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渊 李维屏 小符 译
绿色的闪光使千万人变成瞎子,瘟疫夺去了许多人命,杀人三叶草霸占大陆,把人们赶到孤岛。这一切是谁造成的?作者借约瑟拉之口发出感叹:“科学家制造了多么残酷的武器啊!”这是人类自己害自己。本篇把一幕幕悲剧写得栩栩如生,为的是敲响警钟:新科技既能促进文明也会引爆灾难。不明白这一点,也许会有一天,连“怀特岛”那样的孤岛也找不到!
一、绿光闪过之后
5月7日这一天,在英国上空出现了明亮耀眼的绿色闪光。在夜幕降临时,太平洋上黑暗的天空被更多这种绿色闪光照亮了。当看到闪光一次接一次出现时,人们都涌到窗前呼叫着,睁大眼睛观赏。
由于我的眼睛上缠着绷带,睡在医院的病床上,错过了观赏这一奇景的机会。替我送晚饭的护士,兴冲冲地跑来告诉我:“天空满是流星,全都是绿色的。还不时地有大的闪光,亮得很刺眼。那可真是奇妙的景色!据说,从来没有见过任何东西象这种闪光那样令人叹为观止。
“据说,好几千人都跑了出去,到公园里,站在小山上看呢!”
早晨,时钟敲了8次。我预感到,一定是出了什么乱子。因为护士每天都是在7点钟来给我洗脸,然后会立即把早餐拿来。特别是今天护上该把蒙在我眼睛上的绷带拆掉,可到现在却一个人也不来!这座医院是建立在一条繁华的街道上,平时,从清晨到深夜,都可以听到公共汽车和小轿车驶过发出的声响。然而这一天早晨,情况不一样子。没有刹车声,没有汽车喇叭声,甚至听不到每天清晨传来的人们急匆匆的脚步声。
时间越长,就越叫人觉得可疑。我听到的只是几批人拖着脚步走路的响声和远处传来的一声声恐怖的呼叫,还有三、两声女人的哭喊声,我开始感到害怕了。
恐怖的感觉一阵阵向我袭来。我暗暗对自己说:一定得小心地把绷带拆掉!
我花了整整一个钟头时间,轻轻地解开绷带并使自己逐渐对日光适应过来。我真感谢医院对我迅速、及时的抢救,我的眼睛无疑地跟过去一样好。
我在床边那张桌子上找到了一副太阳眼镜,我戴上它,走到窗子跟前。从窗子那儿,我看到马路上只有一两个人在缓慢地走着。接着,我发觉,无论是大烟囱还是小烟囱,全都不冒烟……
我穿好衣服,并点燃一支烟。尽管一切都显得异乎寻常,我却再也不觉得害怕了。我走到门口,朝外看了看,走廊里一个人也没有,不过,我能听到那种拖着脚步,把两只脚紧擦着地走路的声音,也能听到许多嘈杂的嗡嗡声。我朝前走了几步,看到了从暗影里走出来一个人,身穿一件白色棉布工作服。很清楚,这人是个医生,然而奇怪的是,他靠着墙壁,在摸索着走路。
“喂!”我叫了他一声。
他突然间停止了脚步,把脸转了过来。那张脸是铁青的,充满了恐怖的神色。
“你是谁?”
“威廉·梅森。”我告诉他,“我是个病员——48号房间的。”
“你能看得见吗?”他急忙问。
“是的,我能看得见……可我们现在在哪儿啊?”
“我怎么会知道在什么鬼地方?”他痛苦地说,“真该死,你有眼睛嘛!你没有看见我瞎了吗?”
一点儿也看不出他是瞎子。他那双眼睛睁得大大的,直愣愣地盯着我呢!
我按照他的吩咐,扶他走进了四楼的医生办公室。把他领到写字台那儿,又把电话递给了他。他拿起电话听筒听了一会儿,把电话弄得格格响。他又听了一下,接着就把电话听筒往下一放:“毫无用处,电话坏了。”
他说罢转过身去,伸出两只手,摸索到窗台前,又后退了一步。突然纵身一跳,撞碎了窗玻璃,从四楼跳了下去。
我跌坐在那里,直到自己从震惊中恢复过来。我想也许会有什么人在值班,于是跑去报告有关那个医生的事。
我拉开房门,房间里黑洞洞的。
“护士小姐!”我呼喊着。
“她不在这儿,”有个声音说道,“她有好几个钟头没有来过了。您能不能把那讨厌的窗帘拉开来,老弟,让我们见见阳光吧!”
