锅炉房的窗户上开了一个大裂缝——最大的可能就是缘于查德和皮杰。我把门完全敞开,并按动了楼梯间的电灯开关。灯泡的突然发光,刺痛了我的眼球,使我的头再次产生阵阵的疼痛。我踏着吱吱哑哑作响的楼梯往下走,并不停地告诉自己不要害怕,如果窗户开着,我只要把它关上就可以了。
我走到了楼梯的底端,先作了个深呼吸。然后四下环顾了一下,觉得好像有些不对劲儿。我伸手够到头顶上的电灯拉线,用力下拉,把灯点亮。那又长又窄的灯光便从那尚未完工的天花板上发出来,照亮了整个锅炉房。
我觉得我的脖子后面似乎阵阵发凉,这使我不禁打了个冷战,我觉得全身都在发抖。我四下看了看,包括屋子的所有墙角,以确定屋子里只有我一个人。靠墙的那边有几张桌子堆在一起。我向它靠近了一些,想要看看是否有人藏在那后面。我把手攥成了拳头,做着最坏的打算。但桌子后面却完全是空的——一个人也没有。我长出了一口气,让那颗紧张的心稍稍平静下来,然后朝着那个水桶的方向——也就是窗户的方向走去。
当我接近窗户时,我感觉到了一丝凉意,一阵冷风吹过我的胳膊和肩膀。风是从窗户的裂缝中吹过来的。我走到水桶的后面,立时觉得整个身体都要冻结了。那扇敞开的窗户完全暴露在了我的眼前。而更加令人恐怖的是窗户上画着的东西——那个字母m,用红黑色的笔胡乱地涂画在玻璃上。与出现在我噩梦里的字母几乎完全一样。
我感觉好像心中的那扇门被猛地关上了,但我马上便意识到不是心中的门,而是楼上的、我进来时经过的、通向锅炉房的门被关上了。楼梯间的灯也瞬间熄灭了。我努力使自己保持镇静,保持在原地不动,然后默默地在心里查了十个数,此时,我精神高度集中,时刻准备着所可能发生的一切。几秒钟过去了,我感觉自己本能地向后挪动了几步,角度正对着那个字母m,这时我的心中更加恐惧,我非常清楚这将可能意味着什么。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那种意识,我猛地转过身,迅速地向楼上跑去,几步就跑到了楼梯顶端,并快速地冲向房门,然后就听见房门哐地一声关在了我的身后。我顺着走廊一遛烟跑回自己的房间,猛地关上门并上了锁。
“你在干什么?”卓尔打开了她床边的电灯开关。
“太奇怪了。”我浑身颤抖。把两只胳膊交叉着抱在一起,试图让整个身体平静下来。
“斯特西,你的脸色怎么跟我的屁股一样白,”安波说。“发生什么事了?”
“楼下,”我断断续续地说。“窗户上——那个字母m。”
“什么?”安波问道。
“m?”卓尔坐起来,移到她的床边。
我点了点头。
“什么m?”安波问道。“你们正在说什么?”
“m,”我说,我提高了嗓音。“代表毛拉。代表谋杀。”
“什么?”卓尔大惊失色地说。
“为什么你又跑到了锅炉房里?”安波问道。
“你为什么不听我仔细对你讲呢?”我用手按着我那隐隐作痛的头说。
“等等,”卓尔说道。她从床上腾地坐了起来,站到我面前。“仔细一些。从头开说。”
“还是跟我一起到锅炉房去吧。你们自己去看。”
卓尔把她的胳膊搭在我的肩膀上,以示对我的安慰,此时,我心中异常地感动,不禁呜咽起来。安波也从床上跳下来,跟我们一起向楼下走去。
我轻轻地打开楼梯间的电灯开关——楼下的灯仍然亮着——我领着卓尔和安波一起穿过水桶后面的水泥地板。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什么都没有。字母m早已不见了。
“窗户,”我低声自语。
“是的,”安波突然说道。“非常正确,那确实有一个窗户。”
“不,”我盯着那清晰的玻璃说。
安波用手摸了摸窗户并检查了窗上的锁。“窗户是锁着的……。”她转过身对着我说。
“不,”我说。“它就在那儿——那个字母m。而且窗户上有一个大裂缝儿。”
“你能确定吗?”卓尔问道。她把手放在我的肩膀上,试图让我平静下来,也许——是要从我的眼神中观察到些什么。
我点了点头,我的下巴颏在微微地发抖。眼前的这一切,我真的无法弄清楚。
“即使它确实在那儿,那又能怎么样呢?”安波说道。“很可能它已经被涂画在那儿几个月了。”
“不,”我一边说,一边向窗户靠近了几步。“如果它以前就被画在那儿,我一定会注意到的。”
“这又有什么不同呢?”她说。“现在它已经不在了,忘记它吧,你只要记住你自己的名字的第一个字母是s就可以了。”
“你不明白的。”
“噢,是吗!那我现在已经明白了——因为我已经开始考虑是否你已经被它完全吓坏了。”
我把目光转向卓尔。我能看出她想要相信我,而且,也许她已经开始这样做了。
“忘掉它,”我说,为了我,也许同样是为了她。我并相信她真的能操纵我的大脑中所正在进行的一切,并不相信我内心里所感觉的事情会再度发生——包括去年以前。“也许我只是需要好好地休息一下。”
“这就是你要说的?”安波的脸色沉了下来。“m代表毛拉怎么样?代表谋杀又怎没样呢?你已经完全把我们弄糊涂了。”
“我很抱歉,”我说,尽管我知道那个字母m就在那儿,这一切都是真的。我的噩梦已经预料到了它。我又看了一眼那扇窗户,然后转过身,向楼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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