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勒看见那些塞克拉兹人向他走来的时候吸了一口气。他们共有四个人,走近他的时候,他们放慢了脚步。托勒挨个打量着他们:有两人个子高大,也很魁伟,裹在黑色和银色相间长袍中的身体相当肥壮,另外两个人比较瘦,也不太高,但看起来很舒服。显然,他不是他们四个的对手,但他没有别的选择了。
于是,他在心中掂量了一下,认为首先发起攻击是他眼前所能争取的最大优势,便低下头,猛地向他们撞了过去。他一边跑还一边咆哮。他的肩膀猛地撞到了第一个塞克拉兹人身上,他向一边倒了下去。接着他一转身,抓住了第二个想扑上来的塞克拉兹人,用胳膊肘使劲擂在他的背上,终于用尽全部力气将他撞倒。托勒向着曾在向他扑来的奔跑中崴了脚的第三个冲去时,第四个从侧面在他的脸上打了几拳便拉着跛了脚的同伴逃开了。
托勒追过去。第四个塞克拉兹人发现托勒正在第二次积聚力量,便停住了步子。
有那么一刹那,两个人站在那里相互注视着。突然,托勒大喊着冲了过去。塞克拉兹人向后退,一个急转身时将自己的两腿交缠到一起,倒下去。托勒使劲在他的肋骨上踩了几脚便跑向那条主路,几秒钟之后他已经到了门口。
他出了门停住步子,把门关上便急急地赶到通往检查站和尼克拉斯下面一层的门。刚刚过了第二套门,他身后的那些门就都关上了。他停下来,侧耳细听,听见有人从对面的路上向这边跑过来。
有两个去喊帮手的塞克拉兹人带着尼克拉斯卫兵跑过来。他听见了他们的脚步踩在走廊上的声音——一扇,两扇,也许离他只有两扇门。现在只有一件事能做。
他回到刚刚锁上的那扇门边,将密码输进锁中,门又一次被打开了。接着,他又跑向另一扇门,进了门,他紧紧地倚着墙壁等待着。
片刻之后,塞克拉兹人出现了,身后跟着三个手拿武器的尼克拉斯人。他们穿过大门便径直向着前面的另一扇门走去。托勒摒住呼吸等待,祈祷他们不要回头,看见如一只蜥蜴一样站在那里的他。但他们谁也没有发现他,五个人全都急急地奔向阿奇乌斯,他们重重的脚步声在空气中回荡。
托勒快步向着门边走了过去。他从门口穿过便等待着,直到走廊里再次变得空荡荡,他刚刚过来的门也被封上。他仔细听了听,走到通往他刚才走过以后封上了的第二套门。后面似乎没有人跟着他。他们在发现阿奇乌斯内的状况之前是不会发现他已经躲过了他们的,这为他在他们跑回来追他之前争取了一两分钟的时间。在他们输进密码之前,门也会对他们形成片刻的阻拦。在这样的时刻,分分秒秒都是相当宝贵的。
他正在考虑冲破最后的一道门之后,怎样才能以最好的方式把自己融入哈格之中——可这恰恰成为他失败的原因,他发现,尼克拉斯卫兵正在另一边等候着他。
尼克拉斯迪瑞海拉迪克躺在他的吊床上,不时地抚摸着正在把银碗中的南美番荔枝送到他嘴中的哈格女人柔韧的小腹。这时,隔壁房间的铃响了起来。
“我告诉过你不要打扰我。”海拉迪克说。
“请原谅我的闯人,迪瑞,”卫兵不安地说,他的手指不自觉地颤动,眼睛望着空中。“信号是从大迪瑞吉姆瑞格那里来的。”
海拉迪克叹了一口气,将满是皱纹的脸扬起来:“自从吉姆瑞格当上了大迪瑞,我就没有一刻属于自己的时间了。好了,是什么消息呢,伯里莫特?”