“行啊!”我一面说着一面把一扇窗子的窗帘拉开,让阳光照射进来。我看着他们:大约有20几个人,他们每个人的眼睛都盯着我。
我朝他们看了一会儿才确信,他们全都瞎了。
我从病房跑了出来,朝医院大厅走去。
在大厅里,有一大堆人挤在那儿,其中大都分人是穿着住院服装的病人。他们正在缓慢而绝望地兜来兜去,彼此碰撞、推挤着,有许多人受了伤,要是他们跌倒了,就被踩在脚下。他们一边抽泣,一边喊叫,极力想摸到那扇出入口的大门,而那扇门正开得大大的。
真是可怕极了!我找到一扇小门,走出了医院。
我需要喝点酒来镇静一下神经。在医院大门外边的那条狭小的路旁,有一间小餐馆,门全开着,于是我走了进去。餐馆里有一个瞎眼醉鬼在扔酒瓶。
“你要喝醉了。”我告诫他说。
“我喝醉了,”他承认说,“可是,我要喝得更醉。你知道吗?我就象蝙蝠一样,是个瞎子。我看,除了你,所有的人都象蝙蝠一样瞎。为什么你没瞎呢?”
“我不知道。”
“那大概是你没有看到绿色的流星,所以你就没有变瞎,而所有看过绿色流星的人,全都瞎了。”
二、会走动的植物
如果你要了解我离开医院之后发生了什么事,那么你就必须听听我早年的生活,听我告诉你那时的世界是个什么样子。
那时,全世界粮食短缺,人口爆炸,科学家在努力寻找制造食品的新方法。有一天,一个名叫昂托的男子走进某跨国鱼油公司的办事处,把放在试管里的油展示给办事处的工作人员看,并说生产这种油非常便宜。公司为了得到油和种子不得不答应他的条件:给他一大笔钱,外加一架喷气式飞机。
昂托来到G国农场,高价收买了一位农场工人,盗得一盒三叶草种子,交货地点是在农场附近的开阔地上。那天夜里,昂托顺利地驾机降落,得到种子后立即起飞。几分种后,两架战斗机紧逼着他的飞机,掠空而过。
昂托的飞机被击落了,千百万颗三叶草的种子通过大气层飘浮着分散开来,落在地上开始生长。
当我还是个小孩的时候,在我们这座城市里就生长着一种奇怪的植物,报纸上对这种植物所作的描述是:“这是些会自行移动的植物!”
因为这种植物有用来当腿使唤的三条分叉的根,因此人们给它取了一个比较短而容易记的名字——“三叶草”。
三叶草以昆虫为食,它的茎端杯状物里面有一种粘性分泌液,能将被粘上的昆虫慢慢溶化成液体,进而被消化吸收到茎叶中去。在它的杯状物底部,有一根带有毒性的刺棒,它能舒展开,颇具弹性,足足可伸展列10英尺左右的范围。一株成熟的三叶草袭击并杀死一个人或毒死一只动物以后,它会守在被害者的尸体旁,直到尸体因毒液发作而腐烂掉。然后,三叶草那根具有弹性伸缩功能的刺棒便会把腐烂的尸体撕成碎片,并一片片吸进它那杯状物中进行消化。
三叶草仿佛知道,进行击刺的最好部位是人或动物的头部,差不多所有被三叶草袭击的人或牲畜全都是头部被击刺。并且,它们似乎是用发出的格格声向另一株三叶草传递秘密信息的。我是全英国第一批被会“走”动的植物刺伤的人,幸运的是,我们花园里那一株三叶草还没有长大,否则,那一击会要了我的命。
一位研究三叶草的专家沃尔特曾颇为自信地说过:“我敢打睹,如果一株三叶草面对一个盲人,那么,三叶草就将取得胜利。如果它们能够思考的话,那么我们唯一能够胜过它们的,就是我们的视觉。”
三、失明的伦敦
我离开那家餐馆,走进了伦敦市,脑子里并没有什么计划和打算。不过,现在我感到那个店里的醉鬼说的是真话——所有的人都变成了瞎子。
我在马路上许许多多汽车当中穿行。在皮兴迪利街口的圆形广场,那儿的人比其他任何地方的人都多,大约有上百人在慢慢地走着,但是那种走法好象没有真正的目的地。他们当中,除了不时由于一个人被另一个人碰痛而发出愤怒的叫声之外,没有什么吵闹喧杂的声音。
在摄政王大街,一些被打破的商店橱窗周围挤满了人。我在想,是饥饿使得他们离开了自己家的。无论是男子还是妇女,都在玻璃橱窗里面摸东摸西,而且有些人甘冒被割破手的危险,竟爬进了橱窗。
