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拉迪克的骨灰将被安放在尼克拉斯的哈格迪瑞陵园中,”吉姆瑞格严肃地说。他的表情深藏不露,难以琢磨,他的眼睛不时地在迪瑞们之间移动。海拉迪克之死给塞热奥带来了极大的震惊,一时间,他们谁也说不出话来。他们中没有一个人相信吉姆瑞格所编出的意外事件的故事。但大迪瑞却继续演着戏,说:“下迪瑞费提格将会被拘捕。此刻,纪律防线正严密地监视着他的行动。他将面对正义的审判,哈格领袖们。这种可耻的行径是逃脱不了处罚的,我向你们保证。”
塞热奥迪瑞会议陷入了寂静之中;每个迪瑞都明白吉姆瑞格话中所暗含的意思:不要扰乱我的计划,否则,你们将得到和海拉迪克同样的命运。
在紧张的寂静之中,一只剑插到了地板上。“你来主持吊唁仪式,瑟杰克?”
吉姆瑞格亲切地问。
“吊唁,是的,”瑟杰克说。“不过我还要提请塞热奥成员们注意,我们的领袖在难以想象的悲剧到来时的杰出忍耐力。海拉迪克是,我相信,你最亲密的朋友和助手,不是吗?”
瑟杰克的语调是率真的,谁也找不出他什么岔子。但吉姆瑞格仍然用怀疑的目光看着他,不时地在瑟杰克和特伍德之间游移。“的确,我为海拉迪克的不幸遇难感到深深的悲伤,”吉姆瑞格说道:“他是我的朋友,也是我们大家的朋友。是的,我们都将为此而感到深切的悲痛。”
“最大的不幸。”克律斯的迪瑞但伊附和道。“我很难过,也很生气。”
“我们都是这样,”布克忧伤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微笑。
“凶手,”特伍德严厉地说,“引起了我们的公愤。”
人们都纷纷议论起凶手。“我可否提一个建议,让费提格站在我们大家的面前,陈述他的犯罪事实!”瑟杰克补充说。“我,我们每一个人,想听到从他自己嘴中说出的供词。”
其他的人赞许地用剑尖在地板上点着。
“谢谢,迪瑞们,谢谢你们的关心和同情,”吉姆瑞格尽量把话说得简练,“我已经下令不许伤害费提格,我会让他站在各位面前招供的。”他突然站起来,把剑收回。“这次紧急会议就到这里吧,我很难过。”
说完,吉姆瑞格离开了会议室,他的脸上带着明显的怒气。他一走,其他的人也悄悄地离去了,彼此的目光相互躲避。特伍德向瑟杰克发出一个只有他们两人才明白的秘密信号,不大工夫,他们又在塞热奥中心区一条废弃的走廊里相遇了。
“你玩的是一个危险的游戏,”卫兵刚刚走开,特伍德就说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魔鬼!”瑟杰克脱口而出。“我不能再坐在那里听他编织的谎言,我要让别人知道我不怕他。”
“为了表示你的勇敢就可以让我们的一切工作都陷于被动之中吗?人人都明白昨天夜里发生的事。”
“布克和但伊——他们简直让我翻胃。你看见他们了吗?他们还想在吉姆瑞格的手下苟活。”瑟杰克厌恶地做了一个怪脸。
“忘了他们,他们自己选择了毁灭。我有话告诉你。”
“伯哥乃依?”
特伍德点点头:“他履行了自己的诺言。”
“好”
“我们要尽可能地多派些人,多送些物资过去。你什么时候能准备好呢?”
瑟杰克笑了笑:“我现在就准备好了,今天夜里就出发。”
“好,我也准备好了。我们越快地和他们联为一体,事情就越好办。”特伍德看着他手中的泰纳斯剑。“我们危险得难以自保的时刻到了。”他让举行仪式时才用的武器在瓦片上发出刺耳的敲击声。
“你觉得清洗就要来了吗?”