“信号上没说。你得到塞热奥中心去一次,吉姆瑞格在那里等你。”
他的眼睛贪婪地盯着女人,说道:“我必须得去,莫莉娅,不过等着我,我很快就会回来的。”他吻她脖子的时候,她打了一个哈欠,随后抓过盖单把自己的身体盖住睡下了。
海拉迪克匆匆地将哈格长袍穿在身上,把风帽整理好。从等在隔壁的伯里莫特身边走过时,他说:“我希望吉姆瑞格今天早上简短点,我希望尽可能快地回来。”
伯里莫特领着他的主人走向电梯。他们走过管道,进了一条有人守卫的走廊,艾姆车就停在那里。看见他们的迪瑞,尼克拉斯卫兵“啪”地打了一个立正。海拉迪克的眉头皱了皱,一句话没有说便从他们身边走了过去。他太着急、太全神贯注,也就顾不了一些必要的礼节了。
在伯里莫特的操纵下,艾姆车沿着空荡荡的走廊向前行驶,拐了一个弯后,它向下开去,不大工夫,他们就出现在塞克拉兹的另一边。走廊是塞瑞尼·罗翰上台之前专门建造的,它曾经为许多塞克拉兹迪瑞服务,是他们到塞热奥中心的捷径。
曾经有一段时间,海拉迪克也梦想过做大迪瑞。但他害怕吉姆瑞格,在这一点上,他显示了他的聪明才智。吉姆瑞格的野心比他强烈,他也知道吉姆瑞格会为了自己的目的而干掉一切敌人。在罗翰刚刚上台的日子里,达瑞们为着争夺一个位子,或者只是罗翰的一个好感而疯狂竞争,海拉迪克也曾经牛刀小试了一把——当然是一种冒险,但是一种非常小的冒险——把他当继承人的想法公之于众。那个时候,吉姆瑞格仍然在下面积聚他的力量,他根本就没有资格同他竞争,因为吉姆瑞格还是一个下迪瑞,他的职阶要比海拉迪克低多了。
但这给了吉姆瑞格很大的刺激,他很快脐身于海拉迪克们的行列之中,并在各个方面与海拉迪克竞争。海拉迪克让自己成为战败者,便收到了意想不到的好效果。
他从来不后悔自己的选择——当然现在,吉姆瑞格为了一些琐碎的事情而侵犯他私人时间的时候除外。
终于,伯里莫特让艾姆车把他们带到一架电梯前停了下来,从这里,他们将进入上一层的塞热奥中心。“在这里等着,”海拉迪克边说边从电梯里往外走。“时间不会太长。”
伯里莫特点了点头,留在电梯里。
“我想你对此什么都不知道。”他刚走进塞热奥中心,吉姆瑞格就嚷了起来。
这里没有其的人,只有吉姆瑞格的卫兵奥普斯金静悄悄地远远站在房间的一个角落里。
海拉迪克看了一眼在吉姆瑞格手里颤动着的黄色打印纸公报,说道:“当然不知道,大迪瑞官——我想知道你想以什么样的方式把它展示给我。”
“看!”吉姆瑞格把这张纸扔到了海拉迪克的脸上。
海拉迪克把公报接过来看了看:“是的,我看了。”
“这就是你要说的吗?我看了?”吉姆瑞格生气了。
“我看了,是的。我不明白你为此而心烦的理由——”他的手指轻轻地在那张纸上弹着。“——这是一份日常报告。”
“你的尼克拉斯卫兵在阿奇乌斯抓住一个人,你居然把它看成是平常事件。”
“是狄哈根人,大迪瑞。还能是别的什么人吗?”
“一个狄哈根人在阿奇乌斯,就在罗翰举行葬礼的前一天?”
“巧合而已。还能是别的什么吗?”
海拉迪克耸了耸肩,尽量作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但他的内心却非常着急。这些蠢货怎么让塞克拉兹人先和他接触上呢?如果有尼克拉斯卫兵卷入其中的话,这一消息本该直接送到他这里来的。或者,也许是尼克拉斯从中截获了吧?“你有什么建议,大迪瑞?我错误地理解——”
“你这些天在很多重大事情上都错了。”吉姆瑞格仍旧咆哮着,接着便用一个不耐烦的摆手将海拉迪克脸上受到伤害的表情驱散。“好了,也可能是我过分敏感,不过我唯一希望的就是不要有什么妨碍到罗翰的葬礼。一切都如我所计划的那样,人民会目睹一个非常壮观的场面。一定不能出什么岔子。”
“会出什么岔子呢?”
吉姆瑞格生回到他那张象征权力的椅子上,用手将眼睛挡住:“我已经有两天没有睡觉了,海拉迪克,我累了。”
海拉迪克走上前去,在他的身边坐下。他挥手让卫兵出去,奥普斯金谨慎地退了出去。“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什么是你烦恼的真正原因了,吉姆瑞格。我想你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告诉我。”
吉姆瑞格向上看着,闭上了眼睛:“我太累了。”
“那就休息一会儿。现在休息好了,明天就能好好地欣赏你所创造的奇迹。”
“在特伍德密谋反对我的时候,我怎么能够休息呢?他到现在还在外面,计划以他那个同盟的力量将我手中的权力夺回去——我还没有正式加冕呢。”
“那不过是一个烦琐的礼节——交给牧师去办好了。现在没有任何人,即使是荒唐的特伍德,怀疑你是大迪瑞;而且,你已经把特伍德打败了。他的权力没了,你所忧虑的同盟也土崩瓦解了。什么都没有剩下。现在,他除了接受失败之外没有别的选择,如果他要想保全自己的生命的话。”
“如果你觉得我赢得有那么容易的话,你就不完全了解特伍德,他会坚持同我对抗到只剩下最后一口气。”
“不要再想他了,他干不了什么。”
“如果他就是阿奇乌斯事件的幕后指挥呢?”
“哦,如果是这样该怎么办呢?他什么也没有发现,而且那个人在向他报告之前已经被我们抓住了。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把那人带到监牢里审间一番,还有——”
他迟疑起来。
“还有什么?我在听,说下去。”
“我建议审讯完了,让他接受条件反射训练,再把他放回到他的主人那里去。
这样,如果他是特伍德的人,我们就在特伍德的内部有了耳目。”
吉姆瑞格的眼睛狡黠地眯成了一条缝:“有时,我低估了你的聪明,海拉迪克。
是的,先接受训练,然后再让他逃走。”
海拉迪克很勉强地笑起来:“想想吧!我们将在特伍德的内部放一个耳目。”
“不是耳目,海拉迪克,”吉姆瑞格说,眼睛又眯成了一条缝。“我需要的是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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