人们已经开始抢劫。有一个男子冲到另一个人身上,摸到那人身上带着一只小包裹,于是抢了就跑,希望那包裹里有吃的东西。有一回,当一个汉子笔直地对着我跑过来的时候,我不得不迅速地闪到一边去。那人脸上露出狡猾的神情,手里紧紧地握着两听红色涂料,他一定以为那是两听食品罐头。还有一群哭嚎着的人带着一个眼睛完好的孩子,但那孩子太小了,以致不懂得他们要他去干些什么。我走进摄政王大旅社,坐下来,拿了一瓶白兰地放在面前。我点燃了一支烟,想着已经发生的那些事,以及我所看到的一切。我知道,一切过去的那种生活方式全都结束了。
不过,我并不忧愁。我父母早逝、又无家室,比“忧愁”更多的是“自由”的感觉。我将要面对的很可能会是一个充满危险和恐怖的世界。
在小胡同里面不远的地方,一个姑娘坐在地上,她身旁有个壮健汉子正在用一根细铜棒打她。那姑娘背上的衣服已被扯破了,她的两只手被扭在背后,反绑在一起,而她手上系的那根绳子的另一端,正牢牢地系在那家伙的左手手腕上。
我走到这两个人跟前的当儿,那家伙已举起了一只胳膊,准备再继续打下去。从他手上夺下那根铜棒,是很容易的事。我用力拉他的膀子,他立即踢了我一脚,但踢空了。我一拳向他的头上打去,他痛得叫了起来,我迅速地割断了那根绳子,帮助那个姑娘站了起来,扶着她离开了那个家伙。
“你不是盲人。”她说。
“是的,我看得见。”我告诉她。
“哦,谢天谢地!我还以为我是唯一一个没有瞎的人呢。”她说着,哭了。
四、约瑟拉家里发生的事
她皮肤白皙,头发金黄,看上去很漂亮,年龄大约24岁,名字叫约瑟拉·普莱顿。在绿光出现的那个晚上,她因吞服了两片大剂量的安眠药而睡得很熟,所以没有变成瞎子。
第二天早晨,她父亲走进她的房间,叫醒了她。
“约瑟拉,”他说,“打个电话请医生来,告诉他我的两只眼睛全瞎了。”
约瑟拉立即打电话给医生,但发觉电话出了毛病。于是她开车去接医生,她发现,大街上的交通都停顿了。后来她的汽油用光了,于是她跨出了汽车,步行去找医生。
路上,她遇到了那个汉子向她问路,当他得知她能看见后,就抓住了她,并强迫她带他到有吃的地方去。他饿坏了。
在酒吧,他喝醉了,于是开始打她。就在这时,我救了她。
我问她,下一步该怎么办。
“我必须回去,看看能不能帮助爸爸。”她说。
“要是我也跟你一道去,你不会介意吗?”我问道,“对于一个女子来说,单独行动是很糟糕的。”
她怀着感激的神色转过身来。
于是我们一起拐进了摄政王大街,在那里的一家商店里,拿了两把带鞘的刀子和挂刀的皮带。
没走多远,我们就发现了一辆擦得闪闪发亮的大轿车。我们驾车曲曲弯弯地行驶,躲开那些在马路上走着的人。他们听到引擎的声音,就朝我们这个方向扭过头来,他们的脸色是阴沉的。
几分钟后,我就在她家停了车。当我们走上车道时,约瑟拉突然喊了一声,朝前奔去。有一具尸体胸部朝下躺在石子路上,但是头侧向一边,露出了半张脸,我看到那面颊上有一条鲜红的伤痕。
“站住!”我向她呼叫了一声,因为我从那脸上的伤痕就已经知道,那个人是被三叶草杀死的。我看见它就在尸体附近的灌木丛里。
“回来!快回来!”我说。
“但是我必须——”她一边说着,一边朝着我转过身来,突然两眼睁得大大的,尖声叫起来。
我立即转过身子,发现另一株三叶草就在我身后几英尺的地方。我把两只手遮在眼睛前面,听到那刺棒在空中带着响声朝我打了过来。但是我没有被击昏,也没有感到任何刺痛。没等到那株三叶草再向我打来,我就跳上去把它打翻在地。我抓住了它的茎杆,把它朝前后来回扭弯,直到那株三叶草再也不能用它那根刺棒伤人为止。
我用刀把三叶草的刺棒砍了下来,扔到旁边。那根刺棒是空的,如果有毒液的话,我早已被它弄死了。
约瑟拉呆呆地看着车道上躺着的那具尸体,似乎不相信地说道:“他是我父亲的司机,一个很好的老人。他已经死了吗?”
