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查理和菲茨洛伊来说,在加拉帕戈斯群岛的最后一天,正好向他们证明了小猎犬号整个航行的悲剧色彩。但是船员中没人知道真正发生了什么,没人能猜出这一天对于将来那些相关的人来说是多么地至关重要。
那灭早上,查理、菲茨洛伊和麦考密克乘一艘小船去了埃尔伯马尔——那座最大的岛屿,去考察火山。他们曾在远处观察过那些火山,为那直入云端的烟雾和断断续续的火焰而着迷。
埃尔伯马尔有5座火山,最大的沃尔夫是一座活火山。几天来它一直在震动,在隆隆作响。那天早晨,它喷出一股白色的烟云,足有l万米那么高,在空中散播开来,像一顶巨大的张开丁的帐篷。他们看着这一景象,被它的宏大所折服。一阵风吹起一片火山灰落在船上,将船变成了白色。
查理心急火燎地想尽可能靠近那个火山口,想从那儿收集些熔岩标本。那比散乱在火山锥体周围的那些普通的凝灰岩更具诱惑力。菲茨洛伊虽然因刚刚摔了一跤而仍心有余悸,也迫不及待地要开展开采汁划以证明他的勇气和决心。而麦考密克也不愿让在理独享荣耀,不愿自己被落下。
4个船员把他们送到了岛上,把船停在岸边。他们依令等在那儿,直到3人归来,不过显然他们都巴望着尽早离开。海湾表面掀起层层惊涛骇浪,仿佛就要沸腾起来一样。但这一切都没有减少他们探险的热情与勇气。
踏上海滩的那一刻,杏珲就感到有些不对头。直到他走到树带生长界线。回头再看时,他终于明白了不对劲的地方:沙滩上没有海狮——实际上,没有任何生命的踪迹,连鸟也没有。除了火山口深处断断续续在喷射之外,到处一片死寂。
他们想找一条上去的路,最后决定沿着 条干涸的河床前进。四处杂乱的岩石让他们无处落脚,不过还好没有树枝和藤蔓阻路。大约一小时以后,他们看到了路上铺满了蕨类和一丛丛的马樱丹,上面白色的小花已被焦热烤枯了。
菲茨洛伊迈着有力的步伐走在前面开路,查理紧随其后——带着他的各类工具:一个小显微镜,一个指南针,一把地质锤,还有别在腰带上的手杖。麦考密克跟在最后,带着午餐,呼吸沉重。
最后他们来到了斜坡上的一片空地。他们可以看到下面有个礁湖,末端被灰色的火山岩流围了起来。再远处是大海,远远望着,还能看到小猎犬号小小的身影。查理说那个礁湖曾经是一座火山的山口。
“喂!”他说道,“看这个。”他掏出指南针,把它放到一块岩石上。
了他们看到指针迅速转了起来。但它没有指向真正的北方,而是没头没脑地四面八方乱转。
“火山破坏了磁场。”他说。
“你感觉到震动了吗?”麦考密克问。他正坐着,手掌铺在地上。他听起来很紧张。
查理坐在那儿,也感到不停的震荡。他很快意识到这种震荡不仅来自地层深处,而且好像也存在于他们周围的空气中。他知道,大气的这种骚动,是火山喷发的前兆。
菲茨洛伊从麦考密克的包里拿出一大块腌牛肉,用猎刀切成小片,分给每一个人,接着是撕下一片片的面包片。
“我们现在需要借酒壮胆。”他笑着说,一面在酒杯里斟满了红酒。
他们都已疲惫不堪,实在不愿意立刻就开始艰苦的跋涉。菲茨洛伊不停地倒酒,直到两瓶酒都被他们喝光,然后他们仰面躺倒,头枕着一块木头,把帽子盖到脸上。
过了些时候,查理睁开了眼睛。菲茨洛伊和麦考密克一动不动地躺着,还在睡觉。他觉得震动越来越强烈了,甚至闻到了空气中硫磺的味道。在后面的斜坡上,他看到一片凝固了的熔岩流。他爬起来,用锤子敲打着熔岩,撬出了一块光滑的黑镯石,他从上面切下一小块,放进了口袋里。
重新爬回来,他看到麦考密克已经醒了。两个人交换了一下眼神。查理点点头,指向山顶。麦考密克站起来,没说话,也点了点头。他们一起开始跋涉,留下还在梦中的菲茨洛伊。他们周围震动又加剧了。
一小时后,他们到达了火山口顶。热浪扑面而来,将他们的脸映得通红,也使他们呼吸急促起来。透过带着硫磺味的烟尘,他们惊愕地向那深不见底的盘状盆谷内望去。周围一圈发亮的硬壳起伏不定,中央部位液状的红红黄黄的熔浆汩汩地冒泡,放射出一股高大的烟柱,伴着隆隆的响声。
下面20英尺的壁层处有些查理从未见过的火山岩,是深黑色的——一种古人在威苏维尔火山找到的熔岩。他看到有可能够到它们,火山口内的岩壁并不陡峭,人可以下至中部,往下有充足的立足之地,可以做到的。
有哪个探索者曾敢冒那样的险呢?
