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吓坏了。
斯托特少校在会议室兼餐厅、健身房的小指挥舱里面踱来踱去。我们刚刚完成了从。Ted一38号塌缩星到Yod一4号塌缩星的跳跃,正在以一又二分之一的引力减速,与Yod~4号塌缩星的相对速率是0,90C,还算正常。但我们发现,“纪念号’飞船正在被跟踪。
“曼德拉,你们用不着那么紧张,我们的计算机绝对可靠。就是再过两个星期托伦星人的飞船也对我们构不成威胁。”
“是,长官。”少校在众人面前总是不愿称我曼德拉上士,而在这特殊时刻,每个人,不管是上士还是下士,都相当于班长。
“你要注意了解全班人的身体条件和心理状况。不管男女,假如发现有人士气不振,你会怎样处理?”
“先生,您是说我们班吗?”
“当然。”
“我们已经讨论过这事了,先生。”
“讨论结果呢?”
“请原谅我的不尊,先生。我认为,当前最大的问题是:我们大家困在飞船里已长达十四……”
“怪事!尽管军人享有初犯艳事的豁免权,可针对男女在飞船内狭小生活空间内共同生活的这种压力,我们都是经过充分的心理准备的。”他实际上是想说:“军官们一定得保持禁欲,绝不能因这事而影响斗志。”
如果他认为军官们都洁身自好,那他就该坐下来和哈莫尼中尉好好谈谈。跟她相好的人可不少。如果他指的是作战指挥官,那就只有他自己以及科梯斯。那他只说对了百分之五十。科梯斯和卡麦的关系可非同一般。
“波特上士,”少校叫她时总是称呼官衔以提醒她为什么不如我们这些人晋升得快,但叫她时声音显得特别温和,“你们班也谈过这个问题吗?”
“我们谈过,先生。”
少校和别人谈话时有时也不那么威严,这会儿他就很温和地盯着波特·玛丽。她说:“我觉得倒不是我们准备得不充分,只是大家整天重复同样的事情,有点沉不住气了。”
“你是说他们渴望战斗?”他的话音里倒是不曾有半点讥讽的意思。
“先生,他们想离开飞船。”
“他们会离开的,不过,到时他们也许会巴不得再回来。”他说这话时,脸上掠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
就这样,谈话进行了好长时间。没人敢直截了当地说士兵们都有些害怕:害怕托伦星的飞船与我们越来越近,害怕登上星球。斯托特少校对那些承认害怕的士兵从来都惩罚得十分苛刻。
自从在Aleph与托伦星人进行了面对面作战以后,我认识了突击队里大部分成员。只有卢瑟丽和海罗维斯基是刚来的。在袭击Aleph时,我们突击队损失十九人:一人被截肢,四人阵亡,十四人患精神病。为此又补充了二十名替补队员。
时间过得真快,星际间的旅行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可按时间流逝变慢效应来讲,转眼我已服役十来年了,尽管感觉还不到两年。此次进攻后,如果我还能活下来,如果兵役制度不改,二十五岁的我就该退役了,还可享受全额津贴。
斯托特正在作总结,这时有人敲门,只敲了一下。
“进来。”少校说。
我认识的一位少尉很随便地、毫无表情地走进来,递给少校一张纸条,一句话也没说。
少校看纸条时,这位少尉懒洋洋地站在那儿,还带有一点傲慢的神情。严格地讲,斯托特已失去了往日的威严。大家都有些讨厌他了。
斯托特把纸条又递给上尉,说道:“通知各班,规避演习将于五十八分钟后在201 O高度开始。”说这话他也没看手表。“所有人员在2000高度穿上加速紧身衣。”
大家无精打采地站起来,心里都在骂他“混蛋”。
斯托特大步走出房间,上尉在后面跟着,还一边傻笑。
我把电话接到班长助理塔特那里:“喂,我是曼德拉。”
“是我,有什么事吗?”电话里传来塔特的声音。
“告诉大家在2000高度穿上加速紧身衣,要进行规避演习。”
“屁话。不是几天以后才进行规避演习吗?”
“可能是有新情况,也可能是准将一时心血来潮。”
“准将真能胡说八道。你在休息室吗?”
“对。”
“你过来时给我带杯咖啡好吗?再来点糖。”
这时大家都去咖啡机处取咖啡。我在波特下士后面排队。
“你对准将的命令怎么看,波特?”
“他可能是想让我们再次试试紧身衣。”
“在实弹进攻以前试试。”
“可能是这样。”她拿起一只杯子,吹了吹,看样子有点担忧。
“也许托伦星人已出击,正等着我们呢。我不明白,他们干吗不出击。上次在镇关星上可是我们先下的手。”
“那次可不一样。那时我们有七艘飞船,能从各个角度封住进口。现在我们可没法这样做了,他们也办不到。”
“可能是吧,他们的飞船比我们的多。”
“我可说不准。”
我倒满了两杯咖啡,加了糖,并将一杯的盖子盖好,小心地拿着,和波特一起来到桌旁。
“也许辛格了解情况。”她说。
“对,也许他知道,我得通过罗杰丝和科梯斯才能和辛格联系上。不过,如果我这会儿打扰科梯斯的话,他准会狠狠地训我一顿。”
“我可以直接去找他。我们……”她笑笑,露出两个小酒窝,“我们关系很好。”
咖啡滚烫,我慢慢地呷了一口,漫不经心地说:“这些天你就一直泡在他那儿?”
“你不同意?”她看上去没事儿一样。
“我哪儿敢,不过他可是个军官,是海军军官啊!”
“他非常喜欢我们,甚至到了依恋的程度。”她一边摆弄着戒指,一边说,“实话对我说,你和哈莫尼小姐关系怎样了?”
“不是一回事。”
“对,是不是一回事,你也想找个当官的,哎,她呢?我是说皮威特?”
“她可够味。”我这样说,好像是挽回了面子。
“辛格上尉真有绅士风度,人家一点也不妒忌。”
“我也不妒忌。”我说,“要是辛格敢欺负你,告诉我,让我打碎他的屁股。”
她透过杯子,望着我:“要是哈莫尼小姐敢欺负你,告诉我,我也会打烂她的屁股。”
“一言为定。”我们还庄重地握了握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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