我点了点头:“是的,这是毫无疑问的。”
约瑟拉呆若木鸡地站着,走也走不动了。
“快到这儿来!”我对她说,“有一株三叶草就在你后边的灌木丛里!”一听这话,约瑟拉吓得立即跑到我的身边。
约瑟拉急于要找到她的父亲,于是我们跨过了小路,经过一扇边门走进了那幢房子。整幢楼里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息,我心里不由一紧。约瑟拉一边喊着她的父亲,一边四处张望,但是没有人回答。她又喊了一声,房子里还是一片寂静。她有些紧张了,转过头来看着我,我们谁也没吭声,于是她急急地半跑着顺着过道在前面带路。在走廊尽头处有一扇门,她一边喊着:“爸爸!”一边推开了那扇门,正在这时,一种嗖嗖地挥动什么东西的声音,突然响起,同时,有个东西猛地抽打在距她头部上方一英寸的门上。她吓得立即拉上了房门,朝我转过身来,吓得声音发颤:
“有株三叶草在大厅里。”
我们跑出房间来到花园里,走到一处能看到大厅的地方。大厅面对着花园的法国式窗子敞开着,房间里静静的,静得让人感到不安。很快,我们发现一株三叶草在房里四处游动着,离它粗壮的树身不远处,躺着一具老年人的尸体。我立即拉住了约瑟拉的一只手臂,生怕她可能会不顾一切地冲进大厅。
“那是你的父亲吗?”我问道。
“是的。”她说着忍不住用两只手捂住了脸,浑身都在不停地颤抖着。由于悲痛和恐惧,她几乎要站立不住了。
正在这时,我看到一株三叶草从灌木丛里钻了出来,穿过草地朝我们这个方向来了。没有时间再耽误了。我想象不出这个花园里究竟还有多少三叶草,在整个房子及花园的四周,似乎有许多无形的危险在向我们逼近。在约瑟拉就要被痛苦和恐惧压垮之时,我一把拉起她的手臂,跌跌撞撞地跑进了汽车,约瑟拉终于哇地一声哭得泪人儿一般。
我觉得最好还是让她痛哭一场,否则痛苦与惊吓将使她垮掉。于是我什么也没有说,只静静地点燃一支烟。这时,一种嘈杂的声音在小路上响起来,一株三叶草正从车道上朝我们的汽车移动过来,我赶紧把车窗关上。
“快开车,快开车!”约瑟拉近乎歇斯底里地呼喊起来。
“我想看看它究竟会干些什么。”我对她说。
那株三叶草在大门门柱旁边停了下来,仿佛在倾听着什么,我们坐着不动,一声不响,约瑟拉满怀恐怖地注视着它。我以为它会朝汽车抽打过来,然而它却毫无动静。由于我们的声音没有传到车外,它很可能以为我们是在它袭击的花园之外。它摇动着茎杆,格格地响个不停,移动到花园边上的另一扇门里去了。
“在它回来之前,让我们离开吧!”约瑟拉请求说,声音中充满了恐惧。
我发动了汽车,又驶进了伦敦市街。
五、绝望中寻求抚慰
“我们现在到哪儿去呢?”约瑟拉问道。
“先到克拉肯韦尔去。”我告诉她。
“但是,为什么要到克拉肯韦尔去呢?”她问。
我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她,我们就转到了一个街角,看到一幅可怕的景象。我们前面的大街上挤满了人,他们一边尖声叫喊着,一边把手臂朝前伸着,向我们奔了过来。一个妇女跌倒了,其他人又被她绊倒,压在她上面,很快她就在乱跑乱踢的一大堆人的脚下变得血肉模糊了。在人群后面,我们看到三株高大的三叶草从人群头部上方露了出来。
我加快了行车速度,并转动方向盘,把汽车开进了另一条马路。
约瑟拉朝我转过身来,她的脸上满是恐怖的表情。“你看到没有?三叶草在追赶那些人。”
“是的,我看到了。”我说,“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必须去克拉肯韦尔的原因,我知道在那儿有一家制造世界上最好的三叶草枪和防护面具的工厂。”
在克拉肯韦尔,我们很快搞到了一些优质的三叶草枪,带上了上千个钢制的小飞镖和金属丝编织的防护面具。离开工厂时,我们有了安全感。
我们一致同意,下一步要做的事便是要去找一套住房,好在里面吃饭和睡觉。我们在一幢高级住宅前停了车,然后在几扇门上敲了敲,里面没有回答的声音,因此,我只好撞开了门。
我们逐一看了这幢住宅里面所有的房间,约瑟拉选中一间大卧室,而我选中一间较小的房间。接着我们就为自己找了几件衣服。
当我走出去的时候,在过道远处靠尽头的地方,另一扇门开了。有个年轻人牵着一个满头秀发的姑娘,他说:“只等一分钟,亲爱的。”
他摸索着,打开了过道尽头的窗子。
“吉米,你在干什么?”她问。
“亲爱的,我们根本用不着去找吃的——所以也就不会活多久。快过来,亲爱的,别害怕。”
“但是,我——我——吉米——我——”
她抱住了他,而他也伸出一只手搂住了她。
“我们一切都会好的,亲爱的,来吧!”
“吉米,我害怕,让我们回去吧。”
“太迟了,亲爱的。”
在窗子旁边,他停了一下,接着他伸出两只手臂,搂住她的身子:“也许这是好得不能再好的结局了。我爱你,亲爱的人。我爱你爱得这样深,非常深。”
她转过头来,扬起嘴唇,让他深深一吻。
他抱起她,跨上了窗子,跳了下去……
目击这一惨剧之后,我不得不强制自己去干我该干的事。如果我们能够使自己的思想足够坚强,去勇敢地面对新的生活方式,我们就能熬过这一关。
当我走过约瑟拉的房门时,听见她在喊:“你不能进来。”
“我没有打算进来。”我回答道。
我走到窗前,朝外眺望。显然,火灾已开始蔓延,巨大的黑色烟云直冲天空。我知道,这座有生命力的城市会慢慢死去,大楼也会倒塌下来。
我听到身后有走动的声音——约瑟拉来了。
她穿着一件淡蓝色的漂亮的长衣服,还有一件小巧的白包皮茄克衫。她戴着一副钻石项链和一对耳环,显得非常可爱。她走过地板时,我才注意到她穿着一双银白色的鞋和漂亮的长袜子。当我一言不发地盯着她时,她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
“你不喜欢吗?”
