的脖子!”
三个打手赶忙去抱麦克的腰,其中一个被麦克用脚踢,脑袋撞在水池壁上。另外两个死死地抱住麦克不放。
麦克不慌不忙,一使劲,一手抓住一个大汉的裤带,只听得麦克“嗨”的一声,把两个倒霉的家伙象发射炮弹似地,狠狠地抛到空中。其中一个摔到舒拔身边的茶几上,把茶几玻璃砸了个粉碎,玻璃片把他脸上划了好几个深深的口子,他满脸是血,也顾不得喊痛,连滚带爬地往屋外跑。另一个总算走运,正好摔在大沙发上,他在地上打了两个滚,也逃命似地溜之大吉。
舒拔已经吓得目瞪口呆了! 等他清醒过来以后,连忙冲着门外大叫:“混蛋!你们都给我滚回来,我给你钱,不是为了让你们当狗熊的!”可是他再喊,也没有用了,三个保
镖早就无影无踪了。他回过头看看那第四个保镖。只见麦克正拖着这个被水池壁撞晕了的可怜虫,走上来。
“控制空在哪里? 快带我去!”主克严肃地对舒拔说。
舒拔无可余何地耸了耸肩膀,只好把麦克带到他的微波融雪器总控室。可是狡猾的舒拔对麦克说:“我很佩服你的勇敢和打架的本领,但是我很遗憾,控制室的一切都是电脑控制的,我也无法关闭。”
“看来,你还要骗人? ”麦克说。
“哪里会,我真没法关闭它,你也没办法关闭它。”好拔装出一副无能为力的样了。
麦克蔑视地笑了笑,胸有成竹地走到校制台前。
麦克两眼盯住控创台,然后举起双手,放在太阳穴的地方,一面开始运气,一面慢性地把手往下压,当双手完全放下时,又握成拳头。
这时,麦克身上产生了巨大的离子流,这股离子流锐不可挡地冲向控制台。控制台上辟辟啪啪,冒出了无数的火花。
舒拔眼看着他用心血创造的微波融雪器就要化为灰烬,不得不软下来向麦克哀求:“我的好朋友,不要这样!不要这样!”
麦克根本不理睬他,继续发出强大的离子流。“轰”的一声,整个控制台被彻底烧毁了。
舒拔象泄了气的皮球,双手抱着脑袋,悲哀地叫者:“我的天!这下全完了,全完了!”
麦克摧毁了舒拔的微波融雪器控制台,转身离开了控制室。当麦克快走出屋时,传来了舒拔疯狂地吼叫声:“我还更生存下去,我跟你没个完!麦克,你将来总有一天会向我投降的!”
麦克头也不回,带着胜利的微笑,健步走出了舒拔的实验大楼。
麦克抬头看了看天,在灿烂的阳光下,几只鸽子在自由地飞翔。麦克仿佛看见了玛莉博土的笑容,也仿佛听见了人们在灾难消除后的欢笑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