一段时间后,海滩上的船员已经消除了恐惧的情绪,取而代之的是厌倦和乏味。他们在沙滩上来回走动,很小心地不敢远离小船。后来,他们发明r些游戏来消磨时间,包括用标枪投掷水中的浮木。最后,他们都躺到了树荫里等待。
第一阵爆裂声来势凶猛,听起来像加农炮,只不过更迫近更响亮。他们紧张地转向海平线搜寻小猎犬号的身影。它还在原处。停泊在海湾的外围。
接着他们感到了震动,脚下的大地开始不再牢固。这种感觉令人不安。另一阵爆裂声伴随着一阵烟雾接踵而来。火山喷射出一片浮石,像冰雹一样砸在沙滩r,雪块一般的烟云紧随其后。
几个船员开始争辩该怎么办,他们不愿丢下船长,但却开始着手准备离开了。他们把船推向水中。3个人跳进船里,另一个还站在地上,手里抓着绳子。他们就那样等了好大一会儿,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最后,他们看到山坡上两个倾斜的身影。他们跑到海滩上,跑着穿过沙地——是船长和阿哲。船员们目不转睛地盯着——没有第三个人。
就在预示着再一次喷发的爆裂声响起时,两人跑到了海边。他们激动不安而又气喘吁吁地上了船。
船长立刻下令:“离开,马上离开!”
回小猎犬号的半途中,一个船员大着胆子问道,“麦考密克先生呢?”其他几个都侧着身子倾听查理的回答。他一向温文尔雅,在这火山怒吼之际,话语尤显柔和。
“死了。”
那天晚上,查理和菲茨洛伊在船长室单独进餐,两人几乎一言不发。最后,仍紧张得吃不下饭的查理把餐巾丢到桌子上,尽量平静地说道:
“我不知道是否愿意把今天发生的事记述下来。他死得太恐怖了,他的家人得知细节后一定会悲痛欲绝——就是说,如果我们详细记录在航海志上的话。您不觉得吗?”
菲茨洛伊看着他,仔细打量他的脸色。
“在整个考察计划中,这仪是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在理继续蜕道。“当然,海军部会问起的。您当然一定要通知他们,不过可以选择一种比较策略的说法。”
菲茨洛伊默不作声。他又在他这同餐之友身上发现了一种新的威势。
“我猜想您已告诉过他们,他告病回里约了。”
“是的。”
“订购也遭到了反对。”
“是的。”
“那样地结束生命实在是太恐怖了.我想恐怕我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不,不要责怪自己”,船长回道,“我知道你已经竭尽所能丁。”
小猎犬号第二天一大早就起航了,以每天150英里的速度飞速向西行进。在它剩下的周游世界的旅程中,一路平静无事。
最后,在一个阴雨的礼拜天,轮船从英吉利海峡起航向法尔茅斯驶去。菲茨洛伊在船上布置了最后一次礼拜仪式,以感谢上帝让他们平安归来。凼为外面的狂风暴雨,他们不得不在甲板下进行。船长读了《创世记》中的一些段落,其中包括亚当和夏娃的部分以及上帝发现他们的原罪时愤怒的话:你们为什么这样做呢?
那天是1836年lO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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