“漂亮极了!——你真美!”我对她说,“我没想到有谁会象你这样美。”
我们吃了一顿很好的饭。我们谈得很多很多,我说,这座城市死尸越来越多,很快会爆发瘟疫,我们必须离开,到一个供水情况好的地方去,约瑟拉建议去萨赛克斯丘陵草原。我们还拟好了一张清单,并决定找一辆大卡车,把所需要的东西塞满一车。
午夜时分,约瑟拉打着哈欠,站了起来,我们彼此道了晚安,回到各自的房间。我想睡,可是睡不着。在万籁俱寂的深夜,能清晰地听到一阵阵疯狂的吼叫,断续的枪声和绝望的人发出的啜泣声。
突然,我的卧室房门被打开了,我立刻坐起来。原来是约瑟拉,手里拿着一支点亮的蜡烛,她哭过了。
“我睡不着!那些可怕的人发出的声音,让我受不了!”
她就象个孩子那样来寻求安慰。她对抚慰的需要,同我所感到的需要比起来,并不多。我还没有睡着,她就先入梦,把头枕在我的肩膀上睡着了。没多久,我也跟着睡着了。
六、被科克尔俘虏
约瑟拉说得非常正确:我们失掉一个看来安全和可靠的世界是多么容易,破坏一个世界多么简单啊!书上说,人是万物之灵,因为人有头脑。但是,大脑没有眼睛相配合,大脑是多么无能!失明竟使世界面临了末日!
受良心的驱使,我们出席了在大学城召开的会议,小会议厅是用汽车灯和干电池照明的。在100个与会者中,有80个年轻妇女,其余是成年男子,绝大部分妇女都是瞎子。
迈克尔·彼德利,看来是首领,首先鼓励大家种粮食,重建生活。一位戴金丝眼镜的教授接着发言:“我们必须订出我们的第一条规定:人类必须延续下去。在新世界里,我们只照顾一些能生育的女人,不照顾盲人男子。孩子比丈夫重要得多!”开完会,约瑟拉和我走到外边新鲜的空气中。我们坐在塞拉尔广场花园,沐浴在月光中,想着心事。
“约瑟拉,那些孩子要是我俩的,那我就觉得非常幸福。”
月光照在她满头秀发上,闪着微光。她十分镇静地说:“谢谢你,比尔。亲爱的,我认为我也会感到幸福。不过,现在可并不那么容易了。”
那天夜里,我好长时间没睡着。后来我被“着火啦!着火啦!”的喊声惊醒了。我跳了起来,循路来到楼下,突然被绊了一下,摔倒了,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头疼得厉害。我发觉自己正躺在一张床上,而当我试图移动一下的时候,我才发现我的两只手被捆住了。
“嗨,”我叫着,“附近有人吗?”
门外发出了拖着脚步走路的声音,接着门被打开了,伸进了一个戴着苏格兰呢帽的脑袋。那张脸满是胡子,没刮过脸,从那张脸上可以看出,那个人是个瞎子。
“喂,大哥,”他以一种友好的语调说,“你醒过来啦?我去给你拿杯茶来!”
他走了出去,几分钟后,带着一杯茶回来了。
他用左手朝前摸索着,直到碰到了床脚才停下来,他绕着床走过来,说:“给你。”
我接过茶杯。茶味很怪,但我精神好多了。他告诉我,他的名字叫阿尔夫。
“这儿在搞什么名堂,阿尔夫?”我问他。
“我们的领头人科克尔——一个眼睛未瞎的好人,发现这儿有灯光,于是领我们来到这儿,制造了夜里的那件事。”
“你的意思是说,今天夜里并没有真正的着火?”我惊异地问道。
“着火?简直是笑话!不,压根儿就没有那回事。我们所做的不过是在楼梯底下安上一根绊脚索,在大厅里把一大堆纸燃烧起来罢了。当你被绊倒的时候,我们将你打昏,然后放进卡车,带你离开了那幢房子。”
“那么约瑟拉·普莱顿小姐呢?她现在在哪儿?”
