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首歌好几年前就有了。你是知道这首歌的。菲尔·哈里斯所歌唱的,是你无论如何也摆脱不掉的东西,这种令人厌恶的东西使你变成一个被社会所唾弃的人。我从来没有想到会看到这样的东西,这东西是脏皮特发现的。
你别催促我,听我慢慢说来。
我们是流浪者,你懂吗?现在的流浪者和你想象中的流浪者不同。人们通过接受教育,形成了这样的概念;流浪者到处流浪、做工;游民游来荡去,到处流浪;叫化子游来荡去,老在一个地方转。但是你还可以找到这样的人,竟然愚昧无知到把我们称为叫化子。
是的,先生,我们是贵族。如果没有我们,你们还享受不到现在的各种小奢侈品的一半呢。请你不要相信我的话——找你的专家去谈吧。他们知道,没有移民工人,多数在稼是收不起来的。如果我有时候说大活,请你不要责怪我。一个人和教授交往,词汇会不知不觉地丰富起来。
我们总共四个人,你明白吗?我们一起到处流浪的时间,比我能回想起来的还要长。我们四个人是教授,脏皮特、破麻袋和埃迪。我叫埃迪。绰号时很滑稽的东西。拿教授来说吧,他在开始酗酒以前,确实曾经是一个教授。后来他失去了职业、失去了家、失去了家庭和名声。
有一天早晨,他在流浪者群集的地方醒来,身上一文不名。他作出一个决定:要么做一个男子汉大丈夫,要么死。当时,死是最容易不过的事,但是他要从桥上跳下去还没有足够的勇气,所以他便开始了流浪生涯。
他克服了自己的动摇。他断定,如果永远不再喝酒,那对他是再好不过的事,所以他再没有喝过酒。可是他有一种尊严,能说会道,所以在南达科他麦收期间他和我结成了一伙。我们到处流浪,在加利福尼亚摘桃子的时候,我们又吸收了破麻袋和脏皮特。破麻袋的绰号是因为他从来不穿鞋得来的。她说,用麻袋裹脚和脚径,一样能起到保护作用,而且还更自由更舒服,不花—分钱。因为我们通常都在旧货摊上买鞋子,五角钱一双,你可能会说他破了例,但这是流浪者的规矩之一。你不触犯别人,别人也不触犯你。
你猜猜,脏皮特为什么被叫上这么个名字?自从他46年离开军队以后,从来没有洗过澡,而且今后也不打算再洗澡。可是他干起活来很卖力,谁也不敢和他比高低。
你一定很想知道我为什么要到处流浪。问题出在我喜欢留络腮胡子。当时络腮胡子不时兴,除非你是艺术家,而我又不是。你知道,这就叫社会压力。我没有勇气面对这一现实,所以我就离开它。过流浪生活,没有人会管你做什么,所以我的胡子留得和皮带一样长,仍然安之若素。
留胡子乐在其中。捋胡子使人产生一种激动,手指可以感到它的柔滑。此外,梳理胡子,不让它缠结,多少可以使你的空余时间充实,让魔鬼找不到叫你干坏事的机会。如果你问我的看法,我认为剃刀是造成社会垮台的原因。而且我敢断定,我有许多同伴也和我持有同样的看法。
不留胡子的人考虑社会压力多,考虑个人安逸少。说自己喜欢刮脸的人,不是说谎就是自讨苦吃。
我们几个人的情况就介绍到这里,下面开始讲故事。你知道,如果教授不在,我们可能会因为那件东西而自相残杀,至少我们的小团体会分裂,因为我们没有一个人能想出个所以然来。
小偷小摸是皮特的拿手好戏。他的眼睛很尖,随时随地留心观察可以拿来卖钱的东西,那怕只能卖一角、八分钱的也好。有一天晚上,我们坐在萨克拉门托附近的丛林里,正在考虑摘葡萄该往北走还是往南走。你知道,加利福尼亚到处是葡萄,葡萄是很卖钱的。
皮特和往常一样,到处东张西望。过不久,他手里拿着那件东西回到了帐篷里。他拿那东西的样子,象是那东西会烫人似的。但是他发现了那件东西心里很高兴,他想把它卖掉。他向我走过来,说道:“埃迪,你拿什么跟我换这东西?”