“瑟杰克,睁开你的眼睛,清洗已经开始了。”
机器开动起来,条件反射箱中的托勒又被悬了起来。斯噶科看着他慢慢地被托举出来,不断地调整方位,让他在箱中来回摆动,当他筋疲力尽的时候,把他放到地板的蒸汽垫上。
“把他放开,”一名尼克拉斯军官指着托勒一动不动的身体说。“让他出来。”
“你自己去把他放开吧,”斯噶科回答,往地板上吐了一口唾沫。“我没有接到这样的命令。”
“海拉迪克死了,昨天晚上在睡梦中被他的下迪瑞费提格杀了。现在是我来主管这里,我不想因此而受责备。”
“可我并没有收到释放他的命令。”
“闭嘴!你还不明白吗?现在已经没有塞热奥的授权了。这是海拉迪克的一个秘密,谁知道新迪瑞是什么意图呢?很快就要有一个新的哈格迪瑞被选出来。新的哈格迪瑞发现我仍在服从海拉迪克的命令该怎么办呢?我该如何解释呢?如果塞热奥发现了又怎么好呢?我要负责任的。我不愿意为了海拉迪克的遗愿而牺牲我自己。”
“啊,”斯噶科说,狡猾地眨了眨眼睛,“如果他们发现你释放了他又会怎样呢?”
“因为海拉迪克的死,他的命令也就不存在了。我知道的就是这些。”
斯噶科吐了一口唾沫:“那就把他带走吧,我从来没有看见过他。”他转身一瘸一拐地走了。
尼克拉斯军官看着他面前缩成了一团的这具僵硬身体,弯下腰来,解开缠在他身上的绑带和绳子,释放了海拉迪克的最后一个俘虏。
托勒什么感觉也没有,没有任何意识获知他被解放出来。在中断全方位的刺激之前,他的感觉系统就已经停止对外界事物的反应,肌肉也没有了知觉。在他的意识中,他正在永无止尽的波浪中漂浮,或者是在一条没有尽头的走廊里穿行。
令人恐怖的幻觉和他的意识一同在减弱,直到最后,他竭尽全力地同他用大脑感应吸引来的外部信号保持着接触。他每做一次努力,信号就比上一次更强。尽管没有任何实质性的交流,但托勒还是明显地感到那东西离他近了些,更多地向他显露了自己,他开始怀疑有一个神秘的东西引发了他们之间的接触。
当他的大脑能量耗尽的时候,托勒的意识也有些模糊了。他已经长时间地沉人到无意识的深层,要经过巨大的努力才能浮上来。当他的意识最后一次再现的时候,那个神秘的东西正在身边等着他。他竭尽全力地想靠近它——他觉得那东西离他很近——但他所能做到的只是不再让自己滑人无意识的深层。
所以,他只能坚持,让那东西看见他已经尽了他最大的努力。我在这里,托勒想,我是你的。令托勒感到惊喜的是,那东西进入了他的大脑空间——几乎与他的意识合为一体,但没有以任何方式冒犯他。这使得托勒感到了极大的安慰,他无论如何是不能拒绝这样的“侵入者”的。
当那东西进入到托勒的意识时,托勒感到的狂喜如同通了电一般,它泛滥着,淹没了他,他觉得自己就像是暴风雨中的鹅卵石一样被海浪一般的电流冲击着。尽管如此,他还是感觉到那东西被什么阻隔了,因为他不能接收到全部的信号。
托勒接受了它,并从中得到了安慰,尽管他没有试图去洞悉其中的奥秘。有什么东西和他在一起,就在他的旁边,安慰着他——这就是他所知道的一切。那个东西,那个作为整体而存在的东西要比他想象得大出许多倍。
就是这些,曾经盘踞在奥林·托勒最后的意识中。接触信号不久之后,他又沉人到无意识的深层——虽然不久之前他还从那外来的信号中得到了镇静与安慰,它试图告诉他没有什么可怕的——它向他传递了一个奇怪的信息,因为的确没有什么可怕的了,有无数的理由可以为之佐证。
托勒以接受这外来的存在体同样的方式,接受了它给他的安慰——这是现而易见的,他已经没有怀疑的力气了。
随后,托勒就什么也顾不了了,一直与他保持一定距离的云此刻似乎压了下来,覆盖了他,将他裹挟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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