“她被分配到威斯敏斯特区去了。科克尔正在寻找更多的明眼人来帮助盲人,每一个明眼人带一批盲人。”
后来,他出去了,并把他的几支香烟留给了我。
我坐在那儿冷静地把这一切情况想了一下,我认为我既使绑着双手也照样能离开他们,可我不想伤害盲人。在盲人当中,肯定需要有一个能看得见东西,有视觉能力的人。
一小时后,阿尔夫回来了。他给我拿来一盘吃的东西,跟在他身后的是科克尔,他的腋下夹着一卷纸。
那是一张大伦敦地图,他在地图上用蓝色铅笔在上面作了记号。
“阿尔夫已经把大致的计划告诉了你,”他说,“这儿就是你和你那一批人的生活区。你务必不要进入其它区域,因为那儿有另一批人。你的工作是在这个区域里去找吃的东西,让你那一批人拿到手,同时让他们拿到所需要的其它的物品。”
七、照料一群人
第二天早晨,他们把我和我照管的52个人送上卡车,带他们来到了我们的生活区域。
我要负责照管这些盲人。要是我再离开他们,眼看着他们去死,就实在是太残酷了,我打算尽可能地照顾他们。于是我说:“好吧,你们第一个想要的是什么?”
“找个地方住下,睡个好觉。”一个人回答。
我们很快就找到了所需要的一家供膳食的公寓,在这家公寓里,已经有6个人住进去了。在我们进去的时候,我可以看出,他们脸上都露出了惊慌的神色。
有个妇女,大概是这地方的管理员,她告诉我们必须离开这儿。我可以理解,她以为我们会把公寓里所有吃的东西全拿走。我们向她解释,我们打算把更多的食品搞来,而且他们也可以参加我们的团体,这时她才变得高兴起来。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我们去了很多商店,把所需的东西搬回我们的“基地”。
有一天早晨,有个女人来告诉我,有几个男的病得很厉害,我立即去看他们。我不是医生,不知道他们患的是什么病,不过,我能看出,他们的情况不妙。他们的体温很高,显然在发高烧,肚子疼得很厉害。我关照那个女人把他们搬到另一所房子里去,并尽可能好地照料他们。
几天之后,患病的几个人中,有一个男的死了,其余的那几个也奄奄一息,另外又有4个病倒子。疾病还在袭击这个团体,但这究竟是什么病,我们一点儿也搞不清。看来,我们只能救出极少数人,对其余的人,给他们一个空洞的希望总比残忍处置要好一点。
后来情况越来越不对劲,空气中常弥漫着一种臭味,那是一种死尸腐烂的气味。我想,我留在这儿已帮不了他们了,如果我再不离开的话,可能很快也会染上瘟疫。
正当我想到这一点时,我的房门慢慢地被推开了。
有一个身材高挑、体型苗条的姑娘走了进来。她年轻漂亮,有一头褐色波浪型卷发,一对可爱的褐色眼睛,可惜她什么都看不见。
“您打算离开这儿了吗?”她问道,“你不能把他们丢下不管,他们需要你。”
“我于事无补。”我告诉她,“我治不了任何人,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我仅仅是让事情拖延一下而已。”
沉默良久。她用颤抖的声音说:“即使现在,生命对我也是宝贵的。我只有18岁,绿光闪现那一天是我的生日。请让我们活下来吧。”
我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她,找不到任何能安慰她的话。她紧紧咬住嘴唇,终于说了:“他们说你很孤独。我想,说不定有个什么人……我意思是说,有个人在这儿……你也许可能考虑不离开我们了。”
“嗽,天!”我轻轻说。她脸色变得煞白,浑身抖个不停。在正常情况下,男孩子们会爱上她,她会很快乐,什么也不用担心。
“你会对我……们好的,对么?”她说,“你看,我还没有……”
“别说了!别说了!”我告诉她。然而她不走,看着她的时候,我想,成千上万的年轻生命已经被糟蹋了。她转过身,摸索到门口,最后说:“你可以告诉他们,你会留下来不走的。”
第二天早上,有一个女人的喊声传来:“比尔!比尔!”
夜里来看我的少女躺在床上,可以看出,她也快死了。“是你吗?比尔?他们不相信你会留下,能走的全走了。”“我睡着了。出了什么事?”
“越来越多的人就象这样病倒了……”她突然感到疼痛,蜷曲在床上扭动着,“帮我结束这一切吧!”
我走进一家药房,又回到她那儿,递给她一杯水和—些药片。
“永别了,比尔!感谢你做了这件事!”
她平静地躺下了。她是那样的毫不自私自利,为了救大家,她曾说过:“跟我们呆在一起吧!”