我说:“见鬼去吧,快给我滚!你要不滚,我非踢你一脚不可。”
他十分惊讶地说:“我认为,也许你用得着它。”
我站了起来。因为他可能是在开玩笑,所以我小心翼翼地低声说道。“皮特,咱们相处这么久了,你该知道我很喜欢自己的胡子吧。现在请你走开好吗?”
他悄悄地溜走,好象我已经踢了他一脚似的。他向教授走过去。我想也许教授用得着它。可是教授看到那东西,就象见到一条活的响尾蛇。
“不,谢谢。真的,皮特。我决心永远不再碰它了。我希望你不要介意。”
由于某种原因,皮特很不高兴,这一次他是真的不高兴。但是他又找破麻袋试了一下。
“嗨,破麻袋。你拿什么跟我换——”他没有机会把话说完。我只用半只耳朵听着,但是我十分惊讶。象被针扎了下似地跳将起来。破麻袋说:“一只左脚的鞋子给我有什么用呢?你知道我是不穿鞋的。”
皮特看了看自己手里他东西,教授和我向他走过去。
教授对那件东西进行了仔细检查,“皮特,你仔细看看这东西,请你告诉我,它到底是什么。”
“怎么啦。当然是一条刚出厂的肥皂。我不需要它,可是你们可能有人需要。你们这样大惊小怪干什么了?”
“肥皂?”我说道,“你们这些可怜虫,你们的眼睛一定是出了什么毛病了。你拿那一把折迭式剃刀给我的时候,我以为你疯了。现在我明白了。”
教授很激动。他插话道:“等一等,埃迪,照我看,这是一瓶酒,我有百分百的证据。在我戒酒之前,它一直是我最喜爱的东西。这件东西,皮待看象肥皂,你看象折迭式剃刀,破麻袋看象鞋子。这对你难道还没有启发吗?”
“这意味着我们全都有幻觉,”我咕哝道。
“一点不错。皮特,在你发现这东西的地方,还有其他东西吗?”
“除了一些废马口铁以外,什么也没有。”
“带我们去看一看。”
我们四个人越过田野。果然不错,那笨重的大家伙就摆在那个地方。它大约十八或二十英尺宽,二英尺厚。我差点闹出大笑话。我看见从它旁边的一个小洞里爬出六把折迭式剃刀来,几乎惊叫起来。
教授吹起口哨。“抓住它们,孩子们,我们需要它们。”
破麻袋牺牲了一只麻袋,我们用他的麻袋一共围住了十五把无用的剃刀。我们回到丛林里,教授作了解释。
“伙计们,假设你们是来自另一个行星的生物,想要接管这个地方。再进一步假设你们都很小,没有多少防御能力。最后再假设你们不仅具备阅读别人思想的能力,而且具备制造视觉幻觉和触觉幻觉的能力,那么你们将如何保护自己呢?”
事情逐渐明白了,但我对此一言不发。
教授继续说:“如果你具备这一切能力,你就会尽可能装得毫无用处。在皮特看来,你象一条肥皂,因为他从来没有用过这种东西。在破麻袋眼里,你象一只鞋,因为他脑子里显然对鞋子抱有反感。在为自己的胡子感到自豪的埃迪看来,你象一把剃刀。而对我呢,你象一瓶酒,因为我对酒极为厌恶。换句话说,你会选择一种形状,以确保人们不会把你捡起来。除非象皮特这样的人,他认为你即使毫无用处,他还可以把你拿去卖钱。皮特,你此举可能拯救了整个世界。”
故事讲完了。我们当然还在流浪,不过现在我们已经是“外星入侵调查委员会”的成员了。我们把资料报给国会以后,他们给我们起了这么个名字。
市长先生,我们的问题,现在你明白了吧。你的市民们发现过他们不想要的东西吗?如果他们发现过,我们想要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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