而我甚至连她的名字也不知道呢。
八、寻找约瑟拉
我决定到威斯敏斯特区去找约瑟拉。于是我挑了一支12响连发枪,它比来福枪能更好地打断三叶草上的刺棒。
当我到达威思敏斯特的时候,约瑟拉刚刚离开那儿不久,不过在这儿,我遇见了科克尔。他告诉我说许多团体的人死于瘟疫,并因此而解散。我告诉科克尔我准备到普尔巴勒去找约瑟拉,科克尔决定与我同行。
一路上,我们都嗅到一股死尸的腐臭味。在田野里,我们没有看到多少死尸,大多数人仿佛是死在家里。所以,我们走过的实际是渺无人烟的一片又一片的空地。在路上我感到仿佛三叶草比以前多了许多,它们从树篱笆那边向我们抽打过来,并不是仅仅出于偶然。幸而它们对一个移动着的物体瞄得不准,而一瞬间的抽击又太快,只在汽车挡风玻璃上留下几小滴毒液。没等它再抽打第二下,汽车已经开过去了。
我们经过一座座荒村,遇到过一些由未失明的人和盲人组织的小团体。在一座荒村,我们收留丁一位名叫苏珊的姑娘,我们让她吃了一顿饱饭,给了她许多的安慰,让她从一场噩梦中醒来。
第二天早晨我们又动身出发了。
中午时分,天空浓云密布,很快便下起雨来。到了5点钟光景,当我们在普尔博拉夫外面路边停下来的时候,已是瓢泼大雨。
直到天黑,雨仍然下着。我把一盏特意带来的大照明灯开亮,让灯光穿透茫茫黑夜。我把灯光对准小山那边照过去,并开始缓慢地前后摇晃着那盏灯。我将灯光一明一灭,期望能看到一个应答的灯光。
一个小时过去了,突然苏姗喊道:“快看,比尔!有灯光!”
我把灯光熄了,向远处望去,果然有一盏灯亮着。我立即开动卡车,大雨仍在瓢泼而下,道路全被水淹了,行驶十分困难,我不得不把车开得很慢。
最后,前边出现了一盏正在挥动着的灯,那盏灯移动着,同时为我们指示着如何转过大门。
我打开驾驶室车门的时候。一支手电筒的光束直射到我的眼睛上。
“嗨,比尔,我亲爱的朋友!我一直是这样强烈地希望见到……嗨,比尔……”约瑟拉声音颤抖地说道。
我激动地从卡车上跳下来,呆呆地望着她。直到苏珊从上边开口说话,我才想了起来。
“你全湿透了,真是傻瓜。你为什么不去拥抱她呢?”
九、三叶草的骚扰
这儿叫夏尔宁,是一座现代化农场,有着自己的发电厂和牲畜。农场场院和板棚中的设备齐全,附近的镇里各种物品供应也很充足,于是我们准备将这儿作为根据地住下来。
“我们必须学会在这儿自己维持下去,”我说,“全欧洲到处都有象我们这样的人,迟早我们会走到一块儿的。我们要建设一个新的世界。”
我很快就决定,我们必须把一大块土地用篱笆围起来,以便我动手在里面种庄稼的时候,防止三叶草闯进来。在100英亩的农田上,用结实的铁丝网建造起一圈牢固的围篱,花费了我们好几个月工夫。在大围篱里边,我们又不得不搞了一个比较小一点儿的铁丝网篱巴,圈出一定范围来防止任何靠近大围篱的三叶草钻进来。
与此同时,我们开始学习各种农活。不久,我便同约瑟拉结了婚。又过了一年,在11月里,约瑟拉生下第一个孩子,是个男孩,我们给他取名叫戴维。
有一天晚上,约瑟拉对我说,“近来,那些三叶草用枝条碰击它们自己的枝干所发出的格格声显得更厉害了,似乎三叶草比往常多了许多。”接着她又说:“总是有什么原因使三叶草集中到这个方向来。”
苏姗说:“比尔干活儿的时候搞出了许多声音,三叶草肯定感觉到了,所以它们就来了。”我对此表示怀疑,而苏姗说她将会证明给我看。
苏珊和我带上一支滑膛枪和一副双筒望远镜走了出去。她把双筒望远镜给了我,指着一株正从农场慢慢移开的三叶草。她叫我盯着那株三叶草,接着她就朝天开了一枪。果然如她所说,枪声余声未尽,那株三叶草就转了过来,开始朝农场我们所在的方向移动过来了。
所有的三叶草听到响声,现在全部朝这条路上来了。大约10分钟之后,三叶草停下来,仿佛在倾听。要是不再有什么响声,那么它们就会慢慢地循原路回去。
我非常惊讶。苏栅告诉我,她曾经看到,拖拉机的嘈杂声把许许多多三叶草引到我们农场来。她说:“好象它们有一种本能,可以听到很远以外的声音。”
我们为三叶草设的第一个圈套是一种风车一样的东西,从这种东西里会发出一种不断地锤击声响。我们在大约半英里的地方把它安装好,用它发出的声音把三叶草从我们的围篱那儿引开。当两三百株三叶草围住那风车一样的东西时,我们就驾驶着车子开到那儿,用火焰喷射器把它们烧掉。这办法干得非常漂亮,但是,烧了两次之后,就很少有三叶草再到风车那儿去了。
我们的第二个行动是在主围篱里边造一道象海湾一样的第二层围篱,然后我们在主围篱上开了个口子,装上一扇门,并让它开着。当主围篱和第二围篱之间挤满了三叶草时,我们把那扇门关上,烧掉跑进这块地方成百上千的三叶草。头两三次,我们干得很成功,但这之后,就很少有三叶草再到这地带来了。
有一两次,我们试用了追击炮弹轰击三叶草,炮弹杀伤作用好象不大。
一天清晨,苏姗冲进了我们的房间,向我们报告:三叶草已经冲破了围篱,把整幢房子包围起来了。我从卧室的窗子里望出去,看到三叶草在房子外边围了足足有十几层。而火焰喷射器却放在一间板棚里,我穿上了厚厚的衣服,戴上手套,在头上又套上了皮盔和金属丝织的防护面罩,而且在面罩下边还戴上一副护目镜。我用一把大刀,在三叶草中劈开一条路来。三叶草的刺棒打到我的防护面罩上的次数是那么多,以致面罩全都打湿了,而且那种毒液象喷雾一样透了进来。我循路回到房子里去时,不得不以火焰喷射器进行短暂喷射来开路。
火焰终于把它们从围篱缺口处赶了出去。
我们花了一天的时间来重建围篱,并用了两天时间沿着整个围篱兜了一圈,重新筑好了所有薄弱部分。4个月后,它们又冲破围篱,闯了进来。这一次,有些冲进来的三叶草躺在缺口处了,它们是被其他三叶草挤上来的重量和围篱压倒的。当它们和围篱一起倒下时,其余的三叶草就从上面涌了进来。
于是我们明白了,我们必须采取某种新的办法来制止三叶草闯进来。看来,电网围篱是防止三叶草冲进来的最好办法了。
这个新办法有一段时间起子作用,成百上千的三叶草倒在了我们给它设计的陷阱里。
然而它们好象能够思考一样,过了一段时间,当我们通过电线输送电流的时候,它们竟会远远避开,等电流一过去,它们又都全部回来了。原来是发电机的声音给了它们警报。
为了节省燃料,我们每天只能有几分钟时间给围篱输电,电流在围篱电网上通过时,三叶草全部后退了几码远,因此减轻了围篱上承受的重量。我们在内层围篱上也装上了电线,如果三叶草碰上了电线,那么没等大量三叶草冲破而闯进围篱,电铃就会为我们报警。
在围篱里面,我们一边学习耕耘和农事,一边继续进行着同三叶草的战争,我们用火焰喷射器和电网成功地阻止着三叶草的一次次进攻。时间就这样一天天、一月月地过去,而我们同三叶草隔着围篱进行着的拉锯战就这样进入了相持阶段。
十、最后的选择
在夏尔宁的第6个夏季,我开着车,冲破三叶草的包围,到海边去透一口气。
我和约瑟拉终于有一点时间来思考:怎样把学过的一切教给戴维,让他从书本学习到更多的知识,找到消灭三叶草的办法,让他们了解过去,建设一个更好的世界。我们必须把世界是怎样由于人类的弱点而毁灭的真相古诉他们,那么,他们就不会犯同类错误了。
约瑟拉不解地问道:“怎么会是人类的弱点造成这一切的呢?”
我回答道:“三叶草的灾难不用说了。那造成千千万万人失明的绿色闪光,是被一时错误引爆的新式武器。出现闪光之后,瞎眼的科学家弄翻了装细菌的储罐,细菌就散布开来,瘟疫就流行了……”
约瑟拉叹道:“科学家制造了多么残酷的武器啊!”就在海滩上,我们发现了一架直升飞机在盘旋,当我们回到家中,一位漂亮男子走出来,自我介绍说:“我叫伊凡·辛普森。”
辛普森是被苏姗烧的一堆烟火引来的。他告诉我们,彼得利的团体与三叶草浴血奋战,终于在怀特岛建立了基地,他邀请我们去怀特岛。
辛普森飞走之后,我坐在一张长凳上陷入沉思。我朝山谷看去,田野荒芜了。我没时间干别的,只有干农活和防备三叶草,孩子们会象野蛮人一样长大。我和约瑟拉老了的时候,还必须干活,而三叶草却会等到金属丝锈得烂掉……
约瑟拉走来,和我坐在一起。我们商量,夏天作好充分准备,过完夏天就离开夏尔宁,去怀特岛。
后来,一位自称是“英国应变委员会”南区司令官的黄头发带了几名武装分子,闯进了夏尔宁。他们下令在这里建立两个单位,并要把苏姗带走,让她独立去负责一个单位——每个单位都有10个盲人。我其实认识黄头发“司令官”,他曾在伦敦街头向我开抢,是个很凶狠的家伙。
当天夜里,我们设法灌醉了武装分子。我带着夏尔宁的人们爬上了卡车,离开了庄园。在一座小山顶上,我们远眺庄园。在冲天火光中,我们看见三叶草已冲破围篱,疯狂地扑向房屋和惊惶头措的武装分子。顿时,我们感到脊背冰凉。
在怀特岛的团体中,有我们的一切希望。
在我们孩子和孙子面前,仍然有大量工作要做:要渡过海峡,直到把最后一株三叶草从它们侵占的大陆上消灭掉为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